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虚数空间】？”铿惑愣了一下，他刚才没有任何【阴阳】之间转换的感觉，而像是自然而然地跨过那条界限一样。
实数空间与虚数空间以那扇门为界限分隔开，但铿惑却觉得自己好像从走廊走进卧室一样随意。
“将【实数空间】与【虚数空间】拼接在了一起的技术吗……”铿惑若有所思，他原本就知道爱丽莎在【天命】眼中十分重要，但没想到竟然重要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即使是奥托的宅邸也没有用【虚数空间】相关技术进行加密，而爱丽莎的住所却用了如此高精尖而又除了方便和保密性高以外没什么卵用的技术，这让铿惑在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庆幸。
如果他当初真的有那个本事或者运气杀到天命总部，他也解不开这个【虚数空间】与【实数空间】互相拼接而成的小空间的密匙。
原因很简单，【虚数空间】和【实数空间】是完全不相容的，因为它们俩根本就是建立在完全相反的数学维度上的空间，将它们两个拼接起来的难度不比把火和水融合的难度低。
——当然了，这里的水指的是纯水，不电解，不添加助燃剂，温度维持在零度上下，不接受加热，就是单纯的水而已。（此段之名，【防杠精结界】。）
铿惑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里面深入，而是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空间，试图观测出它的大小。
视线所过之处，【虚数】以【实数】的形式被转码表达，这片空间在铿惑的眼中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大量的信息流在这个空间内流淌着，互相交错，互相改变，没有一刻停歇。如果将这些信息流归类，就可以找到它们共同的特征码。再根据这些特征码进行细分，又可以发现所有的特征码分为两类。
一部分为实数空间的特征码，一部分为虚数空间的特征码。这两种特征码在此共存，互相交换，互相重叠。
换而言之，就是在这片空间里，实数空间与虚数空间是互相重叠的，它不是正常的虚数空间与实数空间的互相映射关系，而是真正地【重叠】在了一起。
这片鸟语花香的自然环境无疑是人造的【虚数空间】，将这部分信息流删除后，留存下的实数空间的信息流却组成了铿惑从未想到过的画面。
环顾四周，他看到一个巨大而又空旷的主控中心一样的房间，那个房间完全符合铿惑预想中的主控机房的样子。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就是主控机房的中心不知道为什么杵着一个巨大的空心玻璃柱。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成年女子坐在不远处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前，双手严肃而庄重地摆在操作台上不断地敲击着，好像十分忙碌。
嗯，同时用十二个显示器玩十二个不同的galgame确实是挺忙的。
铿惑盯着那个有着一头绿色长发的女子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熟，那头绿色的长发几乎垂到地上，让铿惑怀疑这个人每天是不是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洗头——她那个头发末梢就跟拖把似的，走一路沾一路灰，裙子也长得过分，和头发一组合简直跟双重扫地机似的，让铿惑不由得在脑海里自动给她拟定了一则清洁公司广告。
铿惑的眼神中慢慢出现了一丝困惑，这丝困惑慢慢转变成了怀疑，由怀疑到深思，再由深思到动摇。
但他摇了摇头，暂且把心中的困惑收起来，他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他要见爱丽莎一面，有些事，他必须当面问清楚。
……
铿惑将天眼收起，低下头，沿着那条小路向着小木屋走去。爱丽莎并没有出来迎接他，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考虑到爱丽莎的身份特殊，也许她暂时脱不开身也说不定。
这片虚数空间给铿惑的震撼并不大，真正让他感到震撼的是【虚数空间】与【实数空间】重叠的技术。这个技术相当于把这一片【世界】做了一个可切换的双系统，只要操纵着这片空间的人愿意，他随时可以进行阴阳间的转换。
当然，这个东西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用，但背后的意义却太大了，这几乎可以等于人类可以将自身的生存空间无限扩展，并且如果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将【虚数】转换为【实数】，几乎就相当于打破了质量守恒定律，可以真正地将【虚拟】的东西转化为【真实存在】的东西，这也是西方炼金术最高空想技术成果之一【幻想具现术】的最终目的。
这种技术和女武神们统一配备的【对崩坏武装虚数具现化装置】完全不同，后者是先将存在于【实数空间】的物质进行虚数描述，再在使用的时候终止这种【描述】，使其从虚数状态下跌落回实数状态，说白了就是把一块西瓜放进冰箱，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可前者就不一样了，它完全就是你想象着空冰箱里有一块西瓜，然后你打开冰箱，把那块你想象中的西瓜拿出来，那块西瓜就变成了真的西瓜。
正如《道经》所言“道生一”，所谓创世伟业，不外如是。
不过现在人类的技术绝对无法到达这种高度就是了。
