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这是个指向性很明确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
“猛鬼众。”樱井七海说,“那些想要复活‘神’的家伙。”
“准确来说是王将,因为整个猛鬼众也只不过是王将的一盘棋子。”源稚生纠正道,“如果我们毫不设防地打开了‘神’的藏骸之井,我们很有可能变成王将的另一盘棋子,我们的辛苦勘探与牺牲也许只是徒作他人嫁衣。”
“大家长认为王将能坐收渔翁之利?”风魔小太郎冷冷地问,“他凭什么?”
“就凭风魔家主你刚刚所说的时机。”源稚生说,“王将是心机极深的阴谋家,对一个合格的阴谋家来说,把握时机恰恰是他最锋利的手段,诸位家主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么……猛鬼众最近,似乎忽然变得过分安静了?”
家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着眼神……确实就像源稚生说的,最近猛鬼众太安分了,不管是各个家族麾下的势力还是蛇歧八家的各支部这些天里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猛鬼众的动作,这个从来都秉持着和家族抗争到底的组织似乎在一夜之间忽然销声匿迹了。
“诸位家主都比我年长,你们经历与猛鬼众的战争时间也比我更长,诸位也都了解猛鬼众是怎样凶戾的组织,如果他们一旦抓住机会,他们一定毫不犹豫会将家族彻底打入深渊。”源稚生说,“而我们蛇歧八家刚刚经历了被死侍袭击总部这样的危急,这是一场空前的灾难,如果猛鬼众抓住这个机会对我们发起奇袭,势必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打击,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是什么让他们放弃了如此良机?因为我们单方面叫停了与他们之间的战争,所以猛鬼众也决定与我们息事宁人?诸位家主觉得有可能么?”
在座的家主们都陷入漫长的沉默,自从停止了与猛鬼众之间的战争,他们这些天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寻找“神”这个最终敌人上,现在冷不丁地被源稚生一提醒,细想之下猛鬼众的动向确实让人匪夷所思,猛鬼众和蛇歧八家积怨已久,蛇歧八家单方面停止战争就愿意和蛇歧八家握手言和这种行为绝不是猛鬼众的做派。
“唯一的解释就是猛鬼众正在静待时机,和我们一样,他们全部的力量也都放在了‘神’这一目标上。”源稚生说,“我们的目的是杀死‘神’,猛鬼众的目的是复活‘神’,这场战争中,谁能够握准时机抢得‘神’最后的归属权,谁就是这场战争的赢家,败者食尘。”
“大家长的意思是,猛鬼众的人也许是在静观我们蛇歧八家的动向,他们利用我们找到‘神’的行踪,达到目的后再给予我们致命一击对么?”龙马家主忽然出声。
源稚生意外的看了眼龙马弦一郎,这位中年家主在八姓家主中是最不起眼的,也是公认最平庸的一个,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发声,并且开口就直指问题的核心,这让源稚生忍不住另眼相看。
“没错,樱井雅彦刚才的描述想必诸位都听的很清楚,我们只是接触了神代遗迹的外围,就碰到了鬼齿龙蝰这种棘手的生物,倘若一旦遗迹被开启,其中的凶险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相当于是拿族人的性命去赌。”源稚生看了眼风魔小太郎,“我知道大家都做好了随时慷慨赴义的觉悟,但这不是作为大家长的我应该放任的,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蛇歧八家强行开启神代遗迹后元气大伤,然后被猛鬼众趁虚而入,那样我们才是真正的失了时机!”
风魔小太郎陷入了沉默,这位资历最深的老人对家族一向忠肝赤胆,但他绝不是愚忠,昔日的忍者之王在源稚生的提醒下很快就分析清了当下的局面……的确是像源稚生说的那样,猛鬼众按兵不动,他们是想做螳螂之后的黄雀,如果蛇歧八家在开启藏骸之井的时候损失惨重,猛鬼众就可以趁虚而入击溃蛇歧八家并掠夺蛇歧八家的成果,而一旦“神”落入猛鬼众的手中,届时整个蛇歧八家再众志成城也无力回天,那将会是这个千年家族的至暗时刻。
“是我的想法鲁莽了。”风魔小太郎朝源稚生鞠躬,“可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坐以待毙下去,藏骸之井总有被开启的一天,‘神’也是我们无法回避的存在……那么大家长认为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机?”
