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的哲学三问 第133章

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容纳一切的深邃海洋,亡魂将乘着你的洋流去向远方。”长着一双巨眼的普汀正在高声吟唱,“今日逝者永登极乐,不再受人间之苦。你会与先祖团聚,在极乐之地享受无尽的美酒佳肴。”

  格里拉斯?弗拉基米尔?普汀,海神教的大祭司,今日的葬礼由他主持。拉娅很意外——他不是该在风雷堡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公才死了两天,这家伙是怎么得知消息并且赶到金沙堡来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妖僧普汀身为在场级别最高神职人员,有资格主持这种仪式。原定的主持人也是个海神教的成员,但它的级别没有普汀高,所以就让普汀代劳了。许多人相信这妖僧真的有某种神通能超度亡魂。但拉娅知道,普汀虽然会一些魔法,但并不懂得通灵术或者死灵术——实际上这些法术也不能超度亡魂。拉娅不相信世界上有天堂或者地狱,超度亡魂只是人类的自我安慰罢了。

  棺材上摆着长明灯,小三叉戟跪在棺材下面,灯光照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影子。他身穿黑袍,宽大的肩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堵石墙。

  其余的宾客们站在他后面,与他隔出一条分界线来。巴骨?卡恩就如一头巨兽似得跪在那里,被人们注视着。没人在默哀,拉娅心想道,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个怪物。

  等普汀念完了词,小三叉戟立刻站了起来。本来按照规矩,他应该在僧侣的搀扶下起身才对。

  是的,按照规矩,但显然小三叉戟是个不按规矩的人。如果一切符合流程的话,那他下面就该哭泣,身为长子,此刻表现的越悲痛就越好。而只有他带头开始哭,下面的人才能跟着哭。

  但小三叉戟是不会哭的——这个叫巴骨?卡恩的人站在长明灯下,就仿佛是个临阵的勇士。他的脸上带着冷酷与肃杀,却不见一丝悲伤。

  “我的父亲,是一位智者。”他这样说,下面的人看了看他,然后面面相觑。

  “但他也是个懦夫。”

  他这句妄言令大厅的时间凝固了。

  没人敢这么评论三叉戟大公,他是海湾地的传奇公爵,他打过南方人,平定过内战,讨伐过蜥蜴人,还猎杀过巨鲸。如果他都是懦夫的话,恐怕海湾地就只剩下妇孺了。一个个宾客都瞪大了眼睛,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拉娅看到胸插羽毛笔的老管家站在一旁,浑身颤抖,脸色铁青。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他,你们许多人都不高兴了。你们觉得我没资格这么评论他,你们觉得我缺德,觉得我发疯了……但你们怎么想这都不重要。我今天说这句话,是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他脱下黑袍与上衣,露出王子骄傲的胸膛,宾客们不禁一阵窒息。

  小三叉戟的身躯比拉娅见到过的任何男人都健美。他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那是海风吹晒出来的颜色;他十分的强壮,壮的就像个铁人,身上一点多余的脂肪都看不到;他的肌肉呈现出协调的线条,完美的就像是宗师手中的古典英雄石雕。

  拉娅忽然有个念头:能拥有这种身躯的人,绝不会是个普通的疯子。

  她就这么愣了半晌,才猛然发现小三叉戟胸口有一处伤疤。那伤疤是个圆洞,足有手臂粗细,那是某种长矛的伤,拉娅心想道。这时候小三叉戟转过了身,拉娅看到,在他后背对应的位置上还有一个同样的伤疤。

  这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下面的人群里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个带着灰皮帽的中年男人走出人群,一脸愤然的问道:“是谁敢这样伤害我们未来的公爵?”

  小三叉戟瞪着他,也不说话。那人立刻在新王的注视下浑身发抖起来,他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五秒沉默之后,小三叉戟问道:“你是谁?”

  “公爵大人,我是您的封臣,白桦地的男爵,乔亚?何瑞科。”

  “哦。”小三叉戟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掏了掏耳朵。

  “我……”那人眼珠一转,“我说要把伤害您的抓起来。”

  “如果你抓到了他,要把他怎么样呢?”

