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罗素非常深入的了解自己的公主女奴，罗素知道她一点城府都没有，若不是真的有其他办法，是不可能摆出这样一副面孔的。
同样了解这一点的当然也有弗朗辛。弗朗辛讥讽不成反被嘲笑，她简直气的火冒三丈，她想要跳上去跟埃莉诺厮打，但是苦于自己没有身体。
没奈何之下，弗朗辛只得开始搜肠刮肚的思考着如何挖苦埃莉诺。
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小姨子的心情，罗素好奇的开口了：“咦？埃莉诺，你还有什么办法给自己弄到一副布尔戈尼王室的身体吗？”
主人开口发问了，已经被调教的十分乖巧的埃莉诺立刻变得低眉顺眼。
公主殿下解释道：“回禀主人，教会有一项‘领受圣体’的仪式，他们可以用神术召唤一具身体，在宗教仪式上用这具‘圣体’，来代替主的受难。”
罗素一听，就觉得埃莉诺的想法根本就不靠谱。
埃莉诺这个通过心脏保存灵魂的法术是黑公主从恶魔那里弄来的，换言之，她的灵魂有着恶魔的气息，这样的灵魂钻到所谓的“圣体”里面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还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埃莉诺根本没有考虑到政治上的问题。
眼下乌瑟多姆王室和教会之间那山雨欲来的气息，罗素这种初来乍到的家伙都嗅到了，一个使用“圣体”的王室的灵魂，似乎确实可以弥合王室和教会之间的分裂。
如果的确有恶魔压境的情况，说不定被迫在外力之下团结起来的乌瑟多姆还真的不得不妥协，接受这样的方案。
但是在危急时刻，至少也要找一个雄才大略的人物来扮演这个救世主——
一边这样想着，罗素一边瞅了一眼没什么城府还颇具公主脾气的埃莉诺。
埃莉诺没有意识到罗素眼神中蕴含的失礼，反而给了罗素一个大大的笑脸。
——嗯，至少埃莉诺是绝对不行的。
看看乌瑟多姆如今这个文恬武嬉人心涣散的样子吧，他们在这二十四年内必然没有经受什么强大的外部压力。
因此，王室和教会恐怕就更无法容忍这样的存在了，他们现在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压倒对方，而不是与对方妥协。
在罗素想来，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连弗里德曼这样地位不高的失地骑士（如果地位高的话不至于大撤退二十四年后都弄不到土地）都开始站队了，克吕尼大主教和弗雷德里希国王之间恐怕有着难以弥合的矛盾。
罗素没有把他的猜想说出口，他不想打击埃莉诺这个如今在他身下十分乖巧听话的女奴，还不如就让她继续天真下去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罗素的想法，罗莎琳轻轻敲在了匣子上，把弗朗辛刚要开口的讥嘲给敲了回去，于无声之间悄然化解了一场口角。
“咦？领受圣体？”玛格丽特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些年乌瑟多姆倒是有些发展，不管是领受圣体仪式还是国王陛下的黑卫士，我此前都从未听说。”
从玛格丽特那二十岁出头青春洋溢的口中说出老气横秋的感慨沧海桑田的话，总是令罗素感到一阵不习惯。
罗素刚想出言安慰玛格丽特，就有人登门拜访了。
走在前面的是颤颤巍巍的牧牛人老恩斯特，他如今每天早晚都要来向罗素问候——这项颇具规律的活动取代了他昔日的晨祷和晚祷。
尽管罗素并不希望老恩斯特把自己视为他的主，但是老恩斯特就像是认准了死理一般。
这也让罗素不得不看好时间才能与女士们的嬉闹。设想一下，一位虔诚的牙都掉光了的老牧牛人若是无意间撞破了他的“主”和女士们的好事，不知道他会不会惊吓之下昏阙过去甚至一命呜呼。
马尔克也对罗素抱有感激和尊敬之情，尽管见到埃莉诺会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过迅速被催熟成大姑娘的埃莉诺也让马尔克没什么面对女儿的实感，因此他也经常会陪着养父到罗素这里来。对罗素一行来说，马尔克也算是常客。
同样，不想认第二个爹的埃莉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尔克——就说王室的关系有多混乱吧——所以埃莉诺也做起了鸵鸟，两人心照不宣的视而不见，连招呼也从来不打一个。
这一次跟在马尔克身后的还有几个显得十分拘谨的骑士，罗素认得出他们，他们都是被黑公主抽取了大半生命力的骑士，这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呢。
被迎进门之后，骑士们的心里更难受了，他们看着有着一双狼耳的女士——这毫无疑问是一位公主殿下——老老实实的像个女仆一样侍立在罗素的身后，他们巴不得转头就走，恨不得没看见这王室威严扫地的一幕。
有些秘密大家心照不宣，甚至还可以当小道消息传来传去，但是一旦真摆在台面上，所有人的脸面就都不好看。
知道的恨不得自己不知道，看见的恨不得自己没看见，这些骑士一个一个都跟斗败的鹌鹑一样完全不敢抬头。他们拼命地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沙土里去。
罗素看出了骑士们的窘迫，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些天自己去看望那些骑士们，骑士都十分热情，但是却从来不敢来他的房间。
