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司姬
“你和嫌疑犯住在一起吗？”
“你们！”成实从拐角处走出，“适可而止一点！有什么问题到记者会上去问！不要干涉影响人家的私人生活！”
“麻生医生！”记者们放弃中原香织，一窝蜂涌到成实身边，“警方让你参与这次事件是不是说明这次的案件十分棘手呢？”
“名医生参与是不是案件另有隐情？”
“来这边是为了调查吗？”
“无可奉告，有什么问题记者会召开后再说。”成实态度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好在这些记者都是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成实背后的麻生家的实力，对于成实也不敢过多纠缠，在被拒绝后，便放过他和中原香织了。
绿庄一带说不上多差，但也说不上多好，大都住着来东京打工的普通工薪族，基本都是些老房子，成实跟着中原香织进屋，脱下鞋子后在稍显拥挤的客厅坐下。
说是客厅，旁边却放着柜子还有床铺，相当简陋，不过收拾得很整洁干净。
中原香织给成实倒了一杯水，低头跪坐到木桌对面，憔悴的面容已经藏不住情绪，似乎随时可能哭出来，却又强压着。
成实张了张口，感觉气氛有些僵，随手拿起木桌上的水杯喝水，视线落在似乎是拼接起来的木桌上。
第六百零九章 麒麟之翼（下二）
“我们没什么钱，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中原香织低声解释一句，默然问道，“冬树他……会怎么样？”
“暂时还不能肯定他杀了人，不过……”成实放下水杯，顿了顿，看着女孩道，“中原小姐，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找不到更多的线索，就算八岛先生依旧昏迷不醒，警方也可能提前将八岛先生送检……”
中原香织抓紧手指，失神的看着木桌咬起嘴唇，仿佛又看到八岛冬树做木工的样子。
“总之，”成实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要是能想起什么就和我联络吧。”
他有给中原香织打工的地方打过电话，结果却得到中原香织已经辞职的消息，所以才直接到公寓这边等人。
看来还是有些勉强……
“对了，中原小姐，”成实走到玄关边，停下脚步道，“刚才房东来了一次，积欠的房租我已经帮你交了，暂时先在家里休息下吧，记者那边我会帮你解决。”
中原香织闻言抬头看了看成实，移开视线道：“谢谢……等我找到工作了再还你……”
“有事再联络。”成实点点头，穿上鞋子就要离开，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中原香织匆匆接通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中原香织整个人都定住了般。
“怎么了？”成实疑惑的回过头。
……
中央区，京桥中央病院。
成实开车带着中原香织过来时，八岛冬树已经结束了治疗，主治医师摇头宣布了最坏消息。
八岛冬树不但没有苏醒，反而永远停止了呼吸，生命体征全无……
医生离开，中原香织静静站在病床边，看着冷冰冰的男友尸体。
病房里还是死一般沉寂，和外面的一片忙碌的氛围截然不同，也没有医生护士再关注这边，仿佛被遗弃般。
之后大概会转移到停尸房……
“中原小姐……”成实关上病房门，看着中原香织，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
“是我……是我杀死的……”中原香织忽然流下眼泪。
“是我害死冬树的……”
……
医院缴费处，成实结完账整理好单据，顿了顿，沉声前往医生诊室。
本来好好的，中原香织却突然间在病房里晕倒。还好这里就是医院……
“虽然贫血不是什么大问题……”主治医师看着检查报告道，“其实中原小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可以和她交谈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不过，可能会对她的精神造成负担……”
“我会注意的，一会时间就好，”成实凝重道，“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召开记者会，如果不快点找到新的线索……”
加贺还在霓虹桥附近努力奔波，同样都是为了找出事件真相。
只有找到八岛不是凶手的线索，案子才能得到更多时间调查下去。
休息室，成实得到医生同意后，再次见到了憔悴的中原香织。
“是冬树的孩子……”中原香织默默按着肚子，“我本来还头疼着什么时候告诉他……”
成实默然一会儿，组织好话语问道：“听说他过去有过前科……会使用刀类工具吗？”
中原香织回想着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没有带着，家里有什么东西，他有什么东西，我比他自己还清楚。”
“包括私人物品？”成实继续问道，“你能够完全掌握吗？”
“真的，”中原香织认真道，“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出事前一天就是我帮他找到没破洞的袜子……”
“可是案发当晚，他和你通电话时身上带着被害人的财物还有公事包……那个时候，他躲在路边绿植间，打电话就说了一句‘我马上回家，忙这么晚很抱歉’……”
成实紧紧直视中原香织。
“中原小姐，就算这样你也能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吗？！”
“他和我说过！”中原香织打断成实，含着眼泪避开视线，紧抓起手指，艰难出声：“怎么办……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成实目光微沉：“这就是他的最后一通电话？”
“那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穿没有破洞的袜子……”中原埋头哽咽，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是我逼死他的，我因为钱的事情责怪他，所以他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中原香织泣不成声，无助地捧着脸：“都怪我，杀死他的人是我，是我害死冬树的……”
