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711章

把目标放在米利安教派上的思路应该是没错的，毕竟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包括她们之所以被女王陛下找来，都是这个被机构剿灭了的教派残党活动所致。

但她忽视了一件事——米利安教派在森海盘踞多年，机构与之相关的资料恐怕是多不胜数。幸运的是，她们也不用大海捞针。

“......时间太远的肯定没有相关的，我们只看最近两年的就行了，今年……不，今年没有什么内容了，就看去年的吧。”

“去年的是这些。两位女士，要去阅读区看吗?”

“不、不用，就在这里就行了。”

说着，玛格莉塔抽出圣银的铳刃，无需交谈，瑟莱忒变成了一张附带两个板凳的小桌。两位先生将四个文件夹拿了下来。

玛格莉塔首先拿过了《米利安教派相关资料总表》翻看，发现这里面的内容就是约翰逊给自己的那些资料，总体来说差别不大，就是缺少了关于该教派早年间所进行的各种行动的部分而已——玛格莉塔按照目录翻到360年的部分，确定约翰逊在这个教派做过什么这部分资料里，只给自己摘录了这一年的。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看了几页，包括简略的对于清剿教派后机构对部分高层的审问记录后，没有发现问题的玛格莉塔放下了这本，打发走两位先生，转而去翻那些更加详尽的资料和记录。

这真的是极为庞大的资料。

玛格莉塔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不如说，她现在其实还没有明确地想要找到什么的想法，只是想查一查在米利安教派的时间里，机构内部的格辉派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再沿着这些摸索着去调查……

“啊，关于审问记录请帮我也拿下来。”

不过多莉倒是在他们离开前额外要他们拿下来了完整的审问记录。

“多莉小姐?”

在两位先生离开后，玛格莉塔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一点小经验，假如对某件事有疑惑，最好先看看总结性的文件——不，不是那个，那是给领导们看的，啊，虽然玛格丽特小姐现在也算领导……·总之，那个可以了解事情的大概起因、经过和结果，但并不是所有细节都会写在上面，就好像女王陛下看的报告通常不包括大片的数据列表。”

对着玛格莉塔拿起的那本书，多莉摇了摇头。

“要获得最多的信息，酒不要看大领导会看的东西。在这方面，我还可以传授一些经验给马格莉塔小姐呢。”

“呜……·我知道了。”

很快，玛格莉塔和多莉很快便埋首于那些文字和图片之中。档案库内看不到时间，在灯光下，只有纸张的沙沙声。两人不时交谈，找寻着疑点，但一时间没有任何收获。

过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是三个小时?其间她们还找档案库的工作人员要了两盒防水纸包装的水来解渴。等到玛格莉塔开始觉得眼睛发酸的时候，她掏出怀表，发现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多莉小姐，我们先去吃些什么吧。不过，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玛格莉塔小姐是担心这些档案被篡改?嗯…·我想不会的，每一次对归档后文献的修改都是大工程，档案库的管理部门也没有发起这种修改的权限。那是档案修订部的工作。”

“这样啊……”

“没错，所以玛格莉塔小姐担心的那种事是不太可能的发生的……”

随口回答着，多莉翻过下一页。看完这页就先去吃午饭吧，她这么想着，然后……

「....教派在359年冬季有秘密地在森海之外，大陆南方的一个城邦国进行活动，还与部分巫术会成员进行合作，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她看到了这样一行文字。

“......?!”

这是对米利安教派的一位牧首，莫拉丁的审讯记录，他也是被机构俘虏的仅有的两位牧首之一。而他所作出的回答……快速地看过之后，多莉对因为自己突然沉默而疑惑地问“多莉小姐，发现什么了吗?”的玛格莉塔，递过去了这本厚厚的资料夹。在她眼中，结果资料夹飞快扫过两眼的玛格莉塔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恐怖。

少女的手放在那些纸张上，进行翻页的时候，多莉几乎以为自己会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但是从书架延续到每一本资料上的神秘力量避免了这件事，只让那一页发出纸张被用力拉扯的声响。

