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319章

作者:诡船

  “你就留在这里吧,再往前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也许会有危险。”路明非对零说,“让黑蛇保护你吧。”

  “我和你一起去。”零对路明非说,似乎在这件事上她显得尤其执拗,“那里也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你又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站在这里看着你一个人去。”

  路明非愣了愣,在片刻的思忖后,他点了点头,但是他对零着重提醒:“好吧,不过你跟在我的后面,如果有危险或者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情况发生,一定要躲远点,记住,你首要保证的必须是你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了。”零冲路明非点点头。

  “走吧。”路明非点点头,面朝破败建筑的方向走去。

  路明非走在前面,零跟在他的身后,零把一只布袋泰迪熊娃娃从宽大的衣服里拿出来,抱在怀里。

  这只泰迪熊就是“佐罗”,零一直随身携带着,藏在衣服里面,在这时候才把“佐罗”亮了出来。

  在认识零号和路明非之前,“佐罗”就是零唯一的朋友,当时名为蕾娜塔的女孩特意为她这个唯一的朋友取了一个英雄的名字,在她小时候的睡前,爸爸妈妈经常对她讲起英雄“佐罗”的故事,“佐罗”是19世纪一位活跃在西部的游侠,他极富正义感又武力值高强,遇到不平事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坏人听到“佐罗”的名号都会闻风丧胆、仓皇而逃,被“佐罗”帮助过的人都忍不住赞扬他。

  零为布袋小熊取名为“佐罗”就是希望“佐罗”能够保护她陪伴她,她最好的朋友是一位英雄,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佐罗”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帮她解决一切危险。

  建筑的铁质大门已经坍塌了,路明非从门槛上跨过,大门旁刺耳的警报声一直响个不停,但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路明非和零,港口的士兵们几乎全都被黑蛇给杀死了,护士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个建筑看起来似乎已经空无一人。

  路明非一直被关在零号病房里,零也没从来过这栋建筑的第一层,第一层的模样就像是一片固若金汤的监牢,地面和墙壁全部都是由坚硬的金属打造,火焰在上层燃烧,可是温度蔓延到了这一层,路明非和零踩在金属质的地板上,能够感受到脚下传来灼热的高温,空气中的温度甚至比桑拿房更加沉闷,就像是置身于高温的烤箱里。

  路明非和零在冗长的走廊中穿梭,他们都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窥探到这座建筑的模样,监控探头和红外安全系统随处可见。

第693章 找到赫尔佐格

  金属的墙壁中遍布着黑色的凹槽,凹槽里是铁质的栅栏和牢笼,与其说是用来阻挡不速之客入侵建筑的,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建筑里的孩子们从这里逃跑的。

  不过由于建筑的安全系统已经被黑蛇完全破坏了,所以哪怕此刻红外感应器和监控探头检测到了路明非和零,警报声响个不停,这些防御装置也被卡死在凹槽里,无法正常启动。

  通过冗长的金属走廊,路明非和零来到坚石打造成的地板上,和金属打造的入口处不同,这条长廊上灯光昏暗,两侧是一扇扇带锁的铁门,密密麻麻的,粗略看起来至少也有一百间以上,远看上去就像是两条被拉长的平行状蜂巢。

  这两排铁门后是一间间不算宽敞的房屋,每个房屋门口的铁门上都张贴有一个用俄文标志的姓名,姓名的后面是对应的军衔,军衔的等级从最普通的士兵甚至能一路排到海军准校尉的级别。

  显然,这里是驻扎在海港的士兵们的营地……或者称之为集体宿舍更贴切一点,每个房间说不上简陋但也绝对算不上豪华,基本的床铺、被褥、供暖和水电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但每间房间里都找不到半点娱乐设施。

  能够称之为娱乐物品的大概就只有士兵们从苏联携带而来的航空煤油打火机和俄国本地产的香烟雪茄,还有某些士兵们私人珍藏在床铺以下的情色书刊。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极地海港,这些士兵们存在于这里的意义十分特殊,他们和孩子们还有护士们全都不同,他们没有娱乐、没有节日、没有舞会也没有伴侣,也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俄国士兵能够在这种枯燥乏味又天寒地冻的环境下一熬就是好几年,如果换作一个普通人一直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大概等他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后,他的余生只怕都要在精神病院种度过了。