“等。”
“等?”风魔小太郎一愣,“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敌人露出马脚的时候。”源稚生低声说,“马上就要到决胜的时刻,最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最着急的应该是想要得到‘神’的那家伙,这是一场耐性与毅力的对决,盲目行动的人意味着失了先机,哪怕王将的城府再深,面对‘神’的复苏,他也不可能一直耐得住性子,而一旦王将露出破绽,我们就以雷霆之势扫清我们腹背的敌人,最后举全族之力面对‘神’,这是我们唯一胜利的契机。”
家主之间开始小声地议论,樱井七海和樱井雅彦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率先表态她代表樱井家支持大家长的一切决议,会议结束吼樱井家就会派遣人力牢守多摩川沿线一代,谨防猛鬼众的人趁虚而入。
在樱井家主过后,犬山家、宫本家和龙马家的家主们也纷纷表态,最后风魔小太郎也缓缓点头,表示赞成源稚生的想法。
这场仓促之间召开的会议又在仓促之间落下帷幕,樱井雅彦马不停蹄回到了多摩川前线,诸位家主在得到源稚生的授意后也纷纷赶回家族中交代家族近期的方针。
最近的指令一变再变,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但没有任何一位家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战争就该是这样,事关蛇歧八家的生死存亡,没有人会觉得谨慎以待是种麻烦。
最后留在醒神寺露台的只有源稚生和风魔小太郎。
源稚生站在露台的边缘俯瞰脚下这座偌大的城市,而风魔小太郎则是坐在原本的座位上,为自己的杯盏里添着热茶。
“好像每次的会议上总是避免不了和大家长针锋相对。”风魔小太郎冷不丁开口了,“这是年轻时候就留下来的臭毛病了,我们做忍者的,什么都忍不住去质疑一下,担心这里有点纰漏担心那里有点问题,不然很难在战场上存活下去,老了这个毛病就变得更严重,整天疑神疑鬼的,还望大家长莫要见怪。”
“怎么会呢,您的质疑都很合理,我虽然年轻但我也分得清好歹,风魔家主对家族的赤诚人人可鉴。”源稚生轻声说,“我虽然是大家长,但蛇歧八家并不是我的一言堂,就是要有人提出合理质疑,一场会议才能够顺畅的进行下去。”
“您比我想象的更能明辨是非。”风魔小太郎诚恳地说,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会议中对源稚生提出质疑时的那种锐利,反而更像个和蔼的长辈。
“风魔家主谬赞了。”源稚生轻轻摇头。
沉默了片刻后,风魔小太郎再度开口:“政宗先生没能出席今天的会议,是因为上次会议中大家长对他处以的禁闭的惩处么?”
“不,禁闭的禁止事项并不包括家族的会议,政宗先生没来是因为他身体不适。”源稚生摇摇头,“大概是因为前几日路明非的重伤以及‘割耳之刑’让他的身体抱恙,从昨天开始他就转入加护病房了。”
“说起来政宗先生其实对家族的贡献真是很大,家族能屹立到今日,政宗先生居功至伟。”风魔小太郎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对大家长你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我的内心其实原本一直期望着蛇歧八家能在政宗先生手中迈向鼎盛,这大概是家族老一辈的老家伙们共同的心愿。”
“确实,和治理了蛇歧八家十年的政宗先生相比,我还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源稚生顿了顿,“其实跟在政宗先生身边这么久,他传授的方法我都铭记于心,但是我并不打算效仿政宗先生治理家族,或许这么说有点大言不惭,但我打算摸索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治理蛇歧八家,我无法保证能够比以前的政宗先生做得更好,但我会尽力。”
“这样就好,有一颗为家族着想的心,比什么都重要。”风魔小太郎低声说,“也不知道政宗先生是何时丢了这颗心……还是从来就未有过。”
源稚生一愣,他缓缓扭头,深深的看了眼正在饮茶的那位老人。
“上次会议后我和犬山君有过一次短暂的谈话,我已经知晓政宗先生有背叛家族的意图了。”风魔小太郎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追问到底,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只是想知道关于今天这场会议,大家长你是怎么想的,今天的会议内容需要对政宗先生全面保密么?”
