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万华镜 第99章

子爵的声誉得到了挽救，终于是触底反弹，领地的秩序也迅速恢复稳定，阴霾正在散去。

底层平民也得到了实惠，人们不再谈隔离区色变，只要感觉自己身体有哪里不太对劲儿，都不用领主卫队上门去抓，便自觉的跑来接受隔离。

之前不来是因为怕死，现在主动则是因为想活！

加盟的各教派也不亏，如果说之前推举卢德出来当这个卫生局局长只是顺势而为，想让他顶上去担责，那随着卢老爷一套操作下来，大家就只剩下心悦诚服，有一种被大佬带飞的舒适感。

尤其是卢德提出的“信徒优惠”政策，大家在此之前还从未想过，原来拉信徒还能这么玩！

因为这项政策有明确说明，可以按人数进行叠加，也就是说，你只要能叫来九个人陪你一起入教，治疗费用就可以全免，连义工都不用当。

于是乎，城里瞬间掀起一股入教狂潮，很多病人家属全都拖家带口的赶着来入教，只短短三天时间，六个加盟教派就累计新增了上万本地信徒。这帮人也许算不得有多虔诚，但冲量效果却异常显著。

各教纷纷为卢德大师的高招而集体战术后仰，只有被排挤的四季女神教在咬牙切齿的吃着亏。

由于埃文鲁斯之前以“要请示总殿”为借口，暂时没有加盟卫生局，所以别人吃肉喝汤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眼巴巴的在一边看着。

要知道在此之前，四季女神教作为牡蛎港本地最大的教派，在当地受过洗的信徒有大约三万人。这还是在四季女神教受洗需要花钱的情况下，能有这个人数已经相当可观，而这是埃文鲁斯三年来的努力成果。

埃文鲁斯本以为借助这次疫情危机，自己成功办成献祭仪式，可以将受洗信徒的数量提升到五万以上，作为自己重归王都总殿的资本，但卢德的出现却严重破坏了他的机会，直接抢走了他快要到嘴边的肉。

那可是三天一万人啊！就算都是泛信徒，能够产出的信仰也能积沙成塔，最主要的是，这让六家教派在本地有了落脚的根基，自己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把他们再从牡蛎港撵出去。

每每想到这里，埃文鲁斯心中对卢德的恨意都会再上一层，正在吃饭的他恶狠狠的咬着牛排，仿佛是在撕咬着卢德一般。

本章完

“那个老东西……牛排好硬……”

一脸凶相的吃完晚餐，埃文鲁斯用名贵的真丝手帕擦了擦嘴，旁边正在收拾餐具的修女一个个噤如寒蝉，生怕不小心惹恼了主教大人，晚上会被他叫去房里“讲经”。

这时艾瑞娅从门外进来，示意有事禀报，埃文鲁斯立马挥了挥手，在场的修女们如蒙大赦，纷纷退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吗？”

“导师，您叫我安排眼线盯紧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们刚刚回报了两件事。”

“哪两件？”

“一是卫生局今天下午在城区各地街头竖起了很多新的告示牌，这些牌子上面公开了很多数据，他们抄了一份给我，上面有感染人数、治愈人数和死亡人数，分为累计和本日两种，总共六组数字，说是会一天一更新。”

“他们公布这个干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居民很感兴趣。”

“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是关于那位神官卢德的，他今天下午在隔离区巡视病房时突然晕倒了。这是公开的部分，未公开的部分，是有药师在卢德的餐食里发现了慢性毒药。”

“神马！？”

听到卢德倒下了，埃文鲁斯猛的拍案而起，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便为之一变。

“艾瑞娅，是你安排的？”

“不是我，导师您之前吩咐过，现阶段先不要急着对卢德本人动手，所以我只安排了人散布谣言。”

“那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暂时还没有相关消息，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

“嗯，你做的很好，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听完了艾瑞娅的汇报，埃文鲁斯不禁陷入沉思，在脑海中逐个排查会是谁下的毒。这件事初一听好像是个对自己有利的“好消息”，但仔细一琢磨，却发现事情微妙的有些不对劲儿。

毕竟眼下还是非常时期，而卢德作为卫生局的首任局长又刚好是在风口浪尖上，受到万众瞩目。他这个时候要是出点事，只要凶手的身份不明确，那么大家百分之百会在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头上。

