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莉塔的收容物日志 第712章

“不，苏涅，我知道你对我们事业的热忱，但必须说，我们不是为了战斗去的，最好是比起战斗更擅长防御和撤离的人员，而且，你还有必须要照看的人。埃尔兰达，你把手上的事处理一下吧。接着，梅丽安，洛伦城靠海，白金宫在河上，你的巫术有最大的发挥空间，接着……维埃萝，任何需要对对方意图有把握的场合都少不了你。”

“梅林大导师，我坚持认为所有的谈判都建立于力量之上，只有用斗争才能得到和平。在帕列斯的同伴没法援助去洛伦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威慑力，那条蛇一定会动歪脑筋。”

“是的，也要考虑到我们需要威慑他们的情况，乌斯，你也一起来吧，最后一个名额——布鲁克斯。我希望借助你的力量，「钥匙」有完全的反占卜能力，我们需要不借助命运星空的追寻方式。”

“没问题，大导师阁下。”

“那么，出发时间就定在明天早晨”

行动的人选敲定后，梅林挥了挥手，在巫师之中作为顶点的人们纷纷离开，为了这场可能决定一族未来的行动做准备。

“......大导师阁下没有过去那么理智了啊。”

离开会议室一段距离后，无人的走廊上，乌斯开口说着。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发丝就像是卷曲缠绕的群蛇。

“乌斯，你在说什么?大导师的人选难道不够理智吗?他们可不是去打仗的。”

在他身边，另一位传奇巫师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过去的大导师，绝对会以大战的规格挑选人选，你没注意到吗?除了我，这次的队伍里几乎都是共存派那群软蛋。啧、都是那个没卵蛋的男人天天仗着是大导师老友的子嗣，在他的耳朵边说什么巫师和人可以谁也不迫害谁的共存，巫师和普通人其实是一样的……”

“在温室里养大的小孩子嘛，总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不过非要说的话，她们的确是在证明这件事。而且，你都专门买唱片机听小米卡的歌了，就别总是在她面前摆臭脸了。”

“我一个一百七十多岁的长辈在两个不知人间险恶到会天真地说‘既然推行帮助少数人的政策，持有钥匙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她一定会乐意帮助我们的'的小鬼面前严肃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该死，真该让她们看看，我们都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丹玛斯可是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个蠢货，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回来后我肯定能找到一个能理解我的人……”

回忆起友人离开时的话语，乌斯重重地往墙上锤了一拳。

“就算他死的时候那个公主肯定没参加，我还是总觉得她脱不了干系。”

“但钥匙毕竟现在在别人的手上。”

“我真是不明白，明明在这件事里对于我们巫师来说最理性的选择就是硬抢，但为什么不这么做?就算害怕抢夺失败后被那条蛇得到钥匙，可如果说服失败了不也一样?”

“大概是因为，说服失败还有这位公主忌惮于被蛇得到钥匙对她小小的王国不利的风险而隐瞒这件事，抢夺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重视吧。”

“......说得也是。”

乌斯蠕动着嘴唇，不得不咽下反驳的话语承认这的确比直接抢夺从风险控制上更合理的时候，一个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前方响了起来。

“小米卡——小米拉——欢迎回来——!!”

“唔!苏、苏涅阿姨，不要每次都这么抱我们嘛—59

乌斯的面皮一抽，加快了脚步。

“......快走吧，我可不想看苏涅那疯女人和那两个小鬼的亲密剧，特别是让她们叫自己姐姐的戏码。”

“......同感，我也不想看。”

两位传奇法师快步地穿过前面的大厅。感觉到自己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的少女还来不及多想，就和妹妹一起被拥入怀抱。

“叫——姐——姐。”

“苏涅阿姨，你都和我爷爷是一个年代的人了，再怎么说叫姐姐也……”

“明明小时候叫得可甜了，对吧米拉。”

“那，那毕竟是小时候，而且每次叫苏涅姐姐的时候，爷爷的表情都会很那个……”

“对了，苏涅阿姨，我看到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知道眼前的女性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自己和米拉对她的称呼，米卡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的….”