「是的，我们当时做了充足的准备，由克拉斯牧首亲自带队，并且通过付出一部分利益，得到了部分巫术会的人的帮助，我们负责提供物资和金钱，由他们为我们提供掩护。暗地里接触罗曼王国的贵族并且发展势力。」

「这么多年来，你们在森海之外的行动屈指可数。这次恐怕是规模最大的，我很好奇，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一位拥有这片大地王者资质的人降生在了那片遥远异土。在愚昧的人群中，她只会沦为平庸。但在我们的协助下，她将拯救这片被机器与所谓的现代化毒害太久的土地，颠覆这扭曲的金属与蒸汽的王国。」

玛格莉塔的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

「也就是说，除了向海外扩张，你们还想把那位有维多利亚血脉的公主变成你们的人，然后借助她的……资质来毁灭森海王国?机械之神在上。有时我真不理解你们这群人，那么想过原始生活自己去野外求生不就行了，还非要把其他人也拖一起过。」

「这是伟大的净化与救赎。」

「伟大的净化与救赎。呵，可是从罗曼王国传达过来的情报显示，你们的计划根本连第一步的第一步，也就是在公主的身边安插你们的人以逐渐影响她，还有用所谓的血神教派为掩护发展你们的信徒到一定规模这两件事都没做到就被我们异国的同僚识破，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克拉斯是个纯粹的蠢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那群巫术会的混账也完全靠不住，在还没有暴露的时候他们就提前撤离，连一个人都没剩下!最后为了避免更多的损失，我们只能放弃计划离开。」

「哦，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在破坏你们邪恶计划这件事上居功至伟的，只是一个还没正式加入我们的普通的小姐而已——」

“玛格莉塔小姐，玛格莉塔小姐?你在出汗。玛格莉塔小姐，你没事吧?”

“多莉小姐……”

玛格莉塔不知道自己恍惚了多久。手上的资料夹已经翻过了数页，审讯记录再没有提及关于罗曼王国的事——或许是因为森海王国的审讯者认为，这件事发生在异国他乡，然后又已经被挫败，所以不重要吧。

但对于玛格莉塔，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比这个更加重要。

她直到现在才想起呼吸，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仿佛有一张网扼住了她的喉咙，扼住了她的心跳，这张网由米利安教派的计划织成，组成网的丝线包括安插人到罗曼王国的公主身边这个目的、工厂里的血神教、巫术会在其中的身影，之后那位传奇巫师那令人不安的临终预言。这张网紧紧地缚住了她。

与此同时，这些又像是她原本并不知晓的拼图，在她眼前拼就了一副她原本想都没想过的图景。

-你终于发现了啊。

耳边仿佛还有某种惹人厌的讥笑声：

——比你以为的更早，你就已经在我的掌控中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声音：

-他们早就知道了。

-他们早就知道我和露娜大人的存在，但是——这有什么关联呢?这一切是有关联的吗?这一切，到底——?!

“玛格莉塔小姐……这件事让你想到什么了吗?”

在脸色苍白的少女面前，多莉有些不知所措。她想问玛格莉塔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但是，但是玛格莉塔突然开始飞快地翻页，对多莉说着：

“如果多莉小姐需要休息，就去休息一下吧，我要继续留在这里。”

“玛格莉塔小姐，你怎么了?虽然这的确是一件让人吃惊的事，但是我没有看出这和我们现在面临的事有什么关联。”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不能确定，我不敢确定。我得……·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玛格莉塔小姐……”

玛格莉塔在档案库里待了很久，偶尔抬起头来，只看到多莉将一些食物和饮水放在桌边。她几乎十个小时都没有离开档案库一步，所以当她最终走出档案库的时候，最先感到的就是膀胱几乎要爆炸的胀痛，这痛感甚至到她去过盥洗室后几个小时才慢慢平复。