关键是埃文鲁斯还没什么办法自证清白。

“×的！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埃文鲁斯这边正苦思冥想着谁有可能是凶手，而与此同时的隔离区这边，卢德正躺在柔软舒适的病床上，旁边是亲手给他喂食的女弟子罗蜜安，龙娘脸上满是关切。

“师傅，这会儿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已经没事了，为师只是有些睡眠不足而已。”

“但您下午那会儿可是突然晕倒了呀！”

回想起下午的情景，罗蜜安可不觉得自己最敬爱的导师大人，只是单纯的“睡眠不足”这么简单。当时她就跟在卢德身边，亲眼看到他毫无预兆的突然捂住胸口，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罗蜜安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卢德，然后毫不犹豫的对其使用了初级圣疗术。结果卢德只是脸色略有好转，并没有立刻醒来，顿时把龙娘给吓的不轻。

好在昏迷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卢德总算是又恢复了意识，但身体十分虚弱，几次挣扎着想要起身，都没能站的起来。罗蜜安怕导师大人再摔倒，只得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卢德，让他的头能安稳靠在自己胸口。

这之后医疗组的担架队赶了过来，将卢德转移到现在的单独病房，罗蜜安出于担心，全程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导师身边。

让龙娘既敬佩又心疼的是，这期间有其他教会的神官赶来，想要用神术治疗导师，但全都被导师婉拒，让他们留着神术，优先治疗那些重症病患。

得益于卫生局的政策让城镇居民看到了生的希望，这几天主动前来隔离区的感染者数量暴增，其中不乏那种被家人藏起来的重症病患，加起来有上千人，搞的红区规模不得不进一步扩大。

而病人的激增，连带着也让本就高负荷工作的卢德变的越发忙碌，每天睡不上三小时，四处奔走的身影看在整个隔离区所有工作人员和病患的眼中，病人们都视他为女神派来拯救苍生的圣徒。

因此当卢德突然倒下时，也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这时，温尼格从门外进来，眉头紧皱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见病房里罗蜜安也在，老矮人略微迟疑了小片刻，难得的柔声对龙娘说道。

“丫头，老夫有些话想和你导师单独聊聊，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放心！就几句话而已，很快的。”

见卢德也点了点头，罗蜜安将肉汤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起身出去。待到对方离开后，温尼格这才一脸严肃的对卢德说道。

“老伙计，你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吗？”

“感觉到了，不过不是致命的，而且剂量不大，所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楠丁已经验出来了，就在你中午的餐食里，是一种慢性毒药。这隔离区里肯定有内鬼！”

提到内鬼，老矮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生平最恨叛徒。但卢德却摇了摇头，劝他先不要声张出去。

“伙计，眼下这个时期，内部稳定高于一切！我中毒的消息不要传出去，就说我只是疲劳过度。内鬼也不要急着去查，等疫情被控制住之后再说。”

“可他们要是再搞这种小动作呢？”

“安排可靠的人手盯着就是了，只针对我下毒，说明他们还是挺有分寸的。”

“我说你怎么……”

“好啦，这事就先这么按着，我今天会晕倒，其实也不全是那丁点儿毒药的事儿。六十八啦！人类不比你们矮人，到我这个岁数，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见卢德一脸已经“知天命”的泰然自若，温尼格发出一声哀叹。他今年虽然已经快二百岁了，但身子骨依旧硬朗，好好保养的话，再活个五六十年不成问题，而人类五十以上就可以算是老人，能活过百岁的凤毛麟角。

想到这里，温尼格不禁有些感伤，他与卢德相识还不到一年，却是一见如故。是他引自己了解万神殿，帮助他们矮人找到了更适合自己信仰的神明。就冲这份恩情，温尼格便觉得以命相报也不为过。

本章完

在病床上休息了一日，卢德第二天便不顾萝蜜安和其他一众学生的劝阻，起身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受他这种行为的鼓舞与带动，整个隔离区内所有工作人员的热情都被点燃，接受治疗的病人们也在得知此事后心生感激，进而转化为源源不断的信仰，输入到爱娜的体内。

