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换血?你疯了么?你知道白王血裔的鲜血流入到我们的血管里会发生怎样的反应么?”恺撒的脸色变了,他看路明非的眼神就像看一头发疯的犀牛,“没有人做过和白王血裔换血的实验,谁也不知道这么做会发生什么,盲目换血很可能会引起肌体的排斥反应,你有可能会变得异常虚弱,这还算最好的情况,如果糟糕的话你可能承受不住血统的异变而沦为死侍,或是直接死去!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血统原本就是禁忌的钥匙,你盲目开启一扇门,也许它的背后通往地狱!”
“这些都不是我所恐惧的,我最害怕的结局已经在梦里发生过了,如果现实里的我没有开启地狱之门的勇气,就永远别妄想着能够战胜赫尔佐格那样的恶鬼。”路明非对恺撒宽慰,“老大你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你忘了我可是点满幸运值的男人了么?天塌下来都别想压死我,只是换血这种小事,不会有事的。”
“之后呢?”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的眼睛追问,“你代替上杉绘梨衣成为了容器,成为了‘圣骸’的宿主,你有信心能够过滤掉‘圣骸’的毒性而不死么?哪怕你真的做到了,再然后呢?让赫尔佐格把你全身上下的血都给抽干么?”
“师兄你们都知道我的体质和我的恢复力,哪怕浑身的血被抽干了我也不会死。”路明非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的造血系统嘎嘎强!”
“这和你的造血系统强不强没关系,假设你所说的一切预想都成真了,哪怕你被抽干了血还没死,赫尔佐格的阴谋岂不是也得逞了?”恺撒质问,“你只是代替了上杉绘梨衣,成为了赫尔佐格新的供料,可是结局有变化么?赫尔佐格依然汲取了‘神’的力量,他登上了新的王座,那时候谁能够阻止他?难不成你指望那家伙得到了一切后就龙颜大悦转了性子,然后大赦天下放过所有人?”
“不,当赫尔佐格获得力量,成功化龙的那一刻,万军之战就将开启,这是一场我们所面对的史无前例的战争,这也是我把夏弥和老唐也叫来日本的原因。”路明非的眼神透着铁石般的坚毅,“赫尔佐格为他的计划苦心孤诣了二十年,准备了万全之策,他以为一切都会如他所愿完美进行,但他没想到出现了我这个BUG,我的准备不比他少,我积累的帮手,我锤炼的力量……哪怕他真的得到了伟岸的‘神’力,这场战争我也没有任何败北的理由。”
“理由呢?”恺撒提出质疑,“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绕这么大一圈?还要让赫尔佐格真的得到‘神’的力量,我们承担这么大的风险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不得不让赫尔佐格获得那份力量。”沉默了片刻,路明非才缓缓开口,“是为了师兄和绘梨衣。”
楚子航和绘梨衣同时一愣,楚子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路明非问:“赫尔佐格的计划和你之前说过的,帮我解决血统的隐患有关么?”
“没有直接的关联,但是我的确是为了解决师兄和绘梨衣的血统隐患才没有去寻找‘圣骸’,放任赫尔佐格这种人活到现在,甚至还要协助他完成他的计划。”路明非缓缓向众人揭露他的目的,“必须要让赫尔佐格获得‘神’的力量才能实现这一切,等他获得龙类的身躯,跻身为新的白王后,届时我会杀死他,为师兄和绘梨衣举行一场盛大的‘龙血洗礼’。”
“龙血洗礼?”酒德麻衣和恺撒同时愣住了。
只有楚子航的表情还算平静,因为类似的话夏弥曾对他说起过。
