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老猎人 第346章

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已经好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让莉莉娅看清面前的景色，恐怕要被她产生奇怪的误会了。

毕竟，这可是他与令的「梦」，能被普通人看见，又怎能说是梦呢？！

“高奇先生，不——欸！”

被高奇突然袭击了一下，莉莉娅刚刚有些迷茫的脸蛋，忍不住划过了一丝绯红。但很快，面前的景色所震惊到了。

那是，一座漂浮在空中，没有实体的显示屏。而其中，两位炎国打扮，似乎是龙族的男女，似乎正和高奇交流着什么。

莉莉娅是个研究者，不清楚炎国内部事宜，但她清楚，龙族中人，除了塔露拉小姐这样离经叛道之人，必定会是炎国政坛中的重要人士。

“这是莉莉娅，专门研究你与我，更是了解邪魔之人——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最好和她聊，莉莉娅，数据能现场分析么？”

“没问题，我就不问她们是谁了。”

不再好奇，莉莉娅飞快地从正抱在怀中的金属仪器中连出几根数据线，在随身携带的移动终端上计算起来。

这个探测点最为靠近极北边界，数据也是最有效的。

虽然高奇不是很喜欢被别人这么严肃认真的对待，但他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让令和黍和他的朋友一样随意地对待他了。

既然他们认为高奇是高人，那么他就当自己是个高人好了。

“邪魔已经消化了我的力量，这次入侵，想必和以往形式不同——对了，你们认识「不死的黑蛇」么？乌萨斯的那位上位者。”

拍了拍手，高奇随手在光幕中凝结出了黑蛇的标记，每个蛇鳞身上都会有这份记号——

这是无人知道的隐秘，但是黑蛇塔露拉在不久前已经翻着白眼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黑蛇？听年说过，据说在龙门那边搞过事儿，不过祂的代言人被魏家的人赶出去了，我们也不会插手别国神明之事，怎么了，高奇先生？”

令思索了一阵，认真回答道。

她那位久居龙门的妹妹距离乌萨斯最近，要是高奇来大炎的话，恐怕第一个会遇上她，以她那顽劣的性子——要不还是把她卖了吧？

“是，就是祂，祂现在已经不再是威胁了，不过在我来之前，祂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谋划——这次邪魔之潮，炎国需要面对的威胁更多。”

此话一出，令和黍再度睁大了眼眶，她们已经以为自己震惊够多次了，但当高奇轻描淡写的说出，一个神明不会再有威胁这件事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炎国，玉门关，神机营千总，黍——听候教诲。”

将武器收在了身旁，黍来到令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站。

“这我可就没法管了，你起码还是个正六品，我的话恐怕没人听了——行吧，这次我就多待几天，帮你些忙。”

令则是耸了耸肩，身后的尾巴却是甩个不停，她虽是神的碎片，但作为曾戍边百年的人，比任何人都看重将士们的生命。

而一旁，莉莉娅的目光，却是突然凝重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会和炎国人共事。不过，邪魔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你们最好立刻做好应敌准备。”

说着，莉莉娅伸出了手，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天？往年不会这么早，邪魔学者预测的时间没这么短。不，我们相信高奇先生，倒也足够，我可以去提醒天机阁，早早备战——令，你的能力比我们都快，通知帝都，若有差池，我来担责。”

黍猛地直起腰杆，打算朝园林外走去。

“不，你们理解错了，黍先生，令小姐——三小时，也许更快，上位者辐射的浓度，突然激增了。”

此时此刻，莉莉娅的表情，也万分糟糕。

高奇挑了挑眉，手中立刻浮现了刀与枪。

老猎人从不畏惧突发事件，他只知道……有仗要打了。

不是指三小时后，而是指——现在。

68.令的约定与燃起的战火。

三小时后，邪魔就将展开对于现实世界的入侵。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高奇，都稍微有些惊讶，更别说梦境大门对面的令与黍了。

一是惊讶于邪魔入侵的时间如此之近，二是惊讶于这个时间估算的如此之精确。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知道自己病重，诚恳的问医生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医生伸出了三根手指。

你以为自己有三年好活，然后医生开始倒数「二」。

一时间，几道询问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莉莉娅。

“唔——”

令和黍在高奇面前会本能的感到恐惧，这让她们下意识地忘记了自己到底对比起凡人来说有多强大，也忘记了压制自己的气势。

对于身为纯粹凡人的莉莉娅，他们这种急迫的样子，自然地散发出了一种巨大的威势，就好像邪魔带来的恐惧感一样，把莉莉娅吓了一跳。

于是，莉莉娅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摔了一跤。但很快，她就撞在了一个宽大的胸膛中，被一双解释而温暖的大手轻轻扶住了肩膀。

“没事的，放心吧，有我在，慢慢说就好。”