  路明非和零穿过士兵们的住宿区,为了避免零在这样的环境里看的太久了而产生压抑的情绪,路明非特意加快了步子,几分钟后她们来到了电梯间,但是电梯井已经坍毁了一部分,轿厢卡在井壁里无法动弹,显然不能再使用了……不过就算电梯是完好无损的,路明非和零也坐不了,因为使用这里的电梯需要专属的磁卡,只有权限足够的人才有资格随意穿梭这栋建筑的各个楼层。

  “电梯看来是用不了了。”路明非望向另一边的楼梯间,“走楼梯能通到赫尔佐格博士的房间么?”

  “我也没有去过‘博士’的房间,但是楼梯应该也走不通。”零对路明非摇摇头,“楼梯之间也是被栅栏封住的,曾经有不听话的孩子想从这里跑出去,但是失败了,护士长告诉我们说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实在想出去的人可以向她提出申请,只有得到‘博士’的同意才有资格歪出,不过就算走出了建筑也不可能逃离这座海港的,这里与世隔绝,没有温暖的房间和新鲜的食物,很快就会被冻死在冰原上。”

  “这么说我们只能在一楼徘徊么?”路明非指了指黝黑的楼梯间,“要不我们上去看看,说不定楼梯间的铁栅栏也被黑蛇刚才制造出来的动静黑破坏了。”

  路明非领着零顺着台阶往楼上的方向走,但是刚一经过拐角,路明非就停了下来,零也在他的身后停住……因为他们没办法前进了,巨大的铁栅栏将一楼和二楼间分隔得严丝合缝,黑蛇刚才造成的破坏的确是把墙壁和楼梯给震裂了,但因此铁栅栏也嵌进墙壁开裂的缝隙里,卡得更死的,路明非尝试了一下,但却怎么也移不开。

  “你说得对,楼梯也走不通。”路明非摇摇头对零说,“这栋建筑的防御等级很高,虽然防御科技不算很先进,但它的用料很结实,这些防御用的建材都不是生铁,而是合金。”

  “至少应该让黑蛇把我们送回零号病房的。”路明非看起来有些苦恼,“看来我们被困在第一层了。”

  “其实还有一条路。”零对路明非提醒道,“一楼和二楼之间有铁栅栏阻隔着,但一楼向下的楼梯间是没有障碍物的。”

  “向下?”路明非愣了愣。

  “是啊。”零点点头,“‘博士’和护士们很少会下到一楼来,他们更不会到下面去,但是士兵们常常要去下班值班和工作,所以一楼和地下一层之间没有设置任何防御措施。”

  “地下一层是什么?”路明非问。

  “很多东西,有锅炉房、有仓库,还有厨房,都在地下一层。”零小声地补充,“据说地下一层还有禁闭室,但那里不是用来关孩子的,而是用来关押士兵,雅可夫说他有一次梦到禁闭室里出现了死去士兵的鬼魂,他经常拿这个吓唬那些胆小的孩子,说要找机会一起去禁闭室里探险。”

  “但你又说‘博士’他们不会去地下一层,向下的路是通畅的也没用意义,我们现在不去锅炉房也不去禁闭室。”路明非对零说,“我是来找‘博士’的。”

  “我知道,我可以帮你去找‘博士’。”零小声对路明非说,“锅炉房负责整个建筑大部分的供暖系统和热水装置,所以锅炉房里有通风管,我们可以爬通风管去其他的楼层。”

  “通风管?”路明非怔了怔。

  “是啊,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钻进通风管里,因为我的个子最小,而且只有我房间的门晚上不一定上锁,有时候晚上我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就会钻进通风管跑到其他的楼层。”零点点头,她的表情像是在和路明非分享一个她最私人又最隐蔽的秘密,“不过要避开锅炉房工作的时候,不然会被水蒸气给烫伤,我在三楼的通风管上放了一片枯掉的叶子,每次在钻进去之前我都会先看看叶子上有没有水珠,如果有水珠的话就代表锅炉房正在工作,那我当晚钻进通风管跑去其他楼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路明非微微惊讶,因为零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正常的情况下,通风管道的入口处应该是最干燥的,特别是在这种极地的封闭式建筑里,但如果头发干口的叶子上出现水珠的话,就证明建筑的供暖系统正在运作,锅炉房也正在大量的燃烧木炭与煤火,叶子上的水珠就是沸水产生的蒸汽在经过通风管的冷却后在叶片上凝结而成的。

  “但还是不行啊。”路明非有些迟疑,“你能钻进通风管是因为你的个子是孩子们中最小的,我要怎么钻进去呢,我也没有练过缩骨功。”

  “你在说什么啊?”零的话眉毛挑了挑,“我们不是差不多高么?”