在给楚子航的意识留下精神烙印的时候,夏弥曾告诉楚子航,想要彻底解决他的血统隐患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用一位纯血龙类的鲜血来为他进行‘龙血洗礼’……这种洗礼并不是简单的冲淋过一只龙类的鲜血就行了,而是要彻底杀死这只龙类,用它毕生的精血、它的魂魄、它的意志为失控者浇灌,将要沦为死侍的混血种会在这场洗礼中进化,拥有更坚韧的体魄、更顽强的精神与更稳定的血统,称得上是一场重获新生的过程。
“你们没听错,就是‘龙血洗礼’。”路明非点点头,“在上古时期的神话中,屠龙的勇士齐格弗里德曾沐浴龙血而获得不朽的身躯,他杀死了一头巨龙,但被龙血侵蚀的齐格弗里德非但没有死,反而突破了自己的极限……然而这不仅仅是神话,这是混血种的世界里真实可行的规则。”
众人沉默着,听着路明非那犹如天方夜谭的话。
“但这种‘龙血洗礼’的要求异常严格,如果只是为了获得更强悍的血统,那么杀死一只次代种就够了。”路明非语出惊人,“但要想彻底解决师兄和绘梨衣棘手的血统问题……被杀死的龙类至少应该拥有‘君王’的冠位。”
“君王”的冠位……除了四大君王和那两位至高的皇帝,人类的文明迄今为止也没有发现任何拥有“君王”冠位的龙类。
而四大君王中,青铜与火之王兄弟俩是路明非的朋友,大地与山之王兄妹和楚子航沾亲带故的,另外两对压根至今都没出现过,龙族的“现世”动辄以数百年为轮回,等到天空与风之王或者海洋与水之王现身,楚子航和上杉绘梨衣多半已经凉透了……
这么看来,的确也只有未来窃取了王座的赫尔佐格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还有更严格的一点是,这位君王必须被彻底杀死,要连茧带核一起,包括龙骨也不能放过,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复生的机会。”路明非狠戾地说,“这是龙族世界的绝密,即使赫尔佐格研究了龙类半辈子也不会得知这些辛秘,仓促登上王座的他绝对来不及隐藏自己的核,所以不论站在哪个角度,赫尔佐格都是那个最适合为师兄和绘梨衣献祭的对象。”
恺撒和楚子航还有酒德麻衣彼此之间都交换了一个眼神,所有人的心中不由得大受震撼,事到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了路明非的真正计划,也想通了路明非来到日本后一切行动的背后用意……他们也不得不感叹,路明非这家伙发起疯来真能吓死人,连成为了至高君王的家伙最终也会落入他的算计。
赫尔佐格需要超级混血种来过滤“圣骸”的毒性,而路明非则需要赫尔佐格完全进化后的鲜血来为他的朋友和他的女孩进行一场世界上最奢侈的洗礼……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容器呢?
螳螂饲养群禅而欲食之,却不知黄雀窥之久矣……在现实这座通天的巴别塔上,吃人者终也不免沦为他人的口食。
第501章 猛鬼之乱
东京,银座,歌舞伎座。
这座拥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称歌舞伎剧场中王座的建筑今夜门前空无一人。
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因为歌舞伎座坐落在东京都最繁华的银座街头,这里每天都会举办大大小小的演出,通常越临近饭点游客越多。
诚然在快生活节奏的今天已经几乎没什么年轻人能沉的下心来观赏一整场的能剧表演或是歌舞伎表演了,剧场渐渐被更年轻化的电影院和放映厅取代,但总会有一些酷爱传统文化的小众群体和念旧的老人们会频频光顾这座沉淀着百年的人文与国粹的门楼,抛开这些常客熟客,来到东京旅游的年轻人们也不乏在这座古韵古风的建筑门口打开拍照的……但今晚歌舞伎座的门口看不到任何一名游客靠近,室外的停车场空空荡荡,就连售票窗口也不见工作人员。
这座演出不断的东京最大的剧场在今夜忽然闭门谢客了,甚至还有黑衣的保镖们游荡在四周驱赶那些靠近这座建筑的游客……因为此刻的歌舞伎座里,正在进行一场重大的会议。
舞台上的道具被全部撤走了,桃木质的长桌纵立在舞台的正中央,昏暗的灯光从穹顶落下,八张椅子分别摆放在长桌的两侧,此时四张椅子上面坐着四道身影,另外四张椅子空悬。
