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棍下不留生 第10章

作者:造化斋主

身为“金刚力士”,廖潇潇对自身的武力有足够的自信。

“那不就行了,反正你的人际关系也不能更糟糕了,与其让她们以胜利者的心态排挤你,不如让她们以失败者的心态敢怒不敢言。”

第二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一番相谈,徐胜了解到廖潇潇是出于对莲花寺圣女的感激,才不远千里拜入莲花寺。

因为小时候她的家乡曾发生瘟疫,幸亏得到圣女的帮助,全村人才得以幸免于难,否则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只能等死。

莲花寺有“圣女”这一职位,主要是考虑到女弟子相对弱势,且方丈住持等职位多为男性担任,因此需要有一个专门为女性保驾护航的代表。

很多人印象里,圣女要么是圣洁不容亵渎的仙女,要么是妖媚入骨的魔女,总而言之,都是容貌出众、魅力十足的尤物。

但莲花寺的圣女是一位中年大妈,勉强可称一句“风韵犹存”,长相其实不算丑,但就跟寺庙里的观音像一样,只会给人慈祥和蔼的感觉,很难生出旖旎的念头。

交谈结束后,廖潇潇带着意外收获的心情离开,本以为侠僧是个严肃顽固,不易亲近的人,没想到如此热心肠,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反正就跟侠僧说的一样,她的人际关系已经不能更糟糕,试试又何妨。

忏悟居的房间内,徐胜闭目进入识海,打开金手指,看了一眼队友面板。

“果然,她也成为队友了。”

角色列表上除去方清月和空真,又多了一个廖潇潇(檀贞),关系是道义之交,比空真还要低一些,这令他的一些猜测得到了证实。

“能否成为队友与关系是否亲密无关,主要是看能否触发相应的事件,一旦触发,点头之交也能成为队友,反之就算是生死相托的兄弟,照样无缘。”

尽管现实跟游戏肯定存在区别,但徐胜自认跟三名同寮居的师兄关系不差,尤其是二师兄乔梁,以前对徐胜多有照顾,几如亲兄弟,换算成游戏数据,怎么也得是莫逆之交,但队友列表却没有乔梁的名字。

随后,徐胜又看向方清月的信息,发现技能列表已变成:灵格“武秀才”(1%)、六艺武经(100%)、一贯箭术(3%)。

此外,还多了一条“行善值350(待领取)”的信息,想来是在这段时间内,方清月做了某些符合系统行善标准的事。

“这是鼓励我多招纳队友啊,哪怕一个人贡献的不多,人数多了,自然就能积沙成塔。”

徐胜先是领取了350点行善值,接着点了一下“一贯箭术”,发现提升1%需要消耗125点行善值。

“看来这门箭术属于二星武功。”

二星武学是徐胜自己定的评价体系,现实中并没有这种评价方式,毕竟武功很难精细的划分高低。

且不说在不同的人手上,相同的武功也能发挥出不同的威力,假如有两门武功,一门威力巨大,消耗真气也多,另一门威力稍弱,但消耗真气极少,究竟哪门武功更高明?

若单纯以破坏力来评价武功高低,显然有失公允,譬如擒拿点穴一类的武功,难不成就比拳掌类武功差?

若单纯以强弱来评价,似乎也不怎么准确,比如一门武功十分强大,但极难修炼,非武道天才难以入门,另一门武功稍弱,但易懂易精,人人都能修炼,虽然比武的话,前者大概率能胜过后者,可从武学理念的角度来看,后者无疑比前者高明得多。

徐胜同样拿不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武功评价体系,他的标准就是看行善值的消耗量,基础单位是每提升1%熟练度需要消耗50点行善值的罗汉拳,这门武功属于一星,之后每多50点就提升一星。

依照这个标准,一贯箭术属于强二星武功。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六艺武经,虽然它每提升1%熟练度需要消耗150点行善值,表面上看是三星武功,可实际上它包含了六门同一体系的武功,单独一门拿出来也就是强一星的水准。

徐胜没有继续给方清月加点,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他不清楚方清月手中的“武神丹”有没有剩余,倘若已经用光,他又继续给对方加点,便是傻子也察觉不对劲。

反过来倒是没关系,因为徐胜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称这丹药有耐受性,吃多了就会失效,因此就算方清月还有剩余,服下后发现没什么作用,也不会起疑。

“算了,以后每隔两天给她加一点,这样她应该察觉不到异样。”