  一边说着,零还特意站到路明非身边,微微踮起脚尖,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之间不太显眼的差距。

  路明非呆了一下,他发现他看向零的视线的确几乎是平视,路明非立马意识到了,现实世界里身高一米七几的他的确怎么都钻不进逼仄的通风管道,但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零号的,零号是个十岁小男孩的模样,个子和身材的确都和蕾娜塔没多大差距。

  “走吧走吧。”路明非有些窘迫地说,只能让零带他去钻通风管道。

  走过了大概五十多节阶梯,路明非和零来到了这栋建筑的地下一层,此时的地下一层一片漆黑,幽寒的气息弥漫在这片空间里,锅炉房今晚停工了,因为士兵们全都跑出去对付黑蛇了,看冰原上血流成河的情况基本上可以说无人生还,哪怕有那么几个侥幸活着的士兵应该也不会发了疯跑回这栋建筑里来。

  路明非,或者说零号的夜视能力很好,所以哪怕现在的地下一层是漆黑一片,路明非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不至于磕到碰到哪里。

  不过该说不说,这栋建筑里地下一层是苏联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倒不是说空气里有什么奇怪的气味,而是说这里一切的机械和设施特色都很鲜明,简洁又巨大的铁锅、简洁又巨大的工具箱、简洁又巨大的废弃枪炮,所有物品上都印着一枚红色的五角星标志,刚才路明非和零从建筑外面的视角看到这栋圆顶建筑的门上也有一枚色彩鲜艳的红色五角星标志,列宁、红旗和十月革命三枚勋章,这代表这栋建筑和这栋建筑里的一切都有归苏维埃政府所掌控。

  赫尔佐格一直对外宣称这是一栋位于西伯利亚偏僻的孤儿院,但结合一楼和地下一层的情况,还有路明非梦境的故事里对于这里的描述,与其说这是一座孤儿院,不如说这是一栋集研究所、战坞、教堂和精神病院于一体的综合性建筑,就像一个独立于人类世界以外的迷你世界。

  零熟练地带路明非穿过仓库和锅炉房,来到一根大概一名成年人腰身粗细的通风管道前,零用手把通风管口的叶片拨到合适的角度,对路明非招了招手示意路明非跟上,然后一扭身就灵活地从叶片间钻了进去。

  路明非跟在零的后面钻进了通风管道口,通风管里伸手不见五指,但这里的空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窒息而逼仄,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零号的身材太过于袖珍,以至于这种成年人探进一直脑袋都费劲的地方对他来说也不需要束手束脚。

  不过路明非真的很想吐槽零号的体力,才沿着通风管壁攀爬了没一会儿他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恢复体力,不过这大概也和零号一直被注射镇静剂和致幻剂、饱受赫尔佐格和护士们的摧残有关,路明非不禁想到了记忆里路鸣泽的模样……难怪这家伙一直是十来岁男孩的模样长不高也长不大,看不出任何变化,因为这具身体早就被用废掉了,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维持基本的活动没有残疾大概都得益于零号的血统比较特殊。

  “零,你知道‘博士’的房间在哪么?”路明非对前面的零问,“我们的房间都在三层,‘博士’应该在位置更高的地方,我们要一口气爬三四层么?”

  “不,我们不往上爬,我们往前走。”零用笃定的语气说,“刚才黑蛇带着我们经过冰原的时候,我看到教堂那里点起了灯,霍尔金娜和雅可夫往教堂的方向跑去了,所有的孩子都往教堂的方向跑,‘博士’肯定也不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路明非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个女孩的聪明,的确,以赫尔佐格的性格,这时候铁定不会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路明非找上门,而且刚才黑蛇破坏建筑的时候,三楼的火势很猛烈,高温和烟雾会往建筑的高层蔓延,赫尔佐格的房间未必安全。

  而教堂是独立于建筑主体以外的地方,如果这栋圆顶建筑真的塌毁了,或是火势无法控制,待在教堂至少比待在建筑里等死更安全……并且为什么一失火那些孩子们就会齐齐跑向教堂的方向呢?这一定和赫尔佐格脱不了干系!

