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的哲学三问 第73章

作者:伏特加与奶茶

  拉威迪亚气的跳脚,说:“我说话不管用啊?贝克!”

  “是!”贝克对着周围的大声说道,“你们没听见吗?少爵爷让你们杀了他们!”

  但士兵还是在原地踌躇,气氛十分怪异。这时候有个士兵喊道:“看那边!”

  士兵一喊,众人才注意到许多熊山守备军都在望向西方。

  海文、贝克、拉威迪亚、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也都朝着那个地方望去。只见一列车队迅速驶来,车便有个骑士手持大旗——深褐色军旗飘扬,装甲巨熊在空中耀武扬威。

  接着就听有个中气十足的老人声嘶力竭的喊道:“熊山伯爵到!”

  转眼那车队就到了面前,伯爵马车在先,汤德恩大师坐在车前,拉娅骑马行在左侧。旋即就看老伯爵从车帘中探出头,他指着拉威迪亚怒吼道:“你这混账东西!”

  看着拉威迪亚吓的浑身发抖,海文就觉得胸前一口闷气吐了出来。

  救星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伯爵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八章:伯爵的选择

  无论拉威迪亚怎么折腾,只要伯爵活着,那熊山守备军就还是伯爵的军队。此刻爵爷来了,这事情就有定论了。

  拉娅走上前来对着海文行了一礼,两人相视一笑,海文心想道:估计是拉娅见势不对,这便请了伯爵来。多亏有她了。

  伯爵拍着车帮大吼大叫,旁边的两个仆人赶紧将他抬下车来,让他坐上轮椅。仆从推着他往这边走来,轮椅越过凹凸不平的土地,在上下颠簸着,老伯爵的身子也像个坐在轿子上的小丑一般摇摇晃晃。四个骑士护送着他,却把他的身子挡住了,好似四面城墙。

  伯爵先是看了一眼死去的文凯,眉头皱了一下,说道:“你们就让他的尸体这么站着?”

  这时候海文才注意到文凯仍旧被绑在树上,拉威迪亚连忙叫人放下他哥哥,并且铺了白布。接着他又伏在尸体上痛哭起来,哀嚎哥哥的惨死。老伯爵推开了仆人,一脸冷漠的摇着轮椅走了过去。

  他问拉威迪亚说:“你还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知道我还活着吗?”

  拉威迪亚惊呼一声,却是答非所问:“是强盗杀了我哥哥!”

  伯爵脸色一拧,猛然拔剑,拉威迪亚吓的大叫,说:“真不是我干的!我是您儿子,他是我哥哥,熊山人不会做弑亲的事情的!”

  伯爵的手气的颤抖,他把剑收了,拔出剑鞘来来打了拉威迪亚一个耳光,然后说道:“混账东西!你告诉我,你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就是,就是……”他望向海文这边,然后伸手一指,“就是被他们杀了!我哥哥本来是来剿匪的,却没想到这家伙与匪徒串通一气,杀了我哥哥!”他嘴唇一阵抽-动,语速极快的说道,“有人作证!贝克,德莱尔!你们俩都看到了吧?”

  贝克吓的不敢说话,德莱尔则眼睛一转,当场变卦:“没看到!”海文则说道:“爵爷!拉威迪亚杀了自己的哥哥,连带还要杀我们灭口,这事情整个熊山军都看到了!到处都是人证。”

  拉威迪亚朝他怒吼:“闭嘴!”

  这时候汤德恩也上来说道:“伯爵大人!弑亲是死罪。而且拉威迪亚是勾结外敌杀害熊山的少爵爷,这可以说是造反!这种混账东西,您看着办吧!”

  伯爵沉默了一阵子,他看了看拉威迪亚,然后问道:“真是你杀了你哥哥?”

  拉威迪亚跪在伯爵脚边放声大哭:“摩尼伯爵!伯爵大人!生我的父、养我的母啊——!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杀我兄长的人是那些丧尽天良的强盗啊,怎么会是我这个血亲兄弟?”他举起双臂高呼,“我是您唯一的儿子啊!我是您唯一的儿子,我是您、是您唯一的儿子呀!我绝对不会骗您的。”

  “儿子,你是我儿子。”伯爵自言自语道,“你既然是我儿子,就该继承我的血脉,拉威迪亚,你继承了我的血脉吗?”

