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前就读过龙族的路明非 第333章

作者:诡船

  “我们不是一定要刀剑相向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谈和。”赫尔佐格看着路明非,语气和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一次我是带着诚意的。”

  “谈和?”路明非不置可否地说,他的眼神中跳动着讥讽又疯狂的光,“博士,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已经没有任何与你谈和的理由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自己而战,龙类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启就从没有以谈和为结局的先例,我现在一心只想杀死你,如果杀不死你我就杀死自己。”

  赫尔佐格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它忍不住在心里谩骂这个家伙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明明拥有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血统和碾压级别的力量,却完全没有身为王的傲骨,为了一些卑贱又平凡的人而付出完全不对等的代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拿自己的命去拼死保护一群蚂蚁?

  赫尔佐格无法理解,在它看来这完全是桩赔本买卖,只有无可救药的蠢货才做,赫尔佐格与路明非完全是两个极端,因为它没有任何想要守护的东西,它无法理解怎么爱人又极端自私,在它的内心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它的命更值钱,所以一旦遇到真正威胁到它性命的情况它总想着逃走。

  就像路明非说的一样,赫尔佐格空有王的身躯与血统,可它的胸腔里依旧藏着一颗怯懦的人类之心,它怕死,它计较,它患得患失……但这是最终的决战,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太多太多的人被拉上了路明非与赫尔佐格的赌桌之上,这场博弈直接牵扯到人类、混血种和龙类三个文明。

  这场史无前例、盛况空前的豪赌,路明非压上了自己的全部,他不顾一切,可赫尔佐格临了却想退缩了……但是已经没有人能过抽身了,自古以来,龙族中王与王的战争从来都是以咆哮、厮杀和鲜血为开端,唯有死亡可以终止!

  路明非抛下了手里两段断裂的骸骨,这一次他没有再撕开自己的腹部从里面掏出肋骨,因为时间间隔太短了,路明非的恢复能力已经显著下降,他新生的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出来……路明非撕开的是自己的胸部。

  他从胸腔中取出两段骨骼,难以忍受的痛苦让路明非的眉毛跳了跳……这一幕看得赫尔佐格心惊肉跳,它难以想象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对自己可以这么残忍,赫尔佐格心里的退意越来越浓,恨不得扭头拔腿就跑远离这个极品的疯子。

  要知道胸腔中的骨骼很大一部分作用不仅是为了支撑身体的平衡,更多是为了保护心脏等重要的脏器,路明非这么做了,等同于放弃了防御,在他新生的胸骨完全生长出来之前,他身体最致命的部分几乎全都会暴露在敌人面前。

  根本不给赫尔佐格逃走的时间,在手里的骨骼被炼化成新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后,路明非朝赫尔佐格扑了上去。

  路明非手中的双刀举过头顶,气势逼人,携带着赫赫的音爆声,赫尔佐格被路明非凶猛的气势给震慑了一瞬,它认得这一招……萨摩示现流奥义——“狮子示现”,源稚生也会这一招,作为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剑术卓绝到施展这一招时,当真像一头猛狮握着刀,从天而降。

  如果说源稚生的大袈裟斩被称作“狮子示现”,那么路明非的这一招应该叫“猛龙示现”或是“狂龙示现”,因为他实在太疯狂了,比源稚生的剑招里更平添一份凶猛,这样的画面落在赫尔佐格的眼中,就好像一条狂龙朝它扑来,他的脚下驾驭狂风,身体周围缠绕着雷电与火焰,高举过头顶的双刀就像是雄狮与猛虎,刀锋好似犀利的獠牙,每一次斩落就会咬下一大片血肉。

  因为仅仅一瞬间的错愕,赫尔佐格丧失了先机,当它回过神来时,路明非手中的双刀已经降落到它的头顶,赫尔佐格仓惶的举起天丛云阻拦,但路明非的力量远远比它想象的更大,这一次天丛云没能完全防御住路明非的斩击,布都御魂将天丛云砍得倾斜,天羽羽斩就像是一头突如其来的猛兽,狠狠啃在赫尔佐格的肩膀上,撕扯下一大块的血肉。

  剧烈的痛楚让赫尔佐格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一瞬间痛苦战胜了心里的恐惧,白王血统赋予赫尔佐格凶性被鲜血激发出来了,它猛地朝路明非扑了上去,嘴里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在路明非的颈部动脉上,一副豁出去要和路明非以命相博的架势。

