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第365章 把橘政宗推上绞刑架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的,因为船上每天都会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船员们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到有诡异离奇的声音在梦里呼唤他们,漆黑的巨兽在深渊里咆哮。”橘政宗说,“船员们都说那是海上迷雾里的妖怪在作祟,企图蛊惑人的心智然后将迷途者吃掉。”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妖怪,但由于杀死了赫尔佐格博士的我实在太兴奋了,一条疯狂而坦途的道路笔直地矗立在我的面前,我根本就没有把船员们和话和船员失踪的事放在心上。”橘政宗低声说,“如果当时我早点注意到,也许也不会酿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我早该想到的……”橘政宗用懊悔的语气地说,“哪有什么妖怪……一切未知禁忌的生物……全都和龙有关!”
“这个在噩梦里呼唤你们的……就是和列宁号融为一体的那枚古龙胚胎?”源稚生问。
“是的,它在睡梦中侵入船员们的精神世界,侵蚀所有人的意识,那些船员之中没有人能抵挡住一枚古龙胚胎的精神污染。”橘政宗幽幽地说,“直到大副从船上消失的那天,我终于将赫尔佐格博士关于古龙胚胎的这一部分笔记读完,我意识到时间不多了,立即召集剩下的船员赶向藏匿古龙胚胎的底舱暗室,那诡异的场景把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就好像噩梦里的景象映照入现实。”
“这些天来我们没有人下过底舱,所以我们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橘政宗说,“当二副推开底舱门的那一刹那,腐臭的腥味扑鼻而来,似乎透过人的皮肤毛孔径直钻入大脑,闻起来就好像是大量发霉腐烂的肉质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堆积了好几年!
“入眼全是青黑色血管壁,在金属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里贯穿、跳动,这枚胚胎不知何时已经从巨大培养皿被解放了出来,它已经与列宁号完全融为一体了,粘稠的肉质已经将整个底舱都给包裹了,我们看起来就像是来到了它的胃里!”橘政宗用惊恐的语气描述着噩梦般的画面,“然而真正可怕的事永远在下一秒,几个人影晃晃悠悠走到了我们的面前,那赫然便是消失的轮机长、大幅和船员们,此时他们的眼睛里已经缺乏生气,瞳孔被炽目的金色包裹……那时候我就知道,它们一定是被那枚古龙胚胎的强念力领域操控了,并且每个人都被龙血污染了!”
“所以你把他们都给杀死了?”源稚生问。
“是的,原本我还心存侥幸,认为通往世界王座的道路还未被彻底堵死,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橘政宗沉声说,“龙族的秘密之所以为禁忌之物,是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应该探究的东西,人类自以为能掌握龙族的血统和力量,但凡是僭越过物种的界限的人,必遭反噬!当时在我面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杀死西伯利亚无名港的人就是为了埋葬秘密,但人的欲望一天不被根除,罪恶的事情就好像源源不断的活泉一样,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我亲手杀死了大副和轮机长,用我杀死赫尔佐格博士的那把霰弹枪,我亲眼看到枪弹贯穿了他们的心脏,但他们并没有当场死去,反而像追魂夺命的幽灵般朝我们扑来。”橘政宗用惊恐的语气说,“龙血赐予了他们强大的生命力,很难被杀死,我们之中有不少船员都在战斗中被相继感染了,我知道想要解决这场艰难的战争,就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根源就是那只占据了列宁号的胚胎。”
“可一只古龙的胚胎实在太难被杀死了,于是我想着必须要在列宁号完全被侵占以前登陆东京湾。只有依靠蛇歧八家的力量,才有可能把这么棘手的东西解决。”橘政宗的声音开始急促起来,“可是这只古龙胚胎就好像读懂了我的想法似的,侵略列宁号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一种疯狂的地步。粗壮的血管在整个舰船的内部迅速蔓延,就像狂长的藤蔓似的,它控制船体在海面上移动的速度变得缓慢下来,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船员被感染,场景就像是现实版的末日丧尸围城,底舱里几乎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被逼退到了甲板上,我终于意识到我根本就没办法撑到东京湾,胚胎是依托着列宁号前进的,我必须做出牺牲,方法就是将整艘列宁号沉入海底。”橘政宗说,“而前方的海域深处就是极渊,是‘高天原’所在的位置,我不能让这艘携带着古龙胚胎的巨船侵扰沉睡中的‘神’。”
“我必须当机立断,最差的情况就是船上全员都为此牺牲,我做好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说什么也要阻止列宁号的行进。”橘政宗激动起来,“于是我一边破坏船体,一边向日本海事局方面发送救援信号……人类的求生欲是无法彻底磨灭的,我的心底还希冀着能不能在如此绝境中寻得一丝生机。”
“是么?原来那个救援信号是你发的。”源稚生轻轻点头,又话锋一转,“可我还有问题,那枚古龙胚胎为什么没有孵化?而是和列宁号融为一体?还有,列宁号最后为什么依然沉入了‘高天原’之中?伱破釜沉舟的举动并没有奏效么?”