  拉威迪亚连忙说:“我当然继承了!”

  “对,你继承了。你继承了我的血脉,就不该成为一个弑亲者。”

  拉威迪亚趴在地上是哭天抢地,“哎呦!我当然不是啦!我的亲爸爸!我怎么能杀我哥哥呢?您千万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啊!”

  伯爵长吁了一口气,陷入沉默之中。“对,也许……你不是。”伯爵默默点头,说道:“我不相信你会杀了自己的哥哥,这事情……”

  他一说这话,海文就感觉心里一凉。旋即就听汤德恩大师喊道:“摩尼!你这个小混蛋!你这个睁眼瞎的伯爵,你想干什么?”汤德恩指着文凯的尸体怒吼,“你亲儿子还在这看着呢!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伯爵脸色一僵,他喉头蠕动、全身的肌肉都如缩水的棉衣似得紧绷起来了,“老师,这是我们家族的事情,与你无关。”他寒声说。

  汤德恩问道:“你想怎么着?”

  “我看着事情还有疑点。”伯爵看了一眼海文,眼睛立刻就移到别处,他脸上冷汗流个不停,“不如这样吧,我把一切嫌疑的人都暂时关押,等我审问清楚了,自会还你们清白。”

  笑脸猫第一个破口大骂,接着海文的人全都怒吼起来。伯爵高呼熊山守备军维护秩序,士兵立刻将他们包围了。

  海文苦笑了一声,说道:“爵爷,有事在这说,要审在这审。”他看了一眼文凯的尸体,“您大儿子就在这瞧着呢。”

  伯爵双手紧抓着轮椅把手,捏的椅子嘎吱作响。“你不相信我吗?”他用伯爵的语气说道。

  “您自己信吗?”

  “放肆!”伯爵沉声说,“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海文眨了眨眼睛,说:“爵爷,您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很好!”熊山伯爵一挥手,说道,“来人!把……”

  他刚要说话,就看汤德恩大师猛的扑了上去。那老人一把揪住了伯爵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汤德恩大师人高马大,伯爵坐着轮椅,在他面前仿佛是个婴儿。

  两旁守卫却都愣了,居然没人敢拦着汤德恩。

  伯爵看着他,说:“汤德恩,你究竟想干嘛?”

  “我想要正义!”那九十岁的老人腰杆笔挺、目光如炬,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像是个战士,“弑亲的邪教徒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天理难容!海神与祖先、贵族与平民、土地与大海、光明与黑暗——没有任何东西能容忍这种罪行!”

  “汤德恩!我就一个儿子了!”熊山伯爵拍着自己中风的双腿,脸上痛苦狰狞,“你看看我这可怜的样子,还像是能再生一个的吗?你就非得要拉威迪亚去死?你这是逼着我家血脉断绝吗?”

  汤德恩说道:“弑亲者的邪恶血脉断了就断了,延续下去也是罪孽。”

  伯爵把脸别到一边,喊道:“来人!把汤德恩大师送回黑松庄园。”

  “你这混账!”汤德恩怒吼着,“你把我也关起来吧!你把我关进监牢、你最好再把我吊死!不然我要你的丑事天下皆知!我要把这事情写成书,我要让整个公国、让全世界来瞧瞧你家的丑事!你这混账东西!”

  伯爵没说话,只是一摆手。旋即他身边两个骑士就拉走了汤德恩大师,汤德恩还在咒骂不停,声音却越来越远了。

  等汤德恩走了之后,伯爵转头望向拉娅,说:“你呢?”

  “我……”拉娅的眼睛转了一圈,旋即笑道,“我当然是听伯爵您的——熊山的事情,本就该由您做主,我不听您的,还能听谁的呢?”

  “很好,你跟我回熊堡吧。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待在熊堡里,用你的智慧帮助我渡过难。白衣会的主席女士,这样可以吗?”

