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不知耻的Ghost 第89章

被丽塔摆正脑袋的比安卡下意识回了一句，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嘴里说的那个他是谁。

不，比安卡知道的，她会出来的名字只有一个，只有他，自己才会接受这场婚礼。

可是，要是说出了他的名字，就代表自己陷进去这场梦境中；要是没说出他的名字，在这梦境里，又会那么不甘心，尽管自己知道这是虚假的。

“不，这些都是真的，你应该永远活在幸福和快乐中，而不是为了人类遭这些罪……”

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丽塔化妆的动作停在空中，一团漆黑化作了人形，不知男女，它伸出黑色的双手探向比安卡。

“……你还真是大意，竟然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

比安卡那原本迷离的眼睛瞬间清醒过来，右手将伸来的黑手拨开，然后死死捂住左手上的手表。

“虽然你能在我的面前隐藏面貌，但是只要我们的梦境还连在一起，观测枢就能定位到你的坐标。”

而能否定位到第八律者的坐标，戴在比安卡左手上的手表，便是关键，只要手表还在，现实中的奥托博士就能定位到第八律者的真身……

“很抱歉，逐火之蛾的人慢了一步，观测枢已经关闭了，接下来，比安卡你，永远地做一场好梦吧。”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比安卡就这样被黑手拍了一下，手上的手表就此消失，静止的世界开始流动。

“比安卡，你怎么又乱跑了，快点坐好，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够了，虽然阿仁他肯定会等你来着，不过我们的新娘可不能在这个隆重的日子里当鸽子。”

很是负责地将比安卡按回原位置上，丽塔那身力气可不是比安卡能比的。

而且，刚才丽塔说了“阿仁”这个名字后，比安卡那还有些抗拒的身体顿时安定了下来。

是阿仁，要娶我。

本来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的名字，被丽塔随口给点破了，笼罩在梦境之上的第八律者趁势加强了一波对比安卡的催眠，后者终于安定了下来，脸色变得平和幸福。

比安卡，已经彻底融入了“阿仁的新娘”这个身份。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比安卡望着镜中那张明明化了妆，却和没化妆差不多的脸，便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身边的伴娘。

“啊哈哈哈哈，比安卡你本来就是这么漂亮，我只是锦上添花地再打扮一下啦。”

丽塔裸露在头发外的右眼闭起来，丁香小舌吐出前端，及时向自己的好闺蜜卖了萌。

“……”

“不要一直盯着我了，我们快点去见你的新郎吧！”

丽塔招架不住比安卡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将她带出了这件婚房。

待出了房门时，比安卡回头一看，没错，是自己一直居住的那个房子，而两人真的一起，在这个大婚的日子里，把这里当成了家。

“家，这就是家……”

前往婚礼现场的路上，比安卡已经记不得道路两旁有什么景观，她的眼里，只有越来越近的台上人，心上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了？一千八百七十五个日日夜夜了，比安卡终于再次见到了阿仁，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穿上最这套婚纱的时候。

“阿仁，阿仁……阿仁阿仁阿仁阿仁阿仁！”

比安卡撒开丽塔的手，就算是脚踩高跟鞋，她奔向新郎的脚步越来越快，然后，一把扑进了阿仁张开双臂的胸膛中。

“嗯，我在这里，比安卡，我一直在这里。”

抱得很紧，但又不是完全紧。

没有让自己觉得被抱住而难受到胸闷气短，而是充满安全感的拥抱。

“我们结婚了，我们结婚了……”

“嗯嗯，结婚了结婚了，多大个人了，还搁这掉眼泪，你一掉眼泪，妆又白化了吧。”

多久没有这种熟悉的触感了，光是碰到就让人没法脱离开来。

可是，梦，该醒了。

“谢谢你，让我能再见一次阿仁，再和他说一句话，和他结婚，完成了自己愿望。”

“比安卡，你……”

比安卡缓缓将自己的头从阿仁的胸膛上抬起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除开因为自己的话而产生一些疑惑外，其余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爱意。

比安卡很是贪婪地注视着阿仁的眼睛，但是不一会儿，她主动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的，他不是真的，阿仁他……已经死了。”