“不,恰恰相反,其实今天会议里的那些话我就是说给政宗先生听的,虽然他没有亲自出席会议,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帮我传入他的耳朵里。”源稚生最后一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接下来就只用等……等到他忍不住露出马脚的那天。”
……
“客人,我看你一直看表,赶时间么?”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排一男一女两位乘客,一直和他聊天的是男乘客,但那位女乘客还真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算是吧,要去一场晚宴,已经和人约好了时间。”路明非盯着手表。
第455章 路明非和绘梨衣的约会攻略
“那还真是不凑巧啊,客人你们恰好赶上了东京的晚高峰。”司机唉声叹气的,“东京这种大都市,晚高峰可是很吓人的,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要是客人你们去挤地铁或是电车的话,就凭伱们俩这身板怕是一个小时都很难挤上去,而且东京地铁线上会有很多咸猪手,有的变态专挑晚高峰人多的这个时段对年轻的女孩下手,客人你带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是不建议挤地铁。”
“嗯……谢谢提醒。”路明非扭头看了眼绘梨衣。
他忍不住想要是哪个咸猪手敢对绘梨衣下手……整趟地铁的人都要为那家伙陪葬的吧。
“不过今天出租车也变得不方便了,昨晚的暴雨把城市的低洼路段都给淹了。”司机显然是个话唠,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刚才新闻播报说,今天有好几个路口都发生了交通事故,我们前面的路口彻底堵死了,客人你们的运气还真糟糕,遇到这种情况,也许你们弃车沿着马路跑都会比坐车快。”
这司机也是个实诚人,路明非还真有拉着绘梨衣下车跑到餐馆的冲动,但拉着美少女在大街上狂奔这种事实在太招摇了,他和绘梨衣现在还是被悬赏的状态,哪怕源稚生和蛇歧八家并不是真心想要追捕他们,路明非也不能上赶着招摇过市,像是生怕自己和绘梨衣不会暴露似的。
“前面有交通事故塞了车的话,有没有办法换一条路?”路明非对司机问,“有更方便的路么?”
“我也想找更方便的路,可这里是东京啊……我的意思是,在东京这座大城市里,人人都想走更方便的路,但很少有人能如愿。”司机耸了耸肩膀,“客人您知道么,时至今日生活在东京这座城市里足足有一千五百万人,在这座城市定居您就知道什么叫压力山大了,咱们这些普通人哪有资格要求这茫茫人海为咱们让一条方便的路出来啊,能够在这座城市呼风唤雨的就只有那么一小撮大人物……”
司机又开始滔滔不绝了,如果换作平常路明非说不定还真能和司机聊上几句,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约了一场晚宴,带着绘梨衣去赴约,又恰好碰上了世纪大塞车,路明非现在真没什么闲情逸致和这话痨司机闲扯淡,只是扯出一个不那么开心的笑脸,敷衍地说:“想不到您还是个哲学家。”
“没想到隐藏这么深都被客人你给看出来了!”司机惊喜地说,“这些哲理可不是我在学校学到的,学校可不会教这么有深度的东西,其实我国中就辍学啦,属于是自学成才,这都是我这些年拉了一趟有一趟的客人总结出来的人生真理……”
司机倒是个乐天派,堵车他也不发愁,同样不发愁的还有后座的绘梨衣,她此刻正伸着脖子看着车窗外面的世界。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各色各样的车辆塞满了马路,那些嘈杂的鸣笛声和叫骂声充斥了街上的每片空间,吵得人心烦意乱,但这些声音显然没能烦到绘梨衣,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奇,跳动的霓虹灯牌,滚动LED大屏,如钢铁丛林般的摩天大厦……绘梨衣今天一天的表情大概比她人生过往二十多年都要丰富,就像个从久远的江户时代穿越到现代的孩子。
“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绘梨衣在小本上写字举给路明非看。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多少次绘梨衣写这样的字条给路明非看了,路明非今天带绘梨衣去了很多地方,每每去到一个地方绘梨衣就会在她小本子上感慨一句。
当路明非带绘梨衣去浅草寺的时候,绘梨衣说:“这个世界好大!有好多的人!”
