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侍女低声说道:“爱尔达小姐尽管对我不错,但其实我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爱尔达小姐知道这一点吗?”路德维希追问。
侍女笑而不语。
不回答本身也是一种回答,路德维希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侍女叹了一口气:“您可以叫我雷娅,路德维希阁下。我们实际上称得上同病相怜,所以,让我们联手吧,我替您夺回您的公主,您替我夺回我的王子,怎么样?”
“你的王子?是谁,那个罗素吗?”
一提到罗素,路德维希的心中就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他仍然强忍着问道。
“乌瑟多姆的王子是奥克西塔尼亚人?这个笑话并不像您想象般好笑,路德维希阁下。”雷娅否定道,“到时候您就会知道了。”
“我还以为合作的基础是坦诚。”
雷娅再一次摇了摇头:“就像我也不会询问您那位附身到罗素阁下女伴体内的究竟是王室的哪位贵人。”
然后侍女打扮的雷娅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窗外:“您究竟是否有合作意向?爱尔达小姐已经快要起床了,我不能呆太久,以免被她察觉到不对。”
路德维希迟疑了一下——毕竟“埃莉诺”对他简直弃若敝履,他辛辛苦苦替埃莉诺找到了避风港,然后埃莉诺转头就跟别的男人上了床。
但是不甘心的情绪终究是占了上风,路德维希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好,要怎么做?”
“好,既然您有合作意向,那么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我会找时间与您进一步讨论。我现在必须去侍奉爱尔达小姐用早餐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路德维希阁下。”雷娅对路德维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了路德维希的房间。
路德维希不知道雷娅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用时间来发酵他的焦虑情绪,好在接下来的所谓合作中占据上风。
但是路德维希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因此他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回想了一下雷娅刚才说的话,确认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再加上路德维希实在是感到不甘心,他难以接受这个“埃莉诺背叛”的事实,所以也只能咬着牙,耐着性子等侍女雷娅的消息了。
路德维希在晨光下出了神 ,他一时想要一剑捅死罗素出气,一时想要到时候狠狠的在埃莉诺身上报复回来。
他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过了多久,腹中的饥饿才将他从各种妄想中唤醒出来。
路德维希便起床,准备去用早餐。
然而刚一离开房间,就有许多骑士在对着路德维希吹口哨。
还有骑士起哄道:“看不出来啊,你这家伙挺有办法嘛!看起来一副懵懵懂懂不通人情的样子,却这么快就把爱尔达小姐的贴身侍女弄上手了!”
路德维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啊?”
弗里德曼骑士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狠狠的在路德维希的肩膀上拍了拍:“行了,别装了,那个侍女叫雷娅吧,一大早她才离开你的房间!看起来还挺没精神的,你折腾了人家一晚上吧?我们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骑士们大声的哄笑起来,庭院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什么?路德维希真是太过分了!他把人家放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自己却在侍女身上风流快活!”躲在画中的埃莉诺听到风儿带来的话语,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泪腺,埃莉诺觉得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
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埃莉诺看着围绕着油画包围了一圈的来自罗莎琳的魔法火光,她完全不敢把灵魂探出画布。
因此,她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路德维希心中变成了一个怎样的形象。
121 探望
骑士们的喧哗和起哄并没有传到罗素的耳中。
因为罗素这时一边思考着该如何替牧牛人老恩斯特洗清冤屈,一边走在去探望他们父子的路上。
“就是这里了,罗素阁下。这里以前是一间废旧的仓库,地牢就是由仓库的地窖改建而成的。”为罗素带路的侍女雷娅认真的介绍道。
似乎是怕罗素误会,雷娅还认真的替主家说明道:“梅尔多夫是个民风很淳朴的地方,一向也没什么案件,所以历代的领主老爷们从来也没想过专门修建一个看管犯人的地牢,没想到这次竟然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雷娅叽叽喳喳的,像是个很常见的大户人家的侍女,嘴巴很碎,但是也很有主家的荣誉感。
如果不是罗素在昨晚就已经认出了她就是藏在路德维希后面的那个不速之客,恐怕还真难把她跟昨晚那胆大包天而且身手敏捷的客人联系起来。
罗素不由觉得这雷娅还真是深藏不露,她平时表演的完全只是一个勤恳伶俐的侍女。
罗素开始猜测这名叫雷娅的侍女究竟在阿德里安·海因里希的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了。
尽管眼下阿德里安·海因里希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是个谜团,不过这海因里希庄园的水很深是毫无疑问的。
那个路德维希是王室的密探,而这个主家的贴身侍女也身手不凡……
罗素尽管思绪翻涌,不过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他点头道谢:“谢谢,也就是说老恩斯特父子就在这里面接受治疗是吗?”