于情于利,增强队友的实力都是有百益无一害的,徐胜的目光还没狭隘到只盯着眼前的这点行善值,包括刚成为队友的廖潇潇,他也会顺带着提携一把,唯独对剩下的空真尚有一点顾虑。

“希望隐瞒道善师叔消息一事,与师兄你无关。”

……

两日后,徐胜“服刑期”满,正式出关,只是他前脚踏出忏悟居,还没见到来给自己接风洗尘的楚君昭与唐徵明,在肃众部执勤的空竹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他身旁,一脸仓惶无措的神色。

“师弟,本寺分院白藕寺的住持道行联合几位长老,一起向戒律堂发难,说要追究你往日的杀生罪愆。”

“白藕寺住持?”徐胜回忆了一番,忍不住嗤笑道,“那老家伙私自放走戒德,而我又因为一连串的麻烦忘记检举此事,倒是让他恶人先告状。”

空竹一副为皇帝着急的表情道:“师弟啊,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他们摆明是来者不善啊,而且数人联袂而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一定要强加罪名于你,好让你以后不敢再下狠手。”

“多谢师兄关心,我晓得了。”

徐胜心下感激,每次完成任务归来,空竹师兄都会劝他下手别太狠辣,说一些“佛门弟子当慈悲为怀”“此类虽非无辜亦是杀生”“杀气太重日后会遭反噬”等老生常谈的话,可现在却是第一个来向他通风报信。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这次他们是动真格的,跟以前那些只敢匿名举报的家伙完全不是一回事。”空竹着急的走来走去,“这下可怎么办?对了,我听说圣女似乎看上了那天被你救下的檀贞师侄,甚至亲自指点武功,或许我们可以求她来帮你说话。”

徐胜摇了摇头,安慰道:“放心吧师兄,此事我自有主张,不必劳动圣女大驾。”

“你真的有把握?”空竹将信将疑。

徐胜稍一思考,道:“不过还是请师兄帮忙跑个腿,以策万全。”

“找圣女?”

“不,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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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酷烈在谁

戒律堂,方丈室,七人盘膝坐于蒲团上,目光对峙,酝酿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坐在主人位的自然是戒律堂住持道显,坐在他右手边的则是监寺空海。

所谓监寺者,其职责为总揽堂院庶务,号为住持右臂,名义上只是库房负责人,实际职权很大,总管僧众生活和佛事活动的组织,还有殿堂、房舍的修缮等等,类似于总经理秘书。

坐在客人位的是以白藕寺方丈道行为首的五名“受害者”,其中甚至还有比道字辈更高的玄字辈长老,年龄都在八十以上,他们或是有徒孙、或是有亲戚死于徐胜的手中。

在蛮洲,人族寿命呈现两极分化,普通人固然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灵修长命百岁却并非难事,若是修炼了类似“龟丞相”的长寿灵格,活个两三百年也是轻轻松松——只要没有畸变。

稍一寒暄,道行便直入主题,道:“贵院的空想行事太酷烈了。”

玄悯长老立即帮腔道:“我等皆知百丈肃众的职责是抓捕罪人、整肃寺风,也赞同此事,并无半分反对之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非要做得如此决绝,不留一个活口,这等做法哪有半点佛门弟子的慈悲心肠?”

道显不慌不忙地反问:“酷烈?对无辜者行残忍事叫酷烈,比如戒德对那户书香人家的欺凌,而对恶徒行残忍事叫大快人心,比如空想的惩奸除恶,诸位佛友去城内问一问,哪个百姓不是对戒德伏诛拍手叫好,怎么到诸位口中就成酷烈了呢?诸位的感叹是站在恶徒的立场上所发,还是站在百姓的立场?”

道行自然不会落入被迫选择的圈套,转移画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世间之事,哪能粗暴地用一个‘非黑即白’来评断?”

道显笑了一声,略带讥讽道:“哦,道行方丈的意思是,虽然戒德此獠辱人妻女、霸凌百姓,但他其实是个好人?”

道行方丈眼帘微垂:“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曾经抵御过妖魔侵害,为保护百姓出过力。”

“所以呢?他曾经杀过妖魔,就可以辱人妻女、霸凌百姓了?我却是头一回知道,有功劳原来是免死金牌,那么奸邪之辈只要杀过妖魔,就可以自称正道为所欲为了。”

玄悯长老道:“我们并非为戒德开脱,也不是主张他无罪,但为何不能给他一条生路呢?杀一人,不过是让世上少一恶人,还平添一身恶业,活一人,却有可能让世上多一善人,积累无量功德,身为佛门弟子,难道不该劝人向善吗?”