今天的浅草寺人满为患,绘梨衣从来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人,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被那密不透风的茫茫人海包裹她一定手足无措,但那时候她牵着Sakura的手,只新奇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种人,黑头发黄头发亚麻色头发的,蓝眼睛灰眼睛深褐色眼睛的……
当路明非带绘梨衣去迪士尼的时候,绘梨衣说:“城堡也好大!白雪公主真的生活在里面么?”
说起来以上杉家的财富在东京的郊外什么样的古堡都买得到,但城堡这东西在绘梨衣的眼里依旧是那么的高不可攀,因为这是绘梨衣的人生中第一次在现实看到城堡的样子,这恢宏又富有童话色彩的建筑对以前只能生活在那鸟笼般的房间的她来说简直太遥不可及了。
当路明非带绘梨衣登上东京晴空塔时,绘梨衣掏出了小本子,但已经不知道写些什么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太震撼了,以她本就不富裕的词汇量根本就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
在这座世界上最高的电波塔上,在离地四百五十米的高空中,这个高度能够俯瞰到东京一切的建筑,路上的人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整个东京的景色像是实景的画卷一样在脚下铺开,远望出去东京湾碧波荡漾,与遥远的天际连成一线,富士山的残影像是巍峨的巨人一样驻守在视野的尽头,他们的脚下是通透的玻璃,绘梨衣牵着路明非的手在晴空塔上缓缓绕圈,每到一个方向她都要驻足十分钟以上,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路明非手指向远方,一一为绘梨衣介绍东京都的二十三大区,正前方的是新宿区,更远处是千代田区,他们的左手最远的地方江户川区,毗邻东京湾的分别是江东区、中央区、港区、品川区和大田区……
直到夕阳从迢遥的彼岸照来,巨大的日轮触及海面,金色的辉光宛若海潮一样涌入两人的视野中,绘梨衣缓缓伸出手,阳光就像可以触摸到似的,女孩站在阳光里的模样仿佛翱翔至此的飞鸟……晴空塔六点半就要关闭,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声中,绘梨衣依依不舍地和路明非乘电梯回到了街面上。
绘梨衣对路明非说今天她玩的很开心,因为她去了很多很多都地方,看到了好大好大的世界。
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孩眼里,东京已经是超级巨大的世界了,路明非对绘梨衣摇摇头说,这个世界其实远比绘梨衣今天见到的要大的多的多,大上好几万倍。
面对绘梨衣无比神往的表情,路明非告诉她这座东京晴空塔根本就不算什么,迪拜有一座哈利法塔比这还高,和屹立世巅的珠穆朗玛峰还有高大雄伟的乔戈里峰相比的话,这些人造的高塔也算不了什么了,这个世界上简直有太多太多波澜壮阔的景象。
譬如坐在飞机上看中国云南的山脉,世界就像是一幅延绵苍翠的天地水墨卷,譬如在撒哈拉的大漠戈壁看落日,整个世界都会被阳光和沙尘染成苍莽莽的赤红一片,再譬如白令海的二十米巨浪从浮冰下狂涌而起,阿留申群岛中的火山在太平洋和北冰洋交界的偏僻海岛上常年无人问津,孤寂又高冷,还有马来西亚的沙丁鱼在迁徙时卷起的杰克风暴、还有候鸟从洱海的天空中飞过没有留下踪迹羽毛却如雪般纷飞、还有每当西伯利亚的极寒之风从贝加尔湖上呼啸掠过后,广袤的湖面就会迎来一年之中最美的蓝冰季……
这目眩神迷的描述听得绘梨衣简直双眼放光,路明非和答应绘梨衣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带她去周游世界,把她想见识的这个世界给好好看它个遍,绘梨衣重重点头,还和路明非拉勾。
路明非又低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意识到时间不早了,然后他们就在晴空塔下拦到了这辆车,遇到了这个话痨司机,并被堵在千代田区前往港区的街道上,进退两难。
见一直只有自己说话,后排的乘客没怎么搭理自己,话痨司机也识趣地闭上了那张闲不住的嘴,他试探性地对路明非问道:“客人今天晚上是约了重要的人呐?”
