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地狱升职记 第71章

　　厄科一边走一边说：“吾主的视野在于命运的均衡。因此，如果你有什么疑惑请尽可向我提问。”

　　“请原谅我的愚钝，厄科女士，我还是没有明白我的位置”霍珀疑惑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到底是属于巴托呢，还是属于我们的女神呢？”

　　“都是，也都不是”厄科走在前面，带领她到了刚刚经过的书库“你现在尚未通过试炼，因此还不能以涅麦埃德之名行走于世间。但在试炼期间，你也不再属于巴托地狱任何一位大公。只是，我得提醒你，你和我一样清楚，没有归属的流浪者，在巴托地狱有多么的危险。”

　　霍珀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书本，那是一本硕大的黑皮册子，书籍上残留着几个褪色的手写字——《轻慢者的哀嚎》。

　　“总有相当多不自量力者想要挑战命运，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天选者。最终，他们都成为了这本书上的一篇故事。”厄科评价道“这上面记载了许多你的前辈们的经验，我建议你在试炼之前仔细了解一下。”

　　“既然我不属于任何一位大公，我还需要缴纳灵魂供奉吗？”

　　厄科回过头来璀璨一笑，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仿佛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作者的话：　　感觉写到这种带点思辨的玩意的时候，头发都掉得多了

第二百零八章 新衣服

　　“当然”厄科把最后一册黑皮书放进霍珀怀里“不需要。”

　　“我不知道你的引路人有没有跟你说清楚”厄科示意她接着向前“既然吾主没有把你驱逐出去，那你就已经算半个涅麦埃德了，你不需要向任何一位大公负责，你需要负责的只有吾主。”

　　“你从烬炬堡学习过恩瑞耶丝的历史吗？学过？很好，看来前任蓟花令使将你教得很好。”

　　“等你成功通过试炼再来问什么是蓟花令使吧。我想要提醒你的是，作为吾主的追随者，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追猎那些背信弃义者，轻慢命运赠礼者，逃避命运者。把他们的灵魂丢入无尽的地狱烈火中受罚。”

　　“等等”霍珀有些不敢置信地打断厄科。她知道这样有些失礼，但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了，几乎和她过往的魔鬼生活是完全冲突的。

　　“所以女神并不需要这些灵魂吗？”这个推论太违背常理了，无论是天堂上那些伪君子，还是深渊那些没脑子的蛮子，它们都和九狱汲汲营营的众生一样，对凡俗的灵魂垂涎三尺，没有例外。

　　但现在厄科的话在暗示，女神甚至没有允许这些灵魂进入她的神域，直接在地狱就丢掉了。

　　厄科听到这个问题没有发怒，而是微笑了一下。虽然同样是魔鬼，她身上有一种育魔撒西诺以都没有的，魔鬼身上几乎见不到的平静与安详。

　　就像这片神域。

　　“我的错”她解释道“吾主的名号相信你也知道了。涅墨西斯即是定数，即是不可逃避之天罚。吾主在意的只有天罚是否得到执行，妄图逃避的罪人是否被判入地狱受罚。至于灵魂受到什么样的责罚，由谁行刑，这是九狱之主的权柄。吾主尊重他的专业和权威，并不会加以干涉。”

　　霍珀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这简直是一个独身魔鬼能得到的最好的工作。灵魂的收入不用上交，全都归自己。

　　然而，她想起那个遥远的下午，在三尊石像的注视下，心中的那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不托庇于莉莉丝呢？涅麦埃德或许不错，但自己必将如同田鼠般辛辛苦苦攒每一粒麦子，还得担心路过的狐狸和游隼。

　　与之相对的，莉莉斯的慷慨与她的美貌一样出名，她的凡人信众甚至多到连诸层大公都要艳羡。她从手指漏出的谷粒足够堆成一座谷仓，而自己只用当那只幸福的老鼠就可以了。

　　真的吗？心中的小魔鬼在问自己。谷仓永远有老猫守卫，而老鼠的寿命只取决于它饿不饿。

　　想到这里，霍珀心中豁然开朗。她喜欢地狱的规则，也喜欢捕猎灵魂，但她心中的小魔鬼更喜欢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能够完全掌握自己的存在。

　　或许，对于一个连高阶魔鬼都算不上的欲魔来说，追求独一性太过离经叛道。

　　“请记住，九狱最大的准则就是，每一条准则都可以违反，只看你是否付得起代价。”