卢德必须承认，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确实顶！整个牡蛎港光是城内的人口就有约十六万，周边乡镇也有三到四万，人口密度可以说是相当可观，而卢德如果让自己体内的本源之火功效全开，则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城区。

因此随着卢德的事迹在城内慢慢传开，药神教也在民众之间打响知名度，几乎成为希望的象征。

这座尚处于疫情笼罩之下的城市，几乎人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药神的信徒，贡献出自己的一份信仰。再加上特殊时期的这种氛围，三十倍于松树镇的人口，产生的信仰几乎是百倍往上，并且明显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

但爱娜这些天却被“撑”的有些够呛，很多时候都在精神恍惚，给人感觉比之前更傻了。卢德通过触碰感知，发现她体内的神力正在凝结，有一种即将蜕变进化的征召。

神明能够升级这一点，卢德很早之前就有从休谟那里听说过。

任何一个神明吸收的信仰在累计到一定程度后，就有一定概率能够自我突破，自身实力能有显著提升，还会觉醒新的神位特性。

很多神明之所以对信徒吝啬，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力量，就是希望能攒一波大的，憋个升级出来。结果光想着如何节流却不懂开源，反而是因为让信徒长期目睹不到神迹，感受不到神明的存在，导致自家的教派走向衰败。

目前最强的御三家，光明圣主、天狂战神和四季女神都已经突破过八次，属于“上位神明”，而休谟则突破过五次，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位神明”。她若是想要破除战神的剁手诅咒，段位突破大概是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法。

按卢德的观察，爱娜不出意外的话，极有可能会在近期迎来她“神生”当中的第一次突破，体内的神力已经从原先的一团雾状，凝结成近乎于液体般的实质，但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助她实现突破，否则还得像现在这样傻上一段时间。

于是卢德心生一计，决定在牡蛎港“创造”一场神迹！

由于之前和领主立下了军令状，要在六十天内彻底解决疫情问题，赶在六月的季风到来前，让这座港口能够恢复正常运作，因此卢德领导的卫生局可以说是铆足了劲儿！

他们首先是用五天时间，集中人手对全城居民进行普查，利用感染者血液发黑这一特征，把将近十六万人筛了一遍。工具用采血工具用的银针，为避免可能发生的交叉感染，每根银针扎完之后，要丢进沸水里煮上五分钟，然后捞出来晾干，再放进高浓度酒精里浸泡。

城内居民对于普查没有抗拒，不光是因为卫生局的优惠政策，还因为领主下令，不接受检查会被定罪，因此谁也没说躲着。

大规模普查的结果最终显示，牡蛎港城区的人口总数有十四万八千人，累计发现有超过一万八千名感染者，如果再算上周边乡镇地区的，以及那些已经病死的，总数绝对超过三万人。

这个数字可以说相当恐怖，因为整个子爵领总人口也就二十万左右浮动，从疫情爆发到现在，三个月感染了将近六分之一，如果卢德没有强势介入的话，任由疫情自由发展，整个牡蛎港最多再坚持两个月，将没有一个健康人！临近的拉姆利伯爵领也将难以幸免。

卢德将推测的数据拿给子爵看，对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排查结束后，暴增的病患瞬间挤爆了隔离区，整个东街几乎人满为患，人口密度达到疫情爆发前的水准。

卢德为此找到子爵，希望能在东街附近再划出一片地皮建立专门的轻症病患隔离区。卢德看中了东街北面的一片空地，希望可以把这块地方暂时移交给自己使用。

老实说，卢德一开始注意到这片空地，多少有些惊讶。因为在商业繁荣的牡蛎港，城内的地价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东街过去作为贫民窟几乎人满为患，但仅仅相隔一条不到十米宽的排水渠，却是一片面积与东街相当的未开发空地，荒突突的只有野草。

因此卢德想要暂借这片空地一用，但梅普子爵却颇为尴尬的告诉卢德，这片地他做不了主，因为地是属于四季女神教的。而教会不是平民，他不可能一句话就让对方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

按子爵的说法，三年前埃文鲁斯到牡蛎港就任四季女神教北方教区主教，对方跟子爵花言巧语，说想要在城内修建一座四季花园。这玩意儿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宗教奇观”，以神术加持一整座花园，使其内部同时呈现出四季不同景色。

