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之英雄时代 第317章

作者:豪圣勇贤

这些灾民来自最近几年的水旱频发,特别是来自水灾以后流离失所的百姓,也来自淮北大地上根深蒂固的“江湖""。

这个“江湖”,包括了捻党,也包括了天地会、白莲教、哥老会、义和团、洪门、袍哥、青帮、白枪会、红枪会.......甚至于一贯道。

这些林林总总的帮派团体,历史早已留给它们各式各样的定评。天地会和白莲教被贴上了“反清复明"的标签;哥老会和袍哥们身上既有造反的光荣传统,也有走私鸦片贩卖人口的劣迹;义和团则是带着蒙昧推动了一场盲目排外运动而被西方惊为"黄祸"的运动。

自古以来,黄泛区里的民众就带有一种强烈的无政府底色,倍受涂炭,屡屡遭到黄泛之害,民风无赖而彪悍,古来是起义军屡扑屡起的燎原之处。捻军在此兴起,就是绿林的血脉始终流淌在他们的血管中。

但是,社会制度落后,经济落后,人民群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除了交给地主的租子外,还要承担满清和北洋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朝廷忘了你不要紧,你却不能少了朝廷的,不能忘了给朝廷交税,这就是现状。

当附近的村子都是一样情况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的生活状况的时候,也许会有非常多的人不满,但人们却会选择接受现实,逆来顺受。勤劳善良的中国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够忍受苦难,只要没有刀架到脖子上的时候,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吃尽一切苦头,像狗一样活下去。只要没有被逼上绝路,那么这日子是能过就会继续过下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一切事物有了可对比的存在后,最逆来顺受的人,也将揭竿而起,这就是这些贫穷地方的最真实的写照。

解放军解放安徽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且,解放军所到之处,土地革命是必然要进行的事情,至少也是会先宣传减租减息。特别是土改以后,农民更是最多只需要承担三成税收就可以了,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就是交足国家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作为面向全国的农村政策,不管是安徽还是新建的淮海省都得到了政策照顾,即便和沿海城市的农村相比,也没有任何不同。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施政方针,虽然是仅限于政策制定原则,而不是均富政策,但是也依旧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最起码的利益分配。

安徽,淮海甚至山东部分地区,在打倒了当地最大的几个地主后,当地的百姓基本分到了土地。那些佃农,贫农能够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自己的水稻玉米小麦了,也能种上各种蔬菜了,甚至还能买到高产的种子、化肥和农药用来增加收成。

苛政猛于虎,所以,最让这些贫苦百姓动心的就是解放区免除了大大小小几十种苛捐杂税,其他不需要交任何税赋,更能得到赤贫救济和修路补贴,乃至教育政策的绝对照顾。农民们不说日渐富起来,但是只要愿意劳动,也不至于饿死了。

在当地政府人员的组织下,只需要出力就把道路给修筑好了,这样多余的农产品则可以卖出去,或者卖给走村串乡的小贩,或者卖给那些酒厂、肉联厂、食品厂,它们往往需要数量极其庞大的粮食等工业原料。而卖的钱就可以买来极其稀罕的铁农具,成衣等,这样女人也能下地干活了。

反观商丘的情况,除了少数富农拥有土地外,大多数土地依然把持在大小地主的手中。年复一年愈来愈苛刻的租子,多到不给人活路的赋税,甚至还要被民团强制性地拉壮丁补充。特别是在这些民团清空了当地的那些"革命党"以后,放眼整个北洋统治区,都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一直以来,安徽的土匪捻子是天下皆知的,但是在安徽土地革命以后,再加上兴修水利。当地百姓的日子甚至能够和浙江相媲美了。商丘能得到解放区的唯一—点好处,可能就是教育上了。不论是哪里的学生,只要你跑到对面的学校去报名,学校都会收下你,接受现代化的教育。

这样的结果就是,许多学生,中午在学校还能吃点白面馒头,吃肉吃最新鲜的蔬菜,结果放学后,回到家里,却只能吃隔夜的窝窝头,就着辣椒咸菜什么的,填一下肚子。

不少学生可怜家里人,甚至宁愿中午少吃一点,也要把自己省下来的饭菜带回家,和家人一起吃。半年都可能不知肉味的生活,一直这样也就算了,如果吃了几次以后是没人再受得了的,这就是人性!