“是蛮重要的朋友。”路明非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确实是重要的朋友,因为路明非今天约的是恺撒和楚子航,准确来说是他主动邀请恺撒和楚子航吃一顿饭,因为他的首夜秀大获成功,恺撒和楚子航出力不少,而且在这之前那两人把他们的积蓄都塞给路明非以供他和绘梨衣的约会了,于情于理路明非都应该请他们吃顿饭还个人情什么的。
于是路明非大刀阔斧地说餐馆随便他们俩定,只要不是去明治神宫吃皇宴他都请得起,卖肾都请,恺撒和楚子航一合计,想着最近路明非泡上了黑道公主还破了两人的记录成为了高天原新晋的牛郎花魁,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二,于是两人决定狠狠宰路明非这小子一顿,定位置这种事自然是交给经验老道的恺撒来。
不过恺撒还是讲义气的,想着路明非带黑道公主开销不小,也没想着太难为路明非,只定了一家米其林一星的意大利餐厅,“Ristorante Honda”。
不得不说恺撒享用美食的经验的确丰富,“Ristorante Honda”虽然只是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厅,却连续十三年都稳摘米其林的星级荣誉,被誉为“一星里的三星级”,人均消费通常在二十万日元以上,餐厅位于东京都港区北青山,店面不大却十分精致,不少来这家餐厅打卡过的美食家都评价说不论是装潢还是菜品“Ristorante Honda”都是一家堪比法国料理一样美丽的正宗意大利餐厅。
其实路明非原本还邀请了风间琉璃,因为首夜秀的成功风间琉璃也是帮自己唱了曲出了力的,而且路明非也知道风间琉璃为自己买了张金色花票,但风间琉璃婉拒了他的邀约,风间琉璃说很开心路明非能邀请他,但他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猛鬼众的龙王,和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们私下见面太频繁不好,而且最近猛鬼众的动向变更频繁,他要紧盯王将的动作,既然风间琉璃都这么说了路明非也就没再强求。
路明非再次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临近约定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恺撒和楚子航应该已经到了吧,毕竟老大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绝不会允许自己赴约迟到,而师兄也是时时刻刻都严格恪守时约的守时机器,这么说会迟到的大概就只有他这位请客吃饭还带着女宾的正主了。
路明非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被老大和师兄嘲讽的准备了,他心里只求那两个家伙嘴下留点情,不要让自己在绘梨衣面前太丢面子。
……
“客人,‘Ristorante Honda’是么?我们到了。”女司机操着一口别扭的日式发音,目光忍不住打量后座的那两位乘客。
这两位客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俊男配酷哥,只是这样两位男士联袂来到浪漫的意大利餐厅不禁让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奇妙的联想,花痴的女司机红着脸又红着眼,暗骂浪费资源,这样的帅哥们内部消化可真是社会浪费资源!