而观众席上则坐满了黑衣的男人们,他们的腰间都别着大口径的格洛克手枪,袖口里藏着锋利的战术短刀,一个个表情严肃沉着得就好似江户时代的武士。
这些黑衣的男人们胸口上统一佩戴有龙形的徽章,徽章的正中写着中文的“鬼”字。
猛鬼众的成员于今夜汇聚于歌舞伎座,重要的部员和干部们尽皆到齐,那张位于舞台中央的长桌就是猛鬼众拥有着将棋称号的至高干部的位置,那是最显眼的位置,是权利的“台风眼”。
身为猛鬼众龙王和龙马的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赫然在列,他们占据着极为靠前的第二和第三把交椅。
樱井小暮的对面位置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名字是龙马稚香,猛鬼众的“成香”,整个猛鬼众组织的四号人物,仅次于身为龙马的樱井小暮。
龙马稚香是一个相当有特点的女人,年龄约莫在二十到三十岁不定,气质介乎于清纯与妩媚之间,龙马稚香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她生有一对近乎妖媚的瑞凤眼,细长的眉型优雅的上翘,眼有波光,流而不动,当你和她对上视线时就好像在雾霭弥漫的山林间遇到了妩媚的狐妖,在女人一颦一笑之间也许就被勾走了魂魄。
猛鬼众中有传言说龙马稚香是王将的情人,正是得益于王将的扶持,龙马稚香才能爬上猛鬼众四号人物的位置,又有传言说猛鬼众的“金将”吉北太郎和“银将”其实都是龙马稚香的裙下臣,他们几个在猛鬼众中相互扶持、相互勾结,才能凭借太过年轻的年龄和浅显的资历就在这么大的组织里登上高位,还有人说龙马香之和刚刚背叛日本分部加入猛鬼众的阿须矢有染……但无论如何,能在日本最凶猛的黑道中占据一席之地,龙马稚香绝不可能是一个仅仅拥有美貌的花瓶,毫无疑问她在某方面拥有自己的真本事。
而龙马稚香和樱井小暮不对付也是猛鬼众中人尽皆知的事,毕竟同一组织中同位高层,又是高层中唯二的两个女人,私下里自然有好事者会将两人比较。
但不论从地位,还是对组织的贡献,亦或者是气度,龙马稚香在各方面似乎都略逊于樱井小暮一筹,毕竟传闻中龙马稚香的情人要么是人至中年的王将,要么是能力欠缺的吉北太郎,而樱井小暮的情人却是风间琉璃,而从气质、才华、亦或是能力各个方面来说,风间琉璃都堪称猛鬼众最优质的男人,是女人们共同的梦中情人。
而且樱井小暮比龙马稚香更得人心的一点是,一旦龙马稚香听到有人在组织里传述关于她的流言,她都会阴狠地下令切掉散播流言者的舌头,龙马稚香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让人不耻且望而生畏,但樱井小暮不一样,你可以私下里议论她和风间琉璃的事,甚至可以当着樱井小暮的面说起这事而不被她怪罪,甚至这个知性的女人还会冲你和蔼的一笑,说“幸得龙王大人的赏识是小暮的荣幸,但还远远称不上情人关系,小暮充其量只是龙王大人看得上眼的平凡女子罢了,还望此类言论减少流传,以免给龙王大人造成了不必要的烦恼”之类的话。
长桌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瘦小且沉默寡言的男人,他是猛鬼众的“成步”,在具有将棋为代号的八个高层中他位列末席。
没人知道“成步”的真实姓名,这个男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然后空降到这个位置似的,他很少在猛鬼众内现身,但王将对他却尤为信任,除了偶尔有人听到王将会称呼他为“公猪”以外,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谜团。
至于空着的四个位置,猛鬼众的职高领袖“王将”,准“桂马”阿须矢、“金将”吉北太郎和吉北太郎的搭档“银将”,都死在了两天前对蛇歧八家上杉家主的那张追捕战役中。
“会议怎么还不开始?”龙马稚香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人不是已经到期了么?难不成我们还有额外的客人?”
