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269章

作者:诡船

  “但是宫本先生……”一名研究员支支吾吾地说,“如果我们就这样撤离了,东京的民众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向社会各界交待?”

  “别想着工作也别想着交代了,这次的灾难谁也没办法给出交待,你们的知识和学术解释不了现在日本发生的所有事。”宫本泽看着那名下属说,“如果真有人逼着你们给出一个交待,你们就告诉他,这次的海啸和火山喷发和洋流气候无关,和地质活动也无关……上帝发怒了,所以他降下大洪水,要惩罚世人,听懂了么?”

  那名研究员瞬间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一生都崇尚科学投身于科研的宫本泽所长会说出这么一段完全背离科学宗旨的话……在这名研究员看来,此刻的宫本泽就好像被某个欧洲的老神棍附身了。

  “你们都是顶尖学府毕业的、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们,没必要把生命浪费在这里。”宫本泽的语气无比认真,“你们也都还有家人在等着你们,东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定也在担心你们,你们的心里也都记挂着家人吧?”

  宫本泽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与他对话的那名研究员更是愣在当场,这名研究员只是气象局的实习生,他的家里没有牢靠的关系与势力,他是从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全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也许下个月他就要轮岗到日本政府新的部门去,可他还是想在气象局待下去,尽管这里的薪水与待遇不是所有部门中最好的,可他喜欢气象科学。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名研究员都衷心热爱科学,他们的心中也装着家国大义,但灾难面前人人自危是每个人的本能,况且宫本泽的一番话也的确戳中了这些研究员的软肋……科学家的尊严再珍贵、这份工作再得之不易,还能比家人更重要么?

  “走吧,都走吧,快点离开这里,最好离开东京,往南边走。”宫本泽对大厅里的研究员们摆摆手,“记得路上如果遇到了同样逃命的人,告诉他们,如果没办法离开东京城,就找到十层楼以上、并且抗震级别尽可能高的建筑,那些低矮的老楼是扛不住第二次海啸或者地震的。”

  这次研究员们听从了宫本泽的话,他们在离开气象局大厅之前,一个个的朝宫本泽深深鞠躬,然后离开,就像败军的士兵们在离开沙场之前一一拜别自己曾经的将军。

  短短几分钟,气象局里的研究员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宫本泽站在西北面的落地窗前,远远的眺望那座已经喷发的富士山。

  直径数公里火柱裹挟着滚滚的黑烟冲天而起,那是赤红色的岩浆和气势汹汹的山石,轰隆隆巨大的响声往大地的四面八方沉沉地压去,火山灰形成的云团往天际飘去,烧得通红的巨型岩石被推向天空又疾速坠落,它们从烟幕中往四面八方散落,就好像几千几万课经天的流行。

  巨大的雷霆与风暴遮盖了多摩川地区,树枝状的叉形闪电环绕着火山坑喷发的火柱和烟柱降落,山林间燃起了层层的山火,火山爆发的冲击波甚至一路推到了一百公里开外的东京,许多高楼的玻璃在同一时间破碎,巨响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裂,巨大的风压狠狠地席卷而来,顶着宫本泽,将他的头发和衣衫都吹得摇摆不止。

  这位外表庸庸碌碌的中年男人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居然真的像一位坚毅凛然的将军,他站在破败的高楼上,面朝着西北方那个正在喷涌着磅礴怒气的巨人,遥遥对立。

  “还不走么?右野泽?”宫本泽对气象局里唯一留下个那个人年轻人问。

  其他的研究员全都撤离了,此时唯一留在气象局里的是小滕右野泽,他是宫本泽的助手。

  “宫本先生不也没有走么?”小滕右野泽说,“您劝所有人离开了,自己却没有离开,宫本先生是打算与气象局共存亡么?”