“是的,罗素阁下。”雷娅笑盈盈的,她对两个站岗的护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随手便推开了旧仓库的大门,“小姐就吩咐我们把他们安置在这里,还专门派了人看顾呢。”
随后她伸手一指:“梯子就在那边。那么,我就先回去侍奉爱尔达小姐啦。罗素阁下,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向两个守卫说。”
罗素点了点头,再一次道了谢,目送侍女雷娅离开之后,顺着梯子爬下了地窖改造而成的地牢。
地牢中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夹杂着青苔的气息。
如果不是罗素的五感被火焰加强过的话,他还真的嗅不到这淡淡的味道,因为地牢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
老恩斯特和他的养子马尔克如今分别躺在两张床上。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端着碗给马尔克喂草药。马尔克神智显然并不清醒,他甚至是被中年男子捏开嘴往下灌草药的。
有些药汤顺着马尔克消瘦的脸颊流了下来,弄湿了衣服和床。
罗素驻足观察了片刻,然后问道:“哦?你这是在喂他们吃药?他们还没醒过来吗?”
中年男子听到罗素的问话,似乎吃了一惊,险些把手里的碗打翻。
“天哪!啊!是您!罗素老爷,您、您好!”
中年男子手忙脚乱的把碗随手放在柜子上,然后忙不迭的站起身,把洒满了药汤的手在衣服裤子上胡乱的蹭了蹭。
这中年男子简直称得上手足无措,最后在慌乱中觉得自己礼数周全之后,才乱七八糟的向罗素行礼。
有那么一个瞬间,罗素在猜测这喂药的男子是在给老恩斯特和马尔克父子下毒。
不过紧接着罗素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对苦兮兮的父子住进地窖里也不是第一天了,真有心要害他们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
在自己心血来潮探望这对父子的时候撞个正着,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抱歉啊,没想到你工作的这么认真,我贸然开口反倒吓了你一跳。”罗素温言安抚道,“很抱歉打扰医生你工作了,你继续就好,不用管我。”
罗素随口说的抱歉让这男人更加惶恐了。
男人张口结舌:“哪、哪里。您、您实在太客气了,老爷!我这样的下人哪里值得您这样的礼遇!我就是府上的马夫!”
如果马尔克能睁开眼睛的话,就会认出这个马夫正是介绍他去群山中寻访猎人的那位。
马夫这时手舞足蹈的继续解释道:“原本照顾病人这种细发活,是小姐我安排我那婆娘来做的,可是这不是天冷嘛!我那婆娘受了一阵风,就病倒了,可是府上最近客人多,一时安排不出其他的婆娘,我就只好替她来了!”
马夫又是惶恐,又是以能跟大老爷说上几句话为荣似的,他絮絮叨叨的,能一句话说明白的,非得用好几句。
跟大老爷说了好几句话这件事,也许是他将来的谈资呢。
哦,我说你这喂药的动作跟喂鸭子似的呢,我还以为这年月乡下的医生就是这种兽医作派呢,原来你是个顶班的啊。
罗素点了点头。
“哎呀,没想到这趟还真来对了!竟然遇上了您这样尊贵的老爷!”
马夫话说多了,察觉到罗素的随和,慢慢的惶恐尽去,他一边偷偷看罗素的神色,一边绞尽脑汁的说着符合他马夫身份的粗放的马屁,一时间谀词如潮。
罗素觉得自己再不说话,这马夫拍的劣质马屁都能让他吐出来。
于是罗素强行打断道:“他们一直没醒吗?”
“尊贵的老爷,您说的对极了,他们一直昏迷着呢!”
罗素总觉得照马夫的劲头,就算老恩斯特和马尔克中间醒了,他也会为了维护“老爷的尊严”强行说他们没醒。
于是罗素纠正道:“我只是来问问情况,来看看他们父子,你实话实说就行,他们昏迷之后一直没醒吗?”
马夫羡慕的搓起了手:“哎呀,没想到这放牛倌和他的儿子命真好,竟然能让您这样尊贵的老爷亲眼来瞧他们一瞧……”
这能算人话吗?这一个被打得人事不省至今昏迷,还被当成杀人犯;另一个脸上被狼挠出了几道伤疤,你说他们运气好,这样的运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罗素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别说废话,回答问题!”