恺撒和楚子航先后下车,他们的面前是山坡状的公寓群,光洁的混凝土和石头建筑上种植着茂密的本土松木,这边是日本有名的世界级基准宅邸北青山,恺撒定的位置就在这座奢华的建筑里。
“您好,请问有预约么?”黑衣白手套的侍者为恺撒和楚子航开门,恭恭敬敬地鞠躬,“现在是用餐的高峰期,需要提前在网上预约才有预留的位置。”
“哦,我前一天已经到店预约了。”恺撒淡淡地说,“高级包厢,预订座位的名字是Sakura Lu。”
侍者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嘴里反复念叨,似乎是被一个名字叫“小樱花.路”的男人给吓到了。
“很抱歉,先生,我们这里应该没有这位‘Sakura Lu’先生的座位,因为今天的包厢已经客满了。”侍者礼貌地说,“最近是旅游的高峰期,我们的预约订单已经排到了近一周后,昨天的到店预约我们一般是不会受理的。”
第456章 晚宴
恺撒微微皱眉,虽然侍者的态度还算谦卑有礼,但言语之间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不懂规矩的客人。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哪里遭受过这种对待,以往他恺撒走到哪里不是前拥后簇,侍者们上赶着以为他服务为荣,更何况恺撒和楚子航为了赴今天的约还特意找店长透支了工资,各自为自己买了套笔挺的西装。
盛装赴宴岂有被拒之门外的道理?!
“你仔细查一下,我很确定我预订了位置,昨天接待我的是你们店经理,他还在我这儿留了张名片。”恺撒从西装的口袋里夹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放在侍者手里,“你做不了主的话就叫你们店经理来和我聊。”
恺撒昨天的确来过,当时正巧碰到有客人来店里取消预约,“Ristorante Honda”的店经理反复询问客人是否真的要取消预约,近期是大热的旅游季,店里的位置很紧俏,一旦取消成功要想再预约的话就只有一周之后才有位置了,兴许是客人被问的不耐烦了,有些暴躁地说他已经在“Joel Robuchon”订好了位置,“Joel Robuchon”是一家米其林二星法式餐厅,在级别上比这家餐厅更高,而且法国餐厅比意大利餐厅更浪漫也更有格调,这是世界公认的。
“Ristorante Honda”的店经理面对客人这种蛮横的拉踩本想反驳,但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别家餐厅的不是,这种做法太有失风度,于是他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窘迫地为客人办理取消手续。
这时候恺撒相当自然地在经理和客人旁边的位置坐下,他自顾自地拿起一份“Ristorante Honda”的菜单,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有这种单看星级来评价一家餐厅好坏的暴发户。
客人和经理闻言都纷纷扭头望向这位不知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客人变了脸色,色厉内荏地高声质问恺撒说谁是暴发户。
恺撒淡淡地说是谁听到暴发户三个字就忍不住跳脚自然谁就是暴发户,然后他又扭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客人,指出了客人话里的三个漏洞。
第一,并不是获得米其林二星荣誉的餐厅就一定比一星要好,决定星级有太多的主观因素,譬如餐厅的风格是否符合普罗大众的审美,譬如餐厅的周边环境是否富有格调,再譬如主厨的手艺是否符合监察员的口味偏好……“Ristorante Honda”这种连续十三年摘得星级荣誉的实力老牌餐厅未必比不上“Joel Robuchon”这种后起之秀,第二,只有暴发户才会觉得法国餐厅比意大利餐厅更有格调,有涵养的人都知道法国餐厅吃的是卖相与环境,而意大利餐厅更注重口味与氛围,第三,恺撒一语道破客人更倾向于“Joel Robuchon”是因为那家餐厅正在网上推出情侣套餐的促销活动,活动的优惠力度很大,打完折后同等级的菜品只有这家餐厅的一半价格不到,所以客人的选择和格调没有关系,纯粹是为了省钱。
被揭穿了心思的客人灰溜溜地逃走了,店经理简直惊为天人,当即决定把这间被退掉的包厢预订给恺撒,恺撒则笑笑说自己的朋友恰好需要一个包厢,于是就留下了路明非的化名。
侍者被恺撒那居高临下的语气给镇住了,他弯腰双手接过恺撒手中的名片,看到真是经理的名片,侍者也不由得谨慎起来,说经理现在有点忙,他再去帮恺撒仔细核对一下今晚的座位情况。
“路明非他们还没到么?”楚子航看了看大厅的挂钟,“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其实能够理解,黑道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角色,棘手程度甚至堪比于诺诺和小龙女,路明非那家伙应该也蛮头疼的。”恺撒说,“但如果他真的迟到了我依然会谴责他。”
“你觉得路明非真的喜欢上杉绘梨衣么?”楚子航问。
“喜欢?”恺撒摇摇头,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难道还不够明显么?那家伙面对上杉家主的时候就差把‘我爱你’三个字写脸上了好么?你和夏弥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迟钝,这么点情况都看不明白?”