“是的,我已经阻止不了列宁号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被计划好的……赫尔佐格这个老狐狸,到最后我依然是没能算计过他。”橘政宗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吐出胸中积攒了几十年的阴郁。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被计划好的?”源稚生一愣,微微皱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赫尔佐格并不在船上,他怎么能保证列宁号能带着古龙胚胎恰好沉入‘高天原’的位置?”
“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复活‘神’!”橘政宗语出惊人,“为此,他甚至可以放弃你和稚女这么优秀的作品,销毁他在西伯利亚的实验基地也没事……在复活‘神’这个最终目的面前,任何事都可以为此让路。”
“这枚古龙胚胎就是赫尔佐格博士藏在舰船底舱的,而且并不是在我向和赫尔佐格博士提议将实验基地搬迁到日本他才做的决定,是在更早之前,在列宁号一月一次来到西伯利亚无名港的时候,他就偷偷的将这枚胚胎藏进列宁号无人巡逻的底舱。”橘政宗说,“这枚古龙的胚胎被他注射了某种生长抑制剂,以至于胚胎本身并不会孵化,但是龙族强大的生存本能会促使胚胎同化周围的环境与生物,整艘列宁号和那些失踪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赫尔佐格博士知道‘高天原’的秘密?他怎么知道?”源稚生忍不住发问,“而且他要怎么控制列宁号精准沉入‘高天原’的时机?”
“他知道,从赫尔佐格的笔记里看来,他的确是知道‘高天原’和‘神’的秘密,这一部分的内容他一直瞒着我,从未向我透露过。”橘政宗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些家族不传的辛秘,但他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些,并一直计划着将古龙胚胎和列宁号沉入‘高天原’来唤醒‘神’……他计划这一切的时间甚至比我来到他的实验基地更早,我的提议恰好无意间加快了赫尔佐格博士的计划进程。”
“他并不需要控制列宁号或是古龙胚胎,他只需要在将要孵化的胚胎的意识里输入一条指令,强化胚胎想要靠近血统强大的同类的意志……这种涉及到基因学的脑部手术一直是赫尔佐格博士的强项。”橘政宗说,“我们从西伯利亚无名港前往日本的路上必定会经过‘高天原’的上方,而那枚胚胎感受到了沉睡在‘高天原’里的‘神’,受到赫尔佐格药物的影响,则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向‘神’所在的位置。”
“作为依赖一条船在大海上生存的人类,我实在无法拒绝一条船本身的意志……或者说,混血种根本无法忤逆龙类的意志,那枚古龙胚胎最后还是带着列宁号在距离东京湾一百公里的位置沉底了,也就是‘高天原’的正上方。”橘政宗艰难地说,“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想法有多幼稚,我连一只古龙的胚胎都对付不了,还妄想着整个世界的王座,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只能算是一个被欲望和贪念蒙蔽双眼的普通人……真正的野心家是赫尔佐格博士那样的人,算计人心,步步为营,为达目的不惜动用任何手段、牺牲任何人!”