马夫被唬了一跳,他的脚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了,于是他立刻收住了话匣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尊尊尊尊尊贵的老爷,放牛倌醒过两次,倒是他收养的这个小子一直昏迷着。”
马夫的话里还带着颤音呢。
“哦?太好了,既然他醒了,那是不是该立刻审判了啊?”
这时,地窖口传来了路德维希骑士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感谢没有昵称的打赏和硬币
感谢嗜血铜牛的打赏和硬币
122 审判骑士
“就算之前醒过,可是这位老恩斯特现在还昏迷着呢。”罗素没好气的说道。
对路德维希,罗素当然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
雷娅刚刚离开不久,路德维希闻着味就来了,有意思。昨天晚上也是她把路德维希拖走的,这两个人是有什么内情吗?
罗素眯起了眼睛,思索了起来。
现在看来,路德维希和雷娅都没有察觉到昨晚他们其实被我发现了,所以现在路德维希才会大摇大摆的出现。
不过这家伙还真是自暴自弃了啊,忽然间这么强势的出现,完全忘记自己画痴的人设了,是已经不在意给王室当密探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罗素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便知道路德维希还带了不少骑士过来。
“哼,你没听这家伙说,这个老家伙已经醒了两次吗?我看他分明是装昏逃避审判才对。”路德维希咄咄逼人。
路德维希其实并不是不想继续保持自己低调腼腆爱画成痴的人设,但是他一看到罗素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尽管罗素的脸色没什么表情,不过路德维希就是觉得罗素是在嘲讽他。
于是路德维希现在就是尽自己所能的与罗素唱反调,能反对罗素就尽量反对。
有理由就有理有据的反对,没有理由就胡搅蛮缠的反对,总之就是要反对。
路德维希刚刚听到雷娅说罗素前来探望老恩斯特和他的儿子,便立刻脑袋一热,带上一伙人前来捣乱。
在路德维希看来,你罗素作为主审官都来私下会见囚犯了,这不是要徇私枉法是什么?
因此路德维希坚持要罗素立刻把这老恩斯特拉出去审判,还希望要立刻判他有罪。
“对这种谋害主家的恶犯,一定要立刻开庭,一定要严惩,一定要用重刑!绝不能徇私!”路德维希震声说道。
然而路德维希这种对罗素的急切针对,在其他骑士们眼里可就变了味了。原本只是跟来看热闹的骑士们面面相觑。
兄弟你来真的啊?
昨天晚上刚把爱尔达小姐的贴身侍女弄上手,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展露锋芒了,这是搞定了内应之后想要一锤定音啊?
然后你就可以跑去爱尔达小姐面前居功,说都是亏了你才令叔父不留遗憾的升天去侍奉主了云云……
毕竟绝大多数骑士真的是赶来梅尔多夫求偶的,因此路德维希这番话令很多骑士心中十分不爽。
罗素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根本不拿正眼看路德维希,而是对着骑士们说道:“我是应爱尔达小姐邀请,诸位骑士共同推举出来的法官。在这种事情上为什么要听你指手画脚呢,路德维希?”
在不少骑士眼里,罗素拒绝路德维希,就是拒绝路德维希在爱尔达小姐面前出风头。
因此他们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罗素阁下想必有他通盘的考量,路德维希阁下,不必这样心急。我们先走,我们先走吧。”
路德维希还想说什么,骑士们已经七手八脚的架着他离开了,他被人捂住了嘴,甚至还暗中挨了几记老拳。
罗素轻蔑的摇了摇头,路德维希如今急火攻心,根本冷静不下来,对付他根本用不着什么手段,他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这时,骑士们渐渐散去,一直杵在原地的弗里德曼骑士反而从人群中挤出,走回了仓库中,然后爬下了地窖。
看他的样子,是张口要与罗素说些什么,然而他嗅了嗅草药的味道之后,忽然之间脸色大变。
弗里德曼噌的一声拔出了剑,也顾不上跟罗素打招呼了,他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马夫厉声问道:“这药从哪来的?”
马夫尽管一头雾水,但是弗里德曼拔剑的动作他看得分明,他机灵的立刻躲到罗素身后,大声喊着:“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怎么回事?”罗素看向弗里德曼。
“药是异端女巫配的。”弗里德曼严肃的看向罗素,“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宗教裁判所的审判骑士弗里德曼。”
好家伙,你们这一个个的是身怀绝技啊。你也有隐藏身份是吧?
之前你“好心”提醒我关于贝特霍尔德神甫的事情,是想着我套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