作者：利维坦
话说到这里，大主教话语一顿，他看向自己的养女，意味深长的问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与你威廉叔叔都对弗雷德里希百般容忍了吗？”
“莫非是……这种仪式必须要通过国王才能进行？”塞西莉亚恍然道。
克吕尼大主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叹息道：“不太准确，塞西莉亚。不过大致的意思上差不多，大撤退时乌瑟多姆损失了太多的书籍和学者，盛极一时的坎诺斯大学就此湮没于残垣断瓦之中，许多精彩的见解恐怕都只是暂时的残存在我们这些老东西的脑袋中了……”
感叹了片刻之后，克吕尼主教才为困惑的塞西莉亚解释道：“学者们经过仔细而认真的考据之后，得出结论说，民族认同与拥有一个王密切相关，获得或者失去认同的关键阶段是王的选出和死去。”
“天长日久之下，在人们的思虑之下，王是保障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能够存续的关键。而路德维希阁下找到的这个法阵，便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
“这个法阵是通过概念上的王，来为国土提供庇护的，如果王突然死去，就会导致法阵被削弱，如果没能及时选出继承人，法阵甚至会失效。因此，弗雷德里希这个国王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塞西莉亚这时反而被弄糊涂了，倒不是她不理解这个法阵的原理，而是她这下就搞不清自己的养父的动机了。
“既然国王如此重要，那为什么还要与他争斗呢？这不会削弱护国法阵导致恶魔趁虚而入吗？”塞西莉亚干脆的问了出来。
“好问题，我的孩子。”克吕尼大主教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认识到，当年的教廷有可能才是正确的。不过这就跟路德维希阁下的死有关了。”
于是，大主教又说出了另一段往事。
“这个法阵需要的‘王’，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并不一定只能是世俗的国王。经过维托洛斯的法师议长、东部的大巫师以及教廷的几位红衣主教的研究论证，教宗冕下作为维托洛斯这个法师共和国之外普世的精神领袖，也一样可以担当此任。”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法阵需要一个公认的领袖作为“阵眼”来提供庇护，他具体的世俗的身份并不重要。
塞西莉亚点了点头，不过她毕竟是大撤退之后才出生的，对那之前的外交环境缺乏直观认识，因此多少还有些懵懂。
好在克吕尼大主教没有继续卖关子：“这成为了重要的导火索，乌瑟多姆王室和教廷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遮掩。”
“布置这样的法阵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如果由教宗担任那位‘王’，需要的物资和时间周期实在是太长了。”
“时任乌瑟多姆大主教的我的老师和路德维希阁下都是乌瑟多姆人，他们认为首当其冲的乌瑟多姆实在是摇摇欲坠，很可能撑不住几次恶魔的攻势了，为此坚持要把法阵部署在乌瑟多姆。”
“这便惹恼了教廷和其他国家，他们纷纷怒斥乌瑟多姆人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不过那时还只是激烈的连番争吵。”
“直到乌瑟多姆的国王不管不顾的展开了法阵的部署，被当时支援乌瑟多姆的来自教廷的大审判官发现之后，事态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大审判官杀死了我的老师，夺走了法阵的阵图。”
“他在返回教廷的路上被路德维希阁下追上，激战之下，他死于路德维希阁下之手。路德维希阁下夺回那份阵图之后，把图纸交到了威廉的手中，便因为伤重也盍然长逝了。”
塞西莉亚心中感到一阵悲哀，人类无数英杰的力量没有用在抗击恶魔上，反而在内乱中大量的消耗了。
“然而在失去了大主教和首席骑士之后，乌瑟多姆内部实在是过于混乱了，那时候我和威廉都太年轻了，唉……作为抗击恶魔入侵的前线，被不少恶魔潜伏了进来。”
“这导致直到前线大溃败，不得不进行大撤退时，法阵都没能布置好。直到弗雷德里希匆匆撤到格里茨堡，我们才勉强拼凑出了简易的法阵，这才保住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乌瑟多姆。”
克吕尼大主教的表情十分沉痛，看起来他不是很想要提起这段令他窒息的往事。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的老师和路德维希阁下选择把法阵交给教廷来布置一个更加普世的法阵而没有增加内耗的话，结局应该会好得多，乌瑟多姆也许会暂时多一些损失，但是绝不会丢掉三分之二的国土与超过一半的人口！”
大主教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话语也越来越激昂。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双剑论’本就不可靠！在对抗恶魔时，人们需要的是一个共主，而不是什么世俗领域和精神领域分开的二元国家！”