清末之英雄时代

第七百六十四章:大更!

因为消息闭塞,没有文化的百姓不少想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一界之隔的安徽,就能吃饱穿暖,为什么一步之遥的淮海省,就能享受到各种利民政策。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河南的地主视安徽,淮海的前进党为洪水猛兽。

为什么都是中国人,现在淮海,安徽却能过得好好的,甚至越过越好,而他们河南却越过越差,甚至是只能吃糠喝稀。

秦寿松是商丘农村第一批跨过省界,以十六岁年龄进入安徽求学的学子。先是到了安徽的一个镇子上,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秦寿松来到了当地的一所新建的小学,他找到报名处的老师想要报名。然而,填登记表的时候,老师却为难了,因为,这个学生是河南境内的。

那个时候,安徽才刚刚解放,学校也仅仅还是一个雏形,各项政策还不完善。正当秦寿松失松望地准备回家时,那名仅仅二十来岁的老师却让他等候一天,把他接到自己家中住下,然后自己跑到县教育局去请示。

在那时,秦寿松才知道,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居然是这个小学校的校长。

请示的结果让秦寿松喜出望外,县教育局当时就向上级报告了这件事,当天就接到了张英豪的亲自回电:亿万国人,皆是中华民族的一员,教育乃是千年大计,不当以疆域划界。但凡前来求学,无论来自何方,一律都可收下。

对于张英豪来说,这个时代每多—个学生愿意学习,国家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个高级建设人员,自然是乐意至极的。至于学杂费那些东西,就不是张英豪个人去仔细考虑的问题,而是教育局等机构去考虑解决的问题,张英豪要的是结果,只需要把握住原则性问题就可以了。

因为土改的原因,所以新建学校在当地也是需要土改的,所以新政府都会给学校分配不少的土地。这些土地可以让老师和学生一起劳作,产出提供一部分给学校的食堂和老师食用。甚至有的学校还建起来小型的饲养场,养一些鸡鸭猪提供给学校食堂,从而大大减少了学校的教育成本。

对于这些,张英豪自己也不可能去禁止,甚至是拍手叫好,时代就是如此,张英豪真的养不起那么多的全职老师,老师必须要想办法克服困难,养活自己。

就这样秦寿松成为了第一批幸运儿,当这种临近求学政策在张英豪的提倡下执行以后,他没有急着入学,而是回到自己的村子里面,带来了更多的孩子,一起进入了这所新学校。

时间转瞬即逝,当秦寿松跳级完成小学学业后,又进入了当地的县城初中,在那里,他的成绩同样优异,短短时间就毕业了,进入了毫州初级技术学校。

进入学校以后,努力学习的同时,积极向党靠近,很快就经过推荐,加入了前进党。

毕业后,他没有急着进入那些工厂工作,更没有急着进入解放区的公务员队伍,而是回到了商丘的村庄里面。并且,经过努力,建立了一个党组织分部。

现在,他要做一件事,一件已经计划了两年的事情。他清楚地记得,初级技术学校的政治课上的老师说过这样—段话:改革社会有两个办法,一是一个政权推倒或者征服另外一个政权。一是靠人民的力量,靠社会的力量,推进这种社会改革。而人民的力量,往往体现为革命。社会的力量,则体现为舆论和民意。不过后者多出现在西方,而中国,人民的力量发动起来,只可能是革命。

回到村里以后,秦寿松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走访乡邻上,他的足迹遍布整个县,甚至附近的几个县。