在寒冷的山巅，这样有力的身躯，让莉莉娅倍感温暖，她下意识地回想起刚刚被高奇公主抱的过程，脸蛋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耷拉在两旁的猫耳朵也微微支棱起来了一下。

“这，这个观测点是最靠近极北邪魔领地的，收集到的数据也是最真实的，我用各个观测点的动态数据导入到了一个模型——这是凯尔希老师制作的，我这些年进行过一定程度的修改。”

点开自己的移动终端，莉莉娅给众人展示了一个格外崎岖和弯折，但是总体上呈上升态势，而且随着时间进度，坡度愈发向上，数据呈指数增长的的折线统计图。

真实数据肯定比这些复杂的多，不过作为一位曾经需要和乌萨斯官僚扯皮的研究员，莉莉娅深谙如何让外行人看懂数据的方式，给出的图片也格外简单。

“这些探测器，收集的便是物理常数的紊乱程度，原本我预计，入侵可能还有几天事件才会开始，不过从这个探测器收集的数据来看……最快三个小时，最慢也只有六七个小时。”

看着移动终端上的数据，高奇这个稍微懂点物理学知识的人，也忍不住抖了抖嘴角。

在现在二人所站立的地方，原本稳定的物理常数，已经发生了改变——

光速，引力常数，基本电荷量，辐射常数，原子常数，这些在泰拉完全不会更改的数据，却是在肉眼可见的发生超过误差的变化。

邪魔对现实的侵蚀已然产生，不只是数据上的变化，高奇只需要静心感知，就能察觉到，在山麓以北的方向上，无数扭曲的存在，正在发出贪婪的嘶吼声——

那是扎根于思想中梦魇，是掌握了曼西斯学派的知识，可以将虚无化作现实的模因污染，对于凡人来说，这便是一场巨大的浩劫。

“凯尔希，她？”

“那个菲林……这样的话，我们相信。”

而听到了凯尔希的名字，令和黍立刻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

显然，她们也很熟悉这个满世界乱晃的大猫猫，凯尔希不止是无所不知，还总有意想不到的人缘。

“嘿，我就知道，搬出凯尔希来，总是好说话的——那就这样吧，岁的碎片们，你们恐怕有许多事需要做，而我这边，刚好也需要忙一阵子。”

点了点头，高奇虽然还有许多事想和这些炎国神仙聊一聊，不过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啊，对了，还有这个，就当是见面礼吧，我能感觉得出来，你们的状态不算太好——既然是同样对抗邪魔的战友，我总不能让你们就这样上战场。”

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奇随手一抓，从空气中抓出了几大瓶充斥着鲜血的瓶子，随手丢向了光幕。

那自然是高奇的血液，到现在，高奇的血液活性，保质期已经长达将近一年，携带的力量自然也更加强大。

“这是我的血，如果你们注入了它，作用和代价，想必我不需要多提醒——不愿意用就算了，非要用的话，也得斟酌一下才行。”

几瓶猎人血液，在莉莉娅和对面两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没入光幕之中，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另一端。

“什——多谢。”

愣了一秒，令立马伸出手抓住了坠落的血瓶，有些惊异的感受着面前梦境大门在刚刚那一瞬间的波澜与变化。

她们12兄妹各司其职，虽然令擅长诗词歌赋，但是本质的能力，却是梦的演变，也是思想和意识的穿行——毕竟，只有人的内心得到自由，才能达到最终的「逍遥」。

她的梦一跃千年，任何桎梏与羁绊都无法将她束缚，也正是因为她对梦的了解，她才有段时间镇守塞北玉门，对抗有着相似性质的邪魔。

而她这位梦的专家，自然知道，高奇这样横跨千里，轻松传递物品的能力，到底有多么强大和难以实现。

“是相同类型的替身……我是说，别多想，没有你的力量，这东西我送不过去——想学的话，有机会教你。”

看着那印象中洒脱自在的令，对自己的力量有这么大的反应，高奇也是颇为受用，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等等，高奇先生，我们有不少东西，是岁遗留下来的，我们搞不清大部分东西的用途，但可以肯定，其中有些是您曾经用过的武器，虽然现在都在天机阁手中，但我们也不是完全受制于大炎——若您需要，我和令可以取来。”

感受着那几管血液的性质，黍毫不犹豫地双手抱拳，踏前一步，语气中的认真与恭敬更甚一分。

“哦？算了吧，你们可没法把东西丢到这边，天机阁是么……到时候我亲自去取就是了，你们和大炎人的关系本就紧张，没有必要在火上浇油。”

摆了摆手，高奇婉拒了黍的提案，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对于已经明智地弃绝了对神明的信仰，选择解构神明概念的大炎来说，岁哪怕碎了，12个碎片依旧是需要警惕的存在——这种警惕，甚至比审判庭对深海猎人的警惕还高。