在疯狂地阅读着和米利安教派有关的资料里，玛格莉塔找到了许多似乎值得探查下去的线索，一些在之前她连想都没有往这边想的结论。

她把一些人的名字列了个名单，把一些地点着重做了标记，在把名单给了多莉一份，让她帮忙查查这些人有多少是格辉派成员后，疲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含糊地对担心自己的露娜和两位姐姐说自己没什么事后，虽然有了重大进展但是还要更多证据后，少女躺在了床上。

“玛格莉塔小姐……”

枕边，圣银微微振动着。玛格莉塔伸手握住了它，把微凉的圣银拥在了怀中。

“没关系、瑟莱忒小姐，我没关系的，老实说，我已经麻木了。没关系的，明天让我们去找「隐蛇」小姐。”

“玛格莉塔小姐认为「隐蛇」小姐可以信任吗?”

“除了多莉小姐，现在在机构里，也只有她现在最值得信任了……我想，最高评议会一定不想看到机构内部有目的不明的阴谋家吧……”

在欧琳丝洗浴完来到床上的时候，玛格莉塔已经把圣银抱在怀里，睡着了。

第1212章EP.139终幕的倒计时

立于高地的城堡浸润在温和的夜风中。

由于位置更靠南，温莎堡的春天气氛比王国的首都更加浓郁。以「守墓人」来说，这里的气候也对他的身体更舒适。他站在城堡的城墙上，听到厚实墙壁围砌的房间里乐声沉寂，脚步声在后方响起。「守墓人」头也没回地开口：

“他招了吗?”

“招了，但没用，无非只是官僚之间的套娃罢了，从这个人那里得到命令，这个人又是从那个人那里得到的要求，那个人又是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得到的指示…

“总会有个终点的。”

“总会有的，无非是花时间的多少。可尽管我们完全没暴露，罗曼罗兰女士的行为应该还是引起这群人的警觉了，在我们把他们彻底挖出来前，他们会怎么做呢?”

“......”

白发的老人看着夜色下的温莎堡，沉默不语。他们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但是这还不够，这些证据还不够在森海的机构内部发起一场内部调查，就算发起了，也无法一击致命。

而那就相当于失败了。

“要是能和罗曼罗兰女士沟通，让她先安分一点，交给我们就好了。”

“想要彻底入局吗?「乐师」，我们说不定已经抢过她的一部分戏码了，再继续抢走她的戏份，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连你都害怕了吗?「守墓人」?哦，可如果是有这样的担忧，我们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害怕了吗?老人无法给出答案。

“......我们可以确定这里是在她所能触及到的之外的地方。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并非她的舞台，我们在这里活动和探索都是安全的——目前是。他供出的下命令的人是谁?”

“也在温莎堡一个人，如果没猜错，这也是机构里一个格辉派。”

“希望这个家伙能告诉我们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乐师拨动琴弦，轻声讴歌穿行于夜幕与梦境的骏马。一匹虚幻的，仿佛完全由歌声组成的黑色有翼的马匹出现在两人的身侧，「守墓人」活动了一下筋骨，和「乐师」一起纵身上马，跃入温莎堡的夜色中。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放心吧，我有分寸。”

夜深了。

某处的湖面，漆黑的水面上弥漫着薄雾，然而浓墨般的水面上，却倒映着数之不尽的繁星。

这非常不同寻常，因为在这片湖水的上空，就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站在湖边，高贵的妇人脸上没有往常的慵懒表情，她担忧地看着走向湖水，眼前蒙着黑纱的同伴。

“我们承担不起你彻底失去眼睛的代价，「星见」。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恢复了，这种时候你并不需要……”

“没关系的，「贵妇人」，我有分寸。现在「教授」的计算和推理起不了作用，正是需要我的眼睛的时候。”

挽起长发，「星见」转过头来笑了一下，然后走进了湖中。她雪白的裸足漾起的波痕扰动湖面的群星，它们闪烁，

星光明亮，水波激荡。这片远离人烟的山林上空陡然映出无尽高远的星空。林间的生灵在这一刻齐齐醒来，树上的群鸟、林间的麋鹿、卧于林中石块上的灰狼和从洞穴中钻出的野兔，星光穿透林冠，落入它们的眼中。

