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是啊,只是爱好而已,路君没有告诉你们么?”风间琉璃从指甲上磨掉最后一枚甲片的痕迹,扭过头来看着恺撒,“我可是‘鬼’啊,朝生暮死的‘鬼’,并且还是猛鬼众的二号人物,‘鬼’这种东西能够拥有自己的爱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毕竟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掉。”
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的语气淡淡的,眼神里透着凉薄的悲哀,这个男孩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初春的薄樱般易逝。
“Basara君,伱会对生命这种东西产生恐惧么?”风间琉璃轻声问道,“你体会过那种命比纸薄的人生么?你曾被你至亲之人……亲手杀死过么?”
风间琉璃的声音很轻,话里的意义却比山还重。
恺撒沉默了,作为加图索家继承人的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养尊处优,他的命从来都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确体会不到什么是朝生暮死、命比纸薄的人生。
“我被誉为当今日本第一牛郎,牛郎界的王座,但实际上我的内心却不觉得这是过高的赞誉。”风间琉璃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望向恺撒,“Basara和右京你们当然也是极有天赋的牛郎新秀,但其实在我看来,你们一辈子也达不到我的高度,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风间琉璃少有的揭开自己谦逊的面纱,暴露出自己内心桀骜叛逆的一面……而面对风间琉璃如此充满挑衅且疑似贬低式的话语,恺撒本该恼怒的,但他没有,因为就连恺撒的内心也不自觉地承认,风间琉璃说的这番话就是事实。
这个少年并不是在刻意夸耀自己或是贬低恺撒他们,他指数在吐露自己的心里话,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
“因为牛郎的生涯对Basara你们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你们不可能一辈子做牛郎。”风间琉璃自问自答,“你们跻入这个行业也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更多的是消遣,那些需要你们的女人们在你们的眼里充其量只是客户,她们付给你们钱,你们提供给她们情绪价值,牛郎只是你们现阶段的一份工作。”
“那么做牛郎这件事与你而言有什么样的意义?”楚子航问向风间琉璃,“或者说女人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解药。”风间琉璃笑笑,“我们这种朝生暮死的‘鬼’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孤独和寂寞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种毒药,病入膏盲我们就会死去,我们这样寂寞的家伙当然需要女人这种解药,我做牛郎不仅是给那些寂寞的女孩们帮助,同时我也需要她们的慰藉,在那个美好的夜晚她们可以对我吐露任何事,情至深处时我们的灵魂就会交融在一起。”
“听起来像是一夜情。”恺撒评价。
“不,这种慰藉是心灵上的,不需要发生任何肉体关系。”风间琉璃摇摇头,“我通常都会寻找人群中最孤独的那个女孩,这种女孩是最好的解药。”
”我喜欢看到女孩们在人群中彷徨无助的模样,我会坐在她们身旁,让她们请我喝一杯马丁尼,或是请我吃一份红豆味的大福,我享受她们和我变熟悉的过程……”风间琉璃淡淡地笑,“但很可惜,这种解药是一次性的,到了第二天,那些女孩就会变得依恋我,她们觉得我们之间萌生了爱情,一旦爱情开始,她们身上那种独特的寂寞气质就被排解了,解药就从此失效了。”
风间琉璃的笑很迷人,就像是荡漾的春水,每次瞥向他的笑脸都能看出完全不同的味道来,这个世界上应该难有女孩能拒绝这样的男人,相比起来恺撒灿阳般的笑容都显得有几分单调,楚子航那机械的笑脸更是直接被爆得体无完肤。
“不愧是我的儿子啊,看起来真像我。”上杉越怔怔地看着风间琉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
“不愧是你的儿子啊,看起来越师傅你简直就是同一类人渣。”路明非也俯在上杉越的耳边低声感慨道。
“我和哥哥不同,哥哥能够肆意地活在阳光下,不,哥哥本身就是盛大的烈阳,他生来就是为了照耀别人的,而我却是藏在阴沟里的污秽,是不被允许存在的‘鬼’,我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风间琉璃轻声说,“但是谁又愿意承认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呢?”