原本罗素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两面派呢，现在看来，问题原来是出在埃莉诺这里啊。
罗素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当地人眼里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了。
为了化解骑士们的尴尬，罗素主动开口替他们解围道：“呃，马尔克，你带他们来拜访我，是有什么事吗？”
一听到罗素对王子殿下（哪怕只是个落难王子）同样直呼其名，这些破落骑士反而没那么慌乱了。
也许这位罗素阁下就是如此的身份高贵吧，所以他对王子殿下吆五喝六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有一位公主殿下做女仆也是理所当然的。
骑士们在心中这样催眠自己。
这时，马尔克开口回答道：“嗯，是啊，我听说您在四处打听格里茨堡黑市的事情，我也替你向骑士们问了问，这几位骑士收到的来自格里茨堡的回信有一些关于黑市的见闻，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一听这几位骑士带来了黑市的线索，玛格丽特来了精神。
罗素同样两眼一亮：“哦？快请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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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黑市的线索
乌瑟多姆王国在大撤退之后的新王城原来只是一座王国东部不怎么起眼的小城市，也没什么成规模的黑市。
不过在大撤退之后，随着西部难民和大量骑士老爷的涌入，粮食迅速变得紧缺。
为了解决粮食紧缺的问题，弗雷德里希陛下颁布了一道敕令——禁酒令。
由禁酒令催发黑市，此事着实平平无奇，历史上不知道反复出现过多少次。
尚有些余财以及因为跟随国王陛下东狩而获得了一定特权的骑士们本来就惯于饮酒，再加上灰头土脸的军事失败也需要大量的酒精来让他们安然入梦，因此他们充满了对酒类的渴求。
那些原本囤积了大量粮食的地主嗅到了商机，在禁酒令导致的酒价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自然也壮着胆子愿意冒险提供酒类。
两方几乎一拍即合。
王庭初来乍到再加上军事失利导致的威信滑落，使得弗雷德里希国王不得不向格里茨堡原有的市民阶层让渡一部分权力，征召了许多当地人作为王室管理格里茨堡的官吏。
在这些地头蛇的掩护下，最初黑市简直是以半官方的形式固定了下来。
后来，弗雷德里希国王的威望得以逐渐巩固，为了规避执法和监管，一些商人和贩子开始在城市的地下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网络。
这个网络涉及到了各种人，包括小贩、盗贼、销赃者、巫师、异端，以及一些在正统社会无法立足的人。
甚至有些骑士也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在黑市中接取见不得光的任务，以维持自己乃至家族表面的光鲜。
很显然，如今出现在罗素面前的这几个骑士就与黑市或多或少有所牵连，不然他们也不会能够弄到黑市的信息。
看着他们热切的眼光，这些骑士毫无疑问是想通过傍上大腿而洗白自己。
哪怕马尔克是一个成分可疑的王子，哪怕罗素是一个来自异邦的底细不明的男人，他们也难以压制自己的“上进心”。
这些落魄骑士竟然愿意在马尔克或者我的身上押注，看来乌瑟多姆的环境实在是一潭死水，过于压抑了。
罗素有些感慨的想道。
罗素猜测这样的黑市一直没有被取缔，或许就有着大量骑士牵涉在其中，所以王室和教会都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去整治的缘故。
后来，格里茨堡的地下世界在经过养蛊之后出现了一位“夜之帝王”，据说他是一位神秘的领袖，有着过人的胆量、卓越的实力、狠辣的手段以及神秘的身份。
至少在罗素面前的这几个想要投机的骑士是没有资格知道他的身份的。
罗素觉得搞不好那黑市的所谓“夜之帝王”就是弗雷德里希阁下的黑手套呢。
不然的话，罗素很难想象究竟一个人心有多大，敢在王城的地下世界给自己起这样中二的名字。
比如埃莉诺就在听到“夜之帝王”这个字眼时简直勃然大怒，那是一种王室尊严被漠视的愤慨，对比完全无动于衷的马尔克，倒也相映成趣。
然而接下来骑士们带来的消息立刻改变了罗素的想法。
因为那位“夜之帝王”据说被捉了起来。
“我听说、我听说夜之伪王被宗教裁判所的人闯进了黑市抓走了。”
一个骑士见到公主殿下大怒，吓得头皮发麻，不过在罗素的询问下，他还是壮着胆子吞吞吐吐的说道，而且他还颇为聪明的称之为“伪王”。
听到这样的称呼，埃莉诺紧皱的眉头总算有所舒展。如果不是同样厌恶宗教裁判所，埃莉诺都要对这伪王的落网拍手叫好了。
“宗教裁判所的行动并不算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挺多的。”这骑士扫了一眼他的几个同伴，“只是这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我收到的回信比较晚，所以才知道这件事。”
另外又有两个骑士点头附和他的说法，算是证实了。
“那么，你们知道宗教裁判所把这位夜之伪王关在哪里了吗？”罗素追问道。
骑士们纷纷低下了头，只有一个骑士说道：“是、是宗教裁判所的一处看押重犯的场地，魏纳德农庄。”
埃莉诺惊呼一声：“啊？魏纳德农庄？”