　　而踏入一片完全未知的领域，就是她最先需要付出的代价，而她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厄科女士没有打断她的思考，而是耐心等待着她回过神来才说话：“你既然学习过恩瑞耶丝的历史，那应该就知道巴托存在的意义。它从远古之时就是罪人的行刑之地。按照天堂山那些光辉灿烂存在们的说法，第一批恩瑞耶丝过于沉迷惩罚而非拯救堕落的灵魂，因此她们自己也在不知不觉堕落了。但是我认为，是第一批恩瑞耶丝主动选择了离开光辉的天空，选择了更便于惩戒罪人的地狱。”

　　“而吾主和她的侍女们，就是这个观点的最好论证。”

　　霍珀低下头，冲厄科女士深深鞠躬。她不知道是否厄科女士对每个新人都会说这话，但这话为她心中秩序的建立加盖了砖瓦。

　　接下来，她们没有再就这些话题进行讨论，而是闲庭信步的在整个神域漫步，听厄科女士向霍珀介绍永无涟漪的阿纳克拉西斯湖，它倒映的不是天空，而是祈并者们的真实面目和过往的罪孽。湖边的两座山丘，霍珀进来时还以为是一模一样的，经厄科介绍才知道，它们一座名为傲慢，另一座名为正义。它们如同巨大天平的两端托盘，共同拱卫着阿纳克拉西斯湖，维持着神域的绝对平衡。

　　就在神殿的对面，是一座比神殿略矮的缟玛瑙雕刻而成的小城堡。直到她们走到门里，霍珀才听到了隐约的敲击声。

　　“阿迪卡斯特隆圣所”厄科女士介绍道。圣所里无窗无柱，地面是光滑如冰的黑曜石，清晰地倒映着访客的影子。“涅麦埃德们偶尔会在这里休憩。不过大家通常都忙于吾主的法旨，少有可以悠闲度日的时光。如果你通过试炼，这里也会有一间房间属于你的。”

　　她边说边推开了一扇木门，霍珀探头一看，肃杀之风迎面而来，里面是满满一屋子的盔甲和武器。

　　“圣所同时也是我们的军火库。你现在还没有获取以女神之名配剑的资格，因此试炼你只能使用自己的武器了。”

　　“不过，我也不想让你赤手空拳的去冒险”厄科女士打开一口箱子，取出一套闪亮的盔甲，拎着肩甲在霍珀面前展开“算作我私人借给你的吧。”

　　女士手里的是一件银灰色美丽而诡异的甲胄，肩甲被雕刻成了哭泣的脸，繁复的波浪状长发渐渐融入胸甲之中。也许是出于减重的需求，胸甲的两侧都被镂空，只护住了胸口和后背。细细的银线在胸口围绕出一个带刺的圆盘，拳头大的圆盘中间一片空白。显然，那里应该是要刻上圣徽或者其他标志的。接下来是奇特的裙甲，或者说那都算不上裙甲，只是从胸甲延伸垂落的一片鳄鱼腹甲般的狭窄战袍。一条前后都开叉的乌黑长裙围在腰间，即起到了美观的作用又没有影响活动。

　　“她真美”霍珀接过甲胄时，发现它轻得就像一件厚衣服。“这是您过去用过的盔甲吗？”

　　“不是，女神赠与所有的涅麦埃德盔甲与武器，我只是顺手之劳罢了。”厄科女士帮她穿上甲胄，它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完美地贴合在霍珀身上。

　　厄科女士退后两步打量着霍珀，点点头满意道：“很适合你，我期待你获得吾主授剑那天。”

　　“哦，对了”厄科一拍双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在外面摘一朵蓟花。没有蓟花定位，你下次再要过来就麻烦了。”

　　霍珀再次冲厄科女士鞠躬，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盘旋的疑问：

　　“恕我冒昧，女士。但是，您和女神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优待，又怎么如此确定我会通过试炼呢？”

　　厄科女士的表情依旧平静而柔和，有那么一瞬间，霍珀觉得她的声音与内殿里女神的声音有些许相似。

　　“吾主乃是命运平衡的维持者。既然命运之河的洪流将你送到了吾主面前，那就说明，你的命运终将与我们交汇。你将大有所为，年轻的恩瑞耶丝，请握紧命运赠与你的礼物。”