龙马稚香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向风间琉璃飘去,除了风间琉璃是现如今猛鬼众的最高决策者这个因素外,她也想多看几眼这个男人俊秀的脸。
其实猛鬼众里盛传的流言往往都七分真三分假,她最开始的确是因为王将的提携才在猛鬼众中站稳脚步,“金将”和“银将”也都是她的裙下臣,刚刚加入猛鬼众的阿须矢也很快就和她搞到一起去了这些都是真的……但与其说龙马稚香和樱井小暮之间素有矛盾,倒不如说是龙马稚香是单方面仇视樱井小暮,而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风间琉璃。
献身给“王将”是为了地位,和吉北太郎和“银将”搞在一起是俘获与利用,和阿须矢有染是她的确欣赏那个男人,但龙马稚香内心真正爱慕的对象其实是风间琉璃……她认为风间琉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与她相配的男人,那个拥有“琉璃”之名的男人那么秀丽,那么优雅,又那么感伤,就像一只傲立在雪山之巅的优雅白狐,让人不由心生怜爱,龙马稚香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沦陷了。
她曾鼓起勇气穿上透明的薄纱,在深夜扣动风间琉璃的门扉,但换来的只有一句轻轻浅浅的“夜深了,正准备休憩”,龙马稚香试探着把耳朵紧贴在门板上,却听见屋内传来男人的轻笑声和女人的沉吟声,龙马稚香怒火中烧,她不甘心的在门口的阴影,想要看看究竟是那个女人敢将她看上的男人勾引到床上。
结果两个小时后,龙马稚香看见满面潮红的樱井小暮从风间琉璃的卧室中出来,第二天风间琉璃更是将自己名下的极乐馆直接划拨给了樱井小暮,那个女人更是一举跻身为猛鬼众的“龙马”,将自己的姓,冠在她的名号上……从此之后,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便结下了。
龙马稚香的声音不算小,在空旷的歌舞伎座内回荡,然而面对龙马稚香的质问和目光,在场地位最高的风间琉璃却始终保持沉默,宛若佛定的高僧般闭目不言。
“会议还没办法召开,因为主持这场会议的人还没来。”樱井小暮淡淡地说。
“龙马大人脑子糊涂了么?”龙马稚香冷冷地笑,“龙王大人不就在这里么?除了他还有谁能主持这场会议?”
“王将大人还没到。”樱井小暮说。
“王将大人?”龙马稚香瞥了瞥嘴角,“所以我说龙马大人你糊涂了么?王将在两天前已经死了,一同死去的还有‘金将’、‘银将’和阿须矢,死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场会议上的。”
“吉北太郎和他的搭档的确是两个废物,不过阿须矢倒是个优质的男人,死了怪可惜了,我们猛鬼众已经折损了两成的战力,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因为王将的引导出现了失误。”龙马稚香有意无意地说,“‘神’的复苏迫在眉睫,我们一日群龙无首,就要落后蛇歧八家一日,黄泉之路洞开的时机转瞬即逝,不如就趁着这次的会议,把新的领袖确定下来吧?高层的空缺也要及时填补。”
说完这些后,龙马稚香的目光扫过观众席上乌泱泱的猛鬼众部员们,前排的部员们听到要填补高层的空缺时,一个个眼神炙热,跃跃欲试……这便是龙马稚香的手段,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如果樱井小暮在此刻出言反对,必然会犯了众怒。
龙马稚香瞥了瞥樱井小暮,樱井小暮没有出言反对,也没有任何表情……很好,她彻底掌握了这场会议的话语权,龙马小暮心想。
“风间琉璃大人继任猛鬼众新一代‘王将’之位,想必没有人会反对,但是新任‘龙王’的位置……”龙马稚香看了眼樱井小暮,“我认为樱井小姐没有资格继任。”
樱井小暮不置可否的笑,示意龙马稚香继续说下去。
“极乐馆是在樱井小姐手上丢掉的,这一点我没说错吧?”龙马稚香的表情阴冷下来,“极乐馆是我们猛鬼众最重要的地盘,也是猛鬼众旗下最吸金的赌场,更是帮会里不可或缺的情报枢纽……龙王大人将这么重要的责任托付给了你,却被蛇歧八家轻易扫荡,而作为极乐馆主理人的樱井小姐你却没有选择背负责任与极乐馆共存亡,至今仍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你当了逃兵是么?你有什么脸面坐在龙王大人的身旁?我要是你早就自刎谢罪了!”
龙马稚香数落着樱井小暮的罪状,滔滔不绝,直到最后一刻,她的野心终于显露出来:“樱井小暮,你只是个失败者,失败者就该和‘王将’、‘金将’他们落得一样的下场,猛鬼众的领袖位置是风间大人的,而能够辅佐风间大人屹立在整个黑道巅峰的……只有我!”
此时的歌舞伎座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无一不汇聚在龙马稚香的身上,龙马稚香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场演出里最耀眼的那个演员,她成了今天当之无愧的主角,樱井小暮在她的身旁黯淡无光,能够与她平分辉光的只有她未来的男人风间琉璃。
龙马稚香以胜利者的姿态瞥了眼樱井小暮,下一秒她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樱井小暮在笑,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是怜悯的笑。
樱井小暮绝对不是强撑着想要挽回一点尊严,龙马稚香了解她……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笑呢?明明她才是失败者不是么?即将从“龙马”的位置跌下神坛,却用这样怜悯的笑容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注定悲哀的人。
龙马稚香又望向风间琉璃,风间琉璃意外地睁开了眼,看着她,但被心爱的男人注视着龙马稚香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因为风间琉璃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忽然有鼓掌声从舞台通往后台的甬道中响起,紧跟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巨大的恐惧在龙马稚香的心底炸开……她忽然想到,樱井小暮说会议还不能开始,因为主持会议的人还没到场!