  “我对气象局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那个份上。”宫本泽缓缓摇头,“我自认为不是多么崇高的人,但灾难面前总要有人站出来,我的族人们正在奋战,我不可能一个人逃回家族,但我又不擅长战斗,所以我只好留下来,静静看着这场浩劫的发生。”

  “我要尽我所能把它记录下来,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找出避难的措施,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方法把灾害到来的损失尽可能减小。”宫本泽缓缓地说,“尽管这也许是杯水车薪,但终归不会是无用功……至少以后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再遭遇这样的浩劫,我们的后代不至于再像今天这么绝望。”

  “您真是一位崇高的科学家,您胸怀的大义真是值得人尊敬。”小滕右野泽来到宫本泽的背后,冲宫本泽深深鞠躬,“我很高兴,我没有跟错人,宫本先生,我为这些年来追随在您这样的人物身边而觉得自豪。”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宫本泽缓缓地摇摇头,“只是我们家族里都是一天固执又钻牛角尖的人,特别是我那个从小就天赋过人的侄子,他有时为了一项研究可以命都不顾,如果我这个当叔叔的临阵脱逃了,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我那个在担任家主的侄子?”

  “您说的是宫本志雄先生么?的确,他也是位令人倾佩的科学家。”小滕右野泽由衷的说,“我很感激您,这些年来您对我严厉的训导,待在您的身边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您就像我的老师……但同时我也很遗憾。”

  “遗憾什么?”宫本泽微微皱眉,“遗憾我们今天就要死了么?”

  “不,我是不会死的……死去的只有宫本先生您!”小滕右野泽话音刚落,他亮出衣袖里的短刀。

  小滕右野泽就像锁定猎物的猎豹一样,迅猛的朝宫本泽扑了过去,杀机在整个气象局大厅弥漫。

  就在短刀的刀尖即将刺到宫本泽后颈的时候,宫本泽忽然朝侧面滚了出去,整个身体贴着大厦的边缘,离他半步距离的身旁就是没有任何阻挡的高空,离地足足有上百米的落差。

  小滕右野泽的短刀刺了个空,他下意识的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不擅长战斗的中年男人为什么能躲过他的突袭。

  不过没关系,对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小滕右野泽反应过来后,抓住宫本泽的衣领,短刀狠狠地朝宫本泽的胸口扎去,而宫本泽伸手挡在胸口,短刀的刀锋割破了他的衣袖,刺入了他的手掌。

  “我很意外啊,宫本先生。”小滕右野泽面目狰狞地看着宫本泽说,“明明不擅长战斗你的,怎么忽然拥有这么快的反应?”

第575章 救场的零

  “我刚才可没有手下留情,在那一刀之下你原本应该死了,可你却躲了过去。”小滕右野泽笑了笑,“你明明背对着我,可你就好像提前知道我会刺向你一样。”

  “宫本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背叛你呢?”小滕右野泽的手上加重力道,“你的身后长了眼么?”

  宫本泽苦苦支撑着,他没有说谎也没有藏拙,他真的不擅长战斗,他只是一个科学家,是个文职人员,宫本家世代相传研究者,很少有战斗人员,宫本泽原本有一个堂哥是家族优秀的斩“鬼”人,但后来却叛逃出蛇歧八家,至今下落不明,宫本泽和现任的宫本家家主宫本志雄都是出色的科学家,他们都拥有聪慧过人的脑子和远超常人的智商,但在战斗上的天赋几乎为零。

  所以力气也不是宫本泽的强项,此时苦苦支撑着小滕右野泽刺向他胸口的一刀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阻挡在胸口的手掌已经被刀尖刺穿了,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绝境之下,宫本泽已经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了,但依然难以抵挡小滕右野泽的短刀下刺的趋势。

  “宫本志雄……”宫本泽忍着剧痛,艰难地说,“我从没在气象局里提过宫本志雄这个名字……我也没说起过我有个侄子……你不该认识宫本志雄……更不该知道宫本志雄也是为科学家……”

  小滕右野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笑了笑,笑得十分猖獗。

  “原来如此,宫本先生,您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待在您的身边真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小滕右野泽满怀笑意地说,“您最后又给我上了一课,在面对敌人时要谨言慎行,哪怕在最后一刻也不能大意,我说的对么?我很感激您,但很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从您身上学到什么了,我不得不送您去死了,您最后还有什么遗言么?”

  小滕右野泽嘴上说着感激的话,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减轻,他手里的短刀已经刺穿了宫本泽的手掌,审甚至划破了宫本泽胸膛的衬衫,已经逐渐切开他胸口的肌肤。

  “你受谁的指使??”宫本泽用尽力气发出提问,“是猛鬼众么?你在气象局卧底这么多年……你是王将的人?”