  那男人立刻说道:“当然是把他处刑!把他腰斩,分尸,然后把他……”

  这时候小三叉戟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用手一指父亲的棺材,说:“他就在这,你来吧。”

  空气又一次凝固,小三叉戟似乎有种让气氛冻结的魔法。他的每一次发言,都在摧残着人们的神经。

  何瑞科男爵吓的张大了嘴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三叉戟大笑了起来,他大声说:“正好,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我讨厌这种只会说奉承话的狗,我喜欢的是那种真有本事的人。”拉娅隐隐觉得小三叉戟看了她一眼——希望是我的错觉。

  他用下巴一指跪在地上的何瑞科男爵,说:“你这种没有荣誉感的人,不配当王国的封臣。”

  “我,我我我……”他憋了许久,挤着嗓子喊出一个词来,“我冤!”

  “一个有荣誉感的人不会轻易下跪;何况白桦地这几年有多腐败,我这都知道。你在你的领地里过度使用王国给你的权力。所以你一点也不冤枉。我现在剥夺你的爵位,把你贬为庶民。你的土地以后归金沙堡管理。至于罪名吗……”他沉吟少许,“哦,罪名就是你侮辱先王,说要把他腰斩再分尸,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不不不……”那人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小三叉戟瞪了他一眼,说:“但我大仁大义,就不杀你了——滚蛋吧。”

  “谢谢大人!”那人拾起帽子,连忙抱着头跑了。

  拉娅看着这一幕,感觉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葬礼。古代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而且她可以确定,这场闹剧还远未结束。

  “现在,来说说我们父子的故事吧。”小三叉戟摸着胸口的伤疤说道。

  这一次没人敢多嘴多舌,所有人都安静聆听着小公爵的故事。

  小三叉戟抚摸着父亲的棺材,说:“我的父亲,三叉戟大公,猎鲸公爵,是海湾地所有人眼中的英雄。也许你们当中有人恨他入骨,但是你在心底依旧敬畏他,对吗?”

  没人敢开口,小三叉戟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是,曾经是这样。我小时候把他当做天神,认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正确的,直到后来出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让我对我们的家族,我们的荣耀,还有我最最敬爱的父亲产生了怀疑——管家,你知道这件事情的。”

  老管家纳德此刻把眼神别到了一边,不敢正视他。小三叉戟冷笑了一声,说:“当时我六岁还在学读书写字,但我生来聪慧,那时候已经能看懂图书馆的所有书籍了。”

  他在吹牛,拉娅心想道,即使成年人、即使是此刻的我,也不敢说能看懂图书馆的所有书。那些深奥的古籍,晦涩的经文,不是一个孩子能看懂的。

  “我白天练武,晚上看书,有一天我在图书馆角落的桌子下面发现了一个上锁的箱子。这个箱子上面锈迹斑斑,看上去得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光景了。我知道金沙堡图书馆比我祖父年纪还大,有个老箱子不稀奇。但奇怪的是,这个箱子被牢牢地钉在地上了,还上了三层锁。年幼的我对此出满了好奇心,我就找到我当时的老师,也就是纳德总管,问他说:‘这箱子里锁的是什么?’你们猜他怎么说?”

  拉娅猜不到老管家说了什么,但她知道,那老人的脸色已经十分糟糕了。

  “他说:‘这只是普通的箱子,又老又脏,你不要碰它。’我问他:‘那为什么不扔了?’他没回答我。我对此起了疑心,就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我来到了图书馆。我带着油灯和榔头,撬开了这个箱子的锁。”他沉默了片刻,“那里边锁着一本书,一本历史书。”

  小三叉戟用一种低吟般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把一本历史书锁起来呢?为什么呢?我翻开了那本书,那是卡恩家族的族谱,还记载着海湾地王国的历史。我在那里边看到了从来没人和我说过的事情,我看到海湾地曾经是个独立的王国,我们与北方人是世代死敌;我看到辉煌的东客王朝和沙文帝国,还有先祖的荣光;我看入迷了,从我们的第一位祖宗开始看,看到我父亲那一辈。等我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而我也哭几乎睁不开眼。”

  “我的臣民们,你们知道我为何哭泣吗?”