源稚生看着狼藉遍地的屋子,脑海里回忆着那些执行局专员们死去的惨状,源稚生深深看了眼橘政宗。
他忍不住心想……的确,赫尔佐格博士你就是这样的人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人命和感情在你这种野心家的眼里就如同最低贱的蝼蚁,任何挡在你通向王座前的蝼蚁都会被你一脚踩死。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再度翻涌的怒意。
橘政宗并不知道刚才的半个小时里,自己亲口向源稚生讲述了自己所犯下的恶,他每多讲一分,就是在把原本追随信任他的源稚生往外推远一分。
直到橘政宗将自己二十年前的累累罪行全部都往他口中那个叫的“赫尔佐格博士”的男人身上推了个干净,源稚生和他之间已经形同陌路、各自彼岸了,那个和蔼的老人形象在源稚生的心中已然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吮吸着人血、啃噬着人肉、披着一张伪善人皮的狰狞恶鬼。
源稚生在心里告诉自己,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会直接决定橘政宗到底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还是穷凶极恶的鬼……这个问题也决定着源稚生会不会在内心将这个曾经他视如父亲般的男人亲手推上绞刑架。
“绘梨衣呢?绘梨衣的能力甚至远超我和稚女,她为什么不是赫尔佐格博士手下最有力的实验品?是因为她的血统不够稳定么?”源稚生扭头盯着橘政宗的双眼,目光犹如扑击猎物的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要透过橘政宗的目光直射他的内心。
“不,绘梨衣和赫尔佐格博士没有关系。”橘政宗低声说,“绘梨衣她……是我的血肉至亲的女儿。”
源稚生扭头望向房间漆黑的深处,他对着空旷的黑暗,嘴角无声的扯出一个讽刺般的苦笑。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绘梨衣不是橘政宗的女儿……橘政宗会将自己的身份伪装成邦达列夫,而他的真名叫做赫尔佐格……如果自己觉得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就去找一个名叫上杉越的男人……
路明非托楚子航转告的自己的三句话,现在全都对应上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的东西,当你已经下定决心背负一切的时候,现实却远比你想象得更加残忍,更加……扯淡。
人的信仰就像《旧约圣经》里那座贯彻天地的巴比伦塔,那么虚幻,那么飘渺,建成需要那么漫长的岁月,崩塌却只需要一个瞬间。
“抱歉瞒了你这么多年,绘梨衣其实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本名应该不叫上杉绘梨衣,而叫橘绘梨衣,你才应该是当代上杉家家主,而绘梨衣是橘家继承人。”橘政宗依旧滔滔不绝地解释着,“稚生你一定很好奇吧,为什么绘梨衣承袭自我这么个血统一般的父亲,她却拥有着‘审判’那样究极强大的言灵?那是因为她也是列宁号上被古龙的胎血感染的受害者之一,但是绘梨衣的体质特殊,古龙胎血只能侵蚀她的身体,无法污染她的意识,所以她的血统虽然强横无匹,却极其不稳定……”
源稚生今夜问了太多的问题,他很累了,已经不想再往下听了,他很想立刻结束眼前这个恶魔的谎言……
然后在东京的街头找到一家拉面摊,尝尝汤面里是否还仅存着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第366章 绘梨衣是您女儿啊
“拉面味道真的很棒,在这样的暴雨天吃完热气腾腾的拉面,似乎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路明非将竹筷合在一起,并排放在拉面碗上,“谢谢招待!”
绘梨衣看了眼路明非的动作,喝完最后一口拉面汤后,也有样学样地把竹筷并合搁置在拉面碗上。
“谢谢招待,拉面很好吃。”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并举给上杉越看。
上杉越点点头,把绘梨衣和路明非身前的拉面碗和竹筷收到水池里,对小姑娘露出和蔼慈祥的笑脸。
“你们呢?吃好了么?”上杉越望向酒德麻衣和苏恩曦,“酒德桑……和酒德桑的朋友。”
“喂喂喂,什么叫酒德桑的朋友啊?酒德麻衣有名字我就没名字么?只配当路人甲是么?”苏恩曦不满地抱怨,“我叫苏……”
苏恩曦顿了顿,扭头看了眼在食台下偷偷踢了她一脚的酒德麻衣,苏恩曦顿时如同泄气般,撇了撇嘴角说:“算了算了,你还是叫我酒德桑的朋友吧……我就叫酒德桑的朋友。”
“你们准备离开了么?”上杉越望向路明非。
“怎么了,越师傅,舍不得我们啊?”路明非看着上杉越似笑非笑,“我记得不久前似乎是越师傅伱说什么也要打烊,不愿意招待我们这些客人来着,现在怎么一副巴不得我们留下来陪你吃面吃到天荒地老似的,不怕我们给你吃穷啊?”