  “不愧是宫本先生,您的脑袋真好用,一下就猜到了真相。”小滕右野泽面露倾佩地说,“可惜你马上就要被我杀死了,你已经没有机会把这里的情况带给蛇歧八家了……哦,也许蛇歧八家现在根本就没有功夫管这里的情况,东京发生了这种事,他们也自顾不暇呢。”

  “王将有什么目的?”宫本泽苦苦支撑,“他为什么派你潜入气象局?”

  “我亲爱的宫本先生,你这么聪明,不如就用你那值钱的脑袋想一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小滕右野泽似乎并不着急杀死宫本泽,“你能猜到么……王将大人的心思?”

  “王将……他想掌控气象局……”宫本泽说,“近年来有关于富士山和日本海域的勘探资料都保存在气象局……王将需要这些资料……这样就能方便他随时监控‘神’的情况……是么?”

  “我说宫本先生你也太聪明了吧!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小滕右野泽感慨着说,“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马上杀死你么,宫本先生?因为我还是念及我们那份师徒情谊的,你这么聪明的人就这样死掉简直太可惜了,现在我给你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不仅能活下去,还能得到更大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远比你现在仅仅一个气象局局长来的优渥!”

  “条件是我要背叛家族……归入王将麾下……对吧?”宫本泽说。

  “你这不是很清楚么,宫本先生。”小滕右野泽说,“臣服王将大人有什么不好?蛇歧八家能给你的,王将大人能给你十倍……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王将大人,就像刚才你告诉那些研究员的,要珍惜生命与前程啊,宫本先生!”

  “如果为了生命和前程……连做人的尊严和家族的大义都抛弃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下去?”宫本泽冷冷地说,“王将永远不可能成功……‘神’不是他能掌控的东西……他会把整个日本拖进深渊……”

  “宫本先生,我是真的不想杀死你,如果你答应了我的邀请,我们就又可以一起工作了……可是你拒绝了我。”小滕右野泽唉声叹气,“何必呢?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再出色的人,如果不能为王将大人所用,那就是必须铲除的祸害了!”

  小滕右野泽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表情,就像豺狼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他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短刀刀尖的半寸刺入宫本泽的胸膛里。

  宫本泽的胸口渍出鲜血,血迹染红了他雪白的衬里,宫本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细密的冷汗从他的毛孔渗出,瞬间就爬满了额头。

  如果小滕右野泽一鼓作气,将短刀刺入宫本泽的心脏,那这位气象局的局长必定殒命当场无力回天了……但就在小滕右野泽准备痛下杀手的时候,百公里外的富士山又迎来一次壮硕的喷发。

  巨大的火柱推动着山石喷向天空的高处,火山灰形成的乌色云团都被这冲天的赤色巨柱给撞破了,巨大的震动接踵而至,整座大地都在狂震,震动传到了东京的千代田区,气象局所在的摩天大厦都猛然一抖。

  小滕右野泽的身体被这阵忽然袭来的震动震得一歪,刺向宫本泽的一刀也因此偏离了他的胸膛。

  宫本泽抓准时机,下半身忽然发力,胯部以下猛然腾起,把小滕右野泽从他的身上甩了出去,短刀也脱手飞出,从破碎的落地窗坠入大厦的下方。

  然而宫本泽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大厦的边缘滚去,就在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宫本泽眼疾手快地用手指勾住气象局大厅地砖的裂缝,他的半个身体吊在大厦的外侧,被狂风吹得摇摆不止,就像半空中一棵飘荡的芦苇。

  “有什么意义呢,宫本先生?”小滕右野泽聪地上缓缓起身,他走到宫本泽的身前,居高临下地对宫本泽说,“不论怎么挣扎,你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啊。”

  “宫本先生,你的身后是绝路,就和如今的蛇歧八家一样,你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你们口口声声念叨着大义,为大义而战,为大义而死……”小滕右野泽顿了顿,“但宫本先生你真的明白什么是大义么?”