在苏涅的怀里，米拉环着这位她最喜欢的阿姨的腰，在心里吐槽其实叫做姐姐也没什么，以及米卡姐在恋爱后越来越像女孩子了，皮肤变得好好。但渐渐地，她注意到自己的“姐姐”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那么，我还有点事，小米卡和小米拉就在这里等一等，等我忙完就带你们起逛街。”

“嗯，苏涅阿姨去忙吧，我们已经很熟悉这里啦。”

等到这位和蔼可亲的女士离开后，米拉才拉着好像在发呆的米卡的手，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米卡姐，怎么了?”

“不，没什么，只是……”

苦笑着，无法向自己的妹妹解释自己心情的少女垂着头，只是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之后的话。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很多事都改变了——父亲和母亲健康地活着，爷爷在去世前和曾经的同伴们和解，梅林大导师很宠溺她们，尤其是苏涅，这位曾经给自己带来无比的苦难的女性，现在几乎是她们除了家人之外最亲的人，对她们的溺爱简直让米卡都有些招架不住。

然而，不会改变的似乎还是不会改变。

从《罗曼王国公主担任森海摄政女王》这一新闻在去年冬天被巫术会的人们知道，并被梅林大导师重视，而并不是巫师的她只能仗着爷爷是梅林大导师的朋友这一点，装着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这些传奇巫师耳边极力地说好话开始，米卡就明白其实迟早有这一天的。

玛格莉塔小姐、瑟莱忒小姐……这一次，我无法和你们一同冒险了。

在心里呼喊着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名字，米卡把手放在胸前，黑默地祈祷着，而这一切的话语，在自己妹妹的注视下。

“......命运啊…..”

仅仅化作这样的，一声叹息。

第1213章EP.140当场抓获

“......果然我还是得亲自去这里面的哪里调查一下。”

361年春前月的倒数第二天，中午，白金宫。用过午餐的玛格莉塔突然这么说着。

“就算知道了他们都是格辉派，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有问题，这样下去……明明我这边肯定已经暴露了。”

多莉和「隐蛇」的效率非常高，玛格莉塔所列的那些名单的调查只是一个上午就有了结果。可是，这些结果无法让事态推进。

就算她知道了审讯人员中有数位格辉派的成员，就算她知道了在行动中有一支追杀逃逸牧首的执行小队在准备行动时被耽误了一天而负责该小队后勤的一位官员就是格辉派的成员。就算她知道负责整理从米利安教派那里得到的资料的人员中也有数位是格辉派的一员——这些在机构里早已人尽皆知。

行动已经结束，追责已经完成，就连在她们来到森海后发现米利安残党，对此需要负责的人的追查甚至也已经结束了，现在玛格莉塔要重新在机构内部按照正规程序重启调查的话，需要的是无可质疑的证据。

可她没有。她有的只是一系列怀疑。

“就算这么说，玛格莉塔小姐，你想要找到什么样的证据呢?假如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的是衔尾蛇内部的叛徒的话，从米利安教派被围剿结束到我们来森海之前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我不认为他们还会留下什么致命的证据给人寻找。”

猩红这样说道。

“还是说，玛格莉塔小姐打算一个个地去和这些人交谈，一个个地方去调查吗?”

“......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挠着头，玛格莉塔有些烦躁地说着。

“反正，如果命运真的是希望我能阻止他们，那么我迟早可以找到证据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而已。假如格辉派真的是幕后黑手，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在调查他们了。”

“命运希望你阻止他们...你确定吗?玛格莉塔小姐。”

“我不确定，但是如果命运不希望我干扰，阻碍他们，那么为什么要安排那样一个让我留下来的巧合呢?让我们一起对机构里的格辉派一无所知地离开不就好了?”