  没有鲜血的味道,但赫尔佐格很肯定自己的牙齿已经刺破了路明非的动脉,它是基因学的专家,对人体的研究十分透彻,它咬合的深度足够让路明非颈部大出血了,并且赫尔佐格和路明非战斗了这么久,它对路明非这诡异体魄的规律也有所了解,路明非的颈部散开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这代表路明非体内的组织已经受损了。

  颈部动脉被刺穿对普通人来说毫无疑问是致命的伤,虽说对血统高贵的龙类并不致命,但也绝不是没有影响……被彻底咬断脖颈的龙类一样会死,赫尔佐格的嘴上一边加重力道心中一边窃喜,赫尔佐格认为路明非看似不顾性命与它厮杀的气势多半是装出来的,因为它凭借这种诡异的不死体魄并没有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

  但路明非这项不死的能力也濒临极限了,赫尔佐格不信如果它硬生生的咬断路明非的脖颈,将他的脑袋撕扯下来对方还能复活,赫尔佐格此刻的姿势看不到路明非的脸,但是被真正的死亡威胁,赫尔佐格很期待路明非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如果不想被自己咬断喉咙痛苦的死去,路明非一定会一边惊恐的大叫一边奋力推开自己,但届时赫尔佐格只会下嘴更加凶猛,更加狠毒,同时它也会更加兴奋,就像是吮血的豺狼听到了猎物的嘶吼声而被大大激起的狩猎欲一样。

  但是预料之中的痛苦的嘶吼声并没有响起,赫尔佐格猛烈的撕咬,路明非没有推开它也没有反抗,甚至连身体的细微颤抖都没有,似乎就这样被赫尔佐格咬穿了喉咙他也无所谓……赫尔佐格还在不解之际,它感受到天丛云上的那股压力不见了,它的胸口一阵剧痛,一个尖锐的东西刺破了它的鳞片和肌肤扎进了它的胸腔中。

  剧痛让赫尔佐格瞬间绷紧神经,同时它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刺进胸膛里的是路明非的布都御魂,赫尔佐格下意识的收紧胸腔的骨骼,阻止这柄锋利的刀刺向它的心脏,注意力和力量都下意识转移了,赫尔佐格嘴上的力道一时间骤减,在杀死敌人和保命之间赫尔佐格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保。

  可路明非根本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丝毫不在意赫尔佐格是否会将他的脖颈咬断,也不在意这一次受到这种严重的致命伤后他还能不能复活,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在手上,布都御魂狠狠地在赫尔佐格的身体里搅动,一点一点的撬开、突破赫尔佐格的夹紧的胸骨,刀尖无限接近赫尔佐格那颗跳动的心脏。

  赫尔佐格的嘴上狠狠用力,它知道这是一场赌博,究竟谁的速度更快,究竟谁更狠,究竟谁先死,赫尔佐格想抢在路明非之前咬断他的喉咙,也试图让路明非知难而退……但它失败了,路明非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任由赫尔佐格如何用力,这个年轻人根本没有伪装,他所有疯狂的举动都是真实的,这家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

  在布都御魂的刀尖即将触碰到赫尔佐格心脏的那一刻,赫尔佐格忽然松开马上就要咬断路明非喉管的嘴,它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嘶吼,这声吼叫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惊骇、愤怒、诧然……更多的是恐惧。

  赫尔佐格后退了,它拼命的向后撤去,让自己的身体远离那把差点刺进自己胸膛的刀,也远离那个即便差点被咬断喉咙也要杀死自己的疯子。

  直到和路明非拉开了至少上百米的距离,赫尔佐格才停下,它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道是体力消耗的太多,还是没从被死亡笼罩的阴影中回过神来,赫尔佐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明非,它肩膀上和胸膛的伤口还在止不住的作痛,特别是胸口的部位,赫尔佐格有种心脏都在绞痛的错觉,它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其实以赫尔佐格的血统,即便是心脏被刺中了,只要没被搅成一片稀巴烂,它也不会彻底死去,但是路明非不一样,赫尔佐格看到了路明非脖颈被它咬中的伤痕,那里的愈合速度已经相当慢了,赫尔佐格依旧可以肯定,它可以抢在路明非搅碎它的心脏之前咬碎路明非的喉咙,这一次被咬碎喉咙的路明非几乎不可能复活。

  自己最终还是逃走了,赫尔佐格一边耻辱一边不解,它觉得自己逃走是人之常情,相反那个年轻人悍不畏死的举动才让它错愕……他真是要和自己战斗么?他这种行为真的不是自杀么?