道显住持道:“师叔说这话却是看人挑担不吃力,须知百丈肃众捉拿的对象皆是犯下重罪的穷凶极恶之徒,手上几乎都沾着人命,武力不凡,光是取胜都很勉强,更遑论活捉?贫僧忝为戒律堂住持,便该为麾下部众的安全着想,总不能罪犯的命是命,百丈肃众的命就不是命?”

道行方丈道:“其他人且不论,但被空想盯上的三十三人,无一幸免,若说一切都是巧合,这也巧合得太过了。”

“这是因为空想追捕的对象皆是武艺超凡之辈,其中不乏七品灵修,他将易者留给同伴,将难者留给自己,故而无从留手。”

前来问责的一名老僧冷笑道:“这种事谁说得清呢,照贫僧看,分明是此人杀性太重,故意下狠手,借百丈肃众之名,发泄心中戾气,此等举动,难保不是波旬魔徒混入僧众,行偷天换日之举。”

这个罪名可是把空想往死里逼,道显冷面道:“道明师兄言重了,贵徒空闻因为瞧出一书生的传家之物是异宝,欲购不得,争抢之时失手将人打死,最后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书生全家包含六十老母在内的五口人,而被空想一棍砸碎头颅,落得尸骨不全的下场,故而师兄心有怨气,贫僧也能理解,但此时当论公事,不可混入私情。”

“你!”

老僧被揭了家丑,气得浑身颤抖,老脸难看得能滴出墨来。

“死者已逝,何必揭人身前之过,”道行赶紧祭出大旗,“我等非为寻仇而来,乃是为了百丈肃众的未来,亦为本寺的清誉,请住持务必约束空想,不能放纵他继续行凶。”

这次道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一人直入房间,道:“若真是为了本寺清誉着想,诸位前辈应该大义灭亲才是,若非诸位放任亲人徒弟行凶,又何必轮到小僧出手。”

徐胜大步来到室内,朝道显微微一拜,道:“未得通报便贸入此间,还请住持原谅。”

“无妨,本来你就是此议关键,如何能不到场?”道显露出看见得意门生的目光,随手介绍道,“在场的诸位长辈想必你都认得,我便不介绍了,他们告你杀性太重,行事太绝,心中不存慈悲之念,你可有辩解之词?”

徐胜露出瞠目结舌的夸张表情,看向五名老僧道:“杀性太重,行事太绝,心中不存慈悲之念?诸位长辈确定说的是我,不是诸位已经伏法的亲人和徒弟?毕竟若论狠绝,我是万万比不得他们的,否则如他们般动辄灭人满门,诸位如何还能坐在此处控诉?”

“无礼!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口吻吗?”道明怒目呵斥。

徐胜嘴巴惊讶得更大,向道显问道:“住持,原来一个人说的话对不对,是看他说话的语气有没有礼貌,辈分够不够高,跟他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无关,不知道哪本佛经是这么写的,还请指明,弟子必定日夜诵读,誊抄千遍,牢记在心。”

道明再次被气得浑身发抖,偏又无可反驳。

道行等人则是心下纳闷,不都说侠僧行事刚猛霸道,直来直去吗?怎么他损人的话术如此高明?

若换成其他长辈,或许此时会故作生气,对徐胜呵斥一句“不得对长辈无礼”,看似批评实则维护,轻描淡写地带过,但道显可不是这种脾气的人,当即附和道:“世上自然没有这样的佛经,不过道理站不住,也就只能用辈分来压人了。”

他是戒律堂住持,不是知客院的住持,却是全然不给五僧留情面,张口斥责道:“一群倚老卖老,心中毫无道德底线的僧贼!自家徒弟胡作非为的时候,视而不见,等到罪人伏法了,就跳出来劝人慈悲,之前你们干什么去了?什么为了本寺的清誉,本寺的清誉不就是被你们这群人败坏的吗!”

第二十五章 全是真话

道行勃然色变:“道显,你这是血口喷人,徇私袒护!身为戒律堂住持,不想着主持公道,反而一心包庇部下,你这是渎职!”

既已撕破脸皮,道显也懒得客套,冷言道:“就算我渎职那也是莲花寺该讨论的事,不劳你这分院方丈来多管闲事。”

“道显你搞清楚,莲花寺和白藕寺是兄弟之别,不是上下之别,你既渎职,我便有权检举你!”