“我们绝不能困在这狭窄的灰雾中等死，必须要把乌瑟多姆的一切力量整合起来，驱逐恶魔才行！”
无独有偶，事实上，这也同样是弗雷德里希得出的结论。这是王室和教会产生分歧的根本原因。
尽管教会和王室都试图彻底压倒并吸收对方，但是在大溃败之后谁都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足够的胆量去进行新一轮的内斗。
于是乌瑟多姆这个蹩脚的二元国家就一直缝缝补补凑合着过了二十几年。
在休养生息了整整一代人之后，乌瑟多姆恢复了一定的元气。
这时，罗素这个仿佛是来自灰雾之外的教廷来客，刺激了王室和教会那敏感的神经，于是，乌瑟多姆王室和教会那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暗斗终于转到了台面上。
罗素可不知道自己竟然起了催化剂的作用，当饥肠辘辘的他端着丰盛的食物回到房间时，却不小心把弗朗辛吵醒了。
于是特别耐折腾的弗朗辛便贼笑着将肉酱涂抹到自己的山峦上，诱导着罗素展开了新一轮的进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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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流言四起
当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罗素和神采奕奕的弗朗辛如同连体婴一样黏黏糊糊的走下楼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旅店里的客人们都在对恶魔的真实身份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被斩杀的恶魔其实是二王子瓦尔特堕落后变成的！”
“什么？怎么可能？”
“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的！我在晨祷的时候听修士说的！”
“啊？”
“哼，我早就说过，其实王室早就跟恶魔有勾结，不然咱们怎么可能大撤退龟缩到这么点领土上来？”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整个旅店的人都在热切的谈论这件事，不乏有人大骂王室。
同时还有人对昨天罗素戏耍“黑狗”一事添加了十倍的油盐酱醋，说的眉飞色舞。
尤其是提到黑卫士的统领布克被打得两眼乌青时，几乎整间旅店都兴高采烈的大声喝采。
不过当罗素和弗朗辛出现时，看到他们的衣衫气质不像平民，客人们才小心的压抑住兴奋之情，声音低了下去。
谁知道这对男女会不会是亲近王室的！
尽管在场的人们说起昨天的事来眉飞色舞如同亲眼所见，但是却没有人认出罗素和弗朗辛这两个当事人。
罗素与弗朗辛对视一眼。他不确定这件事是纸终于包不住火传开了，还是最近的形势又产生了新的变化，教士主动的开始散布“真相”了。
当罗素与弗朗辛在旅店老板点头哈腰的恭送之下离开旅店之后，身后的声音骤然放大，开心的声音简直远远的追了出来。
继续走下去，罗素发现好几条街的人似乎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被罗素斩杀的恶魔的真实身份。
如此整齐划一的讨论，这下罗素就确定了，应该是格里茨堡王室与教会的内斗进入了新阶段，是教会故意点破了瓦尔特的真实身份。
这似乎只是个开始。
很快，就有倾向王室的“市民”开始解释，说不传谣不信谣，王室根本没有勾结恶魔，是瓦尔特那个畜生自己堕落了。
王太子康拉德也曾英勇的投身于抗击恶魔瓦尔特的战斗中。
由于这件事也是真的，而且有许多骑士扈从的佐证，因此也飞快的流传开来。
许多支持王室的市民因此而扬眉吐气，大声清算着之前“污蔑王室”的市民。
可惜这些人并没能高兴多久。紧接着，就有一条新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康拉德殿下在与恶魔瓦尔特的英勇作战之中光荣负伤，但是迄今为止都昏迷不醒，恐无法继承王位。”
国王陛下没有了合格的继承人才是真正爆炸性的消息，一时间吸引了整个格里茨堡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为此忧心忡忡起来，走遍街头巷尾，几乎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且市民们往往意见相左，有人说既然那位屠魔英雄罗素是埃莉诺殿下的恋人（总之绝口不提“主人”这个字眼），那就先修改继承法，打破王族不外娶外嫁的习惯法，干脆让埃莉诺殿下做继承人。
这样乌瑟多姆将来会有一位屠魔英雄来守护。
这是最激进的意见，引起了大量保守人士的激进反对。
有的保守人士反对修改继承法，认为在有其他男丁的情况下万万不可将继承人之位交给埃莉诺殿下。
弗雷德里希陛下应该从王室的男丁中选择继承人。
也有保守人士反对打破习惯法，认为王室高贵的血脉决不可轻易玷污。
哪怕对方是屠魔英雄、龙骑士，但习惯法就是习惯法，是至高无上的，是乌瑟多姆人祖祖辈辈的行为准则。
还有保守派两点都反对，既反对修改继承法，又反对打破习惯。
格里茨堡因此陷入巨大的争辩当中，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罗素意识到或许这才是教会方面的手段，连续的组合拳，将王室的继承权问题直接拿到了大庭广众之下来讨论。