往后退了两步，比安卡摸索着，然后抓起桌上用来切蛋糕的刀子，握紧刀柄，捅进了新郎的腹部。

“呃……”

比安卡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她不害怕见血，但是她不想看见他包含怨恨的眼神，哪怕这是假的，哪怕是自欺欺人。

“无论这个事实多么痛苦，我也必须去承认……正因为这份痛苦，我才能继续前进。”

忍不住的，比安卡又想在梦境破碎前再看阿仁一眼，哪怕是满怀怨恨的眼神，人类，便是这样矛盾。

“他在微笑，他没有恨自己。”

比安卡睁开眼睛，然后从阿仁的脸上读出这样一个讯息。

没等她伸出手去触碰失去温度的脸，眼前的景象如同镜面破裂一般散去，只余下一片黑暗。

“滴————————！”

“第27号观测者已经苏醒，成功定位【第八律者】的位置。”

第143节 第六章：应身·上

“呼，呼，呼……”

从营养仓中出来，比安卡拆掉连在自己身上的氧气管，踉踉跄跄地走下仓，她浑身上下都在滴着营养液，但是比安卡现在没时间管这么多了，她赤着脚跑到观测台前的奥托博士旁。

“奥托博士，你怎样了？”

“嘶……不用摇了，比安卡医生，本来我是不用死的，要是被你摇到撞在观测台上，我不得就地去世？”

“啊，抱歉抱歉。”

比安卡见奥托这点出血量还活着后，庆幸地叹了一口气。

大概就是她进入逐火之蛾不久的时间内，逐火之蛾的内部人员开始出现昏睡现象。

不，不光是逐火之蛾，整个世界出现昏睡，然后一觉不醒的人数都在逐渐增多。

尽管这些昏睡的人的肉体还活着，大脑还能正常对外界做出反应，而且经检测时，他们的意识也没有消失，只是陷入了别的地方。

但是，不管如何，昏睡过去的人数越来越多时，对社会构成的影响也就越来越严重。

于是，逐火之蛾的Mei博士为组织内的每个人都上了意识枷锁，虽然只是权宜之策，但这为逐火之蛾争取了不少时间。

至少，现在看来，人们的坚持是有价值的，比安卡成功找出了第八律者的所在地。

而现在，在逐火之蛾的最强战士丽塔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上讨伐识之律者的道路。

至于比安卡，已经成为精神感知型融合战士的她，现在正准备喝着奥托递来的酒。

然后，当第一口灌进来的时候，她却没喝出什么味道。

“这，这是酒吗？怎么喝起来跟水一样。”

“正常，我们意识枷锁的效果还没过，喝不出酒滋味还是很正常的。”

奥托无所谓地接回酒壶，刚想喝上一口，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浪费自己的酒了，等枷锁效果过了再谈喝酒。

“博士，这次第八律者造成的昏迷人数，到底有多少了？”

比安卡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等拉到一个办公椅后，才放松地瘫坐在椅子里边，身上仍是湿漉漉的一片，但是此时从梦境出来的比安卡已经无所谓了。

地板太硬了，比安卡才不想和奥托这个中年人一样随便坐在地板上。

“保守估计，世界上，已经超过70%的人口陷入了昏迷。”

“70%以上？为什么？就算是半年前丽塔解决的炎之律者，她的发育速度也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吧，我记得逐火之蛾里边有人昏迷时，距离现在才隔了一周多的时间。”

比安卡深刻地记着，在丽塔的档案中，她于半年前解决了导致澳大利亚大火的炎之律者Himeko，可是这次的第八律者，她或者他的战果比起炎之律者来说，都要强上许多倍。

“不排除，识之律者的诞生时间比炎之律者还要久，但是这个想法纯粹是天马行空，要是律者懂得玩，别说70%的人类了，独自锻炼的我自己和你的能力都撑不过这个识之律者的入侵，这种情况怎么一个危机了得。”