  在这种远离人类社会的极北之地,真的会有人信仰神和上帝么?在这样失格的地方,特意修建一座教堂这种宗教建筑又有什么意义呢?

  “离教堂还有多远?”路明非问,他觉得他和零已经在通风管里爬了很久,这里很冷,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前面就到了。”零指着前方一抹微小的亮光。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扇铁皮制成的门,亮光就是从铁门的缝隙透进来的,零用力推过了,但她怎么也推不开折扇铁门,路明非在通道里和零交换了位置,他原地蓄力,然后一头狠狠地装在铁质的门皮上。

  “砰”的一声,铁门被路明非给撞开了,但由于惯性,路明非一路翻滚,他撞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新鲜而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欢快的舞曲开始奏响,路明非仰倒在地面上,他的视野里是折射着斑斓辉光的水晶灯。

第694章 虚假婚礼

  水晶灯下,金箔飞舞着从天而降,金子般闪耀的光晕晃得路明非睁不开眼。

  路明非缓缓站起身来,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这是一间教堂,但同时也是一间金色的大厅,大厅的一半是两排整齐的天柱式长椅,最前方是牧师用的祷台,祷台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木十字架。

  而大厅的另一侧却是一座华美的舞池,好几百枚精致的水晶灯被金色的丝线串着从穹顶吊落,透明的窗户上贴着大小契合的剪纸,每一片都像是一张工艺品那样精美,地板是用金银色丙烯颜料点缀的大理石,反射着晶莹剔透的霓虹。

  士兵们拉着手风琴,吹着萨克斯和小号;护士们褪下白色的长裙,换上了高跟鞋、吊带丝袜和抹胸,在舞池里跳着艳丽的舞蹈;孩子们围坐在弧形的舞池边,唱着欢快阖乐的歌,每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捧花,还有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精致礼盒,似乎是送给某人的伴手礼,牛肉汤、烤甜饼的味道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大厅里,温暖的烛光映衬着灯火辉煌的弥撒,这里的氛围就像是节日一样欢庆。

  有人发现了路明非,是雅可夫,他手指着路明非大喊:“零号,是零号来了!”

  “哦,天呐,零号今天可真英俊,我都差点认不出他了!”孩子们中间传来了惊呼声,是朱洛娃,她是霍尔金娜最好的姐妹,朱洛娃的愿望是长大后能留在黑天鹅港担任护士长的职位。

  “噢,新娘呢?新娘怎么还没登场?”金色头发的霍尔金娜也忍不住跟着一起起哄,“她不想早一点亲吻她英俊的新郎么?如果她不想的话,可以让我来,我一直想试试婚纱来着,长这么大我还一次都没穿过呢!”

  “霍尔金娜这你就不懂了吧,新娘通常都是最后登场的。”塞巴斯蒂安插话,大声的卖弄他的学识,“婚礼的日子新娘就是最美的那个女孩,所有人都想见到新娘的样子,大家都很期待,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新娘不能太早登场,这就叫压轴!”

  “快看啊,安东吃醋咯,他正生闷气呢。”雅可夫吹着口哨打趣道,“因为安东也喜欢新娘,大家都知道,他想取代零号成为今天的新郎,看他的模样,恨不得要把零号给吃掉咯!”

  “闭嘴,雅可夫!”安东恶狠狠地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性格,安东比其他男孩都要胆小,但他此刻色厉内荏的,雅可夫真的戳中了他的逆鳞。

  安东缩在人群后方的角落里,他手边的花束是几朵漫不经心的菊花,礼盒上的蝴蝶结也没有别人系得用心,安东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路明非,就好像路明非抢走了这个男孩最喜欢的玩具。

  路明非有些迷茫,什么新郎什么新娘?这些人围在教堂里载歌载舞的,是要举行婚礼么?那他呢,他也是来参加婚礼的么?谁是新郎谁是新娘?今天是谁的婚礼?