无论结果是什么，王室的神圣性都会得到消解，都不得不更加依赖于教会替王权来背书——罗素如今情报不足，还以为王室和教会只是平常的争权夺利，不清楚不管是国王还是大主教都动了吞下对方的心思。
“怎么样？姐夫，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抛弃姐姐跟我，与那埃莉诺结婚，做你的富贵亲王？”弗朗辛搂着罗素的脖子，在罗素耳边顽皮的吐气道。
“我要娶也只会娶玛格丽特的。”罗素挑起弗朗辛的下巴，“不过你们谁也别想跑。”
罗素对弗朗辛的挑衅十分不快，因此他严厉的惩治了她。
他不仅抡起巴掌打的弗朗辛屁股开花，她不得不涕泪满面的叫着求饶，同时他也身体力行的一次又一次占有着她，宣誓着自己的主权，折腾的弗朗辛一次又一次的筋疲力尽。
尽管弗朗辛身体上十分餍足，但是每次在昏迷之前，心中总是有些不爽。
哼，姐夫偏心，就知道玛格丽特、玛格丽特！难道我们姐妹俩加起来还比不上那玛格丽特·沃尔豪森吗？
…………
“你说什么？鲁伯特卿？玛格丽特·沃尔豪森？”弗雷德里希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他讶然的问道。
心中白月光的名字几十年来一直萦绕在国王陛下的心头，如今他骤然重闻这个名字，几乎立刻陷入到五十年前的回忆之中去了。
“是，陛下！那位名叫玛格丽特·沃尔豪森的女士很可能有着红龙的血脉！”好不容易被审问完毕被放回格里茨堡的鲁伯特一五一十的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鲁伯特还从未见到弗雷德里希陛下露出这样怀念的神色，不过他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鲁伯特关于“红龙”的猜测立刻将弗雷德里希国王从回忆里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弗雷德里希可知道自己心中的玛格丽特·沃尔豪森是个再纯粹不过的人类了。
也许是威廉跟红龙有了艳遇，生下了个女儿，为了怀念自己的姐姐，才给她起了玛格丽特的名字？
哼，怎么可能，威廉那规规矩矩的家伙，不可能出轨的。想来应该是鲁伯特卿弄错了吧。
尽管如此，仅凭玛格丽特·沃尔豪森这个名字，就引起了弗雷德里希国王强烈的好奇心。
不过国王陛下还是强忍住了，他可以等待罗素等人正式通过凯旋仪式入城时亲眼看看那玛格丽特·沃尔豪森。
国王陛下的耐心一向很好。
“好了，你也辛苦了，鲁伯特卿，快些去休息吧。”弗雷德里希温言打发走了鲁伯特。
随后弗雷德里希一言不发的盯着远处高耸的大教堂的尖顶，他的眼神深沉，谁也说不清这位国王在想些什么。
260 省亲
刚一回到临时居住的庄园，埃莉诺就迎了上来，她紧紧的搂着罗素的胳膊，向罗素诉起苦来。
而在另一边，刚刚结束了独宠的弗朗辛不爽的紧紧抱住了罗素的另一条胳膊，还对埃莉诺呲牙咧嘴的做起了鬼脸。
罗素就像是猫爬架一样，身上挂着两个人，步履沉重的向里走去。
“什么？你的母后疯了？你的父王请你回宫探望母后？玛格丽特不允许你回去？”罗素吃了一惊。
“嗯，是啊，主人，希望你能允许我回宫去看看。”埃莉诺委委屈屈的哀求道。
“依我看，玛格丽特说的才是对的，说不定那弗雷德里希国王在使什么阴谋诡计呢！”弗朗辛拆台道。
埃莉诺终于忍不住对弗朗辛怒目而视。
然后罗素清脆的一个巴掌，打到了弗朗辛的小屁股上。
弗朗辛“啊”了一声，然后脸红红的，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主人为了我惩罚弗朗辛！主人真是太好了！
埃莉诺心中欢喜，她额头的犬耳快活的晃动起来，之前罗素带弗朗辛出门胡天胡地了几天几夜的怨气也随着罗素清脆的一巴掌而一扫而空了。
“母亲生病了嘛，回去看看才是人之常情，你回去就是了。”罗素沉吟了片刻，点头道。
罗素结合在格里茨堡的见闻和从格雷恩口中得知的弗雷德里希的性格，他认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弗雷德里希不会把自己踢到对立面去，埃莉诺这一番行动是没有任何危险的，所以爽快的点了头。
“三次。”远远看着这边的罗莎琳微笑着对玛格丽特伸出三根手指，“我就知道罗素一定会让埃莉诺回王宫去的。”
“太好了！主人你真好！”埃莉诺开心极了，她蹦到罗素的怀里，献上了热吻，很快就沉溺在罗素娴熟的吻技之中了。
“啧。”
弗朗辛不爽极了。尽管她住在灵魂匣时也没少目睹这一幕，可是真的与罗素发生了亲密关系之后，再来观赏这样的景象，她总觉得牙齿酸酸的。
然后埃莉诺趁势把弗朗辛从罗素身上拨下去，热情了拉着罗素向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弗朗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个小女奴凭什么能把我这个有着神明之驱的人从姐夫身上拽下来？
实际上不光是埃莉诺，罗莎琳和玛格丽特同样也会这一手。
那三位女士争宠时互相扒来扒去都总结成招式了，弗朗辛这个没参加过群体实践的雏一不留神之下自然就中招了。
看着茫然不解的弗朗辛，这次轮到玛格丽特微笑了：“五次。这下你倒欠我两次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姐姐教育不到位，弗朗辛空有一身力量却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