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的哲学三问 第169章

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母亲的焦虑在她头顶徘徊,这不是第一次了,伊丝芮特知道怎么缓解这一切——她分走自己的注意力,去学习去做试验,把痛苦化作了力量。

  某天,就在她集中精神看书的时候,窗户上传来了一阵敲击声。她一抬头,看到一只胖脸大鸟正盯着她看。

  “夜枭侠!”她大喊道,“是哲莉忒回来了吗?”

  哲莉忒一个月前离开这里回熊山探亲,现在回来了。伊丝芮特天天盼着她回来,盼着她能带回海文的消息。于是她连冲出门外,却见四下无人。她朝着远方眺望出去,只见在路的尽头有一个身影,那正是哲莉忒。

  “导师!”她大喊着奔跑了过去,这时候白果喊住了她:“地母大人,您有身孕!”

  听到这话她从跑变为快走,“哲莉忒,我在这!”她挥着手臂,“海文还好吗?”

  然而相比起她的热情,哲莉忒却显的踌躇不前。女巫一步的路能磨三步,低着头,也不敢来看她。伊丝芮特迟疑了一下,心里升腾起一股很坏的预感。

  伊丝芮特太了解哲莉忒了,一个动作就能她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于是她也放缓了脚步,两人慢慢的走到一起,直到面对面。哲莉忒无法再回避她的目光了,于是就抬起头,说:“我回来了。”

  “辛苦了。”伊丝芮特的语气中已经听不到热情,之前的激动已经被担忧冲的一干二净,“出什么事情了吗?”

  哲莉忒不说话,她的嘴唇开了又合,最终却说道:“我渴了,我想喝水。”

  伊丝芮特心中顿时烦躁起来,她招呼白果来给她弄水和果汁。女巫坐在石凳上,开始小口喝水;而伊丝芮特却焦躁的在她身边徘徊。等了几分钟,伊丝芮特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喊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啊!你这么等着,难道还能熬过去吗?”

  哲莉忒撂下杯子,说:“没有……没出什么事。”

  哲莉忒不擅长撒谎,而她越是这幅模样,伊丝芮特就越觉得事情严重。“熊山出事了?”她问哲莉忒。

  女巫不说话,伊丝芮特就说:“看着我的眼睛,导师。”

  哲莉忒连忙摇头晃脑起来,伊丝芮特气的抓住了她的脸,说:“看着我!回答我!熊山是不是出事了?”

  哲莉忒这才默默点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到,底,怎,么,了?”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哲莉忒脸上流出冷汗,她的牙齿也开始打战。这时候夜枭侠飞到桌子上,说:“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你也许该说实话,纸包不住火,亲爱的。)

  伊丝芮特问夜枭侠,说:“夜枭侠,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鸟儿沉吟少许,说:“咕咕咕咕咕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早就做好了。”

  “咕咕咕咕咕。”熊山沦陷了。

  伊丝芮特感觉胸口挨了一记重锤,这时候白果站到了她身后,说:“母亲,冷静,冷静。”

  伊丝芮特说道:“继续说。”

  这时候哲莉忒朝着夜枭侠摆了摆手,说:“我来说吧。”女巫长叹一口气,说:“熊山被海神教的暴徒攻陷了,许多人被关押,但也有许多人逃了出来。”

  “海文呢?”伊丝芮特只关心这个。

  “容我一点点说,冷静点,伊丝芮特,”哲莉忒按着她的肩膀说道,“据说这是一次密谋已久的暴动,而且还有金沙堡贵族的支持。如今海湾地的局势很不妙,海湾地的新王小三叉戟已经对北方宣战,我去的时候战争刚刚开始。我认为……”

  “我就想知道海文怎么样了!”她用嘶哑的哭声喊道,接着她泪如泉涌,“告诉我我的丈夫在哪儿!他还活着吗?求求你,告诉我!”

  她彻底失控了,一下扑在哲莉忒的身上。白果连忙从后面拉住她,哲莉忒也扶起她来,说:“他……他不会有事的,他……伊丝芮特,不要听信传言!听我说,别信任何传言!”