  大厅之中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他。小三叉戟长叹了一声,最后的一盏长明灯也随着这口气而摇曳起来。

红白闹剧,七

  红白闹剧,七

  “我不明白,海湾地荣誉到哪去了?沙文三世和海神教主,我们的最后的两个英雄,两位勇士。两百年前,他们率领着海湾地的男儿对抗北方人,他们在河湾地血战,在鹿角关大破敌军,后来被南方的卑鄙小人暗算,这才败给北方的骑马人(注①)。后来我们就成了北方人的奴仆,国王变成公爵,公爵变成侯爵,骑士变平民,平民变奴隶。”注①:骑马人,即对骑士的蔑称。

  人们依旧沉默着,有几个大臣凝视着小三叉戟,眼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书里写的很清楚,我们是如何失败的,我们是如何变成奴隶的,甚至在最后还有我家先人的祖训,上面以血书写着:卡恩家族的儿女们,你一生之中有三件绝不可忘记的事情。第一件——”他竖起粗大的食指,上面的大铁扳指就犹如一支铁铐,“你们务必记住,北方人屠杀我们的男人、奸-淫我们女人,血债必须血偿;第二件事,南方人背叛我们,我们的王就死于女巫的毒药,你们该把他们的王抓来,在先王陵前挖出他的心肝;第三件事,复仇不是简单的事情,你们应生儿育女,一辈人做不到,就两辈人来,只要铭记,终能成功。”小三叉戟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他目光所及之处的人都低下了头,这时候他苦笑了一声,说:“结果到我父亲这一辈,全都忘了,我的老师从没告诉过我这种事情,当时我还以为我们历代都是北方人的臣民,就该效忠那些高贵的大人呢。”

  老管家忍不住喊道:“那是因为你当时太小,我怕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是想等我被驯化之后,再来告诉我事实——如果你把狼训成了狗,那即使你告诉它‘你是一条狼’,他也没法再变回来了!”小三叉戟的怒吼震耳欲聋,许多人吓的瑟瑟发抖。葬礼已经变成了他个人的演讲。

  “当时我问我的老师,他的答复就和今天一样;然后我哭着去问我的父亲——我英勇的、仁慈的、无敌的、伟大的父啊!我们为什么要对北方人俯首称臣?为什么我们忘记了先祖的教诲?我们何时才能让敌人血债血偿?呼,你猜怎么着?”他拍了拍棺材板,“他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说:‘以后不许问这种问题,忘了它!’”从那一刻起,我认准他是个懦夫了。

  三叉戟大公只是以大局为重,他想要和平,所以他才不去做那种事情,而你却不懂得。拉娅不知道葬礼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要赶紧回到熊山去。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懦夫是没资格当一国之王的!所以,我要和他决斗!”他口中吐出的不是词语,而是滚雷与闪电,他呼吸出的不是空气,而且是炽热的疯狂,“我要打败他,这样我就是新的王!我对他说,如果我赢了的话,就说明你已经老了,你不配为王。王位该让立刻我来做!

  “那一年我十六岁,他还不到五十岁,那时候他刚刚收拾完东边的蜥蜴人,还身体强壮。”小三叉戟五指紧扣着胸前的伤疤,“而这道伤疤,就是决斗留给我的。”

  新王挑战旧王,以生命为赌注。拉娅凝视着那道伤疤,那道父亲给儿子留下的伤疤。

  “你们都以为我输了?哈!”他一巴掌拍在棺材上,大公的棺材一阵摇晃,长明灯熄灭了一支。

  “其实我赢了,但我的父亲却骗了我。”他沉声说。

  这时候大厅中一片喧哗,人们终于忍不住惊叫起来。三叉戟大公的为人天下皆知,他是个堂堂正正的英雄,怎么会输给自己的孩子呢?又怎么会欺骗他?

  于是有个剽悍的男人站出来喊道:“不可能!三叉戟大公不可能输给你!”

  这一次小三叉戟没有发怒,他点了点头,说:“很遗憾,我没法证明我的话,因为当时只有我们两个。”然后他无视了那个质疑者,继续说道:“我把他打的狼狈不堪,我继承了他全部的力量,而且比他更强大、更年轻、更有勇气、也更加聪明。”大言不惭,拉娅心想道。“就在我教他认输的时候,他偷袭了我,他把长矛刺入我的胸口。之前我们念及父子情分,都没动真格的。但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想要彻底的杀死我。他对我说,你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统治这个国家,你必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可怕的灾难。哈哈哈……”他的笑声如此可怕,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摇晃。

  又有一盏长明灯无声的熄灭了。

  “我意识到自己不能死,因为如果我死了,这个懦夫就会选出比他更懦弱的继承人,然后海湾地的骨头就软了,海湾地的荣誉就不在了,海湾地的祖宗啊,就都会哭了!”