“身正不怕影子斜,贫僧问心无愧,又岂会在意一帮跳梁小丑的污蔑。”

“好好好!”道行用手指着对方,“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空想如此嚣张,源头便是在你的身上,我现在便去找本寺道虚方丈,让他来主持公道!”

徐胜道:“不用你去找,我来之前,就已经托人去请方丈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喧嚣声,接着就见一名慈眉善目,纯白长须的老僧走了进来,众人皆起身行礼,口称“方丈”。

“几位师叔师弟面红耳赤,是在争论何事?”

道虚笑呵呵的询问,仿佛一点也没感受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

徐胜抢先道:“方丈,道行师伯与几位长辈觉得本人杀气太重,行事酷烈,特来诘问。”

道显嗤笑一声,道:“佛祖亦有忿怒相、明王身,几位师弟师叔却只许菩萨低眉,不许金刚怒目,这等威风就差喊一句‘天上地下唯吾独尊’了。”

“道显你休要在方丈师兄面前颠倒黑白,我等何时说过不许金刚怒目的话。”道行连忙向道虚方丈辩解,“我等认为空想假托百丈肃众一职,行暴戾之事,无视法规戒律,而道显住持徇私包庇,一意袒护,有渎职之嫌,还请方丈师兄明察。”

道虚点了点头,道:“老衲明白了,一切的关键仍在空想的身上,他若的确肆意妄为,行事逾规,那道显师弟至少也有一个失察之责,反之他若是无辜,那道显师弟便是保护后辈,有功无过,这样想没问题吧。”

“方丈慧眼。”

道行一行人的目标主要还是空想,道显不过是附带的,因此并无异议。

道虚笑了笑,转身询问徐胜:“空想,你可有自辩之言?”

“正是请方丈来做公证人。”徐胜一脸坦荡无惧,“我听闻方丈和道显住持相同,皆修炼过灵格‘禅师’,拥有鉴别谎言的能力。”

“确实如此。”

“那就请方丈公证,验明我接下来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徐胜又看向道行等人,“几位前辈应该不会质疑方丈的信誉吧?”

“方丈的信誉,我等自然信服。”

不管心中怎么想,道行等人此刻也只能这么说。

徐胜对上道虚充满智慧的目光,高声道:“每次我都会宣读逮捕公文,向对方确认罪行,从来没有不经询问就贸然动手。”

道虚方丈拨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微微颔首:“真话。”

“每次追上逃犯,我都会劝对方投降,先礼后兵。”

“真话。”

“每次都是对方先动手,我才出手反击,严格遵守‘绝不先出第一招’的原则。”

“真话。”

“每次遇见的目标,都对我抱有杀意,不曾想过手下留情。”

“真话。”

“每次……”

“够了!”道显打断徐胜的自证,“有以上几项证明就足够了,你的行为完全符合百丈肃众的执法条规,总不能凶徒都已经拼尽全力来取我们的命了,我们还得傻鸟一般站在原地劝说,便是普通百姓遭遇行凶歹徒,尚可反杀无罪,何况百丈肃众本就拥有遭遇反抗,就地格杀的权利。”

接着他又看向道行等人,逼问道:“诸位,百丈肃众追捕的对象可不是什么吃酒盗窃的小毛贼,而是强奸杀人的极恶之辈,此时还以顾全对方的性命为要,那将百丈肃众的安危置于何地?还是说,你们明知如此,仍要改我百丈肃众的执法规矩,宁可坐视凶手反抗,也不许我等开杀戒?”

道行没有回答道显的诘问,而是看向徐胜道:“谁知道你有没有用话术误导,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本来可以活捉戒德,却故意下毒手杀他?”

徐胜微微一笑,道:“之前都是我在自证清白,现在也该轮到道行方丈你了,我得知戒德藏身白藕寺,连夜赶路,结果对方提前得知消息,悄然遁逃,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他问的是有没有关系,而非质问是不是道行干的,身为一寺方丈,要说道行对寺内负罪僧人潜逃一无所知,显然不可能,哪怕他没有亲自插手此事,也肯定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道行听出话中的陷阱,自然不肯回答,继续以攻为守,抬指斥道:“你心中有鬼,故意转换话题!”

道显住持鄙夷道:“道行师弟心中无鬼,何不回答空想的问题,以显自身坦荡,堵住悠悠之口。”

道行脸上阴晴变化不定,似在思索破局之法,但道显根本不给他时间,一甩袖子,呵斥道:“一个不清不白,私纵逃犯的帮凶,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眼中只看得见他人身上的污渍,却不看见自己内心的龌龊,但凡有半点羞耻心,你就不该站在此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