一开始,他一边将自己自学到的农业知识,用于指导农民。一边将解放区的各种福利政策和人民生活向当地的人做详细宣传。

渐渐的,每个地方的人都开始相信这个小伙子说的话,也喜欢听他说那些很新鲜的事情。但是,慢慢地,人们发现,秦寿松口中的美好生活,永远只有在对面的解放区才存在,而在满清和北洋统治地区,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却永远暗无天日,不可能实现。

当地的人面对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有绝望,因为历来就是如此。但是当希望出现以后,以往的日子就没法过了。人们开始向秦寿松请教,怎么才能改变,怎么才能像解放区一样拥有能够让人活下去的生活。

秦寿松告诉询问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千家万户行动起来,要不就到解放区去,要不就让解放军打过来。

革命的宣传非常成功,商丘素来民风彪悍且开化,斗争意识强烈,秦寿松从学校政治课上学到的理论知识,让他几乎成了当地人眼中唯一的希望,甚至有信教的人认为他是上帝派来的。

“乡亲们,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被该死的大地主欺压,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被该死的朝廷剥削,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我们为什么不站起来,为什么不团结起来,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改造社会,迎来希望。”

“乡亲们,对面解放区的生活,你们都看到了。他们虽然依旧贫困,但是他们却充满了希望。解放军虽然暂时没有过来,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地行动起来?只要人民的力量集中起来,我们就能赶走朝廷,迎接解放军。我已经向安徽的老师和同学写信,他们保证会第一时间将那封《告解放区的请愿信》交给解放区政府和报社。”

“乡亲们,拿起武器,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打倒陈扒皮一家。“

村里两百多位村民和远近赶来的数百人将秦寿松团团围住,听他做最后的动员。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锄头、斧子、镰刀甚至是铁钎,这就是这些农民认为的自己能找到的最厉害的武器了,不过秦寿松的面前摆着二十多只集中起来的鸟枪。

望着眼前的这群乡亲们,秦寿松默然良久,这就是被欺压了一辈子的农民啊!这就是那些快活不下去了,被逼的只有拿起菜刀锄头反抗的农民啊!他们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上个学还只能愉偷摸摸地躲在窗户下。他们病了没钱医,伤了没药治,死了没棺材埋,这万恶的旧社会,农民真是活的比猪狗不如。既然如此,那就让旧社会下地狱去吧,秦寿松心里现在充满了熊熊的火焰。

经过短暂的准备,乡亲们就拿起武器出发了,而秦寿松殚精竭虑就是为了这一天,引入解放军,解放商丘。

“乡亲们,走啊,打倒陈扒皮!“

当天中午十三时整,商丘农民不堪忍受北洋的苛捐杂税、地主阶级的压迫,发起了一场农民起义。

“打倒陈扒皮,打土豪,分田地。”

当农民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大地主陈天虎大宅门口时,已经从原来的数百人变成上千人了,队伍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加入了进来。这些人中,有参与行动的佃农,赤贫的民众,有看热闹的中农。

此时农民队伍没有针对那些中农,甚至连小地主,也得到了善待。因为秦寿松很清楚,没有解放军给他撑腰,在人民还不懂的革命的道理以前,在没有武装力量之前,在革命风暴没有吹起来以前,所有人还存留着中国式的温情脉脉。唯独大奸大恶的陈扒皮大地主,将会受到雷霆一般的洗礼。

乡亲们也开始行动了,上千号人把陈扒皮所在的围子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看着那一丈高的围墙,没有人说话,各个都在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围子上头的守卫早就注意到了这些人,高高的望楼上的铁钟,还有围子里面的大钟已经敲了很久,围子的墙头上黑压压的都是人,步枪,还有其他火器,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外面。长茅的枪头,大刀,都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少说也得有四百多人在严阵以待。和这些百姓们只能称为简陋的武器相比,陈天虎手里的武装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了。

陈天虎是围子的主人,他今年不过五十出头,但是常年的优越生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表面上善良温和,实际上却是色厉内荏的凶残。

此时此刻,看着围子上严阵以待,秦寿松依旧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读过张英豪说的那句著名的论断: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而且他现在学的斗争还停留在书本上,根本就没有认识到地主阶级对于贫苦民众的凶残。