  “在最后一刻我委曲求全,说愿意让出继承权,愿意今后弃武从文,求他绕我一命。”小三叉戟说着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所以我说他是个懦弱的男人,换做是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畜生!”有个沙哑吼声响了起来。纳德总管指着他骂道:“你这个畜生,卡恩大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没有人性,你……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管家。”小三叉戟歪着脑袋看着他,“菲尔姆?卡恩,他已经死了,任何死人都应该得到公正的对待。既然你们说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那我把这些事实说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蠢货!”总管把帽子往地上一摔,说:“恕我年老力衰,伺候不了你这位大公爵了!容我辞职吧。”

  小三叉戟大手一挥,“不送!”

  于是老管家快步离开了,拉娅看着那老人的背影不禁感到心酸:他效忠了金沙堡一辈子,就落得这种下场,这太不应该了。

  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一个声音说道:“你这疯王!海湾地必然会在你手中堕落的,你愧对祖先!”

  拉娅朝那人望去,那是个身材魁梧的老人。若和普通人比较,他十分健壮了,但相比起怪物一般的小三叉戟,他就像个小婴儿。拉娅认识他,那是封地位于西北道里兰斯骑士,曾是三叉戟大公麾下的一员猛将。他是本朝最能打的骑士之一,东征西讨,打过南方奴隶主、兽人、蜥蜴人,还镇压过河湾地的暴动。他祖上就是骑士,血管中流淌着忠诚与荣誉。

  小三叉戟朝他怒吼道:“我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挺胸面对祖先的人!你,你们,还有他!”他的大手拍在棺材上,那最后一盏长明灯也熄灭了,“你们软骨头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道里兰斯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他的胡须随之炸了起来,“巴骨?卡恩!”他噌的一声拔出了剑,“你说你在决斗之中击败了大公?我不信!来和我较量一番吧,若你胜我,那我奉你为王!若是败了——”

  “我不会失败!”小三叉戟朝他走来,每一步都踩的青砖发出可怕的闷响,“只有胜者才配为王,若是败了,我就不当这个国王了。”

  老骑士一脸的坚毅,沉声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红白闹剧,八

  红白闹剧,八

  婚礼也差不多进入尾声了,已经没有新的菜继续端上桌。女伯爵叫了一些半裸的男人来跳舞,这些男人身材健美,身上涂了油,就犹如一尊铜像似得。他们只穿了一条内裤,在舞台上跳着充满了力量感的筋肉舞,女伯爵看的挺起劲,但对于宾客——尤其是大多数男性宾客来说,这是一种折磨。

  海文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跟猫爷打了个手势。笑脸猫立刻会意,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此刻新郎一脸的不耐烦,他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说:“夫人,咱们别光顾着吃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啊?”女伯爵一转头,下巴上的肥肉随之一甩,“还差什么?入洞房还是生小孩?”

  萨里斯少爷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他说:“我是说……虾湾守护者的事情。咱们说好的,要交接虾湾的圣遗物。”

  “哦,对,对对对!”女伯爵一拍脑袋,说,“你看我怎么给忘了——妹子,妹子!去把拿破盾牌拿出来,给我丈夫耍一耍!”

  此刻雅文已经喝的满脸通红,醉意十足。可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立刻变的清澈了许多。

  “我认为不妥。”雅文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这种重要的事情,应该等一个庄严地场合。你们看看,这地方都成什么样了?昏睡的宾客,一片狼藉的餐桌,还有几个裸男……快别让他们跳了!看得我恶心。”

  卡文?萨里斯皱了下眉头,他推开餐桌上的垃圾,然后站了上去。他像个歌手似得挺起胸来,高声说道:“诸位宾客!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

  许多迷迷糊糊的人都打起了精神来,女伯爵更是为自己的丈夫用力鼓掌,喊道:“好!好!好!”她随之一招手,那些裸男也跟着喊起来:“好!好!好!”雅文一脸的疑惑,她抱着胳膊,凝视起桌子上的新郎来。