“你们说,明明是一起来到这个世上的兄弟,为什么命运的差距可以这么大?这些又都是谁决定的呢?”风间琉璃眼神迷离。
“这些并不是你的错,孩子。”上杉越一脸认真地对风间琉璃说,“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风间琉璃一愣,他望向路明非:“这位是?”
“别在意别在意,一个老年痴呆的拉面师傅罢了。”路明非摆摆手,“你可以喊他越师傅。”
“你就当越师傅不存在就行,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用避讳他,你放心,我可以担保这位拉面师傅不会把我们今天交谈的内容泄露出去,至于他的真实身份……”路明非看了眼上杉越,“就让他亲自告诉你吧,在他做好心理准备之后。”
风间琉璃深深地看了眼上杉越,点了点头。
“至于这位……”路明非指了指身旁的绘梨衣,他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向风间琉璃介绍绘梨衣。
“是上杉家主吧。”风间琉璃对绘梨衣点头示意,“真是个漂亮的女孩,久仰大名。”
“你认识绘梨衣?”这次轮到路明非愣住了。
“当然,怎么会不认识呢,毕竟我‘死去’后,上杉家主就成了哥哥重要的妹妹。”风间琉璃对绘梨衣笑笑,“而且我的身份是猛鬼众的龙王,我当然要尽可能的掌握敌对势力的信息,蛇歧八家的隐藏战力,上杉家主这么重要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做了解?”
绘梨衣占据了风间琉璃重要的哥哥,还是蛇歧八家的最高战力,风间琉璃本该对这个女孩充满敌意……但是并没有,风间琉璃看着这个安静寡言的女孩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这让他匪夷所思。
“那你还敢让她进到你们的地盘里?”恺撒问,“既然你了解她,你就该知道她有多么惊人的毁灭性,不怕你们猛鬼众的重要据点被摧毁么?还是说你有自信用你的言灵压制住上杉家主?”
“我们之间不会发生战斗。”风间琉璃淡淡地说,“因为我对上杉家主没有敌意,我从上杉家主的身上也感受不到任何敌意,并且我们今天早上收到了密报,蛇歧八家有了大动作,前任大家长橘政宗被罢免了所有职务,这对猛鬼众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战力最高的上杉家主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就是那位被罢免权利的前蛇歧八家大家长,橘政宗。”
“风间君,关于橘政宗这个人,你知道多少?”路明非不动声色的问。
风间琉璃没有回答路明非的问题,他只是拍拍手,穿着白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女人从门外走进,她将一沓文件袋交到路明非的手中,然后跪居在风间琉璃的侧身后。
路明非接过文件袋,文件袋是棕色的牛皮纸材质,印着剑盾、红五星和镰刀斧头组成的标志,这是前苏联克格勃组织的标识,档案袋上面的封线和红字印章还在,这代表它在今天之前从未被开启过。
然而出乎风间琉璃意料的是,路明非看也不看档案袋里的内容,他接过档案袋后立马递交到恺撒的手上。
“Sakura君,这是什么意思?”风间琉璃怔了怔,旋即微微皱眉,“为什么不打开文件袋看看?这里面装着很重要的真相,代表这次我邀请你们的诚意。”
“风间君,文件袋里面放着的是有关于橘政宗的身份信息,对么?”路明非盯着风间琉璃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风间琉璃愣住了。
“冬雪……皑皑冰原…………极北之地,西伯利亚海港,一座名为‘黑天鹅港’的实验基地,无数的实验胚胎……龙骨……”路明非缓缓地念着一些关键词,“一场将天空都烧红的大火……两个男人……一个名为邦达列夫……一个名为赫尔佐格……”
风间琉璃彻底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明非,这是风间琉璃第一次流露出如此震惊的情绪,以往沉着与冷静都是他的代名词,世界毁灭这种事大概都不足以将他惊呆。
“橘政宗的真实身份就是前苏联的克格勃成员,黑天鹅港事件的始作俑者之一的邦达列夫上校。”路明非看着风间琉璃,面无表情,“这就是风间君你准备告诉我的真相,对么?”