  犹豫就意味着败北,没有拼死决心的赫尔佐格永远无法意识到这一点,它的确拥有杀死路明非的机会,不止一次,但当它后退的这一刻,它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没有任何的表态也没有任何的讥讽,路明非的眼神中泛着前所未有的坚毅,此刻的赫尔佐格在路明非的眼里不再是他生死攸关的仇人,而是曾经剑道馆里他难以战胜的剑道前辈,他比对方缺少一些东西,就要豁出一些东西,曾经路明非豁出了千百倍的努力,这一次他就豁出自己的命……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就什么都无法战胜!

  路明非挥刀上前,自从赫尔佐格交战以来,他从没有后退过半步,这一次也一样。

第728章 恐惧的赫尔佐格

  路明非曾经在一本剑道的古经中看到过一句话,剑术中真正登临巅峰的圆满境界就是身无外物,仅仅四个字,做起来却谈何容易,多少剑道大师与剑圣穷极一生苦苦追求也达不到这个境界。

  如果此刻日本的剑术大师们此刻聚在这里,看到了路明非的动作一定会激动的涨红脸同时自惭形秽,路明非已经全然不去考虑自己消耗有多么严重,伤势有多么骇人,他只是挥刀,用刀锋斩断眼前的敌人就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

  赫尔佐格想要撤离,但它已经没有机会,路明非没有留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同样不会给它喘息的机会,正当赫尔佐格想要逃走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路明非的刀刃已经逼近到它的眼前。

  赫尔佐格举起天丛云抵挡,它鼓足了双臂的力量以免像刚才一样被路明非震到双手发麻握不稳刀,但这一次赫尔佐格诧然的发现,路明非的攻击和之前几次的以力相搏完全不同,他的剑术、他的技巧,简直灵活得令赫尔佐格措手不及。

  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在与天丛云接触的瞬间就弹开了,然后又立刻从其他的方向向赫尔佐格斩来,就像是角度诡异又刁钻的毒蛇。

  赫尔佐格只能不停挥动天丛云,疲于应付,路明非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让它有些目不暇接,可路明非的每一次斩击赫尔佐格都无法无视,因为路明非所有的挥斩都不是虚招,每一次赫尔佐格用天丛云拦下布都御魂或是天羽羽斩的刀锋时,刀刃之间都会碰撞出一声嘹亮的脆响,力道并没有大到令赫尔佐格手臂发麻,但如果斩在它的身上绝对会留下痕迹,最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在保持力量的同时路明非挥刀的速度。

  这是纯粹的速度,赫尔佐格无法想象这个年轻人怎么可以把刀挥动的这么快,分明他们的肌体能力和反射神经应该都在伯仲之间,可它几乎都要看不清路明非挥刀的动作了,只能凭着白王血统赋予它的敏锐感知力下意识抵挡。

  如果本身的肉体力量差距不大,武器方面赫尔佐格还占优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得路明非的剑道水平远在赫尔佐格之上。

  可是这个年轻人才多大?大二的年纪,满打满算比源稚生还要小五六岁,可他施展出来的剑术甚至超过了源稚生……这怎么可能?拥有“皇”的血统的源稚生已经是赫尔佐格见到过的最卓绝的剑道天才,而且源稚生的剑术从小修炼,路明非修炼剑道才多少年?难不成这家伙从上辈子和娘胎里就开始练剑?

  空气中弥漫着刀光与剑影,形似圆月的光弧被路明非一次次的斩出,整片天空都弥漫着青白色的弧光,就像是月亮的光轮被拓印了无数次,光与影之间美轮美奂……但只有身处路明非对立面的赫尔佐格才有深深体会,这个年轻人画出的每一轮圆弧都饱含肃穆的杀意,他的状态越来越好,甚至越来越疯癫,很多次赫尔佐格接下路明非的招式都感觉自己近乎有心无力,它难以相信,这么年轻的家伙怎么能达到剑意饱满的状态,而且还是剑道中最难的“二天一流”!

  的确是“二天一流”,赫尔佐格没有看走眼,即便是对日本剑道颇为了解的赫尔佐格也没认出这究竟是“二天一流”中的哪一招,但这一招的威力毋庸置疑,带给赫尔佐格的压力就像是……路明非完此刻全沉浸在圆满的剑道意志中,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被他挥舞的赫赫生风,音爆的效果持续不断的响起,密密麻麻的青色与白色的圆弧状刀光交错,将整个空间都填得密不透风。

  二天一流奥义·乱刃·圆舞!

