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影 第23章

作者:无常马

“她总是这样在你耳边低语吗?”

“有时是低语,”她耸耸肩,“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狂躁的咆哮。”

第三十八章 你可以叫他塞萨尔

穆萨里摇摇头,“她只是在个人武力冲突上更有能力。整整一座城市,以她的眼光能看出什么?”

阿婕赫往背后伸手,合拢她裂开的厚毡衣,扣好衣扣。“我是很讨厌另一个自己,但你这么说,也太贬低她的能力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凛冽,每次听她说话,穆萨里都觉得她是在站在高处训斥自己。那感觉很难描述,好像她经历的生命比他更长久,眺望的视野也比他更远似的

。这凭什么?就因为她能在古老精怪的梦中穿行吗?

穆萨里斜过视线,沿大帐缝隙瞥向帐篷外缓缓蠕动的双头蛇身躯。在这里看,它就像一堵巍峨的高墙。

况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在贬低,——她太把自己分裂出的另一个面目当回事了。

“我并无贬低之意,我只是从历史中得到了自己的结论。”穆萨里摇摇头说。

“历史?说来听听。”

“就在东方的恐怖降临的那些年。”穆萨里道,“你还记得伊斯克里格的故事吗?那些年里,失魂的婴孩大多都被父母抛弃,丢入荒野,众多饥饿的野兽群聚起来,撕咬他们,却像身中剧毒一样暴毙当场。人们看到扭曲的兽尸堆积如山,久久不能腐烂,受污染的灵魂徘徊不散,逐渐填满了那些奄奄一息的血肉空壳。于是长着野兽爪牙和头颅的孽物从尸堆中诞生了,——就像她从你脊背中挣扎而出一样。”

“听起来,”阿婕赫说,“你觉得野兽人最早的起源就像从我脊背中爬出来的另一个我。”

“是你父亲这么认为。”穆萨里指出,“他说你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以前。他们叫野兽人‘莫斯格’,意为灾难和毁灭,就像它们不是一个种族,而是一种自然现象。伊斯克里格经常和我讲述那些东西,说莫斯格是怎样怀着莫大的执着憎恨一切,描述它们是怎么屠杀人类,摧毁城市和村庄,从无止境的暴力、屠杀和虐待行为中获取力量。而且它们总是能和野兽、人类交媾,繁衍出更多自己的同胞。”

“于是?”

“当年很多人以为那些恐怖的野兽人会代替人类,成为世界的新主人,结果呢?结果北方帝国的先王从另一个大陆远渡重洋而来,一举把它们打为军事奴隶,一统治就是近千年。那些野兽人当了这么久的奴隶,直到几十年前才群聚暴动,发起了颠覆帝国的起义——就像一群无法忍受压迫的农奴一样。难道这不能让你意识到什么吗?”

“这听起来确实很有趣。”阿婕赫说,“所以你去庇护深渊以东旅行了这么久,你获得了什么更高明的看法呢?”

“我从帝国的学者那里获得了很多,阿婕赫。我阅读了很多历史文献、翻阅过很多研究资料,我甚至潜入过各个城市的图书馆,就是为了了解不同时期的文明和历史。”

“也包括野兽人的历史?”

“关于野兽人的历史,我唯一的结论就是它们没有历史。”穆萨里断言说。

这描述似乎让阿婕赫心里动了动,手指也抬了一下。

“你说他们没有历史?”她问道。

穆萨里注意到了称呼的不同,——“他们”和“它们”,但他还是点点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想怎么称呼,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虽然很多人都把野兽人当成有智慧、通人言的类人种族,但我发现不管是哪个时代,记载它们的文献都像昨天刚刚写下的记录。从伊斯克里格讲述的年代直到现在,野兽人从来没变过,就算它们杀死了卡萨尔帝国的皇帝,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暴动,它们还是和一千年多前参与灭亡了库纳人帝国的那些野兽人没区别。”

“是个挺有建树的想法。”阿婕赫同意说,“但我觉得,分裂前夕的帝国人和千年以前的帝国人也没多少区别。”

穆萨里摇摇头:“这不一样。经过许多世纪,卡萨尔帝国其实改变了很多,只是你未曾翻阅过他们不同时期的历史记载而已。野兽人却完全没有,——它们没有真正的文明,也不存在自己的历史,假装说着人言,却接受不了任何思想变化。北方的帝国为了统治自己的子民无数次加强集权,修改律法,但当年他们是怎么奴役野兽人的,如今他们也还是用一样的法子,连细节都不需要变。”

“那么暴动呢?”