  拉娅沉默了仅有半秒,旋即行礼,说:“我很荣幸。”

  拉娅也被软禁了。海文心想道。

  之后拉娅转头对海文说道:“海文大人。”拉娅朝着海文施了一礼,脸上面带微笑,“我劝您一句,既身在王土,就该听王的话。我相信在这神圣的土地上不会有冤屈,您一定能……”

  她深呼吸,那虚假笑容随着嘴唇闭合而消失的一干二净,转而脸上露出圣女般的庄严,

  “……获得清白。”

  海文朝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们。”

  似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于是伯爵一挥手,说道:“把这些有嫌疑的人都关进监牢!等候发落!”说着四面八方的熊山守备军包围了上来。伯爵身边一个黑皮肤的骑士用南方话和奴隶战士们喊话,叫他们放弃抵抗。

  奴隶战士们确实死伤惨重,已经没有继续抵抗的可能了。海文也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拼死一搏的机会,于是他命令众人放下武器,先留得命在,之前再做定夺。

  就这样,海文等人被关进了熊山的监牢,等待一个正义的审判。

第一百五十九章:牢狱

  第一百五十九章:牢狱

  监狱的生活,注定是痛苦的。

  海文被关在熊堡的地下。他被单独关在了一个由砖石砌成的小屋里。这里比一间厕所还小的房子,若是躺下的话,刚刚好能伸直身体,头顶和脚底都会顶到墙壁。

  这里边就有一副床垫,然后角落里有个堆着沙子的马桶,每天早晨会有狱卒来打扫卫生。这里门紧紧关着、也没有窗户,太阳光照不进来,只靠着一盏油灯照亮。若是油灯灭了,便一片漆黑了——又黑,又安静,冰冷的空气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这种时候只能呼喊狱卒来给他开灯。然而许多时候他的叫声是没有用的,他得等上好几个小时,甚至半天、一天,才有人来管他。

  这种地方足以把人逼疯。

  黑暗不可怕,安静才可怕。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被装在小盒子里的动物,仿佛已经和人间失去了联系。

  狱卒是个哑巴,这人永远是一脸麻木,你和他说话也没有用的。海文起初还会问他几句,比如“伯爵什么时候提审我?”“我的人都被关在哪了?”“今晚还有没有饭吃?”“拜托你和我说两句话好吗?”“你他妈听得懂人话吗?”之类的话。但到了后来他就习惯了,他安静的坐在黑夜中沉思,不再去做无意义的事情。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忽然有种念头:我就要在这个鬼地方度过余生了。

  他就这么躺着,困了就睡,睡了就睁眼看着黑暗。他对动静特别敏感,老鼠和蟑螂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起初这声音令他恼火不已,但久而久之、随着这声音成了他唯一的陪伴之后,他就不那么讨厌了。

  安静如一把摁住他喉咙的手,令他窒息。

  他就这么消磨着时间。偶尔他会在思考黑暗中思考那个永无止境的“哲学三问”,偶尔他挂念自己的亲人朋友,比如伊丝芮特和风信子,比如米尔萨露,比如猫爷比如女巫比如法斯纳特……还有德莱尔——他认为管家犯了错,但他不恨他。

  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该服软?我是不是该出卖掉那些奴隶?这样也许一开始就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又过了一阵子,他开始冷静下来思考出路。

  后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开始思考如何越狱,比如每天用勺子和叉子挖一点土。假如他会在这里被关上二十年的话,那他一定能靠着一把勺子挖出去——就像是基督山伯爵那样。除此之外,他还用休息时间来锻炼身体,以及在墙上刻下一些上辈子的知识,他希望自己能留点什么下来。

  总之做点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好过在黑暗中绝望。

  狱卒也不管他,只是隔三差五的来给他送饭,打扫卫生。海文身处黑暗之中,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他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天里,那哑巴狱卒拿来了一副手铐和脚镣。他把东西放在海文脚下,然后默默注视着他。海文看了看,问道:“是要我自己戴上吗?”

  哑巴狱卒依旧看着他。

  “戴上镣铐,就是说伯爵终于要提审我了?”海文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过了多久?一个月?”