路明非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打趣和揶揄,在过去的半小时里,他已经和上杉越混得相当熟络了,路明非几乎把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近况能说部分全部都告诉了上杉越。
在路明非的口中,哥哥是极具大家长魄力的年轻黑道至尊,所有执行局的精英们都要抬头才够仰望到那个名为源稚生的男人的背影,曾经在东京歌舞伎町的街头偶遇两大火拼的黑帮,源稚生在刀光剑影间闲庭信步,举手振袖间就能叫停酣战的上百人,令行禁止,无所不从……而且哥哥的心肠非常好,还很有礼貌,深更半夜还会为玩具店被黑帮勒索这种小事带着小弟和亲信们开着法拉利跑车马不停蹄地赶去解决,完事之后依然能耐心地捧过少女递过来的庶民咖啡,不忘致谢……能够形容这个男人的词语大概就只有“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之类的哲理名言……总之,您的大儿子就是当世日本黑道活着的传奇。
而路明非口中的弟弟是拥有着高浓度文艺气息的世间奇男子,喜欢在初春清晨的山野眺望粉白色的樱林,如果有在山野间踏青的女孩偶然遇上了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古代绝世艺伎的灵魂化成的精灵,她们小心翼翼的与其攀谈,而风间琉璃则会耐心地带着她们在山涧泉溪间游览,偶尔会唱歌给她们听,情至深处也许会折下一支粉色或白色的樱枝别在女孩们长长的鬓发间……每个遇到风间琉璃的女孩保管都会在十分钟之内爱上他……不,是五分钟……或许一见到风间琉璃那张脸就开始少女怀春、春心荡漾了……总之,您的小儿子就是当世日本牛郎界活着的传奇。
路明非还对上杉越说您的两个儿子都是会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喜欢他们的女孩子要是列队排成一排,那得从东京都排到北海道去啊!
上杉越就忍不住问了,那稚生和稚女那两个小子呢?在这如山海般的女孩里他们俩有没有看对眼的女孩?看对眼的女孩漂亮吗?
路明非点点头说有的有的,兄弟俩各自都有关系很好的女孩,一个是源稚生的助理,叫做矢吹樱,一个是源稚女的下属,叫做樱井小暮,这俩姑娘一个是杀手一个是前任赌场女老板,都很漂亮都很优秀,各自都有不少的追求者,虽然源稚生没有对矢吹樱表现出明显的意思,但那姑娘却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源稚女就更不用说了,和人家姑娘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嘴巴都亲了,就差给越师傅你抱个大白胖孙子了……并且那俩姑娘对这哥俩都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我看挺好,这两对简直是王八看绿豆……啊呸,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两对啊!可以说相当般配!我告诉你越师傅看人最准了,我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师兄,和调皮可爱但腹黑属性极强的师妹都能被我撮合到一起去,大家都说我自带红娘属性。
上杉越则笑逐颜开地说是么?这俩姑娘这么棒么?不愧是我上杉越的种啊,泡姑娘都不走寻常路,泡人家女杀手和赌场女老板,真是虎父无犬子……那还拜托自带红娘属性的路小兄弟你多多帮那俩傻小子撮合撮合,有空喊上那俩姑娘一起来我这拉面摊吃拉面啊,越师傅给你们免单……哦对了,来的时候把绘梨衣也喊上,小姑娘看起来很喜欢我做的拉面,一口气都吃了四碗,看她吃拉面我也很开心很满足啊。
路明非则猛点头说当然当然,上哪去找这么棒的食堂啊,又有拉面又有酒的,二十四小时通宵营业,关键是还免费,一分钱不收,之后有空的话一定多来占您老人家的便宜……哦不,是多给您老人家捧场!
路明非滔滔不绝地说着,上杉越听得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叫好连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亢奋过了,比那些花容月貌的老相好们在他面前脱光衣服的时候还要亢奋,抻起拉面来也十分有干劲。
为了让路明非多讲一点他两个儿子的英勇事迹,上杉越几乎把他的老底都给掏空了,面桶里面团和生粉都已经见底了,酒桶里的酒也只剩最底部薄薄的一层。
上杉越不得不感慨这几个年轻人的饭量和酒量真是海量啊……特别是那个叫绘梨衣的小姑娘,她一个人消灭的食物比其他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臭小子!吃了我那么多面喝了我那么多酒还不懂感恩,真把我这儿当免费食堂了?”上杉越被路明非调侃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舍不得你?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那是舍不得绘梨衣酱懂么?绘梨衣酱这么赏心悦目的美少女可不常见,你这样的滑头小子满大街都是!”