面对解放军的压力,在之前剿灭省内革命者的时候,河南等地区的地主也已经被组织起来了。此时的秦寿松还没有认识到地主与农民之间力量的差距,还没有把民众武装起来,组织起来,就匆匆的行动了起来,这是绝对要犯错误的。

有组织的胜过无组织的,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地主阶级与那些贫苦农民对比,依旧是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否则老朱同志也不会舍弃草根起义的队伍,转投地主阶级的怀抱了。就是因为地主阶级随便就能组织几十,上百甚至数千人来对抗这些无组织的百姓。他们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哪里是仓促起来的百姓所能战胜的?

和其他围子一样,陈天虎严令不允许打开围子的大门,整顿围子内部的秩序,外人坚决不许进来。陈天虎在这围子内也算是很有声望的人,和其他能筑起围子的人一样,他祖上同样是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起家,刀枪里面拼出的富贵。靠了从四处抢来的财物,家里面置下了上万亩地,成为商丘当地的大地主。这围子里面都是他陈家的亲族,以远近而分,由内到外居住。能住在围子边缘的,那也得是四服之内的亲戚。身为围子的主人,陈天虎坚信,眼前的乌合之众绝对不可能攻破他守卫的围子。

守围子的家丁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他陈家的族人,更多的男子们拿着长矛,大刀在围墙下面。陈天虎带着自己的兄弟拎着手枪爬上了望楼,居高临下的视角非常好,刁民们现在还在火枪的射击范围之外和围子对峙。

陈天虎低头看了看墙上,大锅里面沸腾的金汁已经沸腾。只要对面这群刁民敢于冲击围子,就把这金汁浇下去几桶,足够让这些打自己围子的刁民心惊胆战,不死也残了。

突然,陈天虎看到外面的灾民里面还有些女人,真好啊!如果把这些女人抓来卖去青岛,济南都能赚不少的钱。

陈天虎高声喊道:“打退了对面的土匪,每人赏一百文钱。一打死一人,赏半两银子,打死两人,赏一两银子,谁要是打死十人,那就多赏一两银子,每多打死十人,多一两银子...…”"

陈天虎声音洪亮,周围老远都能够听到他的悬赏。对于这一套他说的非常的熟练,不管是满清还是北洋时代,不管是湘军,楚军、淮军还是北洋军,都是靠这一套打仗的。原本还十分紧张的家丁们听到有钱可拿的时候,眼中都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看远处百姓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远处上千人可不是人了,而是妥妥的五六百两银子啊!

这年头银子可是很值钱的,半两银子那是绝大多市民一家一个月的开支,如果在农村的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半年也花不了这么多的钱。

秦寿松开始下令进攻,几个勇敢的同志当即抬着撞门的木头开始带领乡亲们带头冲锋。没想到陈天虎非常的沉得住气,就这样看着百姓们冲到了围子外二十米处。

看着下面一群乌合之众,陈天虎当即喊道:“开枪。”枪声响起的—瞬间,冲在前面的几个勇敢的同志就被打倒在地。其他的百姓看到前面死了人,哪里还敢继续冲,立即就转头向后逃去。

“继续射击。”

步枪的有效射击达到几百米,乡亲们只能一路逃,一路留下不少的尸体。赵天虎看着逃跑的村民,当即哈哈大笑道:“就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进攻我们,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早知如此,就应该在门口出埋伏好,这群土匪逃跑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趁机追比如打杀一通,这样就没有人再敢来进攻我们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频频点头,是呀,数百人进攻又如何?几枪下去就不行了。

直到冲出步枪射程,乡亲们才转过头,满眼仇恨和畏惧的看向围子,嘴里无意识喊着"杀!”