  海文也在下面看着,心想道:也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卡文看人们都望着他了,就高声说道:“诸位宾客,你们都知道,我从今天起就是虾湾的人了。我是这里合法的守护者,我的姓氏也改变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下面有个女孩叫道:“因为你嫁给女伯爵啦!”接着人们都大笑起来。

  这一刻,海文眼睁睁的看着卡文的脸变了三回颜色。最终那男人笑着说道:“是啊!我嫁给她了,我嫁给我最爱的夫人了——夫人,来,亲一个。”这一次他主动去和女伯爵接吻,伯爵大人乐地像头生了八个崽儿的母猪,她张开双臂把萨里斯搂进怀里,一边说着肉麻的话一边来舔他,很快新郎半张脸都湿了。宾客们有的大笑,有的欢呼,还有些人在小声嘀咕。

  海文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

  同时他看到雅文小姐的脸色紧绷了起来。旋即雅文悄悄招来一个守卫,跟那人耳语了几句;守卫听后连连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来今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海文心想道。

  等那个又湿、又深、又长、又咸的吻结束之后,卡文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然后露出了一个幸福又惨淡的微笑。他说:“我爱我的夫人,我也爱我的领土,我的人民。因此我想要在你们的见证之下,去触摸虾湾的圣遗物,因为摸到了遗物,我才算是真的守护者,摸到了遗物,虾湾的祖宗们才会认同我、祝福我!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我们就让好事成双吧!”

  女伯爵带头大喊:“好事成双!”人们立刻跟着欢呼起来。

  圣遗物,海文知道这个东西。许多古老的家族中都会有这么一个圣遗物,这东西相当于皇帝的玉玺、兵符,得到这个玩意儿,在法理上就能得到家族中最高的权力了。

  萨里斯家的少爷对雅文小姐说道:“妹子,把那东西给我吧,我摸一下就还你。”

  雅文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过了,交接圣遗物必须要等庄严祭祀的时候,如果在今天这个地方交接遗物,那就是亵渎先祖!”

  萨里斯脸色一寒,问道:“这里是伯爵结婚的地方,怎么会是亵渎先祖?”女伯爵索亚娜也喊起来:“对啊!你怎么不给他呢?”

  “老姐你给我闭嘴!”雅文一发怒,女伯爵顿时噤若寒蝉,“按照礼仪,祭祀祖先之前,每个人应遵从三条戒律。第一,头脑清醒,精神抖擞;第二,衣着得体,身体洁净;第三,场地庄重,应有祭坛、图腾、圣油、熏香、司仪和长者。你们倒是看看,这里能符合哪一条?所以我再说一遍,这里不行!”

  萨里斯少爷彻底恼了,他抄起个杯子就往地上一摔,“啪!”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以虾湾守护者的身份命令你,把东西给我拿来!”他大叫道。

  雅文仍旧无动于衷。

  “你不听我的命令吗?”萨里斯问她。

  雅文冷笑一声,不作反应。肥胖的女伯爵待在一旁,一脸茫然。

  萨里斯喊道:“我是合法的王国封臣,你不听我的,你这是践踏王国的法律!”

  “好啊,刚当了官就学会扣帽子了?你这杂种!”雅文指着他骂道,“你动我一下试试?你叫虾湾的战士把我抓起来吧,你看他们会听话吗?”

  萨里斯笑了,他说:“没关系,我用不着虾湾的人——来!”他一声大吼,顿时大厅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刺耳的吼声。旋即左右两侧的门廊处涌进来几十个穿着青色斗篷的剑士,女伯爵吓的豚容失色,雅文则高声喊道:“侍卫长莫利亚,莫利亚,你在哪?”

  “他不会来了!”卡文?萨里斯冷笑一声,然后打了个手势,外面立刻有人响应。两个穿青斗篷的剑士架着一个虾湾的守卫走了进来,海文瞟了一眼,发现这个被抓的人,正是之前文雅命令出去办事的人——显然虾湾的侍卫已经被控制了。

  呵,敢情不光是我要搞事啊,这位新郎也是有备而来。

  “科利华男爵,你这无耻之徒!”雅文指着宴会上的一个贵族怒吼,“你宣誓效忠虾湾,你的忠诚呢?你的荣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