“野兽人发起暴动,只是因为卡萨尔帝国本身无法维持了,仅此而已。事实上就算它们如今四处暴动,帝国各方也更在乎自己的内部斗争。因为帝国人知道,野兽人并不会像一个文明征服另一个文明那样威胁他们的统治,它们只是在屠杀、暴乱、像蝗虫一样到处肆虐。等帝国人的内部争斗完成了,他们还是能像过去一样奴役这些暂时失控的野蛮种族。”

阿婕赫斟酌了一下这些话的含义,说:

“我听明白你的看法了,穆萨里......你认为野兽人的优势只体现在个体性的狡诈和暴力行为上。一旦上升到更大层面的斗争,他们就只是群目光短浅的野兽,一群无法摆脱天性的蛮族。而且,这个看法也能套用到另一个我身上。”

穆萨里瞥向她背后的帐篷布,也

许她的另一个面目就在那儿盯着他,满怀着恶意侮辱他以回应他的侮辱,但他并不在乎。

“现在你知道我没有在贬低任何人了,阿婕赫,我只是知道她擅长什么,以及她不擅

长什么。”他解释道。

说到这里,他们两人的发言都停下了。阿婕赫伸手拿起卷轴,端详卷轴上描绘出的人脸。她控制着呼吸,轻轻呼气。

“我不否认你的想法确实有道理。”她开口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阿婕赫抬眼面对他,似乎在审视他。“你眼里的战争算是什么?”

“工具。”穆萨里平静地回答,接着又补充说,“通常来说,还是最好用的工具。如果你想达成什么目的却得不到其他势力的尊重,一场战争就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那些无谓的屠杀行为不过是些附加的装饰品,有时候用得上,有时候用不上。”

阿婕赫闻言再次低下头,对着卷轴沉思了一会儿,“那么这人是谁?”

“我说过了,他是城主的私生子,也许还是唯一的儿子。你可以叫他塞萨尔,也可以叫他小博尔吉亚。”

“杀害这个塞萨尔也是工具?”

“是一个相对重要的工具,——为此法兰人会给我们提供更多援助、更多情报。就像现在我拿到了诺依恩城外制硝场的收获时间。我会派支先头部队,配合内应拿下它,并且恰当地利用它,拿法兰人的火药对付法兰人自己。”说到这里,穆萨里脸上挂起微笑,“有利条件逐渐累积,这场战事就会变得越来越顺利。我希望你也能记住这张脸,阿婕赫,每个萨苏莱人都有义务完成这件事。”

阿婕赫却偏了下头,瞥向她身后某个看不见的暗影。

她先倾听了一会儿另一个面目的发言,然后转回脸来,说:“她要我传句话,穆萨里,你只是个夸夸其谈的鸡奸者,你所谓的作战经验就是带着部族剿了几支盗匪。你把战争当成斗智甚至是弈棋,那你最终的下场就是眼睁睁看着你扔出去的棋子自行其是,把你拿着几张纸臆想出的东西都变成屠杀、暴动和失序的混乱。”

穆萨里根本懒得反驳。

结果会证明一切。

......

塞萨尔满头大汗地醒来,一边把像蜘蛛一样缠在自己身上的菲尔丝扯下来,一边踉踉跄跄奔向洗漱台。天色已经大亮了,晨练早就该开始了,他却连早饭都没吃,他甚至没吃晚饭。

他饥肠辘辘,头疼的要死,而且胃里全是辛辣的酒味。昨晚菲尔丝好奇,于是他俩连夜把加西亚留下的那瓶迷迭香花露酒祸害得一干二净,兴头上来的时候,还给狗子喂了一点。他不得不使唤狗子去弄几片面包和熏鱼过来,自己往嘴里塞几片,又给迷迷糊糊的菲尔丝嘴里塞几片,拉着狗子推门就往外跑。

等到了院子里,塞萨尔衣冠不整,还迟来了十多分钟。他本以为自己会收获一场强度不低的惩罚性训练,却只得到了来自塞希雅的冷冰冰的注视。不得不承认,她这眼神很漂亮,竟让他产生了羞愧以外的兴致。

“箱子里有适合你体型的半身甲,神殿特地给你订制的。”她说,“穿上盔甲,戴上掩饰身份的头盔,跟我还有神殿的人出去一趟。这边出了些乱子,神殿要帮忙镇压,我也有义务跟着,就当你今天的特别训练了。”

“乱子?”塞萨尔有些吃惊。能出什么乱子?

“有旅商在酒馆里吹嘘自己看到了草原人的部队。”

“在哪看到的?”