这个时候,秦寿松都有点傻了。他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张英豪思想》里面的一句话:后膛枪时代农民起义已经没有了成功的可能。

秦寿松此刻算是真正看到了后膛枪巨大的威力,真的是少量的军人就可以镇压大批的群众,统治阶级内部就把刀把子攥住了,被统治阶级手里没武力,再也翻不了身。而且,就算军人混进了不少被统治阶级,但是枪械子弹这种高精尖消耗品他们掌握不了生产工厂,一样是翻不了身,没法子革命。

张英豪为什么不说后膛枪时代无革命?因为张英豪知道,虽然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但是有背叛利益的个人。统治阶级不是统治者,它只是一种身份,而思想是一种现实产物。事实上从身份上看,马克思恩格斯毫无疑问是贵族的一份子,列宁父亲是沙俄辛比尔斯克省国民教育视察员和总监,托洛茨基是大地主的子弟,所以,不管是哪方面讲,他们都该是统治阶级的一份子,但是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阶级,就依旧有革命成功的可能,统治阶级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的。

其实现实和事实就是如此,无产阶级虽然是武器的生产者,但是无产阶级没有工厂的所有权,没有武器的所有权。生产武器的工厂牢牢掌握在统治者的手里,不到亡国灭种或者改朝换代的时候,这些工厂绝对不可能更换他们的主人。无产阶级想要革命成功,掌握生产武器的工厂是必不可少的—件事情,否则,革命必然会被镇压,最终也必然失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标准,秦寿松此时也突然明白了前进党三大法宝之一的武装斗争是多么的必要,前进党必须牢牢掌握住军队,牢牢掌握住生产武器的工厂,否则最后必然就是自取灭亡。

想到了灭亡,看着前面的牺牲的乡亲,秦寿松突然觉得死亡也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仿佛是有一股暖流从胸中升起,让秦寿松觉得四肢百骸都轻飘飘的。到了现在,死亡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现在死了,眼前的这些乡亲们就会立即作鸟兽散,被陈天虎各个击破,甚至被虐杀,秦寿松又立即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这个时候,虽然百姓嘴里喊着杀,但是已经没有了再次进攻的勇气了。很快,起义队伍开始有些搔乱了,不少人开起了小会,有的主张冲过去,有的主张先退回去,更有的开始小声喧哗,大家议论纷纷,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训练的农民们,一鼓作气,三鼓而竭,此时是进退失措了。

秦寿松干咽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错了,自己果然不是天才,在学校自我感觉良好,但是现在组织的起义稍微遇到点挫折,就已经混乱不堪,如果一旦对方组织家丁出来进攻,队伍怕是就此散了。

就在他进退不得的时候,他送的信果然起到了效果,解放军的侦查兵居然及时赶到了这里,给了所有人信心。

原来毫州的同志在收到信以后非常的重视,立即就向上面做了汇报。而且,起义的地方不只是商丘,张英豪接到了数份农民起义的电报以后,张英豪立即知道,越早把人民组织起来,敌人就越是虚弱,越是不敢进攻。这个时候就算是沿海地区被列强炸的稀巴烂,张英豪也觉得解放全国的价值要大于不解放沿海省份了。

而且敌人越是疯狂,那么反动派的行动就越是能够教育广大的人民,令全国人民都能看清反动派的本质,和前进党一起同仇敌汽,共同对敌。张英豪现在有点想明白了英国人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在滇缅边境发生大的冲突了。就是因为任何一个理智的英国人,只需要稍微计算一下军队后勤等情况,就不会做出大举进攻云贵等地的行动。

因为这些地方山高林密,英国人即使短时间内打了下来,也根本根本就无法肃清所有的反抗势力。如果还是有组织的反抗势力的话,英国人的血都会在远东这些治安战中流干净。所以面对这漫长的边境,英国人真的也只敢通过威胁恐吓蚕食,就像历史上朝鲜对于东北,越南对越北的蚕食一样。今天这里占领━座山,明天那里占领一块地。甚至是今天推进一尺,明天推进一仗,最终获得了广阔的领土。

面对百姓的起义,特别是出现土地革命的时候,张英豪可是知道地主阶级面对这些贫苦百姓的反抗,杀戮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张英豪再次还军队下达命令道:“务必保护百姓的安全,除了带路,运输等外,不得让百姓参与军事行动。”