“不愧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女人啊,阿香,你的狠辣真是深得我的真传,我很欣慰。”黑影从甬道中走出,长着一张古代公卿面具般的脸。
“啊!”龙马稚香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影,双腿一软,跌倒在座椅上,“王……王将大人!您……您居然还活着!啊不……您果然活着!我一直相信您不会轻易死去……”
龙马稚香语无伦次,王将缓缓向女人靠近。
第502章 橘政宗之死
那张古代公卿的脸俯身而下,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巨大的威严伴随着浓浓的恐惧扑面而来,将龙马稚香压在椅背上。
龙马稚香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想要坐起身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像是一摊腐烂的泥团。
“你有心机,有手段,更懂得善用自己的优势……阿香,说实话,我不讨厌你这样的女人。”王将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摩挲着女人的下巴,就像抚摸最宠爱的情人,或是一只乖巧的猫。
笼罩着龙马稚香的威压消失了,龙马稚香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参加长跑比赛的哮喘病人,恨不得要把周围的空气全部吸进肺里。龙马稚香感受着下巴传来的温度,男人的动作很轻柔,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暗号,龙马稚香的下巴很敏感,这件事只有和她有过床笫之欢的男人才知道,每当对方需要她的身体,总会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她的下巴……心里的恐惧渐渐烟消云散,身体开始燥热,多巴胺和肾上腺疾速升高。
“大人……王将大人!”龙马稚香的眼神渐渐迷离了,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感谢您的厚爱……没有您的支持,稚香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我的一切都是王将大人赠予的……我永远是我王将大人的女人……啊不,我是王将的人的狗!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对王将大人忠诚!”
一边说着,龙马稚香一边躁动地扭动着身体,似乎身上地衣服是某种束缚她的枷锁一般,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对男人的确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观众席上的猛鬼众成员们盯着这副香艳的画面猛咽口水,就像在看鲜活的春宫画……此刻每个人也都心知肚明,有关于“成香”和“王将”的传言居然是真的,每个人都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恨不得会当场扒了衣服扑上男人的身体!
“真好,阿香你说的真好!我情不自禁为伱鼓掌!猛鬼众里我很难找到能代替你的女人,因为你的演技已经精湛到出神入化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加入猛鬼众啊,你应该加入好莱坞!阿香,你是天生的演员!”王将用惋惜的眼神看着女人,就像看着一片即将破碎的美玉,“真可惜,要亲手杀死你这样的女人。”
龙马稚香妩媚的表情在脸上结成了冰,她的瞳孔因为惊恐而不由自主的瞪大,虽然此时的王将身上没有一点威压溢出,但他的笑还有他的话都像是索魂的恶魔,巨大的恐惧在龙马稚香的脑海里炸开。
她的确是在演戏,因为她不想死,龙马稚香知道王将听到了她对樱井小暮说的话,她深知得罪王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在见到王将的那一刻她吓得心脏都快要骤停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和王将调情……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龙马稚香相信王将对自己的女人还怀有那么一点怜惜之情,所以她要用精湛的演技表现出女人的娇媚和绝对的顺从,这就是她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也是她现在唯一的自保手段,她对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用这招时从未失手过!