“不清楚,有人说还在刀锋山,有人说已经到了城外,还有人说草原人已经攻破了城门。我最近听说的消息是草原人骑着马从矿洞里冲出来了,正在武力占领工厂。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暴民在纵火抢劫,最严重的火势已经烧了两个街区。”

第三十九章 说她是,她就是

塞萨尔叫了两个神殿的侍从帮忙,把装盔甲的箱子扛到旅馆房间。关上房门之后,他招呼狗子帮他更衣披甲。卧室里弥漫着散不开的酒气,混着熏香的气味让人觉得头晕。他掀开窗帘透气,又给意识不清的菲尔丝兑了杯解酒的草药汁,让她捧在手里慢慢喝,这才赤膊把更合适的衣服往身上套。

希耶尔的神殿虽然没怎么上心他的训练,但这东西送得价值不菲,可谓是一种投资了。

他穿上紧身上衣,套好厚实的蓝色棉甲,接着从箱子里掏出无袖胸甲来。这铠甲前后分开,看着就像个劈开的龟壳,身前的部分他自己托着,背后的一半由狗子推上来,最后他们俩合力扣上两侧皮带和铰链才算完事。

考虑到掩饰身份,他还需要戴上头盔,其余的盔甲配件则没什么必要。它们加起来太重,让人行动不便,治安战里穿着简直是自讨苦吃,真等他要穿全套盔甲,也是草原人攻进来的时候

塞萨尔当然不相信草原人真攻进了城,他们骑马从矿洞深到没边的台阶冲进城市,这说法更是荒唐至极。眼下的情况,怎么看都是谣言扩散升级的结果。

诺依恩本就民风凶悍,下诺依恩更是

帮派林立,各行各业的贫民互相抱团,为了些许口角打砸斗殴实属家常便饭。这次人们趁着混乱的势头大肆暴动,诸如投机偷窃、趁乱仇杀、放火抢劫一类的行为像蘑菇般四处冒头,也不是很难理解。至于其中存不存在有心人煽风点火,那就得看伯爵的情报人员能查出什么东西了。

穿好治安战用的盔甲后,塞萨尔先别了把单手剑,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稳,于是又别了把钉头锤。他坐在床边蹬靴子,狗子绕着他打转,帮他打理没系牢的系带和没扣稳的挂钩。随后她跪在地上,用力拽了把他的腰带,扯紧神殿送来的紧身长裤,顿时勒得他倒抽了口凉气。

“别勒这么紧!用盔甲的裙边挡着就行了!”塞萨尔叫道,“我早上的......”

她抬起脸,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主人。在哪都可以哦?我是无所谓在哪的,哪怕在森林里或者城墙边上也行。”

“呃?”

还没等塞萨尔起身,狗子就已经挪了过来,一挑手指,就挑开了他裤裆的扣子和系带,把内衬的衣物往下一拽,就握住了他那不安分的东西。

片刻无言的对视。塞萨尔挑了下眉毛,假扮成人的无貌者眨眨眼睛,然后就低下头,拿纤长的手指扶住它吻了吻。

起先狗子还只是伸长鲜红的舌头,绕着它轻轻舔舐,使人瘙痒难耐。随后,她并拢双腿坐在地上,把背往下弯,脸颊往上仰,双手扶着他的腰往自己脸上一推,竟然直接吞到了最底。塞萨尔坐在床边上,它本来就和她张开的小嘴呈现出一条直线,这下后腰一挺,它顿时撑大了她的红唇,滑过她柔腻的舌面刺进了她的喉咙。

虽然她白皙的颈子被顶得往外鼓起了一大块,但她并非人类,不仅没有不适,连咳嗽都听不到。她满头柔顺的金发自然洒落,像丝绸一样拂过他两条大腿,把这一幕遮掩起来。她喉头的软肉裹着它吞咽、挤压,带来潮湿窒闷的压迫感,右手的指尖也滑入他打开的裤缝,捏住两个发胀的袋子轻轻搓弄。

狗子左手拍打他的大腿,右手挤压着他积蓄的压力,抬起的眼眸中也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彩。她的舌头分叉变长,像条湿腻的水蛇一样牢牢裹缠住它全身上下,来回卷动,舌尖几乎是从头部钻了进去。她被撑开的嘴唇来回吞吐吮吸,鼻尖也在他下腹轻轻滑动,传来一阵阵簌簌声。

塞萨尔很确信他出去吹个冷风就能平息冲动,但她这么一弄,他非得跳进冰窟窿才能冷静下来。这会儿他已经塞满了她的口腔,抱住了她的后脑,顶着被她挑弄地想要当场缴械的错乱感耸动了不知多久,才感到她五指猛得一抓。刹那间,酥麻感一下就沿着他的脊椎传到了头顶,几乎令他要昏厥过去。