铿惑将自己的思绪收了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思维愈发容易往与自己工作相关的地方靠拢，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往实际应用的方面想一想，这可能是他的职业病。
……
而铿惑观察这片空间的时候，爱丽莎已经躲在灌木丛里躲得身上都快长草了。
她从灌木的缝隙中窥探着铿惑，准备在他靠近小木屋的时候突然从他身后的灌木丛里跳出来给他来个饿虎扑食，这可是她盘算了好久的计划，为此，她特地调整了虚数空间中住所的生态环境，换了个主题包，还手动DIY了一下，保证自己藏身的这株灌木绝对不会被铿惑轻易发现。
等了不知多久，就在爱丽莎心急如焚几乎都要忍不住蹦出去冲着铿惑质问他为什么还不过来的时候，铿惑终于叹了口气，向着小木屋的方向靠近。
爱丽莎美滋滋地蹲在灌木丛的遮挡之下，听着铿惑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心里读着秒，准备在铿惑走过自己藏身之处后再蹦出来。
铿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铿惑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了。
铿惑的脚步声停下了。
爱丽莎觉得头上一疼，好像有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整个提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的头发秃掉，她不得不顺着那股力道站了起来，冲着铿惑怒目而视。
“干嘛啦！干嘛揪人家头发嘛！”
铿惑好像对这个从灌木丛里长出来的妹妹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是用一种在宠溺与【这个智障到底在干嘛】之间来回徘徊的微妙目光盯着她：“我只是觉得灌木丛里长的包菜挺稀奇的，准备摘了一会炒个菜……”
“松手啦！”爱丽莎气鼓鼓地抓着铿惑的手，此时他的双手还没有从爱丽莎头顶的两个头发扎成的团子上松开，“好疼好疼的！”
铿惑把爱丽莎放回了地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哭笑不得：“你搁这儿埋伏谁呢？”
“唔……我就是想吓唬你一下嘛……”爱丽莎心疼地摸着自己的包菜头，“哥哥一点儿都不懂得爱护女孩子啦！扎这个要花好长时间的！”
“那干脆解开重新扎好了。”铿惑在旁边提着主意，“你这两个发髻太大了，都快赶上你的脑袋了，比例严重失衡啊，你走路不会感觉头重脚轻吗？”
“唔……”爱丽莎想了想，似乎有些气馁，“我……别的不好看……”
“行吧，先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重新扎一下。”
爱丽莎牵着铿惑的手，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边的生活，一边一溜烟地跑进了那栋小木屋，两人间的对话并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而像是住在隔壁一样。
只是铿惑的话好像很少，几次回答，也像是不知大该说什么一样，顺着爱丽莎的话往下说，仿佛有什么心事。
爱丽莎有点儿怂，她莫名地觉得铿惑似乎有些不同。虽然她经常通过自己的子AI程序暗中观察极东支部，但在她印象里的铿惑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应该更活泼些，话应该更多些，至少见到自己的时候也应该更激动，更高兴一点儿，虽说爱丽莎不至于盼望着铿惑拿出礼物，但最起码……
不应该像这种每天都能见到，来这里只是串个门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铿惑，给人的感觉更加成熟，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沉稳了许多，心里能压得住事，连带着看人的目光都有了一些压力。
爱丽莎坐在地毯上，长发披散开，任由铿惑坐在她身后给她梳着头发。两个人之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铿惑的手好像慢了一下：“我只是觉得……爱丽莎，我有事想问你。”
爱丽莎沉默了，小木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危险，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那种不安的氛围却笼罩着她。
她一直盼望着这一天，虽然她被电子协议框架所束缚，但作为一个成熟的超AI，她有着完善的情感模拟模块和模糊运算插件。
诚然，她是带着目的接近铿惑，带着目的与他建立联系，带着目的监视着他，引导着他按照计划去战斗去成长，再引诱他与天命产生冲突——这都是那个人的授意，这是为了她们两人共同的计划。
可是……尽管是带着目的的接近，但寒冬里的互相取暖是真的，一起看过的漫画是真的，热腾腾的白米饭和土豆炖牛肉也是真的，在广州的海域上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连很想见你也是真的。
……
关于自己的出身，爱丽莎撒了谎，她欺骗铿惑说自己是天命制造的生体AI，可是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她只是上个纪元残留下的遗物，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是一个人类，或者说一个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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