数分钟后，星光消散了，「贵妇人」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伙伴从湖面上缓缓走来。她的表情十分纠结。回到「贵妇人」身边后，面对同伴的目光只是摇头叹息

“我只看到了一片混乱。虽然这同时有我的眼睛还没痊愈与并未借助特别强的力量的原因，但是我做的两个预言都只预见到了模糊不清的混乱，就好像……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注定。是的，两个预言的结果都是混乱。但是某种意义上，混乱和混乱也是不同的，或许称之为我们不论做什么，结果都是不确定的比较好。”这个结论很令人沮丧，「星见」迟疑了片刻后才说出口并且立刻解释了一句。

“不，没关系的，「星见」，你已经做得足够了，不要再勉强自己进行更深度的预言，我们不能损失你的眼睛。”

“我知道的，我知道……”

戴着黑纱的女士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去年春前月做某个预言时对眼睛的伤害还没恢复，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种程度了。许久后，她叹了口气，和「贵妇人」消失在了林间。

随着一只鸽子从墙壁上的深蓝洞窟飞出，落在带有符文的支架上。打了个哈欠的男人从它的脚下取下金属的信管，拿出纸卷，迅速地扫过后，他将这份情报记录了下来，交给了自己的上司。

这是今晨的报纸，来自海峡对岸的那个王国，从去年开始，他和他的同事们就花了很大精力在关注这个王国的事。

—毕竟，就连大导师都这么说了：「能实现我们夙愿的希望就在那里」

很快，这份情报层层上传，来到了决策者们的手里，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这些拥有传奇力量的人们聚集在了一起，在看到这纸张上黏贴的剪报内容后，中年的男人捏了捏鼻梁，绿色的双眼中露出一股无奈。

“看来「钥匙」的持有者的行程变更了，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等吗?”

“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继续等，我们等得起。99

“我还是提议由我们主动去找她，森海比罗曼王国更近，相比起来，我们绕过那条蛇的监视去找她，「门之蕾」的消耗更小，至少见机不妙我们可以直接撤离。但如果等她回到罗曼王国，谈不拢的情况下我们甚至可能会像丹玛斯那样遭遇围剿。到时候恐怕会是很麻烦的事态。”

“还是等她返程比较好吧，无论她走海路还是空路，总归要经过瓦卢瓦王国的，这比去森海还要更加安全。”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无法确定她会走哪条路线。此外她的归途受到最高规格的保护，之前的报纸就报道过了。袭击她之前乘坐的飞空艇的敌人还没被发现，我们闯过这一层层保护去和她相见，恐怕会很难和平收场。”

“大不了就硬抢，只要那条蛇还不知道那把钥匙的价值，难道他们敢冒着瓦卢瓦化作焦土，巫师和神秘暴露的风险和我们鱼死网破?”

“也许他们不知道，但我们一抢，他们肯定就知道了。而且没人想鱼死网破，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着讨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或许由他们主动去找那位公主现在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了。原本他们是想等那位公主结束摄政回国，途径瓦卢瓦时去拜访的，然而当时做出这个判断的基准是森海不太可能为这位异国的公主配备特别多的护卫，尤其在这个国家解决掉飞空艇的袭击者后——他们都认为森海肯定能解决，毕竟，那可是大陆最强的王国，还有那狡诈，危险至极的衔尾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从冬天到春天，这个大陆最强王国在这件事上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最后更像是认输一样，选择为那位罗曼王国公主的归国提供最高规格的保护，这……就让他们很难受了。

“......就这样吧，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有求于她。主动拜访也是应尽的礼仪。”

最后，在会议桌一端的老人开口了，在他开口后，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了下去，过了一会才有人开口：

“大导师阁下，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要由谁去才好呢?”

“必须要去足够的人数，至少要在谈判破裂时能让对面忌惮和我们开战的后果，所有的交谈都需要力量的支撑。我想想……嗯，包括我在内，去六个人吧，这样也能减轻「门之蕾」的负担。”

“六个吗，那么请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