“吃饱了是吧?”上杉越把洗好的碗筷收捡进屋台车的抽屉里,面露嫌弃地朝路明非摆摆手,“吃饱了就快滚快滚!我早该收摊了,我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你知道么?先是昂热那老混蛋来碍事,又被你小子耽误了好久!”
上杉越一屁股坐在屋台车里侧的藤椅上,在身旁的桌子里和纸箱里的一沓沓五颜六色的成人影碟中翻翻找找,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张不行,场面不够劲爆,太磨叽了,光是看这个女主角穿丝袜都要十分钟”、“这张也不行,剧情那叫一个差,屌丝邻居和美艳的家庭主妇有什么意思,依我看,家庭主妇和管道修理工那才能展现我们大和民族的特色,简直绝配”、“这张就更不行了,女主角没问题,女老师和男学生的禁断剧情也很合理……就是男主角太差劲”……
上杉越一张张的翻捡着,把满意的和不满意的碟片分门别类地放好,表情严肃得就好像是严厉的高中老师在批改自己学生们的作业。
所以“接下来重要的事”就是观看成人影碟?路明非、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他们早该想到的,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除了这么点闲时爱好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知道自己有了儿子也没能让这老家伙改一改他那难移的色性!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扭头对绘梨衣说:“绘梨衣,你和酒德麻衣还有酒德麻衣的朋友一起,你们先回直升机上好么?”
“Sakura呢?Sakura不一起么?”绘梨衣在本子上写。
“我和这位越师傅还有一些话要聊聊,是很重要的事。”路明非冲绘梨衣笑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来直升机上找绘梨衣,然后我们一起去新的地方,好么?”
“好,我会等Sakura。”绘梨衣乖巧地点点头。
绘梨衣写完这句后,把小本子收到了随身挎着的小包里,然后她提着在游乐场换上的公主似的长裙起身,准备离开拉面摊。
似乎在绘梨衣看来,只要她早一点离开的话,路明非就会和卖拉面摊的老师傅早一点开始聊重要的事,十分钟也会早点结束,Sakura也就能早一点来找自己。
路明非望向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拜托你们了,先带绘梨衣去直升机上等等吧。”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点点头,两个女孩撑起伞,一左一右簇拥着绘梨衣离开了越师傅的拉面摊。
“小子,我一早就注意到了,你似乎很关注天色。”翻捡着成人影碟的上杉越头也不抬地对路明非说,“你在赶时间吧?”
“是啊。”路明非点点头,“如果不赶在天亮之前离开的话,我会有点麻烦,毕竟上杉家主是我从蛇歧八家里‘偷’出来的,并且短时间内我并不准备还回去。”
“臭小子还挺懂浪漫,怪不得能讨女孩子喜欢。”上杉越笑骂着轻轻摇头,“我看那小姑娘挺喜欢你的,人家姑娘信任你,你可别欺负好姑娘。”
“是,我不会欺负绘梨衣……说实话我大概也打不过她。”路明非诚恳地点点头,“想不到越师傅您还挺开明的,您就没觉得拐着女孩子翘家这种事……不太好么?”
“有什么不好?年轻人就应该做点年轻人应该干的事啊,守着一条街摆摊卖拉面几十年这是我们老人家该做的,年轻人就应该趁着有时间有精力有热情,怎么放纵怎么做,怎么恣意怎么活。”上杉越笑笑,语气像个教育家,“年轻人的世界是没有边界的,你喜欢一个女孩就应该带她去天涯海角。”
似乎在上杉越看来这种拐着女孩翘家的事情很常见,看起来这位拉面老师傅年轻时没少干过类似的事。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年轻人为了爱情这股傻愣愣的冲劲儿。”上杉越的注意力全放在成人碟片上。
他似乎找到了一部中意地碟片,封面的女人穿着下流的衣服搔首弄姿,上杉越的双眼里都快要冒出了光,他随口对路明非说:“再说了,你拐的又不是我的女儿,我瞎操这份心干甚?”