埃莉诺只知道魏纳德农庄是令她的母亲阿德莱德王后厌恶的地方，可不知道这竟然是宗教裁判所的重地之一。
一想到自己把哥哥骗去宗教裁判所的牢房了，还是关押夜之伪王这样的重犯，埃莉诺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宗教裁判所看押重犯的？”罗素好奇的问道。
“我，呃，小人的哥哥是审判骑士——”这骑士犹豫了一下，没有敢说谎，说完他就低下头去。
哥哥是审判骑士，弟弟去黑市扛活，你们兄弟就是黑市大大小小的守护伞之一吧？你哥哥寄来的信该不会要你在外面躲一段时间吧？
罗素装作没听明白这骑士的言外之意：“唉，连审判骑士的弟弟都要去黑市讨生计，这乌瑟多姆的形势还真是不容乐观啊。”
罗素原本还考虑要不要收几个地头蛇小弟方便在乌瑟多姆的行动，不过这几个内外勾结的骑士令他兴趣缺缺，还是保持雇佣关系算了。
于是罗素便摸出些从海因里希的庄园中抄出来的金币，赏给了几个骑士，打发他们离开了。还许诺说如果以后要打听什么消息，还会找到他们。
几个骑士数着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看了看马尔克，罗素主动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打算的，马尔克？你打算回归王室吗？”
“王室？王室是什么东西，我马尔克只有一个父亲！”马尔克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拉了拉老恩斯特的手。
“哼！大胆！”埃莉诺已经被夜之帝王刺激的满腔怒火，此时听到马尔克也贬低王室，一向以自己的血脉最高贵为要的公主殿下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竟敢用如此的语气评价高贵的布尔戈尼！”
马尔克冷冷的白了埃莉诺一眼，扭过头去，似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倒是弗朗辛忍不住了，她模仿埃莉诺的语气，同样大声斥责道：“哼！大胆！你竟敢用如此的语气对自己的父亲说话！”
162 决定
此言一出，效果拔群。
场面上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安静中去。
玛格丽特憋笑憋的非常辛苦，她的身体伏在罗素的背后，把脑袋埋在罗素的脖子后面，她的身体轻轻的一抽一抽的颤抖了起来。
埃莉诺气的涨红了脸，她又气又急，既不想承认马尔克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又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弗朗辛。
马尔克也绷不住了，他同样脸色通红——被生母骗上床生下了自己的妹妹兼女儿是他完全不想回忆起的黑历史。
马尔克尴尬的冲着罗素行个礼，拉着自己的养父老恩斯特就落荒而逃。
比马尔克还要尴尬的是罗莎琳，妹妹说出如此失礼的话，让她一时失语。
等到罗莎琳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抚着灵魂匣，笑靥如花的说道：“弗朗辛，姐姐可不记得把你教成了如此无礼的孩子，等一下我们可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一边说，罗莎琳一边用手指灵活的在法杖上跃动起来。
“咿！姐姐！我错了！弗朗辛错了！啊疼疼疼疼！啊啊啊啊啊！我就不该教给姐姐你该怎么对灵魂进行刑罚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弗朗辛连忙认错。
随后她就被罗莎琳弄得连声求饶惨叫，最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罗莎琳惩戒的昏过去了。
“抱歉啊，埃莉诺，我家妹妹不懂事，我这里代她向你赔礼了。”随后，罗莎琳对埃莉诺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正式鞠躬致歉道。
然而罗莎琳低估了自己的微笑对埃莉诺的杀伤力，她的法术可以直接惩戒灵魂，埃莉诺当然也十分惧怕。
尤其是之前在被调教的过程中，埃莉诺可没少尝到罗莎琳布置的灵魂法术给她的苦头。
这导致埃莉诺天然的见到罗莎琳就惧怕三分，她都没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亲近玛格丽特。
见到罗莎琳“温和”的笑容埃莉诺吓得发抖，在她看来，罗莎琳的这笑容跟“教育”弗朗辛时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罗莎琳连连摆手：“没没没没没、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真的！”
埃莉诺先是下意识的就近藏到了玛格丽特的背后，却仍然被不安全感所环绕。
最后她一个猛子扎进了罗素的怀里。
回到了主人那熟悉而宽厚的怀抱，这才让小女奴埃莉诺终于安下心来，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她下意识的用胸前雄伟的山峦在罗素胸口摩挲起来寻求安慰。
罗素拍了拍手，打起了圆场：“好了，都别闹了，来说一说你们的看法吧，我们要不要直接赶去魏纳德农庄？”
罗素话音刚落，就感到怀里的埃莉诺拱了拱，发出了轻哼声的同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