但今天她仅一次的失误了,这一次的失误……将要付出她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错了!王将大人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违背您!也不该欺骗您!我不该和吉北太郎还有阿须矢那些男人上床!”龙马香稚尖叫着求饶,姣好的面容因为惧意而显得扭曲狰狞,“我会对您忠诚!我发誓!以后我会成为您最听话的女人!专属您一人!您这么慷慨,请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
“你以为我是介意你和别的男人上床?还是介意你的背叛?我还以为你是只聪明的狐狸,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喻成狗呢?”王将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比我想象的愚蠢,真可悲,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还不等龙马稚香发出惨叫,王将抚摸着她下巴的手落在女人光洁的脖颈上,曲指成爪,狠狠用力,响亮的“嘎吱”声在歌舞伎座里回荡……女人的脖子断了。
龙马稚香那个魅惑了无数男人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的眼球用力的外凸,表情还凝固在莫大的惊恐与绝望中,龙马稚香今天出席会议穿的是一身深紫色的长裙,但长裙此刻被浸湿,有味道怪异的液体从她下身的长裙裙滴滴答答地流下。
王将拍拍手,戴能剧面具的黑衣的侍者从漆黑的甬道中走出,用蛇皮袋带走了龙马稚香的尸体,舞台的地板也被清理干净,而王将则缓缓坐在长桌的首位。
整个歌舞伎座鸦雀无声,观众席上的猛鬼众成员们噤若寒蝉……王将明明在两天前的战争中死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这个男人却好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般再度出现,并且刚一出现就杀死了猛鬼众的四号人物“香车”,对方还是他的女人,可看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分明就像是随时掐死了一只喋喋不休的乌鸦。
“阿香说的没错,猛鬼众的高层现在差四个人,这个空缺要尽快弥补。”王将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尽管他的手上没有一滴血迹,“现在的局面离预想的偏差太远,但决胜的时刻即将来临,这是命运的抉择,命运无法拖延,它不会管你是否做足了准备。”
“一边说着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一边杀死自己的得意部下,这怎么都不像是一名合格的领袖会做出来的事。”风间琉璃淡淡地说。
“得意部下?”王将哑然失笑,“别搞错了,那个女人撒谎成性,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用骗术让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对他信服,她欺骗了我,同样的我也欺骗了她,阿香到死都以为我觉得她很有用,我对她用情至深,舍不得杀她呢,但我已经玩腻了,她的小伎俩也就只能在猛鬼众窝里横,她既骗不到源稚生,又没办法魅惑卡塞尔学院的人,战争降临的时候她就是个无用的累赘,这样的女人能称得上是我的得意部下么?”
“但她的确曾帮你稳固了猛鬼众的人心,你已经吃完了她的价值,只是现在她对你没用了,所以你把她给抛弃了。”风间琉璃看着王将,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其他人又什么时候被你抛弃呢?在你赢下和蛇歧八家的战争后?还是你走到了黄泉之路的终点后?把我们都化作路上的枯骨?”
“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聊起这个么,琉璃?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是我私下里传授给你的至高哲理,不过这样看来你至少把老师的话记得很牢,这让我我很欣慰。”王将笑笑,“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人吃人,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一点,不然怎么会聚集在这里?因为我们是‘鬼’啊,我们都怕被这个世界的正义吃掉,当然同类之间也是可以相食的,琉璃你要是够狠的话,你也可以吃掉我,或是猛鬼众里谁有那个本领吃掉我的,我都欢迎,‘王将’的位置随时等待着有能力的人!”
观众席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就像是欢迎王将的回归,风间琉璃扭头过去,每个猛鬼众成员的脸上都写满了热切和疯狂。
风间琉璃的讲出那番话的用意原本是警醒猛鬼众的人,其实王将这个至高的领袖把大家都当做利用的工具和阶梯,用完后就会像抛弃龙马稚香那样抛弃身边的任何人,但大家似乎都被王将的一番话给打动了……风间琉璃这才想起来,猛鬼众这个组织里原本就没有几个正常人,王将又是蛊惑人心的高手,他随意煽动所有人的情绪,龙马香稚的死不仅不会成为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反而成为了点燃众人心中权欲之火的导火索。
不过风间琉璃也没想过仅凭自己的一番话就影响王将这么多年在猛鬼众中积累的地位,他只是表现了对王将一贯的态度,哪怕现如今知道了王将的真实身份,风间琉璃也不敢有任何大意,他这十年来对王将都抱有深深的不信任感与敌意,所以他现在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过这对风间琉璃来说不算困难……诚然王将是个能洞察人心的阴谋家,但风间琉璃也是全日本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演员。
“你想在这次的会议上说什么?”风间琉璃对王将问,“你应该知道现在我们都该一刻不移的盯着多摩川一带,但你却大张旗鼓的把所有人都叫来了东京,应该不只是想证明你没死,也不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杀死龙马香稚,用来杀鸡儆猴,你不是这么无聊的男人。”
“是的,琉璃,你了解我,我从来不做无聊的事。”王将双手虚按,歌舞伎座里噪杂的声音归于平静,“新的敌人出现了,从此刻开始,猛鬼众的行动将彻底变更。”
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不留痕迹地交换一个眼神,他们表面默然,但彼此的心里都知道王将为什么不惜亲自现身来宣布猛鬼众的新动向……因为有人彻底打乱了他的棋局,这个曾经在日本只手遮天的阴谋家也不得不重新调整他原本缜密的计划。
“今后我们不再针对蛇歧八家展开任何战争,在找到‘神’之前,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王将向众人宣布,“卡塞尔学院在日本的来人。”
没人注意到,当王将提到“卡塞尔学院”几个字时,坐在长桌角落里的“成步”忽然低下了头,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男人瘦小的身影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有这个必要么?把卡塞尔学院的威胁性置于蛇歧八家之上?”风间琉璃提出合理的质疑,“因为两天前那场追猎战造成的损失,所以你认为卡塞尔学院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我们和卡塞尔学院的矛盾点是在于上杉绘梨衣,卡塞尔学院在我们复活‘神’的计划上造成的阻碍真的会比蛇歧八家更大么?”