奥托回想起之前的遭遇，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对待律者的态度、

“我也觉得，分明是人类的敌人，律者对待人类不该是赶尽杀绝的吗？当不知道是谁成为律者的时候，我想，我们之间就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垒了。”

比安卡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一样不怎么相信律者有可能站在人类这边，要知道，炎之律者的前身Himeko，可是逐火之蛾一个小队的队长。

也正是从Himeko成为第七律者开始，逐火之蛾每天都要对组织的内部人员进行崩坏能测试，要是有人崩坏能含量异常过高，那就将被打入怀疑的名单中。

“还有一件事，你得知道，尽管识之律者被我们按照出现顺序被按上第八律者，但是根据识之律者所展现的自身能力来看，它成为律者的时间，绝对比Himeko要久得多。”

眼睛微咪，奥托忍不住想起自己梦境中的生活：

自己的妻子卡莲，第一次被自己用手枪打死，第二次被自己用刀捅死，任凭妻子怎么呼唤，这是多么美好圆满的世界，自己还是动了杀害妻子的念头。

可是等自己第二次杀了妻子卡莲后，幻境又出现了，仿佛先前的事情全部没发生过那样，自己的女儿德丽莎也围在身边撒娇求拥抱。

然而，就在当时的奥托抱着“我的妻子和女儿在五年前得了崩坏病后就死去”的想法，决定在梦境中见一次杀一次卡莲时，梦境碎开了。

奥托没能凭自己的实力，从识之律者的梦境中逃出去，而是借着比安卡破出梦境的这股东风，一起出去了。

“根据我的推测，识之律者在真正成为律者的时候，最晚也得在三年前，最早也不会超过五年前。”

“啊这……奥托博士，你说的这个时间区间，它准确吗？”

“它不是准不准确的问题，它就是那种，我凭着经历过识之律者的梦境后感受出来的。”

奥托拿着酒壶在虚空中比比划划，仰头对比安卡说到：

“虽然识之律者制造梦境的手法是勾引出我们内心最深刻的回忆，然后根据我们的记忆塑造梦境，但是我在梦境中走动的时候，甚至可以走出我记忆里局限的地方，然后遇到另一个做梦人。”

比安卡的面色变得凝重，奥托的这些话，意味着这个识之律者的能力，绝不仅仅是摆在台面上的一点。

“难道说……”

“没错，识之律者把每个拉进梦境的人，都连接在了一起——人们不仅可以享受自己最渴望的美梦，还能从美梦中走出来，去接触别人。”

奥托食指敲打在酒壶上，发出清脆又具有节奏的回响声。

“识之律者，打算把整个地球上的人拉入它一手营造的美梦联合体中，它想在意识中再造一个地球。”

“得出这个结论时，我就怀疑了，这个识之律者是在炎之律者之前出现的，但一直隐忍到现在才爆发……”

当奥托还想说什么时，他微咪的眼皮终于是合了上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比安卡警戒起来，她从办公椅上起来，谨慎地观察四方。

“奥托……我还真是小瞧了他，因为我把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了啊，比安卡。”

一时间，比安卡分不清是真身降临，还是投影在自己感知上的幻觉。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抵抗崩坏意识，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去筹备这个计划，让全部人都不需要再受肉体折磨的计划。”

五年，又会是谁的归来。

“阿仁，为什么偏偏是你？”

“比安卡，我确实死了，然后我爬回来了。”

一者不可思议，一者深情依旧。

第144节 第七章：应身·中

识之律者脸上那黑泥仿佛瞬间失去水分一般，随后如同干裂的泥土一般掉下碎块。

黑泥覆盖下出现的面容，正是被逐火之蛾认定的，五年前的长空市大灾难中死去的阿仁。

他的脸和以前相比，没有半点变化，是因为已死之人吗？

可是，识之律者，这又是什么回事？为什么阿仁，成为了识之律者，为什么他会是律者？

“阿仁，为什么要这样做？”

比安卡想靠近阿仁，她身子向前倾，原本警戒的双手逐渐放松。

当比安卡在幻境中看见阿仁时，她可以忍住，因为那时的比安卡坚信阿仁已经死了。

然而，现在现实却告诉她，阿仁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