  “那里……那才是大义!”小滕右野泽忽然抬起头,指着远处雄雄喷发的富士山,“能掌握力量的人才有资格言论大义,而‘神’就象征着绝对的力量,最后‘神’也会是王将大人的囊中之物……所以王将大人才是真正的大义!败者食尘,只有战争的胜利者才能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宫本泽没有回复小滕右野泽的话,不是因为他无法反驳,而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开口,此刻宫本泽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掌间,维持自己的身体不向地面坠落已经很勉强了,刚才被小滕右野泽扎穿的伤口正传来锥心的疼痛,大厦之外狂风大作,宫本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百米的高空坠落下去。

  但小滕右野泽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这位自己昔日的上司,小滕右野泽低头看着苦苦挣扎的宫本泽,他忽然抬起一只脚,重重的踩在宫本泽被他刺伤的手掌上。

  宫本泽再次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音却被风声吹散,小滕右野泽的眼底划过一闪即逝的狠戾,他踩在宫本泽手掌上的鞋底狠狠碾动,就像在碾死一只虫子。

  “宫本先生!宫本先生!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的好意!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的好意!”

  “我明明不想杀人!我明明不想杀人!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呢?”

  “还认不清眼前的局势么?你以为你还是我的顶头上司么?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宫本局长么?”

  “现在你的学识和地位都已经没用了,你还有个屁的权力!你就是一只能被我随脚踩死的蚂蚁!”

  小滕右野泽越说越激动,直到露出歇斯底里的表情,他脚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恨不得把宫本泽手掌的骨头给踩断……这副模样完全不像是曾经的助手对待自己的上司,反而像是一个疯子对待自己的杀夫仇人,小滕右野泽的状态让人很难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神经方面的隐疾。

  就在宫本泽的手掌即将被小滕右野泽碾废的时候,气象局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了,小滕右野泽猛然回头。

  黑暗中他没发现任何人影,大厦之外的风雨声猎猎作响,小滕右野泽听不到大厅里任何动静。

  可气象局大厅的门却是敞开的,小滕右野泽记得,最后一名研究员离开的时候明明把们带上了,绝对不是狂风把门给刮开的,因为小滕右野泽很清洗的听到了一声闷响,那是鞋底踹在门板上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不好,明明小滕右野泽已经狠下心、舍弃了良知,马上就要把曾经的上司宫本泽送入地狱了,却冷不丁的被人打断,但一回头什么人都看不到,黑暗的气象局大厅里好像混入了一个幽灵……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幽灵?

  下一刻,惨白的电弧划破天际,闪电的光耀照亮了气象局大厅那么一瞬,小滕右野泽清晰的看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她身穿一身黑色的作战装,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雪白,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披在女孩的肩上,那张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小滕右野泽愣住了,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这个女孩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明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身影!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是鬼么?就算有鬼眼前这女孩也一定是个艳鬼吧?

  然而还没等小滕右野泽想清楚这一切,他的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原本小滕右野泽的视线里是忽然出现的那个美艳的女孩,然后他又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又忽然看到了在大厦边缘苦苦支撑的宫本泽,最后他看到了大厦之外的风雨雷云和被淹没的、破败的东京城。

  小滕右野泽已经死了,他的头颅和脖颈被一刀分离,无头的尸体向后沉沉倒下,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而他的脑袋已经滚落到大厦之下。

  宫本泽的手掌已经没有力量支撑他的身体了,就在他即将坠落大厦之际,一只白皙的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臂……是杀死小滕右野泽的女孩,尽管她的手臂纤细,却拥有着和身形不成正比的力量,宫本泽的身体轻易的就被她从半空中拉了上来。

  零把一只碎玻璃片随手扔回地上,锋利的玻璃片边缘还沾有殷红的血迹,小滕右野泽的无头尸体还在一旁潺潺的渗出鲜血……如果小滕右野泽知道,他是被区区一片碎玻璃茬子杀死的,他绝对死不瞑目。

  宫本泽沉沉地喘着粗气,这个中年男人虽然有着悍不畏死的决心,但被吊在百米高空上被人踩手掌也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宫本泽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自己惊魂未定的神经。

  “请问,您是……”宫本泽抬起头,看着眼前过分年轻却杀伐果断的少女。

  “我不是故意要救你的。”零淡淡地说,“我只是来这里有事,刚好碰上了,就顺手把你救了。”

  女孩耿直的话让宫本泽一时间语塞,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朝女孩鞠躬:“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实在是感激不尽!”