第二百零九章 毛茸茸的债主

　　相当多的凡人一提到巴托地狱，想到的就是漫天火雨，尸山血海和被挂在树上哀嚎的灵魂。这种看法没有错，但是远没有概括巴托最主要的特征。

　　如果让霍珀来描述，她只会说，巴托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等级森严的阶级。而围绕阶级产生的就是对应的特权。

　　就像现在，她所处的地方是阿弗纳斯，血战最激烈的战场之一，也是九层地狱最可以称得上一片混乱的地方。然而，几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就足够让她在只对中阶以上魔鬼开放的酒馆里得到一个充满熏香和软垫的安静房间。

　　房间唯一的窗户对着酒馆的庭院，而庭院外面的景色也不是阿弗纳斯常见的干涸龟裂的红土。用黄铜骨架和从卡尼亚运来的青绿色玻璃搭建的穹顶即阻拦了天空中不时掉下的火球，又将阿弗纳斯特产的红色天光过滤成夕阳般的柔和黄色，照耀在庭院中间潺潺的喷泉和郁郁葱葱的舞蕨上。

　　经过窗户的第二次稀释，房间里面的光线已经淡薄的如同入夜前最后的余晖。既满足了地狱居民们喜欢黑暗的天性，又保留了足够的光亮让他们能够看清文书上的细节。

　　而霍珀正在借着这点光写信，面前的桌子上已经丢了一堆的揉成团的废稿。霍珀不知道艾米莉亚乃至她背后的撒西诺以和莉莉斯是否会觉得自己加入从蓟之殿是对她们的冒犯，但是主动告之总比等她们来信兴师问罪来的好。

　　只是这封信可不好写。自己即要在信里表达出对从蓟之殿的向往，因此才会婉拒撒西诺以的招揽，又不能让她们感到被背叛，更不能让她们觉得霍珀在借势挑衅。

　　“新衣服很不错”一道轻柔沙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随后，摆放在桌子上的龙奶泛起了涟漪，响起了吧嗒吧嗒的水声。

　　“它的名字叫做尼俄柏之泣”霍珀站起来，大大方方展示自己身上厄科女士借出的盔甲，顺便打了个响指，芦苇编织的窗帘自动拉了起来。

　　当屋子陷入一片漆黑后，舔舐龙奶的隐形兽反而出现了。地狱猫莱特宁的白色皮毛在黑暗中散发出朦胧的鬼火般的光芒，勾勒出巨大的狮子身形。

　　只不过这头狮子，现在正四足攒在一起，专心致志的低头喝盘子里的液体。

　　“我还以为你准备赖掉我的账了”喝完奶的莱特宁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可惜了，如果你的信再晚来一点，我就可以吃掉你的抵押物了。”

　　“吃掉一个美貌的龙裔提夫林，还是会写字的那种？”霍珀嘲笑道“想不到有一天我还需要质疑你的智商了，亲爱的莱特宁。”

　　“闭嘴，胸比脑子大的欲魔。对你的债主保持尊重”地狱猫的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呼噜声。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霍珀重新坐下，小口抿着陶杯里的烫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地狱猫哼了一声，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绕圈，找了个满是羽毛软垫的角落躺下，才开口：“我差点进不来这个酒馆。”

　　欲魔倒是真没考虑到这点。地狱猫在整个巴托算是地位很特殊的存在，它们并不在地狱的排序阶层上，绝大多数高阶魔鬼也只把它们当做和地狱犬一样的智慧野兽。但事实上是，它们不仅有族名巴泽吉亚斯，也有自己的独一魔鬼贵族，甚至大公们也可以将一个巴特祖降阶为地狱猫（这通常是最严重的降阶，地狱猫不参与排序，降阶为地狱猫就相当于完全不能再进一步了）。

　　“而我进不来的唯一原因就是巴泽吉亚斯不参与排序”白狮恨恨地说，幽灵般的瞳孔燃烧着愤恨。

　　“所以呢，需要我给七重天堂或者奔放之野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加入他们推翻腐朽巴托制度的大军么？”

　　“你能做到吗？”

　　霍珀冲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

　　“欲魔不应该是善于沟通的吗？”莱特宁皱起了鼻子，语带嫌弃“你怎么比小魔鬼时期还要刻薄了？”

　　“面对可以收割的灵魂时我会很善于沟通的”欲魔冲它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但是面对债主，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就不要兜圈子了，直说要干什么事吧。”