虽然感觉畅快至极,但时间未免长得有些夸张,比他记忆中的时间长了何止一倍,几乎跳动了半分多钟才停息下来。他捂住额头,晃晃脑袋,顶着晕眩往下看,发现狗子也睁着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神情虽一脸无辜,手指却拿着他发麻的袋子缓缓揉搓,似乎要把最后一点黏液都挤出来、吞下去。

“我应该告诉你,沉迷于和拟态异种交媾会死得多快吗?”菲尔丝幽暗的声音忽然从塞萨尔耳边传了出来,吓得他一个激灵。这家伙狠狠张嘴往他耳朵上一咬,他心脏一收缩,顿时又是一阵酥麻感传来,让他觉得全身力气都淌进了身下这湿腻的口唇。

狗子无辜地歪了下脸,握着它细心地从头吻到尾,弄得干干净净,还伸出蛇一样分叉的舌头把自己唇边的黏液舔舐干净,这才替他拉好裤子,扣好腰带。然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去取墙上的火枪。

她们俩互相无视的场面看着挺诡异,实则不值得奇怪。就像无貌者只把其他人类当成工具一样,菲尔丝也从来不把无貌者当成人。在狗子眼里,他的感情行为多半是在和有用的工具互动,在菲尔丝眼里,他可能是在......玩弄猫狗。

“多快?”塞萨尔回了一句。

菲尔丝趴在他肩膀上,语气阴森森:“无貌者不是在交媾,是在汲取养料。如果你想给它骨头,那你最好直接放血,割手指就行,总之不要把你那活塞进去。”

“嘴或者手也不行?”他半开玩笑。

“你往哪塞都一样,白痴!”她扯着他耳朵叫道,“你知道全身都是灵活致命的节肢是什么意思吗?无貌者是拟态,是假扮出的似人非人的东西,哪怕用脚都能让人浑身枯槁地死在床上。”

塞萨尔耸耸肩,背着她站起身来。“话说回来,这边治安出了乱子,我要跟着神殿的人出去帮忙处理......”

“我

也要去。”菲尔丝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一下,留下一道犬齿咬痕,像是在标记自己的私有财产一样,“你是我的持剑卫士,我一定要看着你,保证

你不出问题。”

......

塞萨尔穿好带面甲的头盔,扶着长剑走在前,狗子穿好硬皮革甲,戴着别有羽毛的宽檐帽扛着火枪走在后,菲尔丝一身兜帽掩面,装成个侍从鬼鬼祟祟躲在队伍中间。等他们跟着神殿人士和雇佣兵队伍穿过上诺依恩,头一个看到的场面,就是人群聚在诺依恩的市政府门口大声抗议,要求他们“做点什么”。

今天的天气还是阴霾密布,但下诺依恩好几个街区都升腾着滚滚浓烟,映照着大火的红色反光。此时离诺依恩市政府前的集议广场越近,街上的人就越稠密。

这里聚集的市民要么就是地方贵族,要么就是有钱的富商。他们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像鸭子一样叫个不停,一边焦急地讨论下城区的暴民作乱蔓延了几条街,是否蔓延到了自己的地头,一边又吩咐仆人去打探消息,吩咐全副武装的卫士去下诺依恩守护自己的财产。

塞恩伯爵留在市政府楼的幕僚们冲了出来,代表伯爵本人下令出动卫兵维持秩序,并宣布神殿人员也会出一份力。他们声称,暴民作乱必定不会跨过内城和外城的城门,并扬言会尽可能挽回大家的财产损伤,——这个尽可能的意思,其实就是不关他们的事。各个贵族富商没完没了的怒吼声和叫声汇合在一起,让人耳朵嗡嗡作响,已经有人要求把暴乱者吊在菜市场千刀万剐了。

若说上城区还只是人群聚集,怒吼咒骂,下城区已经是一片狼藉,出了城门就是一场从四条街外烧过来的大火,火势摧枯拉朽,一直烧到约述亚河边才堪堪停止。社区人员组成的城市卫队忙着灭火,投机分子却趁机光顾了各个酒馆和商铺,借着混乱的局面展开了无须付账的采购活动。

塞萨尔往前走了几步,迈进一间酒馆,看到里头躺着被打翻在地的老板和几个伙计,一个衣服沾满油污的老太婆跪在个一动不动的中年厨子旁边,周围狼藉着各种厨具、家具、砸碎的酒桶。老太婆高声号叫:“行行好吧!帮帮忙!我儿子被打昏过去了,也许......也许还活着,还活着!帮帮忙,把他抬到医院去吧!”