第426章 王将,赫尔佐格
风间琉璃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的双眼,像是想从路明非的眼神里读出他的内心世界。
可路明非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泥潭,风间琉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自己混浊的倒影,甚至还隐隐有深陷进去的迹象。
“Sakura君,你这人真是不可思议。”风间琉璃收回目光,忍不住感喟,“谁要是和你这样的人成为敌人,那必定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如果要面对成为敌人的Sakura君你,我宁愿面对撒旦!”
“但幸好我们不是敌人啊,我也不想和风间君伱成为敌人。”路明非也真诚地说,“我知道风间君你是一名天生的演员,你的演技高超到让人分辨不清你是在表演还是在现实,但在我看来风间君你其实是一个值得让人信任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会信任你,就像风间君你选择相信我一样。”
“Sakura君,等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再说吧……如果提到死侍,所有人大概第一反应都会联想到我们猛鬼众,而不是蛇歧八家。”风间琉璃把几张照片递到路明非几人的面前,“那要是我告诉你们,昨夜源氏重工的死侍危机其实就源于源氏重工内部,那些死侍都是橘政宗,或者说邦达列夫上校豢养的宠物,它们在某种人为干预下暴走了……Sakura君你会相信这个说法么?还是觉得我在欺骗你?”
风间琉璃准备的照片很完备,这一沓厚厚的照片把整个源氏重工地下暗室里的内容都记录得完善而详尽,那些巨大的医疗铁床、与之配套的医用铁钳、锈迹斑驳的钢索与铁链……还有那个巨大的储水箱,里面游动的蛇形黑影体态狰狞又诡异,还有死侍靠近玻璃幕墙的特写,那些怪物的颅顶像开花似的打开,嘴里一排排尖锐的獠牙宛若锋利的锯齿,分叉而冗长的舌尖叫人毛骨悚然……还有被解剖的母体泡在粘稠的营养罐里,里面鲜活的胎体像是长了手脚的幼蛇,那半睁半闭的暗金色瞳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都是路明非几人没见过的场景,就算路明非早就知道源氏重工地底有这么个豢养死侍暗室的存在,他也一直没有机会到那里去,现在风间琉璃把照片递来,路明非倒是认认真真的看完了,还传递给恺撒和楚子航一起浏览……唯有见证才能更了解这残忍的真相,橘政宗那条老狗在路明非心中的罪行又再度加深了几分。
“看起来这些死侍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楚子航问,他指着照片上一只还未完全死侍化的的怪物的特写。
照片中的怪物被钢质的绳索捆在半空中,有着成年女人的面貌,女人腾空的双脚已经长在了一起,脚趾的部分融合了粗壮的蛇尾,她的表情痛苦又恐惧,看得出她想惊声大叫,但嘴角已经裂到了耳侧,张开的嘴里却遍布着狰狞的利齿,细长的红舌就像一条小蛇。
“是的,哪怕是猛鬼众近三年来全部龙化的总量也凑不出这么多死侍来,这些死侍都是被人为制造的,他们在死侍化之前都是人类,在药物的刺激下变成了照片里这副模样。”风间琉璃面无表情地说。
“做出这种事的人,地狱才是他的唯一归宿。”恺撒把照片狠狠摔在桌子上。
他们昨晚杀死了不计其数的死侍,是为了拯救源氏重工的无辜者,但现在风间琉璃告诉恺撒,他们杀死的那些人其实原本也都是无辜的普通人,这样的真相简直让恺撒觉得自己的正义受到了玷污。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死侍和我们猛鬼众没有任何关系。”风间琉璃直截了当地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蛇歧八家的前任大家长,橘政宗。”
“谢谢风间君你把这些照片分享给我们,让橘政宗的罪行又加重了几分。”路明非把照片收拢好,递还给风间琉璃,“以后那个老家伙命丧黄泉了,一定有风间君你的一份功劳。”
风间琉璃接过照片,问:“这么说你们相信这一切都是橘政宗的阴谋?”