  曾经昂热最拿手的剑术被路明非施展了出来,并且拔高到全新的境界,拥有“时间零”的昂热在巅峰状态时都不曾将“二天一流”的剑术施展到如此圆满无缺的状态,即便昂热的速度很快,但还不够快……这一招是“二天一流”最终极的奥义,在古籍中甚至都没有记载流传下来,只有“二天一流”的继承人口口相传,但是延续了上千年也无一人修练成,被称为“空想的剑招”,古往今来大概就只有“二天一流”的创始人,那位传说中的剑圣宫本武藏能够完美使出。

  但路明非却把这一奥义完美施展出来了,还是在实际对敌的战场上,虽然这其中当然得益于他拔升到王级的血统,但如果对剑道的理解和悟性不够的话,空有速度也只不过是把双刀乱挥一通。

  刀光从赫尔佐格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整片空间都被填得没有一丝空隙,赫尔佐格被如山般的压力给包裹,路明非挥刀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赫尔佐格的眼睛甚至只能跟上路明非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以前挥刀的动作,它能勉强能应付到现在还是依靠白王血统赋予它超强的感知能力,几乎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做出应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半人半龙的生物抽了风似的,在万米的高空上跳着一支极不协调的舞。

  然而感知能力再强,肌体能力也有到达极限的时候,当赫尔佐格视线中的路明非的动作已经被实际路明非的速度甩开五招以上的差距,赫尔佐格的右臂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一道浅浅的裂口出现在它右手的小臂处,鳞片被刮开的部分微微深处淡红的血迹。

  陡然的痛感让赫尔佐格分心了,即便是这种细微的伤口,赫尔佐格的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这代表正面的对抗中它已经被路明非拉开了差距,纵然它的血统比路明非更加完整,纵然它的武器比路明非更加刚硬,但它的剑术技巧被此刻的路明非甩开了一大截。

  而且最重要的是,赫尔佐格心态上和路明非的差距……赫尔佐格怕了,它不得不承认,它已经不想面对这个疯子,也不想和这样可怕的家伙为敌,赫尔佐格内心深处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战场。

  仅仅是一瞬间的失神,战况就急转直下,赫尔佐格的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痕,首先是手臂、后背、腿部这些不算致命的部位,紧接着是腹部、肩膀、腰胯这些人体重要部位,最后就连赫尔佐格的胸口、脖颈甚至是脸上都出现了血痕。

  这太诡异了,赫尔佐格全身上下大概被路明非斩出上十道伤口,从某个时刻开始这些伤口的数量就没有再增加了,但是它们的深度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递增,从一开始轻轻浅浅的血痕颜色变得越来越鲜艳、绯红,最后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就好像是赫尔佐格身上的这些部位被恶魔种下某种诅咒,随着诅咒力量的蔓延,赫尔佐格身上的缺口也逐渐扩大。

  但赫尔佐格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诅咒,伤口的扩大加深是因为路明非反复的斩击……路明非手中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重复挥斩在赫尔佐格身上完全相同的位置,被刀锋斩开的断口还来不及复原就迎来了又一次的斩击,血肉断裂的范围越来越大、深度也越来越深。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做到这种事!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走到这种事!赫尔佐格难以置信,这样的剑术已经不能用了出神入化来形容了,这简直是神鬼莫测!

  这种感觉令赫尔佐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不安,就好像它是一只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也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刀者一次次在自己身体完全相同的几个部位落刀,一点一点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斩切、被分裂,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一堆破裂的碎块。

  赫尔佐格真的怕了,它无法忍耐,精神上的煎熬比肉体上的疼痛更令它难以忍受,这种等待着死亡、亲眼看着自己的肉体被别人切碎的过程真的能把人逼疯!

  赫尔佐格爆发出一声饱含愤怒与不甘的咆哮,这一刻它因为莫大的惊恐而突破了内心的极限,天丛云不再被赫尔佐格用来防御路明非的斩击,赫尔佐格凭借着白王血统赋予它的超强的感知力转守为攻,它瞅准向它扑来的路明非的身影,赫尔佐格猛地前扑,挥动天丛云,狠狠地斩向路明非的脖颈。

  可赫尔佐格的这一击落空了,它斩中的只是路明非留下的残影,路明非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沉浸在“二天一流”的剑道里的他就像是一个无法捕捉也无法预判的幽灵,你可以看到他的影子,但永远斩不中他的实体,你也知道他会斩在你身体的哪个部位,甚至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斩来,但你根本无从躲避。

  路明非也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赫尔佐格忍不住爆发反击的这一刻……白王赋予的敏锐的感知能力很麻烦也相当难击溃,如果赫尔佐格一味的忍耐与防御,路明非只能以慢刀磨肉的方式慢慢磨死赫尔佐格,这种办法很消磨体力又消耗精力,如果赫尔佐格足够坚挺生命力足够顽强的话,最后也许是路明非自己先撑不住消耗而虚脱。

  但是既然赫尔佐格主动反击,就等于一直缩头的乌龟主动从坚硬的壳里探了出来,它主动伸出龟壳的脑袋和四肢就是它致命的缺点……既然缺点暴露在面前,那就很好解决了,路明非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乌龟忍受不住恐惧、主动将脑袋从龟壳里探出来的这一刻!