  哑巴狱卒瞪着他,突然吼道:“赶快戴上!你个婊子养的。”

  他突然说话吓了海文一跳,接着海文冷笑一声,“哈,原来是个假哑巴!”他戏谑道,“今天怎么说话了?是不是你老婆突然给你生了个娃?”

  狱卒一拳捣在他肚子上,海文顿时疼的弯下了腰。接着那狱卒动作麻利的给他带上了镣铐,将他拖了出去。

  他离开牢房,穿越粗糙的土路,一路之上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囚犯。他来的时候被蒙了眼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只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该是在城堡的地下。

  他跟随着狱卒往上走去,木质楼梯已经糟了,踩上去就会发出老人一般的呻-吟。狱卒不说话,他也不多问,就这么来到了上面。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生锈的厚重铁门,狱卒拔出钥匙来、捅进钥匙孔里用力的转,生锈的钥匙孔里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海文习惯了安静,这种声音在他听来,就好似耳朵里有蟑螂在爬。

  那人鼓捣了好久也没弄开,海文心里烦的不行了,“我来吧!”他叫道。然而刚说完这话,那门锁里咔嚓一声,大门开了。

  接着有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

  他好久没见到太阳了,好久好久。这一瞬间他被刺的睁不开眼睛,双眼紧闭,往外流泪。他试图睁眼,一次又一次,可是阳光却逼得他睁不开眼。于是他闭着眼享受阳光,阳光抚摸他的脸,给他活着的温度。狱卒在一旁不屑的冷笑,但海文也懒得去看他。

  他努力了至少七次,终于睁开眼睛,就见一条金色的阳光大道铺在他面前,阳光把砖石路照成金色了,尘埃在光芒中跳舞。

  然而在这路上有四道阴影——他抬头,这才看清,阳光是从道路尽头的囚牢铁窗射进来的,四道铁栏杆的阴影,正好印在他脸上。

  接着他听到有人高喊:“海文大人!”

  那声音从右边的黑暗中传来——他朝两侧望去,见阳光大道的两边就是铁栅牢房,他看到小榔头正扒在窗口朝他大叫。少年正期期的望着他,目光一如海文刚才见到阳光。

  接着海文看到了上百双眼睛。

  他的朋友们、并肩作战的奴隶战士们,男人都关在这里。他看到身穿宽大囚服笑脸猫正微笑着朝他招手;他看到法斯纳特盘膝打坐、并睁开一只眼和他点头。

  灰头土脸的金刚冲到栅栏前,大声问他有没有事;霍兰格兴奋地砸着栅栏,喊着听不懂的话语。也许德莱尔也在这里,因为他最终还是站错了队,不过海文没看到他,他也许正藏在阴暗的某个角落。

  其他奴隶战士们,随他而来的农民们,老人们,孩子们,都在这里。人们在黑暗中用眼睛望着他,目光中露出兴奋而又卑微的恳求。

  他仿佛又成了救世主。

  然而这时候,身后的狱卒猛一推他,把他退的一个趔趄。那假哑巴大声骂道:

  “快走!你这婊子养的!”

第一百六十章:你的审判还未到来

  第一百六十章:你的审判还未到来

  于是他硬着头皮走过监牢的大道,然后穿过另一扇大门。这扇大门后面是女囚牢房,他的家人都在这。

  伊丝芮特和风信子就站在栅栏边上,风信子咬着嘴唇流泪,而伊丝芮特则对他说:“女儿没事,她很安全。”

  紫罗兰孤独的坐在另一间牢房的角落,只是看着他而已。她看上去很憔悴,海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海文压抑着心中的感伤,他用眼睛在寻找——他不是在找谁在这里,而是在找谁不在。

  拉蒙不在。拉蒙一开始是和小榔头在一起,他们都留在熊山城里了。如今小榔头在这,拉蒙却不在——小榔头显然是后来被抓的,那拉蒙是跑了?

  有这个可能,那孩子机灵的很。海文心想道。

  然后德鲁伊不在,那家伙多半是变个鸟儿或是虫子飞了,一般人也抓不住他。

  拉娅没参与这次事件,而且熊山伯爵恐怕也不敢把白衣会主席抓进牢房。她应该是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