“不是相不相信。”路明非摇摇头,对风间琉璃说,“我们本来就知道这是橘政宗搞的鬼。”
“你们知道?”风间琉璃怔住了。
“是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是收到密报说橘政宗昨天被革职了么,大概就是因为真相已经在蛇歧八家内部被揭露了。”路明非点点头,“养殖死侍的是橘政宗,一直蒙骗你哥哥的也是那家伙,但昨天的意外却不是橘政宗那老家伙造成的。”
风间琉璃愣了愣,路明非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而风间琉璃却真的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但路明非的年龄甚至比他还小。
“风间君你说源氏重工的死侍昨夜在某种人为干预下暴走了。”路明非淡淡地说,“这个意外是你造成的吧。”
“不,不能说意外。”路明非又摇摇头,严谨地说,“应该说风间君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你释放了那些被豢养的死侍,让蛇歧八家陷入混乱,算是对蛇歧八家荡平你们极乐馆的一种报复,也是为了向我们揭露橘政宗罪行的一份有力的证据。”
风间琉璃彻底愣住了,他呆滞了很久,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匪夷所思,但风间琉璃没有询问路明非“你是怎么知道的”或是“你到底是谁”这种话,而是在沉默了很久后点了点头。
“是的,是我做的。”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再一次深深感慨,“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身为盟友都会觉得Sakura君你真是可怕,在你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如果成为Sakura你的敌人绝对是一件悲哀至极的事。”
“别说盟友了,就连和这家伙在一个团队都会觉得他捉摸不透,偏偏他对你的了解却比你亲爹还详细。”恺撒少有的赞同风间琉璃,这一点他感触颇深,“但有时候这家伙又不按逻辑出牌,是个十足的疯子。”
“橘政宗,或者说邦达列夫是个城府很深的家伙,这不可否认,但他在我的名单上并不是头号敌人,也就是说,我找你们合作并不是为了杀死橘政宗。”风间琉璃将话题引回正轨,“因为和另一个男人比起来,哪怕是橘政宗的城府在他的面前也如同小孩子的把戏。”
“你说的是?”恺撒问。
“王将。”风间琉璃缓缓吐出这个代号,就像是吐出了魔鬼的名字。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两人都极有默契地看向路明非,但路明非沉默着没有出声的意思,两人也就没有开口。
“我们猛鬼众高级干部的代号都是根据将棋角色重要程度排序,王将时我们至高的领袖。”风间琉璃说,“所以你们一定很疑惑,为什么身为猛鬼众二号人物的我一定要杀死王将,也许你们认为我是想在王将死后顶替他,掌握整个猛鬼众势力。”
“但我这个人对权力并没有什么欲望,我爬到龙王的位置,就是为了杀死王将,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的事。”风间琉璃自顾自地说,“但我根本没机会杀死王将,他是我见过最可怕的男人,也许直到我血统失控的那天我都没办法杀死这个男人。”
“然而不久前,Sakura君你们进入到了我的视野中,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想你们也许是能拯救日本的一线曙光。”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而今天和Sakura君你见面后,我的想法就更坚定了,和Sakura君你们联手的话,也许我们真的能杀死那个魔鬼也说不定。”
路明非对风间琉璃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问:“风间君,你对那个叫王将的男人又了解多少呢?”