还没等塞萨尔反应过来,狗子直接抬枪对着老太婆的额头瞄了过去,惊得他一把把她枪口按到底,拽着她靠向墙角落。“你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他压低声音。

她也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随便找些人开枪打死,然后说他们是参加暴乱的犯罪分子。”

“你看这个老太婆像是能参加暴乱的人吗?”

“但这个不是人死了之后随便定性的吗?说她是,她就是!”

塞萨尔长吸一口气:“这又是谁教的?”

“是白眼。”狗子说。

“白眼是个畜生,你不要效仿他处理这些事的法子,听懂了吗?”

第四十章 好大的胆啊,菲瑞尔丝

城市卫队越过他们径直冲向酒馆高层,意图控制蔓延的火势,随行的医生也赶到现场,着手确认起了地上各人的死活。

医生扒开厨子的头发一看,只见黑色污血从他的后脑勺渗出来,已经浸透了头发,干得像是用胶水粘着似的,眼珠也一片浑浊,没了任何反应。街道的居民本来要帮老太婆抬人,见状也跨过厨子的尸体,去抬还活着的人了。老女人顿时一声不响了,像是忽然死了一样。

塞萨尔强迫自己压下情绪,找狗子问话,——酒馆有没有通往后巷的窗户。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找到通往后巷的矮墙翻了过去。很快,他就看到一麻袋战利品从高层窗户抛了下来,抢够了东西的人也翻身跨过窗,手扒着边缘处就要往下跳。

“这次总是能杀的人了吧?”狗子语气欢快,一边小声哼唱,一边端起火枪来。她没用这年头火枪手常用的地面支架,只是右手握枪,左手扶着枪管往上抬,把一米多长的火枪瞄向窗口,跟着就把扳机到了底。她从定位到射击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同时期的人类火枪手都是二十秒起跳。

枪响沉重刺耳,硝烟弥漫,大片血花从窗边那人的背后炸开。粗糙的铅弹丸因高温爆燃而融化,击中那人脊背后产生了剧烈形变,在伤口中撕成了一堆碎铅片,剜出了一大团让人作呕的血肉模糊的豁口,——看着就像被老鼠啃过一样。

死尸跌落窄巷时,狗子手中持握的火绳枪还是稳稳当当,仿佛不存在后坐力似的。很大程度上要靠运气的火枪狙击,在她这儿堪称指哪打哪。塞萨尔觉得她把火绳枪用的像是现代猎枪,就算她是个拟态的异种,这准头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考虑到这种火绳枪的装填只需要十秒,在她手中还会更快,那她一分

钟至少能射六发准头极佳的铅弹。

他心想,狗子如今这模样好似乔装出行的贵族小姐,在战场上不管用什么武器,都会让人看出不对劲,使臂力要求极高的

长弓更是胡扯。换成火绳枪,对她倒是正好。

塞萨尔拖着麻布袋转过街角,对面来了一组五人小分队正要往窄巷里钻,都拿着长矛和棍棒。以社区内的城市守卫规格来说,可谓是全副武装了。

还没等他表示身份,带头的男人看到了菲尔丝,眼睛一转,似乎是认得,立刻转而对塞萨尔弯下腰。

“感谢大人无私相助,您的恩情我们不会忘记。”

很难说此人的奉承话背后有多少实际意义,不过如今他站在明处,多点名望,就是多点自己身份和安危的保证。塞萨尔对他稍作颔首,递去麻袋,也不抬起面甲,只是迅速跟上神殿的队伍。

从下诺依恩最靠近上诺依恩的街区往外,房屋逐渐变得肮脏、老旧,道路也越发狭窄,越靠近狗坑就越肮脏老旧、越狭窄逼仄。人们来回跑动冲撞,把一些巷弄挤得水泄不通。在狗坑外,还有社区组成的城市卫队站出来维护秩序,到了狗坑这个大型贫民窟,情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草原人大军骑马从矿洞里冲出来的谣言传得到处都是,还有些地方帮派趁机纵火抢劫,更是加剧了狗坑的乱象。人们拖家带口往外逃,其他街道的城市卫队根本挡不住。经常下矿的工人个个都身强力壮,满身肌肉,如今汇成一股恐慌的人潮,几十个雇佣兵和神殿卫士根本杯水车薪,不管多声嘶力竭的喊话声,都激不起哪怕一丝水花。

塞萨尔在狗坑外观察了一阵,看到从大道上走过来塞恩伯爵的亲信,也即诺依恩的军队总指挥官阿斯克里德。留着大胡须的金发男人看见狗坑的乱象,也停下脚步,往下眺望了一番,然后转过身问他的随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