　　“耐心，我的债务人，耐心”地狱猫装腔作势道“为了让你安心效命，我当然要详细说明原委。”

　　“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希望重回序列之中。”

　　霍珀点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地狱猫们追求重回序列也有好几个世纪了。但最关键的问题是它们的首领毕丝忒夫人，她是被九狱之王亲自轰出宫廷的。整个地狱猫族群，没有九狱之王的谕令，是不可能重回地狱序列的。

　　“近展一直不大，无论是贿赂，恳求，祈祷还是加入血战，我们都试过了”白狮从软垫上爬起来，带绒毛的尾巴甩动着“统统没用，大公们最多把我们当做好用的工具，没有哪位大公愿意担上冒犯九狱之王的风险。”

　　“但是，你的晋阶，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它停在霍珀的面前，毛茸茸的狮子脑袋上一对硕大的眼睛红光闪烁“既然一个小魔鬼可以晋阶成为欲魔，我为什么不能呢？”

　　“你也想晋阶成欲魔？”霍珀狐疑地打量莱特宁，怀疑它最近是不是吃错了药“我可以写封信把你推荐给撒西诺以。不过，你确定她没有尝过地狱猫的长枪吗？”

　　莱特宁直接一爪子拍过来，被霍珀在空中截住，她笑着道：“好了好了，我不嘲笑你了，你接着说。”

　　地狱猫哼了一声，重回坐姿，把尾巴甩到右边，然后才开口：“你知道的，欲魔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我原以为这是对恩瑞耶丝的特别优待。但是你可能没听说，五色女士与拜尔大公最近达成了协议，她允许阿比莎龙魔作为雇佣军加入九狱的军队了。”

　　“还多亏你的那个小宠物，我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阿比莎龙魔的信息。”

　　“兹斯？”霍珀反应过来了，碧冠教授绝对和提亚马特有关系。作为前侍卫，甚至可能是私生子的兹斯，了解相关的信息很合理“他帮你确定了什么？”

　　“阿比莎龙魔有自己的晋阶体系”地狱猫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兴奋“一套完全属于五色女士的，只能由她批准晋升的体系。”

　　“既然她可以，那同样都是阿弗纳斯的贵族，毕丝忒夫人也可以拥有这样的体系！”

第二百一十章 地狱的“友谊”

　　“你认真的？”霍珀挑起一边眉毛，再次怀疑莱特宁吃错了东西“需要我提醒你这两位女士之间的差距吗？贵族和贵族之间也不都是平等的。”

　　“我很清楚她们之间的区别，我也没有说毕丝忒夫人想要成神”莱特宁不耐烦地甩动尾巴，把地板敲的啪啪作响。“我只是看到了两者之间的相似性。”

　　霍珀把他的猫脸推开，拿过自己的饮料走到另一边重新开始写信：“我还是帮你给撒西诺以写封信吧，也许她真的没有试过地狱猫的长枪呢”

　　“我不想说这话，但是你应该明白”霍珀叹了口气，丢开笔，用实事求是的口吻说“你的想法不仅仅是对各位大公的冒犯，甚至是对九狱之王本人的冒犯。如果毕丝忒女士没有成神的计划的话，你最好放弃这个计划。升阶之梯或许有例外，但这个例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可以染指的，更不要说得到整个巴托的承认。”

　　“啧”白狮愈发的不耐烦了“你听说过哈拉金（Haraknin）吗？我最近吃了两个。”

　　欲魔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才想起地狱猫说的是什么生物，她奇怪地问：“化魔犬？你说那些进化出类人形态的地狱猎犬？这和你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你和我一样清楚，地狱崇尚价值和效率”莱特宁点点头道“将普通的地狱猎犬转化为哈拉金需要消耗贵族宝贵的力量。既然连那些只会汪汪叫和舔焦尸的犬类生物都可以得到贵族们的赏识。如果我能把巴泽吉亚斯的实力提上去，甚至只需要有一个这样的可能性，自然就有大公愿意为此投资。”

　　欲魔眯起了眼睛，摸了摸下巴。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是她在翡翠港与骑士们在一起时学到的，不过由于她没有一嘴的胡子，让这个动作看上去像在引诱别人。

　　“你这个愿望听上去就没有那么离谱了”她沉吟着说“不过和上一个相比，也无外乎是从天上摘月亮变成了从水里捞月亮。”