“他是一个究极神秘的男人,王将将我从黄泉之中救回,并成为了我的老师,他教会我杀人技与关于混血种世界的知识,可以说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但他从不向我袒露有关于他的一切。”风间琉璃低声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因为他出现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一张面具,那张面具就像长在他脸上一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身份和来历都十分可疑的男人,却在一年之内就成为了猛鬼众的领袖。”
“二十一年前,猛鬼众和蛇歧八家的关系势如水火,战况异常激烈,可猛鬼众的人数和地盘势力都远不及蛇歧八家,当时的猛鬼众领袖也缺乏手腕,猛鬼众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到最后已经到了整个组织都濒临崩溃的地步。”风间琉璃说。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猛鬼众面前,他带来了一种神奇的药物,那种药物可以大幅度提升混血种的血统,令混血种向更高领域进化,猛鬼众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接受了那个男人的药物,然后那些‘鬼’们惊讶的发现,他们的血统居然真的发生了质的进化,他们一个个都变得骁勇善战,而且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生血统失控的现象,于是猛鬼众在和蛇歧八家的战况发生更改。”风间琉璃说,“一时间,蛇歧八家反而被猛鬼众压得抬不起头来,猛鬼众成功占领了整个大阪府,并在此扎根,那个男人也被誉为猛鬼众的救世主,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而那个男人就是王将,他带来的那种能够提升血统的药物就是猛鬼药剂的前身。”风间琉璃沉声说,“王将出现不久后,当时猛鬼众的领袖就失踪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王将搞的鬼,但猛鬼众是一个崇尚力量的组织,谁能够给猛鬼众带来崛起,谁就能得到尊重,于是王将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猛鬼众的新一代领袖,他的计谋与铁腕将整个猛鬼众治理得一天比一天强盛,曾经一度超越了身为黑道宗家的蛇歧八家,直到后来那个名为橘政宗的男人的出现,蛇歧八家才再度转衰为盛。”
“然而那个男人提供的药剂最终还是出现了问题,它的发作时间比猛鬼药剂长,可药性更加猛烈,一旦发作起来,不仅是不可逆的,死侍化几乎在几天内就能完成。”风间琉璃说,“服用了药剂的人龙化后在猛鬼众内部造成了一场不小的霍乱,直到后来成立了清道夫组,才彻底肃清了内部的骚乱。”
“风间君,我听说橘政宗也是二十年前出现的,也出现在蛇歧八家危难之际,他拯救了蛇歧八家,同样以铁腕当上了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楚子航忽然出声,“而他也和王将掌握着相同的技术,他也能人为的制造死侍,并且来历也相当神秘,你没发现这两个人身上具有很多的共同点么?”
“是啊,他们两个何其相似,相似的时间来到日本,拥有着相同的技术,都是城府极深的权谋家,有关于黑天鹅港的事情都是王将亲口告诉我的,并且王将还告诉我一个秘密。”风间琉璃看着众人,一字一句,“王将说,橘政宗是他的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一切都是从二十年前的黑天鹅港事件开始的,那是一场血腥的因,结出了现在血腥的果,王将和橘政宗都只有二十年的履历,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是旧识。”风间琉璃认真地说,“这个事件里,最重要的人物只有两位,如果橘政宗是故事里的邦达列夫,那王将是谁?”
沉默了片刻后,路明非问向风间琉璃:“风间君,你想说王将就是那位赫尔佐格博士,对么?”
“没错,只有这一种可能!”风间琉璃点点头。
“王将告诉我,在北冰洋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邦达列夫活了下来,他来到了日本,成为了橘政宗。”风间琉璃说,“说出这番话时,王将的语气带着怨毒,就像从地狱爬回人间的鬼魂,来找橘政宗复仇,制造死侍的技术只有两个人掌握,身份是邦达列夫上校的橘政宗……还有真实身份是赫尔佐格博士的王将!”
第427章 杀死王将的方法
“二十年前的事件错综复杂,从西伯利亚的海港一路到日本东京,风间君你不是见证者,但仅凭王将的叙述你就能推论出这么多,这足以证明你很聪明,伱的思维也很快。”路明非顿了顿,看着风间琉璃问,“但风间君,你觉得你已经参透了全部的真相么?”