“玛格莉塔小姐，您又开始将命运人格化了，实际上，即使见到了那个所谓的潜艇，您依然有离开的选项。”

“所以说，就算离开了，我想大概率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回来的。”

叹了口气，玛格莉塔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隐蛇」所拿过来的那份地点清单上。这上面的二十余个地点都是玛格莉塔认为如果格辉派在剿灭米利安教派时因为某些原因要留下他们，控制他们所必须插手工作进行的场所，当然，仅限洛伦城内。

比如「伯劳街22号」，这栋房屋就曾经用于暂时羁押洛伦城中抓捕的米利安教派成员，这样的设施共有四座，其中这一座的负责人是格辉派的成员。又比如「蓝玫瑰大道7号」，这是机构的一个安全屋，在围剿米利安教派的行动中这里曾经作为临时指挥部。再比如，铜马街区支部，如果说洛伦城哪个支部是格辉派影响力最大的地方，那么显然就是这里。

这也是玛格莉塔的第一个目标。按照她的想法，格辉派是一个派系，她要探查、对付的并不是单独的几个人而是一个庞大官僚组织的一部分，既然是组织就必定要有活动的地方，为了不被机构其他人发现问题，他们做的手脚，留下的蛛丝马迹一定也要有某个地方去处理。

这个支部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但问题在于，她要怎么进行调查呢?光明正大的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别看现在自己顶着个英雄的称号，但是那些可能知情的官僚绝对只会维持嘴皮子上的尊重。如果偷偷摸摸地行动呢?和帕列斯一样，洛伦的地下倒是有机构之间的秘密线路，从那里进行侵入是唯一的办法，但是难度可想而知，一旦暴露更是致命的。

虽然机构内部看起来守备空虚，但是玛格莉塔知道，想要在机构内部秘密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阴影的轻纱」，并且在深夜去也一样。

莫比乌斯机构内部是不存在守备空虚的概念的。要不强闯，要不就只能打进去。

“......到底该怎么办啊……”

抓着头发，玛格莉塔口申口今着。

干脆相信既然命运目前看来的趋势是让她阻止格辉派的行动，那么就直接从地下通路闯进去?玛格莉塔倒也没有对那虚无缥缈的命运相信到这种地步。

越是思考就越是感到棘手。在身为己方的时候无论怎么抱怨机构的种种毛病，在机构真的成为对手的时候——甚至还只是机构里的一部分成为对手的时候，都显得如此难以应付。

“猩红小姐不是经常从机构里逃出来吗?能不能传授一些心得…·..”

“逃出来和闯进去可不是一回事，不同的机构据点构造不同，我逃出来时也不用介意机构成员的伤亡，玛格莉塔小姐可不能这么做吧。”

“唔啊……”

“......但是，说不定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困难吧?”

在桌子的另一边，玛丽靠在椅背上，突然开口说道：

“还记得在你刚刚加入罗曼城特遣部队时做的那些任务吗?玛格莉塔，和我一起去拍卖会上追查收容物的那次。”

“玛丽姐，你是说…?!”

并不算久远的记忆涌上脑海，玛格莉塔猛地抬起了头。

“那个时候的魔药!”

对于自己刚刚加入机构时的几次任务，玛格莉塔记得非常清楚，无论是那带来了春天的猫咪还是下水道中的鼠群。被玛丽这么一说，她也立刻想起了那一次由威尔士下令让多莉交给自己的魔药。

魔药的效果，是能让人难以注意到饮用者，这种神秘特质甚至会让在药剂周围的人无法说出它的名字。如果是那种魔药的话，说不定的确可以先光明正大地进入，然后服下魔药，在机构的内部自由活动。

名字没记错的话……是「存在感」!

“我看看能不能从森海的机构里搞到这个魔药!”