这就是张英豪的回电,解放商丘的作战计划早就已经拟定完成了,所以接到张英豪的电报以后,毫州的部队立即派出侦查兵,前去阻止百姓的冒险行动。这也是幸得秦寿松在进攻之前修整了一下,再加上这是军事行动,部队的消息传递速度远超平时。很快得到了毫州的命令,部队视情况攻打围子,解放商丘。但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战死了二十几名乡亲。这些人的性命,就是把围子里面的地主都杀了,也再也不能让这些人死而复生了。

侦查战士看到百姓远远的在和地主民团对抗,心里舒了一口气。立即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把军旗绑在上面,左右挥舞了起来。百姓的视线也跟着那面鲜艳的红旗左右移动。战士摇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双手用力把竹竿往地上一插。

百姓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下来,上千人挤在这小小的地方,也立即安静了起来,纷纷满眼期待的看着这队解放军战士。

“乡亲们,我们是解放军,我们来帮助大家了。”

场面顿时哗的一声议论开来,有人好奇,有人畏惧,众人纷纷议论开来,此时的秦寿松鼻子发酸,眼泪喇啁就流了下来。解放军要是能够早来半个小时,那么那二十几个人也就不用死了。

“乡亲们,现在咱们不着急,等咱们大部队来了再一起攻打,这里谁是负责人?”

听到这句话,秦寿松立即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是话事人。对于围子前面的那堆尸体,战士们看到了也没有立即收尸的意思。只要这群百姓发起了进攻,那么死伤是不可避免的。作为解放军的侦查兵,并不是他们已经铁石心肠了,而是他们对于这些事情看的多了,这年头哪里不死人呢?

“你立即安抚好百姓的情绪,等待大部队的到来,你们这样攻打地主围子,不是乱弹琴吗?不打无准备之仗,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好的武器,别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再多一些,你们照样攻不下这围子。”

听到这话,秦寿松顿时涨红了脸。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战士说的是事实,所以也没有反驳,立即去安抚这群百姓。战士们立即行动起来,拿出工兵铲开始挖掘战壕,用以阻击可能出现的地主民团以及北洋武装的进攻。

这仅仅是出来阻止百姓胡乱行动的部队,大部队调动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等到解放军主力部队过来增援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天时间了。

陈天虎看到解放军的到来,顿时血压升高,立即觉得头晕目眩。他们这些地主都知道前进党和解放军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看到解放军的到来,陈天虎立即就派人去商丘报官,虽然觉得报官或许没有什么用。但是陈天虎也只能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如果不出意外,陈天虎知道自己家完了。想到这些,他全身的肥肉都开始哆嗦起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陈家早就转移了一部分财产和家人到上海等地,但是由于解放军迟迟没有进攻商丘等地,他们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而陈天虎其实是最怕死的,这次也仅仅是回来准备耕种,然后他就打算再次离开,没想到这次居然撞到了枪口上了。

陈天虎这个名字很霸气,但是现在的陈天虎养尊处优惯了,变成了一个大胖子,也就没有继承他祖先镇压太平天国和捻军的那份悍勇了。但是他却是读过书的人,此时他站在围墙上面,顿时有一种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感觉。

陈天虎虽然没有了祖先的那份悍勇,但是他能够继承偌大的家业,土地持续增多到数十万亩,自然靠的不是仁义道德,而是心狠手辣。表面上陈天虎是如弥罗佛一样笑嘻嘻,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才是陈天虎喜欢的事情,他就是喜欢装的道貌岸然,满口的仁义道德。

陈天虎因为手里有钱有枪,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陈天虎家有良田数万亩,又担任当地团练局的团总,总是以搜寻革命者为由,肆意闯入百姓的家里搜刮钱财,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更是每当他看中某家佃农的妻女时,就会以服役为名,将其召至家中奸淫。如果讨老婆而在新婚第一夜不把妻子送到陈天虎的床上,就是大逆不道,是不道德了,往往还会被村中宿老指责,认为这损害到围子集体的利益。