  “传言是什么?”伊丝芮特问。

  夜枭侠说:“咕咕咕咕咕。”(传言说他遇难了。)

  这一刻,伊丝芮特就觉得天昏地暗,一口气喘不上来,接着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最后听到的就是兽人的惊呼与女巫的尖叫。

悲伤的母亲,二(含猫照片w)

  悲伤的母亲,二

  伊丝芮特感觉自己昏迷了很久。她睁眼的时候,先是看到了烛光和一片漆黑的窗外。接着是满屋子的人。哲莉忒坐在书桌上叹气,薇安夫人耷拉着脸靠在墙壁上喝闷酒,白果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的脸。

  “她醒了!”女兽人大喊道。

  于是人们都围了过来,她看到好几个同学,还有兽人鬣蜥。男兽人用身体将人群隔开,说:“别离大人太近,你们会惊扰到她!”

  伊丝芮特试着从床上坐起,而白果却按着她,说:“您需要静养,大人。”

  “我没事。”伊丝芮特说着推开她的手并坐了起来。此刻她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下来,她和众人道谢,又说自己没事,然后还乖乖的喝了药。见她真的没事,人们就都放心了。哲莉忒对她说:“都是传闻罢了,我们又没亲眼看见他的尸体,你不要信。”白果也跟着说道:“地母之夫便是天父,天父即神灵,神灵不会死。”

  就连刻薄的薇安夫人都对她说:“我不管你男人出了什么事情,反正你不能自暴自弃、糟蹋自己!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还指望着你给我争气呢!哦,对了,你还有身孕,你小心点吧。”

  伊丝芮特再次一一谢过众人,然后说:“请大家先出去吧,我还要在睡一会。”

  听她这么说,众人就都离开了,然而白果留了下来,说:“母亲大人,我不放心您。我不发出声音,就陪着您。”

  “我没事,白果。”她露出疲倦的微笑,“我就是有些困了,你出去吧,房间里有人我就睡不着。”

  白果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那我就在门口,您需要我的话就来叫我。”

  “好。”

  于是白果离开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伊丝芮特一个了,空气也安静了下来。她脸上僵硬的微笑渐渐退去了,接着悲伤如潮水般袭来。

  她抱着被子,蜷缩在床的角落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可她不敢哭出声音来,她怕别人担心她。她猛烈的抽泣着,胸口不停起伏,哭的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一样。不一会儿被头就湿了一大片。她对自己说,海文不一定会死,一切都是传闻而已。可一想到“死”这个字,她的理性就崩溃了,随之崩溃的还有她的泪腺。

  等白果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厥过去了。

  第二天起来之后,伊丝芮特照常洗漱、用餐……之后伊丝芮特问起哲莉忒其他人的事情。女巫告诉她,据说大部分人都越狱了,但究竟谁死谁活,她也不知道。伊丝芮特经过一晚上的情绪发泄之后,稍微平静了一点,她开始想起其他人的事情:风信子怎么样了?米尔萨露呢?猫爷和拉蒙……还有大家,他们都逃出来了吗?

  为什么传言只说海文遇难了呢?

  我什么要离开熊山?我怎么会这么傻?她自责的想到。

  但她转念一想:就算我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无非多一个俘虏——或是尸体。

  自那以后,伊丝芮特便惶惶不可终日,白天她还能装模作样的学习、上课、对人们露出微笑,但到了晚上她就会以泪洗面。晚上睡不好,精力就会变差,渐渐地她的学习效率也下降了。这样恶性循环,使得她越发消极。她的百色花第一个发芽,却迟迟不见颜色,照这样下去她考试肯定会不及格。这样一来她会失去了成为女伯爵弟子的资格。她心里着急,可她没有办法。

  她要学习、要考试、要生孩子、还要思念自己的丈夫、要在晚上流泪、还要在白天强颜欢笑……悲伤和苦难将她折磨的抬不起头,某天早上,伊丝芮特发现自己头上多了几根银丝。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于是哲莉忒找到了她,对她说:“伊丝芮特,你不能这样下去!你不是要学成知识,成为伟大的女巫吗?”

  “我学习知识是为了帮他!如今他都不在了,我学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伊丝芮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一杯毒酒,去另一个世界陪他。”

  哲莉忒摇晃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道:“你冷静点,伊丝芮特!谁说海文一定会死了?如果他活着,你却这样折磨自己,他一定会伤心的。对不对啊?”