　　巴泽吉亚斯，也就是地狱猫，是天生的刺客。作为猫型的地狱生物，他们几乎全身都是武器，尖锐的爪牙可以穿透魔法护甲，也可以在悬崖峭壁之间移动，毛皮也足够抵挡简单的魔法、而他们在光线下隐形的能力，更是让他们在伏击敌人时百试不爽。

　　不管当初是哪位大公创造了地狱猫，他的设计水平一定很高。除了不会飞和施法以外，地狱猫堪称完美，但是这两个缺点点并不要紧，巴托地狱给他们的定位也不是施法者或者空中部队。

　　这样就存在一个问题，一件完美的作品，往往意味着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了。至少霍珀想不到，巴托地狱比地狱猫们更强大的刺客只有被称为“多嘎”的暗杀魔，但暗杀魔的数量就像阿弗纳斯的树一样少。

　　而听到霍珀的疑问后，莱特宁反而不着急了，它缓慢地眨眨眼睛道：“我的形态不太适合展开卷轴，让你的抵押物给你解释吧。”

　　它一挥尾巴，用灵巧的尾尖抽掉了门栓。木门自行打开，外面站着正是碧冠教授送给霍珀的随从，龙裔提夫林兹斯。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兹斯了，浅棕色皮肤的提夫林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只穿了一条军团式皮短裙和配套的薄底凉鞋，头发像雇佣兵那样剃得几乎看得到皮肤，身上的鳞片似乎比以前更加硕大饱满。

　　提夫林走进房间后，第一眼就看到斜倚在躺椅上的欲魔，赶紧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行礼。

　　“啊~我亲爱的兹斯”霍珀伸出手，让他吻了一下手背“看来莱特宁没有克扣你的食物。你依旧保持了能卖个好价格的皮囊。”

　　“闭嘴，欲魔”莱特宁站起身，用后腿把门重新关上，然后示意兹斯说话“提夫林，给她看那个东西。”

　　兹斯没有听它的，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霍珀。欲魔畅快地笑了。

　　“很好，看来你依旧记得我才是那个拥有你的魔鬼”

　　“是的”年轻的提夫林几乎是痴迷地看着欲魔“我属于您，尊贵的女士。”

　　霍珀皱起眉头，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她掰开提夫林的下巴仔细观察，洁白的牙齿之间，原本应该是通红的舌头已经发紫了。

　　“忠心药剂？”她摸摸提夫林的舌头，把手指伸到鼻尖，闻到了轻微的曼陀罗味道“你居然给他喝这个？”

　　提夫林单膝跪在地上，张着嘴，任由霍珀摆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者一丝的不满。

　　“这不重要”白狮原地踱步道“你也看到了，药剂的作用覆盖不了你的契约。我只是为了更好的使用你的抵押物嘛。”

　　欲魔沉下了脸，她拍拍兹斯的脸示意他让开，翅膀慢慢张开，眼睛亮起了燃烧的蓝火。

　　“我道歉，我道歉！”莱特宁毫无形象地缩到墙角嚎叫道“我会治好他的，还会给你补偿！！”

　　霍珀不置可否，不过还是收起了翅膀，一脚踩在了白狮的尾巴上，警告道：“没有下一次了！”

　　莱特宁哀嚎一声，这就是地狱的友谊，脆弱且充满了利用。

　　“说吧，兹斯。”

　　“猎魔官在玛尔博吉追捕脱队魇骑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尤格罗斯魔古董商，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并且获得了这个。”

　　兹斯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张发脆的人皮，小心地铺在桌子上展开。

　　霍珀凑过去，这显然是一张地图，上面全是各种她也不认识的标识和记号，她的手指划过一条条粗糙的痕迹，最后指着一个词迟疑地说：“这似乎是玛伯瑞赫宁-高等地狱语中的一个词，但是我不认识。我还不够资格学这个。”

　　“我也不认识”莱特宁凑过来“不过据尤格罗斯魔说，这肯定是玛尔博吉的地图。只是他没法解读高等地狱语，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什么藏宝图。所以便宜卖给我了。”

　　“占一个尤格罗斯魔的便宜？我宁愿你告诉我这张地图是不朽之日送给你的。”欲魔嗤之以鼻，尤格罗斯魔是多元宇宙中最为吝啬刻薄的存在，这让地图的可靠性又大打折扣了“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