  绕过天丛云的刀锋,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携带着斩裂山海的架势,恶狠狠地劈在赫尔佐格的胸膛上,白色的鳞片和鲜血飞溅,赫尔佐格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它猛地扭动身体后撤,卡在它胸膛中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的刀锋被赫尔佐格后退的力量震碎了,但赫尔佐格的胸口被印上了一个斜十字形的伤口,狰狞可怖,深可见骨。

  赫尔佐格看着路明非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它瞳孔中的情绪饱含怨恨、忌惮与恐惧,这一刻它已经彻底丧失了和这个年轻的疯子争夺王座的自信,它怕了,它真的害怕了……也许赫尔佐格仍然有机会击败甚至杀死路明非,但路明非表现出来的狠毒、凶戾甚至是疯狂嚷赫尔佐格感受到灵魂层面的恐惧,三番两次的交手后,它的意志已经被压垮了,求生的欲望战胜了野心,赫尔佐格再不想和这个疯子为敌,现在的它一心只想活下去。

  赫尔佐格甚至不敢与那个疯子对视,身上各处和胸口带来的疼痛感让它噤若寒蝉,毫不犹豫,赫尔佐格扭头,鼓动背后的双翼,企图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个疯子的视野范围。

  成王的道路上从来没有回头的选择,赫尔佐格仓皇逃窜的举动,已经彻底奠定了它的失败,甚至是它死亡结局。

  路明非也鼓动双翼,追在赫尔佐格的身后,这一次他从自己的双肩抽出两段骨头,崭新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在他的手中炼化而成,全速飞行的状态下,其实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速度也在伯仲之间,如果赫尔佐格一心想要逃走的话,路明非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它……可路明非看上去丝毫不急迫,追击在赫尔佐格的身后的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赫尔佐格当然也觉察到紧追在身后的路明非,赫尔佐格更加确定自己逃走的举动不是失败,这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两人的速度差几乎为零,并且路明非的状态并不持久,只要拖延下去最后的胜利依然是自己的。

  赫尔佐格翱向高空,那里的空气稀薄,更能消耗路明非的体力,但当接近两万米的高度时,赫尔佐格的身体猛然一个踉跄,它背后双翼的骨膜传来针刺般的疼痛,赫尔佐格立即意识到了,它的双翼上也有路明非留下的伤口,此刻它全速飞行时忽然发作。

第729章 以死亡赎罪

  刚才路明非在它身上留下的伤口实在太多了,赫尔佐格的脖颈和胸膛,这两个最致命的部分正如火灼般疼痛,剧痛和恐惧让它一时间忽略了路明非在它的双翼造成的细微的伤口。

  但正是这无比细节的伤口切断了赫尔佐格的身躯和它翼端神经元的链接,即便赫尔佐格拥有超高速的恢复能力,但此刻它的恢复能力已经全部服务于胸口和脖颈上更致命的伤口,在赫尔佐格全速飞行时,这个微不可查的细小裂口让它双翼末端的部分忽然罢工,赫尔佐格平稳加速的状态被打破,不仅仅是飞行的速度出现顿挫,紊乱的气流差点把它双翼的骨节给折断。

  赫尔佐格心中暗叫不妙,它猛然回头,在它一双弥漫着惊恐情绪的金色瞳孔中,手持双刀的路明非的身影就像是夺命的死神般,在赫尔佐格的视野里无限放大,恐惧的表情爬满了赫尔佐格的整张脸,它张开嘴,想要发出惊恐的叫声,同时它的身体正畸形地狂扭,似乎一时间根本无法抉择是扭头逃走更好还是举起天丛云防御更好。

  但是已经晚了,路明非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仅仅是一个瞬间的时间差,但对于拥有王级血统的路明非和赫尔佐格来说就像是几分钟那么漫长,赫尔佐格甚至还来不及嘶吼出声,它的大脑也还来不及抉择是逃跑还是抵抗,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疾速飞来的路明非在赫尔佐格的眼里化作一只前扑的猛虎,这只猛虎双手持刀,倒映着月光的刀锋就好似他狰狞的獠牙,这一瞬间的气势实在太可怕了,赫尔佐格被这股爆裂的气势笼罩着,它感觉自己似乎下一刻就会被路明非撕碎。