  这话让伊丝芮特稍微打起一点精神,她说:“我会好好活着的,但是我……”她哽咽了一下,但没哭出来,“我没法……没法变成以前那样了。我丈夫生死不知,我的家也被毁了,我如今还能去哪呢?”她望着东北方向,那正是熊山所在之处。她不敢看太久,怕泪水模糊了画面。

  哲莉忒点了点头,说:“你先别急,伊丝芮特。下一步我会去找自由派的大师,我去找三星女巫达达拉丝,她能占卜生死!如果她说海文死了,我们再做打算!你现在就在这好好学习,再把孩子生了,好好活着,就当没事发生过!”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我……”伊丝芮特咬了咬嘴唇,脑海中闪过往日与丈夫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接着海文惨死的画面骤然闪过,两幅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碎,“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学这个还有什么用?”她低声问道。

  “你还能报仇。”哲莉忒的声音冰冷如毒蛇,“伊丝芮特,不要小看你的力量,你是伯爵夫人,是女巫中的天才学生,最重要的,你是兽人的地母。你知道森林和沼泽里有多少兽人吗?我反正不知道,十几万?几十万?别说那么多,只要有个几万兽人,就足以踏平熊山、把海神教徒们撕成碎片!伊丝芮特,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血债必须血偿!”

  听到最后那六个字,伊丝芮特感觉心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生长出来了——就如同暴雨中的惊雷、如同突然决堤的山洪、如草原上无尽的野火、如吞噬海怪的漩涡。

  那是她从未意识到过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染红她的心灵,令她强大,也令她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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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的七只猫!

  公猫叫“呵呵”,母猫叫“咕咕”。

  以上。

第三章:王国的祭品

  第三章:王国的祭品

  凯德?赫沃斯站在鹰头城城堡的高塔之上,俯瞰着他的王国。鹰头城盘山而建,城堡在山岭的最高处,如君王俯瞰臣民一样望着山脚下的环形城市。六大环区尽收眼底,从贵族到奴隶,世间人生百态皆在小国王的眼下。

  黄昏临近,炊烟弥漫、灯火朦胧、商人在高声叫卖,声音如长歌一般穿了几条街;教堂大钟鸣响,驱散了空气中世俗气,让灵魂在喧嚣中安宁。

  这不是我的王国,他心想道,这王国是我父亲的、我哥哥的、是三大公爵的、甚至骑士与法师的。我也从没想要过这一切,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去守护这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陛下,封臣们都来了。”他的一位妃子轻声说道。

  “好,我这就下去,呃……”他本想叫一下这姑娘的名字,却发觉自己忘记了。他女人太多,没法每个都记住名字——尽管他很喜欢这些姑娘。

  然而他哥哥就能做到,这一点上他是自叹不如了。

  小国王的兄长法恩?赫沃斯记得每个和自己上过床以及将要和他上床或者想弄上床却弄不上去的姑娘的名字。那是个奇人,他在所有领域都是天才,唯独当国王是个蠢材。

  说的就跟我擅长当国王一样,小国王自嘲的想到,我要擅长当国王,也不至于是小国王了!我该叫大国王,姑娘们都说我很大的。

  今晚他宴请了北方寒地的封臣们,拉斯托尔家族的人坐满了整个大厅。

  拉斯托尔家族才是彻头彻尾的北方人,他们身材巨大,毛发浓密,每个人都像熊一样——不管男女都是如此。他们能跟兽人肉搏,和白熊摔跤,吃生肉喝烈酒。所以寒地人虽然贫穷,却最有战斗力。北境之所以能开疆扩土,都是因为有这些战士的帮助。

  然而国王不能看着封臣比自己强大,因此老国王削弱了拉斯托尔家族的势力,还把他们最优秀的儿子,当时的大骑士长坎追恩?拉斯托尔关进了通天塔,一关就是二十年。

  如今凯德需要他们,因此他必须放出这头野兽了。

  政治真是丑陋,他心想道,英雄和叛国者就在一线之间,黑白与否全靠一张嘴巴。

  小国王离开高塔,来到了城堡宴会厅。没等进门,他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笑骂声与推杯换盏的声音。看来这些家伙没等国王来就已经开始宴席了。他想起父亲的忠告:极北地区的人只服从强者,当你讨好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把你当狗一样看待。

  这些家伙确实是目中无人,小国王心想道。

  宴会厅大门两开,灯光与欢笑声从里边溢出来,大厅之内装潢华丽,墙上挂着西域进贡的金丝挂画,天花板上挂着巨大吊灯。两排古典盔甲如军人一般肃立再大厅左右,穿戴整齐的侍者单手托盘在宴席间穿梭。