“啊，玛格莉塔……”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上，玛丽没能叫住她。在自己的妹妹离开后，玛丽把折扇往自己的脑袋上轻轻一敲：

“真是心急啊………昨天发现的事，就对她打击这么大么……今天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也很不冷静……”

“看起来是这样呢。”

“猩红小姐能明白吗?那种感觉。”

血族的王女摇了摇头。

“在神秘学的世界里，人们皆知命运高高在上，但对于命运到底是什么，从来也没有定论。对命运敏感的人都是预言家占星师一类的人物，说实话，玛格莉塔小姐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就像一种额外的感知，没有的人是很难理解有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是医学上那些罕见地拥有特殊感官的人吗?虽然在其他人看起来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但对于她们自己而言，却是无法质疑的真实。”

“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玛格莉塔小姐了。”

猩红说着。

“相信她的这份感知，会指引她通往她所想要抵达的地方—

或许真的是命运在暗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吧，在机构的魔药库中，玛格莉塔如愿得到了那支现在她连其名字都无法说出的魔药。

就结果而言，「英雄」的名号还是很好用的，魔药库的管理人在听说她需要这种魔药后，检查了一下库存目录，发现有库存后，二话不说就把药交给了她。甚至，玛格莉塔能从这个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崇拜。

……不过玛格莉塔想的只有，这个人应该不是格辉派。

离开魔药库后，玛格莉塔带着魔药来到了连接洛伦城机构各个支部的地下隧道处。洛伦城因为有公开的地下交通网络。

“哦，罗曼罗兰女士，我们的英雄，今天要去哪里执行伟大的任务呢?”

“只是借一下机构的地下隧道而已一99

“罗曼罗兰女士，听说你们回国的时日延后了，看起来，我们要是遇上恶魔了，还能向你求援呢。”

“如果我没有在忙其他任务的话—59

地下列车上有不少机构的成员，大多是执行人员，或者在不同支部间跑腿的文职。玛格莉塔在上车时受到了他们热烈的欢迎，好不容易才到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几个人的头等车厢，并且在列车抵达铜马街区支部后起身，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喝下了那瓶魔药。

“......唔….·.”

第二次尝到的味道并不算差，但这也意味着调配时酒的种类众多，而且成品酒精度数不会太低。玛格莉塔对抗着直冲头顶的灼热感，快步地走下站台，和见到的第一个人问了声好—魔药的效果会让其他人不容易注意到饮用者的存在，但如果主动接触，还是能被正常注意到的。

但相应的，这种力量只有人会受到影响，机构的监视力量会看到她，看到她光明正大地走在机构里的样子，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她不做出可疑的举动。离开机构的内部车站后，玛格莉塔首先做的是站在蒸汽升降台前盯着这个支部的内部地图看了两眼，接着她耐心地等到一趟比较空的升降梯，不碰到任何人地钻了进去，躲在角落，又在升降梯上升了数层后轻敏地走出，沿着一段暂时无人的走廊迈着脚步。

“玛格莉塔小姐，您想要去哪里开始进行调查呢?”

“我不知道，瑟莱忒小姐，现在……老实说吧，我可以说是在漫无目的地瞎逛，也可以说是在遵循命运的引导，能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就看高高在上的命运愿不愿意给我了。”

玛格莉塔轻声地说着，握紧瑟莱忒的握柄。

圣银注意到自己的持有者在努力使她的语气变得平静。过了两秒，这努力宣告失败，在魔药力量之外的酒精的力量让玛格莉塔的声音略微颤抖：

“我这么做是不是一种软弱?瑟莱忒小姐。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我明确地理解命运会因为我的选择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至少我可以坚定地相信，但这次不行，我感觉不出命运的发展，我不知道我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所以我想干脆就顺着命运的安排，去看看这一次祂究竟会合我怎样的选择……这样算是软弱吗?”

“答案是否定的，无论在哪个时代，软弱的定义都不包括在面对着强大，难以抵抗的对手的时候，还想着利用祂，来为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提供助力。只要您还想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何时，您都不会软弱。”

“......谢谢你，瑟莱忒小姐，果然，瑟莱忒小姐说的话，最让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