岁当年偷走了高奇的力量，在祂分裂之后，自然会被大炎收缴，若是让令她们去取，说不定会引爆双方的冲突。

不过，这下，高奇又多了个前往大炎的理由，他决定处理完乌萨斯的事务之后，回卡兹戴尔稍微打个招呼，然后就和蒂蒂继续去大炎一趟——权当是旅游了。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

黍和令躬身行礼，二人知道，高奇给她们的东西，对她们这些碎片来说，无异于是救命稻草。

对于这些非人之物来说，这样的给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位猎人依旧很大方的给了出来。

她们本就欠着高奇债务，现在这一下，他们欠的债，变得更多了。

“好了，顺手而为罢了，非要想回报的话，令小姐，记住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好了——到时候，我和我爱人会去那边一趟，有什么好吃的餐馆，或者是有什么有趣的风景名胜。”

摆了摆手，高奇冲令眨了眨眼。

面对自己本就喜欢的角色，高奇从来都不想要求什么回报——以身相许也不需要，他可是要正大光明的把好感度拉满！

“哈，我就知道您是个痛快人，放心吧，我们兄弟姐妹12个，虽然打架不算太在行，但稀奇古怪的本事还是有的——

高奇先生，您若来炎国，我保证多叫几人来这里，好吃的饭馆不用找，我们家小弟的厨艺天下第一！”

板了几分钟的脸，在确认高奇确实是个随性的神之后，令终于绷不住了，冲高奇哈哈一笑，比了个大拇指，让身旁的黍忍不住紧张地甩了甩尾巴。

“当然啦，令正莉莉娅小姐我们也会一并招待，保证不让司岁台那帮人打扰二位的蜜月旅行！”

显然，看着高奇和莉莉娅略带亲昵的动作，令把两人当成了一对情侣，虽然仙凡有别，兄弟姐妹12人也人均单身——但炎国人传说里这种恋情多了去了，对这种婚配关系可以说格外能接受。

“不，我……唔……”

此话一出，莉莉娅的脸蛋更红了几分，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浪费时间澄清。

“那二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邪潮将至，时不我待，我就不多耽搁了——我们会有一天能相见的——希望到时候，炎国和乌萨斯都还在。”

同样冲着令与黍拱了拱手，高奇看着远方逐渐阴沉的天气，终止了这场愉快的谈话。

“我这边，也恰好有事要处理。”

神圣的巨剑出现在了高奇手中，他看向了小茅屋的周围，那一个个围上来的黑影。

“好了，也别装了，各位，该出来就出来吧——藏着掖着多不好。”

“是，有缘再见，高奇先生。”

另一边，令与黍一齐向高奇行礼，下一秒，链接千里之间的梦境大门，轰然消散，如一缕青烟一般，仿佛从未存在。

他们不清楚，高奇会与谁对敌，但他们可以肯定，高奇的胜利毋庸置疑。

黍的小园林中，两人默然不语，将近一分钟后，确认对方的确不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顿觉身上那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消失不见。

“哈……额滴神啊，不对，这真的是神，就是岁醒过来，我也绝对不会再像今天这么拘谨和有压力了，真是的，下次碰到高奇先生，我绝对要更自然得和他相处，战战兢兢地像什么样子——这对梦的掌控，真是神乎其技，灵感！灵感涌出来了！”

压力不再，令一下子又嗨了起来，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路边摊买的墨水瓶，用尾巴沾了一些，打算立刻在地上将今天所见所闻，写一首有感而发的诗句。

咚——

不过，下一秒，一个锄柄直接敲在了她的脑袋上，把令的诗兴和灵感直接敲了回去。

“疼疼疼——大哥？”

“要写等打完再写！没听人家说么，一个多时辰之后，邪魔将近，还不赶紧和我通知镇北将军！你指望我这个小小的千总擅自调遣大军么？”

敲了下令的脑袋，黍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了她另一只手搂在怀中的几瓶鲜血。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讨论一下，怎么使用这些……血……”

虽然高奇已经离开，但这纯粹的血液中蕴含的力量，依旧让二人感受到了一阵阵心悸。

“岁在害怕这些血，看起来当年祂被揍的真的很疼。换句话说……这可比咱们给三妹用的血，纯度高多了。”

看着手中几瓶鲜红而晶莹，仿佛是活物，而且让她既畏惧又渴望的鲜血，令忍不住咂了咂嘴。

“如果我们十二个都喝了高奇先生的血……岁恐怕，醒的就不会那么快了？”

“再说，再说吧，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谈未来。”

黍的眸子微微发亮，但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手中的锄头再度化作了威势十足的漆黑长戟。

“那倒是，先打打看，那邪魔也是夺了高奇先生力量的家伙，若是他们强到我们无法对抗，恐怕就得用上这东西了——高奇先生的梦，恐怕比我的，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