  天丛云下意识地护在胸口,这是赫尔佐格最基于本能的动作,它的胸膛刚刚被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斩出的伤口实在太深了,几乎快要到致命的程度,如果路明非在相同的位置再补上两刀无异于雪上加霜,哪怕赫尔佐格没当场被杀死也会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但意料之外的,路明非并没有斩向赫尔佐格胸口或是脖颈等致命的部位,赫尔佐格只感觉路明非像是一道光影一样在它的面前闪过,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的刀锋在它的视线里划出两抹惊艳的弧光,但赫尔佐格手中的天丛云并没有传来任何受力的迹象……路明非并没有斩击它的胸膛与脖颈,赫尔佐格的身躯也完整无缺,那路明非这一击斩了哪里?

  正当赫尔佐格犹疑之时,它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很浓郁、也很新鲜,能够嗅得出来这鲜血的味道是刚刚从身体里渗出来的……还没等赫尔佐格搞清这鲜血的源头从何而来,它的身体猛的一个趔趄,似乎一时间赫尔佐格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差点从高空坠落。

  赫尔佐格猛然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此刻它也终于想清楚路明非这一击到底斩的是什么东西了……但当赫尔佐格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赫尔佐格的背后,肩胛骨的位置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随着赫尔佐格爆发出无比痛苦的低吼声,它的背后绯红的鲜血如柱般喷涌,这就是赫尔佐格嗅到的血腥味的来源,两团漆黑的东西从两万米的高空坠向下方的云海……那是两面白色的翅膀。

  原来这就是路明非挥斩的东西,赫尔佐格的双翼,也难怪赫尔佐格会率先感觉到身体一阵趔趄,难以维持平衡,因为路明非一击就将它背后的双翼给斩断了,双翼的骨膜和赫尔佐格后背的肌肉与脊骨间连接着多处神经节点,失去双翼的痛感更甚于被斩断四肢,这让赫尔佐格疼痛难忍。

  同时赫尔佐格的心里泛起浓浓的耻辱与绝望,它耻辱与同样身为王的它居然惧怕对方到这种地步,被对方的气势威慑到一心要逃走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最后甚至导致自己的双翼被对方一刀斩断……被路明非斩断双翼的它的心中无疑对被明非蒙上了更大的阴影,同时它也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的确,绝大多数的龙类不需要翅膀这个部分就能悬浮在空中,因为它们能过操控空气中的风元素,更何况对于拥有白王级别血统的赫尔佐格来说,哪怕它不依靠双翼,仅仅只靠风元素驱使自己移动,它的飞行速度也能轻易突破音障,堪比世界上任意一架以速度见长的顶级战斗机。

  但这和拥有双翼的它根本就是天壤之别,龙类的翅膀是它们最有力的加速器,就好比是跑车的涡轮增压系统,或者是航天设备的火箭推进器,路明非的飞行速度原本就和赫尔佐格在伯仲之间,而现在失去了双翼的赫尔佐格无疑再也没有从路明非的手里逃走的能力。

  “这一刀是帮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砍的。”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在半空中挽出两圈凌厉的剑花,路明非头也不回地说,“你辜负了源稚生对你的信任,也戏耍风间琉璃那颗一直对哥哥最纯粹的心,你知道在我梦境的故事里,他们最后被伱变成了什么模样么?”

  “又是梦境的故事!又是梦境的故事!”耻辱、痛苦与恐惧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赫尔佐格怒不可遏地大吼,“你说的那个预言梦,那不过是幻想,是虚假的!你为什么总要把虚假的东西和现实混为一谈?无论你说的那个梦里源稚生喝风间琉璃是什么下场,现实里他们死了么?他们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

  “在那个悲惨的结局里,他们最后变成了两具相拥而亡的干尸,他们没能阻止你,哥哥死在弟弟的梦境里,弟弟死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哥哥的绝望中。”路明非没有被赫尔佐格的语气影响,他淡淡地说,“但是幸好这次他们都还活着,我很庆幸这一次我阻止了一切,不然我这一刀斩的就不是你的双翼,而是你的脑袋。”

  “这是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赫尔佐格难以接受地反驳,“你以为你是谁?代表上帝的审判者么?还是撒旦?你凭什么为没有死去的人复仇?”