  然而那些北方蛮子与这个皇宫是格格不入的,他们穿兽皮,带骨头首饰,留粗鲁的大胡子和棕色发结。这些人用手抓饭吃,用自己的匕首来割肉,站起桌子上划拳喝酒,拎着陈年佳酿对瓶吹。大厅华丽的地毯被各种液体染透,空气中散发着酒臭味去汗臭味。

  小国王走进大厅,阉伶唱号:“北境之王,赫沃斯家族之……”

  “停!”凯德叫住那个家伙,“说国王驾到就可以了。”

  “是,陛下。”于是阉伶清了清嗓子,说道,“国王驾到!”

  真正的王者不需要一大堆头衔来宣示自己的身份。当阉伶喊出国王驾到之后,大厅中便安静了下来。然而小国王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君临天下的感觉,北方蛮子就爆发出了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人们拍打桌子,大声呐喊,老公爵带头鼓掌,举起酒杯,说:“敬我们的国王!我,先干为敬!”说着他把酒豪饮而下。国王愣了一下,心想道:我是不是也得喝一杯?

  小国王酒力欠佳,换做平常他不会给这些人面子,但这一次他是有求于人的,于是他叫侍从拿了一小杯葡萄酒来喝。他一饮而尽,就觉得辛辣酸楚——这他妈有什么好喝的?果汁、牛奶、还有果汁牛奶都比这个好喝!

  然而看他喝了酒,北方人都十分的高兴,公爵高喊:“托拉卡!”(北地方言:意味男子汉)然后其他汉子也跟着喊:“托拉卡!嘿哈!托拉卡!”

  拉斯托尔老公爵朝他走来,犹如一头巨熊:“托拉卡,瓦嘎鲁瓦达?”(男子汉,你还能喝吗?)

  小国王被他惹恼了,说:“那就再来。”

  于是他再喝一杯,北方人这次呐喊的更加热切,有人在桌子上跳舞还有许多人一起鼓掌,齐声呐喊:“托拉卡!托拉卡!托拉卡!”

  凯德感觉自己要被这热情淹死了,这一杯喝完,他把酒杯狠狠摔碎在地上,大声喊道:“托拉卡!”

  人们跟着一起喊:“托拉卡!”

  他本来准备了演讲,但现在他觉得这已经没必要了,于是他大声说:“放开肚皮,尽情欢乐!侍者,把马戏请来,再多叫几个姑娘!”

  北方人听到这话都高声喊道:“国王万岁!”壮汉们用巨大的巴掌拍打饭桌,把大桌子拍得轰轰作响。小国王心想道:还好老爹有先见之明,当初拿城门的材料来做这桌子,不然非让他们弄塌了。

  凯德来到比恩公爵身边的椅子坐下,两人一左一右,比恩?拉斯托尔身穿厚重斗篷与白色钢甲,像是极地的白熊。

  而凯德就相形见绌——红披风包裹着他的矮小身躯,赤色皮草的围再脖子,就活像一只火狐。

  他感觉自己正成为猎物。

  这时候公爵开口说道:“国王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哈桑赫伦的事情办了?”

  小国王说:“审判已经结束了,但是定罪需要一系列流程。哈桑赫伦身上军功累累,他纵然犯了错,我们也不能就把他给……”

  “把他给杀了?”老公爵接着说道。

王国的祭品,二

  王国的祭品,二

  小国王摇了摇头,说:“那可不行。哈桑赫伦是有功之臣,他……”

  “放屁!”公爵一拳砸在桌子上,“我知道他陷害了我的侄子,如果不是他,坎追恩也不会被关进通天塔!凯德,你爹糊涂,但你不糊涂吧?”

  他说的对,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叛国者坎追恩”放出来。

  此刻小国王不禁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

  坎追恩?拉斯托尔,这位真正的英雄是在他父王在位的时候被关进监牢的。这是一起由多方势力联手缔造的冤案,为的就是打击拉斯托尔家族和大骑士会。当时哈桑赫伦以大义灭亲的姿态发起举报,说他的同袍战友坎追恩?拉斯托尔与南方人密谋造反,经过调查之后证据确凿,三天就拍板定罪。于是当年的大骑士长坎追恩就这样不明不白被关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