这玩意儿真要造出来，不光会为城市增色不少，还能吸引朝圣者前来观光，对当地经济拥有明显提振作用。

于是乎，城主答应了埃文鲁斯的请求，以极低的价格，将原本属于东街一部分的这块地卖给埃文鲁斯，成为四季女神教的教产。

但三年过去了，四季女神教除了第一年清空本地住户，将所有房屋夷为平地外，说好的四季花园却连一块砖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地皮的价钱在节节攀升，照比埃文鲁斯入手时翻了五倍有余。

领主隐隐感觉自己可能上了当，但无奈这片土地如今已经是四季女神教的教产，再想要回来已经没那么容易。

有鉴于此，梅普子爵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自己作为一个地方领主，对宗教势力的约束能力有限，对方又是四季女神教这种影响力遍布三大洲的超一流教派，在没有其他可靠的依仗之前，他可以拒绝埃文鲁斯的提议，却不敢强制收回土地。

卢德在了解过情况后，对领主的难处表示理解，于是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微笑着对子爵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亲自去和他谈谈吧！”

本章完

因为埃文鲁斯的迟疑，目前牡蛎港的四季女神教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别的教派都已经加盟卫生局，现在热火朝天的参与抗疫，迅速提升自身在当地的声望，滚雪球一样的拉人入教。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由下面的信徒在飞速流失。

一些修士和基层神官为此在私底下抱怨，认为这是主教埃文鲁斯的失策，弄的他们很被动。

事实上，埃文鲁斯自己也很难受，面子的问题让他没有在一开始接受卢德的邀请，现在再想进去，免不了要向对方低头，这就更让他无法接受了。

所以哪怕难受，埃文鲁斯也要硬着头皮将拖字诀坚持到底。他坚信民众都是无知且愚昧的，这些家伙现在对卫生局感恩戴德，等这场瘟疫熬过去，自己有的是办法再把他们都忽悠回来。

这就好像是在赌场打牌，一时管不上不要紧，反正对面手上还有十七张，难道还能秒了他不成？

然而就在埃文鲁斯躲在坚如堡垒的神殿内两耳不闻窗外事时，卢德却突然登门拜访。

老实说，埃文鲁斯一开始是想闭门不见的，但随即想到几天前的“中毒传闻”，觉得这种时候对卢德避而不见，很容易被人带节奏说是心虚。无奈之下只能开门见客，请卢德进来。

双方在神殿会客室见面，埃文鲁斯发现卢德是一个人前来，身边没有带任何随从，连他那两个貌美如花还胸大的女徒弟也不在，心里一时间闹不住这家伙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别看埃文鲁斯心里巴不得卢德能立刻暴毙，但也不是随便死哪都行，至少不能让自己站到血点子。

之前传闻有人给卢德下毒时，埃文鲁斯就在第一时间成为许多人的怀疑对象。而且正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事与埃文鲁斯有关，所以大家反而是对他越发怀疑。毕竟他四季女神教手眼通天，保不齐是请来了某些绝世高手。

特别是事发后，作为第一受害人的卢德却竭力进行冷处理，将事情的影响下压，这事看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就越发的耐人寻味了。

总之这破事儿搞的埃文鲁斯很尴尬，对外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简直里外不是人！

现在卢德突然登门拜访，埃文鲁斯简直比单刀赴会的卢德还要紧张。万一这糟老头子突然死在自己的地头上，你让他怎么跟外边的人去解释？

“午安，卢德神官。”

“午安，埃文鲁斯主教，咳咳……”

照比初见时的精神抖擞，卢德目前的状态，其实更像是这个世界正常的古稀老人，整个人站在那里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但这个虚弱的状态对于一个神官，而且据称还是神选的高阶神官而言，却是很明显的异常。

凡是能够成为神官的人，不光是可以从神明那里借到力量使用，自身也会受到祝福，令体质得到显著提升，比普通人更加强壮且健康。

像这次牡蛎港爆发瘟疫，各教虽然都有一些修士染病，但经常要接触病人的神官却都好好的，据说某些家伙还以免费治病为由，跟一些年轻貌美的女病人发生了超友谊关系，就这样都没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