  “我既不是上帝也不是撒旦,我是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朋友。”路明非扭头,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赫尔佐格狼狈的模样,“源稚生选择信任我,风间琉璃说他赌我赢,我的朋友们把一切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没有任何输的理由。”

  其实路明非的状态也不比狼狈的赫尔佐格好到哪里去,他身上好几处被他取出骨骼的部分都还没来得及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路明非的身体周围飘舞着散乱的黑色丝线,看上去就像是狂躁的魔神……但路明非和赫尔佐格拥有本质性的不同,那就是眼神和表情。

  赫尔佐格的眼神惊惶失措,它脸上的表情饱含愠怒、恐惧与灰败……这是注定失败者的表情。

  而路明非的眼神坚定不移,他的表情就像是钢铁一样坚硬……这是复仇者的眼神,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事能阻止路明非杀死赫尔佐格的信念与决心,在路明非的注视中,赫尔佐格已经是一个结局注定的死人。

  看到路明非的眼神,赫尔佐格就明白了,这样的家伙已经无法交流了,赫尔佐格曾经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眼神……在过去的二十年,蛇歧八家和猛鬼众战斗的历史中,两方的复仇者在踏上战场之前眼里都会透露着这样的神色,他们背水一战且视死如归,他们的口中高喊着自己和家族已经没有退路之类的话,而他们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杀死在战场上。

  多么讽刺,曾经的赫尔佐格看到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只觉得那些蝼蚁般的家伙可悲与可笑,可此刻的赫尔佐格再一次见到这种眼神,这样的眼神是和它同级别的生物对它流露出的,这一次赫尔佐格却只感觉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赫尔佐格刚想要说些什么,路明非却消失在原地,当赫尔佐格反应过来时路明非已经快扑到了它的脸上,赫尔佐格仓促的举起天丛云反击,但被各种各样复杂情绪裹挟的它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合格的战斗者,赫尔佐格的动作在路明非凛冽迅猛的行动面前就像是乌龟凫水般笨拙。

  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身影在刹那间交错,赫尔佐格根本没看清路明非的动作,它的眼神涣散,惴惴不安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用手在自己视线看不见的身躯部分抚摸,赫尔佐格想要知道这一次的交锋,路明非又从它的身上斩下了什么部分……这样的行为代表赫尔佐格的意志已经崩溃了,莫大的恐惧将它的精神给彻底压垮,赫尔佐格甚至已经完全丢失了逃跑和自主反抗的念头,每一次路明非挥向它的斩击,赫尔佐格就以为路明非要从它的身上带走某个部分。

  但赫尔佐格摸索了半天,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的部位的缺失,除了身后已经被斩断还没有恢复的双翼,赫尔佐格也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疼痛,正当它疑惑不解扭头望向路明非时,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的刀锋已经挥到了它的面前,在赫尔佐格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痛彻心扉的哀嚎声响彻天际,赫尔佐格的视线被染成一片模糊的猩红,两道笔直的裂缝出现在赫尔佐格的面骨上,当赫尔佐格的面骨沿着十字的裂痕剥落碎裂后,能看到赫尔佐格的脸上两道清晰的血线,从它额间斜向下垂落,在鼻梁处相交,一路延伸到它的下颌。

  这一次是双眼,赫尔佐格的双眼都被路明非给斩了,拥有白王血统的它不至于被一刀斩瞎,但痛感却是无法抹除了,在猩红的、模糊的视线里,赫尔佐格仿佛看见了当初在源氏重工大厦时,路明非挥斩向它面门的一刀。

  那一刀直接斩瞎了赫尔佐格的左眼,也成为了它挥之不去的梦魇,有好几天赫尔佐格晚上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打湿了枕头,梦里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昏暗的源氏重工里,路明非挥舞着名物观世正宗的刀锋斩向它的眼睛的画面……赫尔佐格好不容易成为了白王,也依靠血统恢复了它已经被斩瞎的眼睛,但那一日的场景又一次重现了,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命运的手,死死地扼住赫尔佐格的咽喉,莫大的绝望令人窒息,赫尔佐格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路明非在收刀的时候,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随手割掉了赫尔佐格的双耳……就好像是效仿源稚生对赫尔佐格的“割耳之刑”,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但同时赫尔佐格也更恐惧,那些作为人类时期的它最挫败、最无助的情绪一同袭来,它分明已经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白王,却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没有力量的卑微的人类,随着身上的伤口一道接道的增多,赫尔佐格觉得白王血统赋予它的权柄也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逝。

  赫尔佐格短暂的掌握力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权柄,但此刻,它觉得自己正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跌落。

  “这一刀是替越师傅砍的。”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说,“一个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摆摊拉面的老师傅,他年轻的时候犯过错,为了惩罚自己,它在那条小巷的深处摆摊卖了六十多年的拉面,可他犯下的错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赫尔佐格博士,你又该怎么偿还自己的罪孽呢?”