“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参透全部的真相,因为王将不可能将所有的事实告诉我,他说的内容必然有所隐瞒。”风间琉璃说,“但至少我知道王将最终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是因为王将从来不掩饰他的目的,这是最重要的。”
“王将的目的是复活‘神’。”
“当王将带来的那种药剂失效后,王将在猛鬼众内宣称是因为他制药的原料中缺少最重要的成分,那就是真龙的血液,因为没有真正的龙血,人类永远都不可能迈过混血种与龙类之间那道屏障。”风间琉璃说,“但在这个时代,真龙几乎都绝种了,上哪才能弄到真龙的血液呢?这时候,王将提出‘神’的残骸中必定有残留的基因,从残骸中提取‘神’的基因,就能制造出能令混血种进化为真正的龙类的药剂。”
“所有人都知道,复活‘神’无异于从地狱深处唤醒恶魔,但是在进化为龙类的诱惑面前,人人都化为了贪欲的魔鬼。”风间琉璃说,“猛鬼众沦为了王将的棋子,王将以能够进化的药剂为诱饵,但真实的目的却是唤醒堕入黄泉的‘神’,为了这个目的,他能做出任何事,也能牺牲任何人,所有人都是他的食物,他吃掉这些人然后壮大自身,在他实现他目标的前夕,就连他亲手培养起来的我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吃掉,最后他吞噬了一切,他会把复苏的‘神’也给吃掉,成为新的‘神’……那个男人就是有这样滔天的野心。”
“这就是风间君你送给我的见面礼么?”路明非不动声色地问,“为了凸显你的诚意,所以你把你所有已知的消息和我共享,为了与我们达成同盟。”
“是的,这是我能拿的出手的最有诚意的礼物了。”风间琉璃点点头,诚恳地说,“掌握的信息量和自身的能力是能否打赢一场战争最重要的两个因素,这也是王将教我的。”
“在我看来,Sakura君你们都是很有能力的人,你们来之前卡塞尔学院一定已经为你们介绍了日本的大概情况,也许还能弄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密文档,譬如说刚才有关于黑天鹅港和邦达列夫上校的档案。”风间琉璃对路明非说,“但毕竟Sakura君你们都是初来日本,参考资料和亲身经历战场完全是两回事,你们掌握的信息和你们自身的能力不匹配,很可能会处处陷入被动。”
提前预知一切这种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风间琉璃压根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哪怕路明非看也没看他递过的那些机密档案就预言出了档案里的内容,风间琉璃也最多会认为这是因为路明非已经事先了解过那座西伯利亚海港的资料。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卡塞尔学院比猛鬼众和蛇歧八家更神通广大,诺玛的算力更是在辉夜姬之上,那台超级计算机大概是通过某些蛛丝马迹摸清了二十年前黑天鹅港的秘密,然后归结成类似的档案让路明非几人提前浏览过……风间琉璃抱着这样的想法。
“促使我急着和你们交涉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王将今天忽然回到了猛鬼众。”风间琉璃低声说,“他已经很久没在猛鬼众现身了,今天一出现就在猛鬼众内宣布了两个消息,第一是蛇歧八家已经叫停了与猛鬼众之间的战争,第二则是整合猛鬼众的势力,暂缓搜找‘神’的工作,等待时机全力对蛇歧八家展开反扑。”
“为什么?”恺撒微微皱眉,“蛇歧八家不是已经叫停了和猛鬼众的战争,为什么王将不趁着这段时间让猛鬼众休养生息,或是抢在蛇歧八家之前先找到‘神’的下落,而是选择主动招惹蛇歧八家?”