“当猛虎与巨熊为了争夺血食而相斗时,一只麋鹿的出现都有可能打破势力的平衡。”王将低声说,“更何况卡塞尔学院并不是误入战争的麋鹿,他们是某种比野兽更可怕的东西。”
“特别是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王将的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他对猛鬼众全体下令,“一切力量,动用一切力量在全东京……不,在全日本的范围内寻找卡塞尔学院的人,将恺撒和楚子航都列入悬赏名单,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通缉令再上升一个等级,悬赏奖励不限于金额,地位、女人和权力……只要捉到目标,任何人想要的一切猛鬼众都满足他们……还有一点,路明非的追猎条件改为‘ONLY LIVE’。”
风间琉璃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将,“ONLY LIVE”,只允许活捉……果然王将对路明非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惜代价也要得到路明非,有关于王将的反应路明非已经提前对风间琉璃打过招呼,风间琉璃不得不再次感慨路明非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连王将这种老谋深算的狡狐也落入了他的算计中,如今的局面一切都按照路明非预料中的进行。
“请问动用一切力量的意思是要把埋伏在蛇歧八家的眼线也召入到对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追捕中么?”樱井小暮恭恭敬敬地对王将问,“您刚才说我们不再对蛇歧八家展开任何战争。”
“不,已经混入蛇歧八家的人暂时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王将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一场棋盘已经被搅乱,不如弄丢一枚棋子让它成为彻底的乱局……蛇歧八家里正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我很好奇,面对这样巨大的内乱,大家长你会怎样面对呢?”
“什么意思?”风间琉璃微微皱眉。
“橘政宗死了。”王将微笑着说,“蛇歧八家的前任大家长橘政宗,于半小时之前在自己的家族里被刺杀。”
第503章 雨夜诡事
源氏重工大厦,高层。
窗帘被透过窗户缝隙的风吹得摇摆不止,好似晃动的鬼影,窗外是狂风暴雨,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撞得粉碎,从窗户向外眺望出去,沉浸在雨夜的东京都朦胧得像是一座海市蜃楼。
偶有青白色的电蛇划过天际,伴随着沉重的轰鸣声,昏暗的病房被遥远的光芒照亮,病床上老人的身影被放大数倍,映照在墙上。
细看之下老人的模样十分瘆人,他的一侧眼睛缠着绷带,似乎已经失明,鬓边两侧本该是耳朵的位置却空空如也,太阳穴旁只有两个漆黑的圆洞而没有耳廓,他的一只手被器械固定在胸口的位置,像是遭受了粉碎性的骨折……老人的身上遍体鳞伤,并且看上去都是一些新伤,难以想象他在近期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除了窗外的狂风暴雨声,病房内静悄悄的,只有时针在一秒一秒的跳动,老人闭目静坐,身体靠在柔软的靠枕上,一动不动,好似进入了禅定一般,只有干枯的手指在白色的床单上一下下的轻点着,随着时针的移动在打着拍子老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或是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当挂壁上的时钟的时针和分针的位置都跳到数字“12”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从病房外面走进,他的手里推着金属的推车,滚轮和地板间的摩擦声很响,在夜晚的走廊里回荡。
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他看着来人的身影,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戴着兜帽和面罩,整张脸都被刻意遮掩住面容,人影对病床上的老人点点头,老人对他微笑:“终于来了啊。”
白大褂的人影来到窗户边,他拉上窗子的最后一丝缝隙,摇摆的窗帘静了下来,风雨声被锁在了外面,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让我看看,这次的作品怎么样。”病床上的老人看着人影说,准确来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