  “什么越师傅?什么越师傅?我根本就不认识叫越师傅的!”赫尔佐格捂着自己的双眼大叫,“你有什么资格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惩罚我?”

  “的确,你不认识越师傅,他也不认识你,但你们并不算毫不相干。”路明非淡淡地说,“上杉越……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上杉越……上杉越……”赫尔佐格飞快的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名字。

第730章 逆命者不容申辩

  赫尔佐格的思绪太混乱了,它的大脑被恐惧和伤痛填充着,一时间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上杉越……某个瞬间,赫尔佐格的身体猛地一震,因为它忽然想起了这个熟悉名字

  这个名字它曾经对源稚生提起过,赫尔佐格并不认识上杉越这个人,也没见过他本人,但它在担任黑天鹅港的负责人时曾见过这个名字,在几个被封锁在密码箱最深处的封冻试剂瓶标签上,试剂瓶里装的是保存活性的血样,标签上的名字代表着这些血液取自于那个叫上杉越的男人。

  在作为橘宗政担任蛇歧八家大家族时,赫尔佐格也偶然听到旧神社的神官们提起过几次这个名字,但家族的古籍和史册中却从无记载,在面对旧神社那些断壁残垣和烧焦的鸟居时,神官们极少的时候会窃窃私语,隐晦的提起这个对于蛇歧八家鬼魂般的存在,就好像“上杉越”三个字在蛇歧八家本身就是某种禁忌。

  有一次赫尔佐格邀请一位脸上带有烧伤疤痕的年迈神官在供奉殿的后门喝酒,它隐晦地向老神官打探有关于上杉越的往事,老神官趁着酒劲在犹豫了很久后才与赫尔佐格提起了几十年前发生在蛇歧八家那一代大家长身上的悲剧,老神官告诉赫尔佐格他脸上烧伤的印记也是在几十年前上杉越烧毁半个神社的大火中留下的,但老神官说他不怪老家主,因为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是家族亏欠上杉越的。

  赫尔佐格一边喝酒一边陪着老神官一同唏嘘感慨,但它其实对上杉越和蛇歧八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和孰对孰错一点兴趣都没有,赫尔佐格心里知道上杉越其实是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的父亲,这三名超级混血种继承的超级血统都是源自于那个叫上杉越的男人,那么那个拥有“皇”之称谓的男人绝对会是比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更适合作为复活白王“容器”的存在……赫尔佐格隐晦地向那位老神官提起上杉越是否还活着时,老神官只是叹着气摇头,赫尔佐格也就收敛了这份心思,全当那位曾经叱咤整个日本黑道已经死在了六十年前。

  可如今这个熟悉的名字又再次被路明非给提起,赫尔佐格在短暂的失神后猛地反应过来。

  “上杉越,你是说六十多年前从蛇歧八家消失的那个上杉越么?”赫尔佐格大声说,“他不是失踪了么?他居然没有死么?你是说上杉越这些年一直在国立东京大学的后街?在卖拉面?那位黑道至尊?”

  “很惊讶么,拥有那种血统的男人居然屈居在那样的小巷子里,卖了一辈子的拉面。”路明非说,“一个人应该活出怎样的人生和他拥有什么样的血统没有直接关联,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像你拥有这么病态的野心,伱为了自己的野心杀死多少人也心安理得,但是越师傅和你不一样,他杀人时被愤怒冲昏了头,可在他清醒过来后他清楚自己做错了事,也愿意为之赎罪。”

  “所以上杉越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赫尔佐格不甘地怒吼,“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向我复仇?我亏欠他什么吗?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上杉越,我唯一和他的间接接触就是蛇歧八家交给德国军方的上杉越的血样,我用那些血样培养出三个孩子,上杉越有什么理由向我复仇?”

  “早在六十年前,越师傅就斩断了他和蛇歧八家之间的联系了,只是这个老人一直无法面对心中的歉疚,所以一直留在日本,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就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关联。”路明非说,“越师傅可以为了他的孩子慷慨赴死,他也可以为了他的孩子拯救世界,尽管他不是一位合格的大家长,不是合格的黑道领袖,但他作为父亲的立场无可指摘。”

  “就是这么一位情愿为孩子们付出生命的老人,你却把他的孩子们全部玩弄于股掌之中,整整二十年,最后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路明非压低声音,冷冷地说,“这样你还觉得那位老人没有找你复仇的理由么,赫尔佐格博士?”

  赫尔佐格死死咬着牙,他的内心根本就不认可路明非的话,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上杉越,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自己从没见过也从没接触的陌生人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