“不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成实站起身，“也不见得就是八岛先生杀了人不是吗？你也不想八岛先生带着杀人凶手的罪名死去吧？”
将中原香织交给护士照顾，成实微微欠身道：“放心吧，不管真相如何，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赌上我名医生的荣誉。”
……
霓虹桥警署会议室。
“怀孕吗？”
“现在的年轻人穷归穷，这方面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负责调查的警员们都被叫到一起汇报工作，成实和加贺两人也不例外，不过他没有提八岛的最后一通电话。
那种说法只能让记者会提前而已……
等到其他警察汇报完毕，成实站出来继续道：“关于和被害人一起进咖啡厅的人，我认为还需要再进行调查，确定是不是八岛本人。”
在场警员视线齐刷刷转向成实。
大部分都是辖区警署的普通警察，只是听过成实的名头，见到真人如今就像是看到珍惜动物一般。
“八岛事发前一天特地找过没有破洞的袜子，”成实平静道，“应该是为了第二天的面试做准备，面试需要脱鞋子的地方不算多，相信可以找出八岛案发当天面试的公司……”
现场警察们议论纷纷起来，几名高层尽管不情愿继续拖下去，也都不由得的点头。
“的确，如果知道八岛为什么会去霓虹桥附近就更好了。”
“另外，”成实顿了顿，“八岛手机里没有面试公司联络记录，可能不是通过杂志或者其他招聘广告面试，而是看到店外张贴的招人公告临时应征，然后对方因为什么缘故请他隔天面试……根据这两点来布置警力的话……”
会议结束，成实和加贺一起离开警署。
“暂时是争取到时间了，不过顶多只能把记者会推迟一天。”加贺拿着一张地图递给成实。
“七福神巡礼，有人看到青柳先生一个月前在椙森神社供奉紫色千纸鹤……”
加贺带着成实走在街道间：“不知道青柳先生是为了什么目的参拜七福神，接下来还要把剩下的神社走一遍。”
“加贺警官，你还是开车去吧，不然太慢了。”成实看着地图上青柳武明出现的各个位置。
“青柳先生还真是走了不少路……不过八岛为什么会到霓虹桥这边，跑这么远来霓虹桥找工作？怎么说这边离荒川区也挺远的……”
“等找到他面试的公司说不定会知道，”加贺提议道，“不管怎样，我先去剩下的神社看看。”
“我也一起吧，反正八岛那条线暂时也用不着我调查，多一个人跑总比一个人好。”
“好。”
……
水天宫，东京祈求安产的著名神社，也是七福神最后一处神社。
成实跑遍数座神社，最后跟着加贺到水天宫汇合，累得不轻。
“结果怎么样？”
“四个月前在笠间稻荷神社有人看到青柳先生供奉绿色千纸鹤。”加贺回答道。
“我这边也有人三个月前在茶之木神社看到他用数位相机拍蓝色千纸鹤。”
“这是最后一个了，如果找到线索，明天估计要再跑一百倍的路程。”
“唉……要不再去修文馆高中查查看？”加贺苦笑道。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都来这里供奉纸鹤，”住持是一名白头老人，被找到时说明道，“我有算过，每次都是刚好一百只，和一个千元信封袋放在一起。”
“一百只纸鹤每次都是同种颜色吗？”加贺询问道。
“一开始是黄色、后来有绿色和蓝色，每个月都不一样。”
“有见过供奉的人吗？”
“没有，”住持摇头道，“他总是在人少的时候才会出现……”
问完话，加贺神色严肃。
“青柳先生的确和人说过，去其他神社只是顺便而已……看来这里才是他真正要来的地方，我去找找看，折纸鹤的和纸可能是在附近买的。”
“我去问问其他人。”成实留在神社内，寻视来往参拜的行人。
如果青柳武明是到水天宫祈求安产，未免太奇怪了，青柳家根本没有怀孕的人，而且也用不着这么费劲，从半年前就开始参拜神社。
与其说在祈求安产，不如说……
成实走到神社旁边贩卖祈祷物件的地方，视线落在悬挂的价格目录单上。
“水难……这里也有水难祈祷吗？”
“当然啊，”巫女笑道，“为了孩子祈祷免除水难的人也很多。”
“果然，我的感觉是对的，游泳社、水难……青柳先生半年前开始到霓虹桥果然是因为这个……”
成实视线扫过祈祷物件，拿出青柳武明照片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听住持说，好像会在人少的时候过来。”
巫女接过照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请问，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警察，不过我在协助警察调查……”
“啊，”巫女突然诧异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名医生对不对？”
“是我。”成实收起青柳武明照片，递出自己身上携带的为数不多的名片：“我是麻生成实，有想起什么的话请和我联络……”
巫女欣喜地收起名片，继续说道：“说起来，前几天有一个叫八岛冬树的人来过这里，还把许愿牌落下了……”
“八岛冬树？”成实眼睛一亮，拿出八岛照片，“是这个人吗？”
“嗯，”巫女点点头，看着八岛照片疑惑道，“难道他真的是电视上说的那个人？可是真的是杀人凶手吗？他看起来不是那种人，花光了身上的五百元买了许愿牌，很认真的许了愿……”
“那个许愿牌呢？”
“我们帮忙保管了，他好像不知道这里的许愿牌可以带回家，就一直挂在旁边的树上……”
再次和加贺汇合时，成实手上多了一块写满字的许愿牌，落款的确就是八岛冬树。
“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祈求我能快点找到工作……”
“刚好是事发前一天，”成实喃喃道，“听中原小姐说，八岛那天因为没钱坐电车回去得很晚……”
加贺看过许愿牌，深呼吸一口气，交给成实一袋彩色和纸：“青柳先生果然是用这种和纸折纸鹤，十种颜色，从中间的黄色按照顺序开始，黄色、绿色、水蓝、青蓝、紫色以及最后的白色，每种一百张，在其他神社祈祷拍照后，跟着一封千元信一起放到水天宫神社……”
“水难，”成实接话道，“加贺先生，水天宫除了祈求安产，还能够祈求免除水难……果然和青柳悠人有关。”
加贺和成实并肩走在一起，点点头肯定道：“麻生医生您的直觉是对的，看来有必要再调查一次了。”
“对。”成实脸上浮现笑容，虽然案件还有些繁琐，但接近事件真相的感觉格外强烈。
因为青柳悠人还有那个老师都好像忌讳什么，根本就不谈当年的游泳社意外……
傍晚，加贺去了修文馆国中调查，成实则再一次到访青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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