“是么?”路明非挠了挠脑袋,“那如果她是您的女儿呢?”
“就算她是我的女儿,那你拐走了也没关系嘛,毕竟你们年轻人不是倡导自由恋……倡导自由……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上杉越刚开始没能反应过来路明非的话,当他真正用脑子思考过后,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上杉越猛然起身,双手抓住路明非的双肩,死死瞪着路明非,“你说谁是我的女儿?!”
“绘梨衣啊……上杉绘梨衣。”路明非指了指那个穿着小洋裙已经走远了的背影,“这就是我为什么单独留下来,这是我要告诉您的第一件重要的事。”
“刚才来一起在拉面摊吃面的用本子和您交流的那个红头发小姑娘……”路明非看着上杉越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上杉绘梨衣……她是您的女儿,和源稚生还有源稚女兄弟一样,她是用您的基因培育出来的……您血脉至亲的女儿。”
啪嗒!
成人影碟落在地上,封面里花枝招展的女人摔了个粉碎……而上杉越甚至来不及为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心仪碟片被摔坏了而感到心疼。
上杉越看着那个已经远去的女孩模糊的背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石化在原地。
这个做了六十多年拉面师傅的男人那双布满老茧、稳如铁石的手掌此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连带着嘴唇、眼睑、直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今天大概是这个传奇了半生、又庸碌了半生的老人这漫长的一生中……最难忘怀的一天。
第367章 抉择橘政宗的生与死
“绘梨衣是我的女儿,因为贪念和欲望,我触碰了人类不该触碰的禁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这份报应却要我的女儿来承担。”橘政宗的表情很痛苦,“这或许就是对我最惨痛的惩罚,我想过死亡或是被肮脏的血液污染这些后果……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明明是我犯下的错误,却要以我女儿的生命为代价。”
源稚生背对着橘政宗,如果说橘政宗的表情是悲痛,那源稚生的表情就是冷漠,就像是一个局外观众在看一场烂到极致的表演秀,丝毫代入不了自己的感情,无法与表演者产生共鸣。
“我无法承受这份代价,要我死或是任何其他的代价我都愿意接受,我唯一无法接受的就是夺走我女儿的生命,因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橘政宗沧桑的眸子里泛着悲戚的光芒。
“这也是我研究这些死侍的原因之一,为了能够延长绘梨衣的寿命,我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背负着人伦道德的谴责和绝对不能触犯的禁忌,我也一定要让我唯一的女儿活下去。”橘政宗沉声说,“我将赫尔佐格博士的日记翻来覆去的看,从那个天才且疯狂的科学家的思维里寻找能够解救绘梨衣的办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赫尔佐格博士的笔记被我反复细读一百遍后,终于被我从那些字里行间里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橘政宗说,“这条道路异常残忍且风险很高,相当于要摒弃我的整个人生,但为了我的女儿,我愿意做出任何牺牲,让我舍弃一切我也愿意。”
“那条拯救绘梨衣的道路必须依靠蛇歧八家才能实现。”橘政宗说,“于是我找了家技术高超的整容医院,并且将自己整成日本人的模样,将克格勃成员邦达列夫的身份彻底抛弃,启用了橘政宗这个我母亲曾为我起的名字,我用我橘家旁支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回归了家族。”
“年轻时的我并没有多么觊觎蛇歧八家大家长的位置,我只是加入了执法人的队伍,肩负起对抗那些血统危险的‘鬼’的责任。”橘政宗说,“从那以后,我积极接取追杀每一只血统濒临失控的‘鬼’的任务,但其实那些被我追击到的‘鬼’却都没有被我当场杀死,而是被我偷偷藏了起来,等到他们血统彻底失控,开始死侍化的时候,我会把它们的死侍化往某个固定的方向引导,并使用某种催化剂加快他们死侍化的进程。”
“也就是屠杀‘鬼’的这些年里,我积累下赫赫战功,我的声望在执法人的队伍里越来越高。”橘政宗低声说,“虽然我的橘家血脉很稀薄,完全够不上稚生你和上杉越那样皇血的强度,但那几年恰好时逢上三家人才凋零,于是我最后被推上了蛇歧八家大家长的位置,而大家长的权利也为我研究这些死侍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源稚生没有去深究绘梨衣和橘政宗的关系,还有橘政宗的血统问题,因为他知道橘政宗交代的这部分内容全部都是在鬼扯……他只需要顺着橘政宗的话,对他在意的部分上合理提出质疑,以帮助他分辨事情的真相与原委。