  “真的不用谢我,你留下来也许还有用。”零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

  宫本泽愣了愣,他还没意识到女孩话语中的“有用”是什么意思,刚刚死里逃生,他现在只感觉到庆幸。

第576章 岌岌可危东京城

  让宫本泽感到庆幸的地方并不在于他保全了性命,或是有人替他铲除了身边的叛徒,如果宫本泽那种苟且偷生的人,在这之前他就应该跟随那些撤离的研究员们一起离开。

  让宫本泽觉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被奸佞的迫害而枉死,而是可以作为一名科学家,在知识的战场上光荣的死去。

  必须要有人纪录这场浩劫,并把备份的数据实时传送带位于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的服务器总站,如果几个小时后,偌大的东京城在海啸的肆虐下沦为废墟,那所有有关于这场灾难的记录都会被海水一同淹没……宫本泽就是要保存下这场浩劫的全过程,他要让人们知道“神”苏醒的时候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即便今天没有人能阻止“神”的苏醒,不代表未来永远没人能阻止“神”破坏这个世界……宫本泽没有想过自己能收集到多么有用多么珍贵的资料,在与“神”的战役中取得多么大的贡献,他只觉得如果自己拼上命换来的数据如果能够为后代的幸福尽到一份绵薄之力,宫本泽作为科学家的光耀就熠熠生辉。

  宫本泽再次零鞠躬表示感谢,黑暗中他没有看清零的胸口佩戴的那枚银色的半腐朽世界树的徽章,但宫本泽也来不及计较零的身份了,第一波海啸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富士山也在持续喷发中,这些都是独一为二的珍贵资料,此刻是一场科学家和数据的战争,宫本泽分秒必争。

  气象局里有临时备用电源,宫本泽找到一台还能工作的计算机,在椅子上做了下来,宫本泽的目光紧盯屏幕上那一条条脱离阈值、曲率诡异的线条,他此刻既忐忑又兴奋,然而当他刚把自己的手放在键盘上时,宫本泽忽然愣住了。

  宫本泽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掌……他的双手正在发抖,一只手的五指的指甲都已经断裂,指缝里真在往外渗出鲜血,宫本泽刚刚主要就是靠着这只手苦苦支撑着身体不坠落大厦,而他的另一只手掌心赫然有一指宽、三指长的狰狞血洞,那是被小滕右野泽刺伤的,手掌的骨头已经扭曲得不像样子,同样也是被小滕右野泽给践踏的,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

  宫本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办法敲打键盘了,宫本泽蓦然有些绝望。

  明明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明明自己有机会记录下这一切,但残酷的现实把宫本泽的希望给狠狠击碎……一名科学家失去了能记录资料的双手,就好比是战场上武士失去了刀,神枪手丢掉了枪杆,剩下的只是无力的挫败感。

  就在宫本泽万念俱灰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霍然起身。

  宫本泽直勾勾地盯着身后的零,目光灼灼……不是这个中年男人忽然兽性大发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对眼前的萝莉妹子做些什么禽兽之举,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这间大厅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自己的手废了,这不是还有另一双手么……宫本泽的眼神里重新燃希冀的火焰。

  “刚才承蒙您的救命之恩,在下不胜感激,其实有件不情之请实在是难以启齿,因为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恩德,就再次对您提出请求,我实在愧疚……”宫本泽看着零,深吸一口气,“但是为了整个东京,我还是要说……”

  宫本泽朝零深鞠一躬,按照岛国某些变态漫画的发展,看这架势,还以为是大龄单身的中年上班族在电车上拦下了心仪已久的女国中生,抬起头下一句中年男就会对女国中生冒出一句“拜托了!请你务必给我看看你的胖次!”,或着是“单身了这么多年,请问可不可以在今天让我尝尝欧派的滋味”之类的羞耻台词。

  但对话的对象是宫本泽和零,对话的地点在破败大厦的气象局大厅,这场对话的氛围注定不是轻松愉悦加变态的,而是沉重且肃穆。

  “请替我为东京各项灾难的实时数据备份,并上传到斯德哥尔摩的数据中心。”宫本泽无比诚恳地说,“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听上无理取闹,但事关东京城的生死存亡,拜托了。”

  面对宫本泽近乎祈求似的恳请,零依旧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无动于衷,她只是对宫本泽说:“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不擅长电脑,更不会记录数据和备份,大一的时候,我的计算机必修课我是唯一没有拿‘A’的一门学科。”