  路明非愣住了,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他发现自己忘了为什么来到这里……好像真的是为了参加一场婚礼,那婚礼的主角呢?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在看着他?

  “女士们先生们,我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一道浑厚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在聚光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堂最前方的牧师讲台上,那个男人褪去常穿的白大褂,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的眼镜,身上是一身笔挺的黑色燕尾服,衬衫熨帖没有任何褶皱,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脚上是锃光瓦亮的定制款皮鞋。

  这个男人一登场就引起了孩子们和护士们的欢呼,所有人都为他鼓掌,掌声如雷鸣般响动,因为这个男人是赫尔佐格博士,赫尔佐格博士不仅仅是这座黑天鹅港的负责人,更是所有人的偶像,这里的护士们爱慕他,士兵们爱戴他,孩子们崇拜他。

  “对所有人而言,今天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赫尔佐格朝所有人虚按双手,示意狂热的众人冷静下来,“几天前,黑天鹅港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下面有请我来自莫斯科的挚友,我们的邦达列夫少校!”

  在赫尔佐格博士的介绍中,一名穿着军装的男子缓缓登场,众人的目光纷纷被那名英挺的男子给吸引。

  “邦达列夫少校已经向我确认过,并且联络了莫斯科那边,我们黑天鹅港的研究工作已经得到了苏维埃政府的高度赞扬。”赫尔佐格红光满面地说,“表现优异的孩子有机会被送去莫斯科留学,护士们拥有回家探亲的权利,士兵们的军衔全部提升一级,黑天鹅港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奖励,我们都有勋功章。”

  赫尔佐格的话听起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众人被庞大的惊喜砸中,一时间还无法适应,于是纷纷求证般的望向那位来自莫斯科的少校。

  “没错,赫尔佐格博士说的也正是我想告诉大家的,国家一直没有忘记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国家的功臣。”邦达列夫少校对所有人微笑,“接下来是一项临时的私人决定,今夜会举行一个特殊的宾果游戏,游戏的最终大奖是地中海的度假资格,由我个人出资……唱歌吧,跳舞吧,在场的每一位,在这个美好的夜晚,苏维埃的荣光照耀我们!”

  “苏维埃的荣光照耀我们!”所有人都欢呼雀跃,雷鸣般的掌声比迎接赫尔佐格时还要大声。

  士兵们情不自禁地冲进舞池中,和护士们拥吻了起来,孩子们也高兴的手牵着手,扯着嗓子大喊着“莫斯科”和“地中海”这两个地方……赫尔佐格和邦达列夫的承诺太激动人心了,在这座海港待了好几年,每个人都想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怕仅仅是为数几天的放松也好,如果一直被困在这座孤岛,所有人都会被逼疯掉。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能理解诸位的心情,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令人愉快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刚才那些和今天的重头戏比起来也不过是助兴的节目而已。”赫尔佐格微笑,“孩子们,我们于今日欢聚在这里,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情人节刚刚过去!”朱洛娃抢答。

  “今天是婚礼的日子!”雅可夫举着手高声说。

  “没错,在我们黑天鹅港,在这个上帝都快要遗忘的地方,诞生了我们第一对新人。”赫尔佐格像是婚礼的司仪,又像是虔诚的牧师,他双手举过头顶鼓掌,“在掌声和祝福声中,让我们把今天的新郎给请上来!”

  路明非下意识的望向教堂入口的方向,可那里的门是关着的,没有任何人进来,就在路明非茫然的目光中,孩子们纷纷从舞池的边缘跳了下来,簇拥着他往教堂圣台的方向走去。

  透过如镜面般的琉璃棱窗,路明非看清了他的样子,白色的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头发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脚上白色的皮鞋被鞋油擦得几乎能反光……明明是个孩子的模样,装扮得却像是个大人。

  原来新郎竟然是自己,路明非被孩子们推搡着走上圣台,显然他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理解你,孩子,紧张是正常的,手足无措也是正常的。”赫尔佐格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虽然我没结过婚,但是我明白,一个人在即将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是多么迷茫,不过你的新娘是个好女孩,相信我,你们会幸福的,主在注视着你们。”

  赫尔佐格指了指天,然后把宽大的双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宽慰路明非的模样就像是一位慈祥又深远的父亲。