“大概是因为蛇歧八家刚刚经历了死侍袭击的灾难,又放出叫停战争的消息,让猛鬼众误以为如今的蛇歧八家内部空虚,是趁虚而入改变战况的好机会。”楚子航分析,“现在日本只有三股势力在寻找‘神’,猛鬼众,蛇歧八家,还有卡塞尔学院,卡塞尔学院方面只有我们和校长,校长的行踪飘忽不定的,猛鬼众大概也没办法掌握,而我们应该还没有被猛鬼众放在眼里,所以只要击溃了蛇歧八家,而王将也的确有办法抑制住复苏的‘神’的话,‘神’的力量就相当于成为了猛鬼众的囊中之物。”
“不,王将这样的做法,正说明他急了,他已经坐不住了。”路明非缺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因为蛇歧八家已经停止了和猛鬼众的战役,他们一定会转头把全部的力量都放在寻找‘神’这一目标上,王将惧怕的是蛇歧八家会比自己先找到目标,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无法干涉蛇歧八家的行动了,猛鬼众是他唯一能够操控的力量。”
”如果猛鬼众成功压制了蛇歧八家更好,如果猛鬼众无法战胜蛇歧八家,也至少能阻碍他们调查‘神’的进度。”路明非说,“哪怕最后猛鬼众和蛇歧八家玉石俱焚了,这对王将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最终目的只是得到‘神’的力量,死了谁、死了多少人他通通不在乎。”
“没错,就像Sakura君说的,王将他就是这样的疯子。”风间琉璃重重点头,“今天王将的状态和以往明显不一样,以前的他是个无论何时都保持着极度冷静的权谋家,他处理任何事都慢条斯理并且极有分寸,因为他有着将所有事都捏在手中的自信,但今天的王将却一反常态的雷厉风行,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慌张的姿态,但他的做法和以前的他有着很明显的落差,就好像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个措手不及,结合Sakura君刚才的分析,我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论……”
风间琉璃环视一圈众人,缓缓地说:“‘神’的复苏……可能迫在眉睫了。”
“我有一个疑问。”恺撒忽然出声了。
“是关于王将的么?还是关于‘神’的?”风间琉璃问,“我知道的有关于王将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是关于你的。”恺撒盯着风间琉璃。
“我?”风间琉璃挑了挑俊秀的眉宇。
“是的,哪怕路明非再怎么告诉我说你值得信任,但是在我个人的判断里,你的立场依旧存疑,这和你是多么优秀的牛郎或者歌舞伎演员都没关系。”恺撒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透着审判的意味,“我不是不信任路明非,也不是不信任风间琉璃这个人,而是站在卡塞尔学院行动专员的立场上,对猛鬼众的龙王提出的质疑。”
“可以理解,那Basara君你质疑我什么呢?是觉得我对你们分享的资料中有欺骗你们的部分?还是怀疑我假意和你们结成同盟,实际上依然是王将的棋子?”风间琉璃问。
“不,我的疑问是……你为什么不想复活‘神’?”恺撒提出质疑。
“你是猛鬼众之中仅次于王将的人,只要你杀死王将,你就能彻底掌控‘神’,你能进化为真正的龙类,获得那份禁忌的力量,那时候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得到整个世界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你能抵御这份诱惑?”恺撒问。
“我先回答Basara君你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我为什么不杀死王将。”片刻的沉吟后,风间琉璃微微叹息,“因为王将是杀不死的。”
“杀不死?”恺撒深深皱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杀不死的人?哪怕像你哥哥那样身负皇血的变态被切断喉管或是绞烂心脏都不可能活下来。”
“你说的这些方法我都尝试过,我已经让王将死得不能再死了,真的。”风间琉璃低声说,“可他总能一次次的活过来,就像一个杀不死的幽灵!”
“我用长刀切断他的喉管,看着鲜血如涌泉一样从他的动脉中飙射,直到血都流干了,但第二天王将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第二次我发狠直接把他的脑袋切下,我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的真实模样,但我却惊恐地发现那张面具真的和他脸上的肌肤连在了一起。”风间琉璃瞪大眼睛,“那张面具就是长在他脸上的……不!那面具就是他的脸!”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简直就是个怪物!”风间琉璃说起这些话时,眼底不由自主闪过一抹恐惧,“我知道普通的方法杀不死这个怪物,于是我把他推进绞肉机里,看着滚轮把他绞成肉沫和血水,我将他扔进滚烫的熔岩中,看着他烧的脸骨头都不剩,还有从万米高空将他推下……但不论我怎样杀死他,王将不久后都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像我杀死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复制品或替身,”
听到风间琉璃的话,恺撒和楚子航都忍不住缓缓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王将的确像是某个无法被杀死的幽灵,不论他怎样死去,都会完好如初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他本该在二十年前的黑天鹅港事件中死去,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日本。
“也许是王将的言灵在作祟?”楚子航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鬼魂、幽灵这种东西在他的认知里是不可能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