  零语气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和火烧眉毛的宫本泽完全不一样,似乎哪怕一天后后就是世界末日,这个女孩也会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吃饭读书睡觉,这个女孩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论处在什么环境下都冷静的可怕。

  “你不用了解这些,我会教你,只要打字的速度够快就没问题。”宫本泽犹不死心地看着零,就像快要溺死的人死死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录入的速度会慢上不少,但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陪着这座城市等死的,我可以联系上特种部队,他们可以派出重型运输直升机把你接走,以这栋大厦的坚固程度,刚才那种规模的海啸,大概能抗下四到五次,我现在联系军方,在第三次海啸结束的时候直升机应该就能把你给接走。”

  “如果让您感到为难我万分抱歉……但现在只有您能帮助我。”宫本泽下一次朝零深鞠躬,脑袋恨不得要埋到地上了,“拜托了!”

  “不。”零摇了摇头。

  宫本泽的身子抖了抖,然后跌倒在地。

  这位气象局的首席科学家的脸上已经惨无人色,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来自于心灵上的疲惫。

  自己的国家正被灾难肆虐,作为科学家的他却只能无力的旁观,他已经彻底舍弃了姿态与尊严祈求面前的女孩,换来的确实冷冰冰的拒绝……但宫本泽也无法迁怒于对方,毕竟自己的性命都是对方救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苛求对方再做些什么呢?这个女孩本来就没有要无条件帮助自己的理由。

  但零的下一句话,却让如槁木死灰的宫本泽错愕当场。

  “这个忙我委实帮不了你,因为我还有其他的的事要做,但我的意思是……有其他人能帮你。”零对宫本泽说。

  “其他人……”

  宫本泽失神喃喃,短短二十分钟里这个中年男人已经经历了太多事,哪怕他的智商够用,一时间也像是被闷头铁锤砸在脑门上的地鼠,晕头转向的。

  “二十分钟以前我已经通知了他们,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零低头看了看腕表。

  原本零在多摩川地区和老唐还有夏弥一起,在驱赶了蛇歧八家以龙马弦一郎为首的军方自卫队和以宫本志雄为首的岩流研究所,又解决了猛鬼众的突袭部队后,零在卡好“神”复活的时间后,离开了多摩川地区,赶到了蛇歧八家。

  这一切都是路明非和苏恩曦经过商讨后,为零安排的行动,虽然东奔西跑很麻烦零,但这个女孩一向都不是怕麻烦的性格,而且忙归忙,但至少零的行动中都没有遇到什么致命的威胁与阻碍,老唐和夏弥都有更重要的事,抽不开身,零在蛇歧八家潜伏的时间最久,并且还在多摩川地区露过面,由她去蛇歧八家最合适。

  今夜的蛇歧八家也并不安宁,仅剩的龙马家主和樱井家主带着蛇歧八家的精锐部队倾巢而出,奔赴高天原进行一场重要的谈判,留在蛇歧八家里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战略部的老人,和很少离开源氏重工大厦的接线员们……可以说今夜的蛇歧八家大本营内部空前的空虚,如果猛鬼众选择在这个时间攻打蛇歧八家,源氏重工大厦只怕会落得和大阪的极乐馆同样的下场。

  再加上那场淹没整个东京城的大洪水,蛇歧八家上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在东京的供电系统被损坏之前,接线部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战略部的长老们也忙的焦头烂额,以至于零匆匆源氏重工的大门直挺挺的走进去,也没有人拦下她或是盘问什么,她出入蛇歧八家的大本营就如同进出无人之境。

  零很轻易就在源氏重工中找到了那个她想找到的人,当零闯入加护病房时,那个人躺在病床上仍在昏迷中没醒。

  零缓缓的走到那人旁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插满了针管导线的患者,她很是干净利落的甩了对方一巴掌,原本重伤昏迷的那人从病床上惊得跳了起来。

  零只是很简单的交待对方,让对方带着部下在二十分钟以内赶到东京气象局的大厅,然后又独自离开蛇歧八家,先一步来到了气象局。

  还在宫本泽愣神之际,气象局大厅外响起了散乱的脚步声,下一刻,一群浑身湿透、衣服还滴着水的落汤鸡挤进了气象局大厅里……很明显他们来得十分匆忙,是冒着雨赶来的,甚至来不及打伞,为首的一人身上还穿着病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