  在喝彩声中,新娘也闪亮登场了,不是从正门,而是从教堂侧面的一条通风管道里,可似乎没有人觉得奇怪,当那个穿着纯白色的婚纱、面戴头纱的女孩登场时,大厅里的欢呼声能把穹顶掀飞。

  朱洛娃和斯图西自告奋勇地捧着女孩的纱裙,士兵们用手风琴和萨克斯演奏起一首雄浑的“婚礼进行曲”,孩子们在教堂的座椅两端高唱“圣歌”,歌声伴随着漫天飘落的金箔粉,将穿着白纱的女孩送往圣台的方向。

  “多么圣洁的一幕,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这是我们黑天鹅港十年难有一次的盛事。”赫尔佐格看着款款走来的新娘,他声情并茂地说,“今天是月圆之夜,圆月象征着完满,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上帝为你们祈祷!”

  “亲吻她,零号,吻上去,她已经是你的新娘了,让女孩们看看我们男生的魄力!”

  “‘博士’都已经为你们念好誓词了,还在等什么呢!”

  “掀起她的头纱,零号,让我们看看今晚的新娘有多美!”

  孩子们大声起哄,就连一旁的邦达列夫少校也叼着雪茄鼓励路明非:“嘿,小子,还在等什么呢?你们的婚礼仪式结束后就该是今天的宾果游戏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他伸手拉住了女孩头纱洁白的一角,一口气扯开了女孩的头纱。

  那张素白的精致的脸暴露在空气中,长长的金发在头顶缠绕成凤鸾尾翼般的模样,朱红的唇瓣鲜艳欲滴,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每个人都忍不住赞叹新娘的美丽。

  是零,虽然化着妆,但路明非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零,路明非的脸朝零贴近过去,看上去似乎要亲吻女孩。

  看到路明非的举动,所有人都在欢呼,雅可夫壮着胆子把手放在霍尔金娜纤细的腰肢上,士兵们把护士们搂在怀里,蛮横地亲吻。

  “蕾娜塔?”路明非盯着女孩的眼睛,叫出了这个名字

  女孩羞涩地点点头,不敢看路明非的眼睛,扮演花童的朱洛娃跑了上来,她不知从哪摸出了白色的戒指盒。

  接下来的环节谁都能想象到,路明非接过戒指,戴在女孩的无名指上,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他们拥吻,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忽然,路明非扭头抓住了朱洛娃的手腕。

  “零号,你在干嘛!”朱洛娃吃痛大喊,“你又发疯了么,快放开我!”

  “零号,你想对朱洛娃做什么?”赫尔佐格在一旁厉声说,“蕾娜塔才是你的新娘!”

  路明非没有理会朱洛娃也没有理会赫尔佐格,他一巴掌拍掉了朱洛娃手中的戒指盒,戒指盒滚到角落里,从里面掉出了尖厉的刺针。

  戒指盒里放着的根本就不是戒指,朱洛娃也不是什么花童,刺针上抹有剧烈的毒素,朱洛娃的目的是杀死路明非。

  路明非抡起手臂,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地抽在朱洛娃的脸上,力道极重极狠,朱洛娃整个人都被抽翻在地。

  “‘言灵·催眠’。”路明非看着瘫倒在地上、被抽懵的朱洛娃说,“这就是你的能力,对么?”

  “你是怎么察觉的?”路明非的身后传来询问声。

  “破绽太多了,比如我认识的蕾娜塔已经改名叫零了,称呼她为蕾娜塔时她不应该是那样的反应,比如这个世界的地面有我的倒影,但我在零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到我的样子,我梦到过我参加婚礼的样子,所以如果新娘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女孩,我的潜意识会抵触。”路明非低声说,“我认识拥有‘催眠’这个言灵的人,类似于梦境和幻境的能力我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

  “归根结底还是朱洛娃不够了解你。”赫尔佐格沉声说。

  “也许吧,‘催眠’的确是麻烦的能力,我认识的那人血统也没有朱洛娃这么高,她制造的幻境很逼真。”路明非扭过身来,他周围的景色迅速变了样子。

  金碧辉煌的大厅变成了破败的残垣,教堂的桌椅东倒西歪,神圣的十字架从中间开裂,没有漫天的金箔也没有水晶的灯光,四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