“可是我还是没懂。”源稚生微微皱眉,“你窝藏血统失控的‘鬼’,研究死侍这些行为……和你能不能拯救绘梨衣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还记得我拜托那些医生们定期为绘梨衣注射的药剂么?”橘政宗忽然超源稚生问。
源稚生一愣,他当然记得,并且这其实是他一直以来都尤为在意的一个问题。
源稚生的思绪被拉回到久远以前……他至今还记得与绘梨衣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冬去春来的季节,阳光下的微风里杂糅着温柔的凉意与暖意,神社的屋檐上,乌鸦在粗劣地嘶鸣,那天源稚生在旧神社里打着游戏机,窗外的积雪正在融化,粉白色的落樱像蝴蝶一样飘落在神社历史悠长的舷窗边,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那个如父亲般的男人身披羽织快步走入神社的大殿中,后面紧跟着一众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和白袍黑冠的神官们。
医护人员和神官们的中间簇拥着一张钢铁骨架的病床,病床上是一个戴着呼吸机的暗红色头发的女孩。
女孩的身体发育得很健康,气息却虚弱得微不可闻,生机也相当微薄,这个女孩给源稚生的感觉就宛若窗外初春的薄樱般易逝,但当源稚生的目光落在女孩绯红色的双眼上时,四目相对,源稚生又忽然觉得这个女孩的双眸里似乎藏着一只翱翔天际的红色飞鸟。
女孩浑身都缠着白色的绷带,橘政宗告诉他这是女孩血统失控时伤害自己造成的,那个曾经如父亲般的男人站在源稚生的身后,双手搭在他两侧的肩膀上,他告诉源稚生说这是他们搜遍整个日本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上杉家血裔,,这个女孩是上杉家硕果仅存的后代了,仅此唯一,女孩的名字叫做绘梨衣,上杉绘梨衣……以后绘梨衣就将作为上杉家家主生活在家族里,她的血统毋庸置疑,所有的家主都没有对这件事表示异议,稚生伱要把她当作你的妹妹一样对待。
绘梨衣……妹妹……
自那以后,源稚生就把这两个词还有这个女孩的模样深深地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源稚生有过弟弟,却从未有过妹妹……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源稚生的生命中就多出了一个妹妹。
他怜惜这个女孩悲惨的命运,不禁总会分给她多一点爱护和照顾,源稚生第一次见面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直勾勾盯着游戏屏幕一眼不眨的模样,于是当场演示起了《街头霸王》里春丽的游戏操作,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私人手柄送给了她,自那以后,这个叫绘梨衣的小姑娘也由衷爱上了这种街机对抗类型的游戏。
但以往的源稚生和绘梨衣总是聚少离多,源稚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执行局高层的骨干执法人,需要他来带队出任务的频率越来越高,而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似乎也越来越棘手,两人的相见多数都是源稚生站在无菌仓的外面,隔着厚厚的玻璃幕墙,看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为绘梨衣忙前忙后,测心率、测血压、测脉搏……最后将一针针乳白色的液体注入女孩的手腕和脚踝里。
源稚生很多次问过橘政宗,那些注入绘梨衣身体中的乳白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然而每次他却只能得到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是药……唯一能救绘梨衣性命的药。”
源稚生忍不住追问橘政宗这药是什么成分、从哪弄来的,弄来这种药他有没有办法贡献一份力量……在拯救绘梨衣这件事上,他也真心想尽一份责任。
那时的橘政宗每次被源稚生提问都会回答,稚生的好意绘梨衣心领了,绘梨衣能感受到你的关怀就能好的更快,有的时候‘爱’也是种最好的解药……然后老人往往一言不发,只是摸着源稚生的脑袋露出如慈父般欣慰的笑脸。
“是什么?”源稚生忍不住向橘政宗质问道,“绘梨衣注射的药剂究竟是什么?难道说那些药和豢养的这些死侍有什么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