这就是初夜权了。

而且,陈天虎好色成性,有一个口头禅叫做"尝新”,他还说姑娘好才多睡睡,不好就睡一次。他家中的女雇工差不多都受过他的蹂躏,老的也好,丑的也好,俊的也好,甚至于满脸是疤痕和麻子的,他也要糟蹋一遍,就是纯粹为着那种欺凌女性的精神快感,纯粹为着那种可以支配他人命运的权力快感。

这次秦寿松之所以能够动员起这么多的百姓,就是因为大家苦陈家久矣,再听说有解放军撑腰,才能够来这么多人的。否则,像现在矛盾明面上激化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绝对不是村民们愿意看到的,谁不害怕报复啊!

陈天虎在知道了前进党的纲领以后,就已经知道了他和赤匪不死不休。可是,谁知道眼前这群百姓的靠山,居然就是那群赤匪呢?此时陈天虎真的是要拍断大腿,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知道解放军会在这个时候进攻,他是打死也不会再回来了,他存在租界里面的钱,足够他花三辈子了。

“哥,现在怎么办?我已经派出了两批人到商丘里报信了。“陈天虎的弟弟陈天豹说道。

“赤匪势大,多多派人去报信,打退了这群赤匪,我们就立即收拾离开。”

陈天虎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是跑不了的,只能寄希望于北洋的部队打退解放军,然后他就立即跟着离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及时丧失商丘的所有田产,离开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此时的陈天虎觉得自己在这围子里面还是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毕竟里面有的是粮食。只要和解放军拖延下去,那么自己就还有生还的希望,否则就只能等死了。

就现在这围子,解放军一个营到来以后,没有任何的休整。排开队列就开始准备进攻了。就在陈天虎和陈天豹还在商量着如何坚持下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的枪炮声。

陈天虎立即知道赤匪开始进攻了。

听到有大炮的声音,陈天虎再也不做任何坚持的幻想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心里主意—定,陈天虎马上告诉管家说道:“把家丁们组织起来,赏金加倍,不是三倍,全部进围子里面的房屋,暗堡、上围墙,死守硬打,一定要守到天黑。"

为了给管家打气,陈天虎故作镇定,先是给管家打气,说是赤匪也不可怕,当年的太平军、捻军凶不凶?他们不是同样被消灭掉了么?接着就是恐吓,说管家干了那么多坏事,被那些土匪抓到,肯定是难逃一死,吓得管家连连说死守到底,绝不后退。

管家前脚刚走,陈天虎就地吩咐自己的弟弟和一众大小老婆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要是一般部队,像满清的八旗子弟,或者绿营可能真的会让陈天虎跑掉。因为这围子就是陈家自己建的,他家老爷子也是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敌人进攻的时候如何防守的问题,而且这里被经营了这么多年,一定会有地道之类的设施,以防万一。

可惜来的是解放军,战士们不知道攻克了多少围子,打下了多少城镇,经验极其丰富,地主武装那里面的弯弯绕早就清清楚楚了,何况一个小小的陈家呢?

果然,陈天虎一家还没有把细软准备好,他的那帮家丁们就缴枪投降了。至于那个管家,在那城墙上咋咋呼呼,指挥家丁作战,直接被神枪手一枪送到地狱去了,管家一死,—众家丁立即就垮了,聪明的立即选择投降,愚蠢的也选择了往后逃走。

解放军几炮就炸了大门,攻进了陈家大地主盘踞了半个世纪的围子,动作行云流水,让秦寿松以及—众百姓看的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等营长走进陈天虎的院子时,陈天虎已经被战士们绑了起来,委顿在地了。

这营长也是打仗打老了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见了陈家的气派,见到仓库里面的粮食物资时,忍不住还是说道:“我说这商丘地区应该也算是物阜民丰才对,可是却有那么多逃荒要饭的跑到我们解放区。原来钱、粮食都集中在这些大地主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