楚子航少有的没有反驳恺撒的嘲弄,因为他根本无力反驳,和恺撒这样拥有着和女生相处的丰富经验的贵族公子相比,他在这方面神经迟钝的确实像条愚笨的榆木疙瘩。
侍者在几分钟后又快步返回了,他先是朝恺撒和楚子航深鞠一躬,然后语气有些奇怪地说:“刚才我去核实了一下,确实有一位‘路’姓的先生在我们这里预订了位置,但他十五分钟之前就已经到了。”
恺撒和楚子航皆是一愣。
“难道是路明非他们已经先到了?”楚子航语气不太确定地说。
“可是……他们已经开始用餐了。”侍者补充道,“那位路先生的包厢里一共六个人,他们说人已经来齐了,我们已经为他们上了两道前菜,我去核实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用餐了。”
在这种档次的餐厅,人不到齐一般是不会允许上菜就餐的,所以侍者现在的表情很奇怪,即便恺撒和楚子航两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也真的是持着经理的名片而来的,此刻在侍者的眼里也依旧有骗吃骗喝的嫌疑。
“六个人?”恺撒也忍不住皱眉。
哪来的六个人?怎么冒了六个人出来?难不成是路明非带着上杉绘梨衣,还邀请了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把上次那个叫上杉越的拉面师傅也喊上了,那还有一个人是谁?象龟?象龟会赴约来这样的餐厅花几个小时吃一顿晚饭?他有这么闲?
而且人到齐了是怎么回事?今天的晚餐不是为了宴请他和楚子航才约在这儿么?就连预约都是他亲自上门预约的,现在晚宴已经开始了,他和楚子航却被排除在外了?
“你们真的有搞清楚客人的身份么?位置是我定的,路先生的名字是我留的。”恺撒对侍者提出质疑,“你们餐厅也许搞错了人,你最好现在带我去见一见那位路先生。”
……
服务生将精致的托盘摆上桌,托盘里盛放着纯黑色的巧克力球,戴着高白帽的厨师来到桌前,用热熔枪为巧克力球均匀地加热,巧克力球好似黑色的花朵般朝四面八方缓缓绽开,露出里面透红的爱心状樱桃。
叔叔和陈处长纷纷鼓掌,赞叹着这才是高级餐厅该有的氛围啊,这吃的是食材么?
不,这吃的是艺术!
婶婶在桌下轻轻踹了两脚路鸣泽,但路鸣泽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盘巧克力,就差没流哈喇子。
婶婶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儿子不行,还是得由自己这个当妈的亲自上阵!
婶婶抢在路鸣泽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叉子挑起那枚爱心型的樱桃,轻轻放入佳佳的餐盘里,笑容和蔼:“吃啊佳佳,别不好意思,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你和鸣泽才来吃的,特意选了这家餐馆,要是到最后一顿饭都没吃好就回去也太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