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但赫尔佐格也没办法反驳路明非,因为路明非的道理它不认同,但话里的内容它也无从反驳……源稚生、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这三个人一直都是它的棋子,还是最重要的三枚,赫尔佐格通过源稚生控制蛇歧八家,通过风间琉璃控制猛鬼众,在兄弟两人之间制造隔阂引发两个黑道组织的战争,从而将整个日本黑道搅得腥风血雨,而绘梨衣则是赫尔佐格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容器”,在赫尔佐格的计划里,这三个孩子的结局全都不得善终。
假如有机会的话,赫尔佐格甚至想把六十年前的那位黑道至尊变成它的“容器”,百年一遇的超级混血种的鲜血一定能赋予“圣骸”最强大的活性,这样赫尔佐格也能最大限度的继承白王血统中的力量。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么,为什么出身卡塞尔学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白王血裔的我能成为你的‘容器’,并且血统这么纯粹,适配度这么高,比绘梨衣更加优选。”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的眼睛,此刻他终于向赫尔佐格揭晓了答案,“因为我换完了血,而我换血的对象就是那位六十年前的黑道至尊,如今的拉面师傅。”
“上杉越……”赫尔佐格的表情僵住了,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名字。
“换血的过程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在一天前和越师傅彻底完成了换血,‘皇’的造血能力和恢复能力很强,间断的抽血也几乎不会影响越师傅的行动能力和战斗力。”路明非低声说,“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围困东京湾的尸守狂潮也被解决了不是么?其中一大半都是越师傅的功劳,可惜我没机会见到最强的‘黑日’。”
此刻赫尔佐格也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原本被它认定身为黑王血裔的路明非在经过它的检测后,血管里流淌着的是纯度极高的白王后裔的血统,血统强度甚至堪比“皇”级……因为这身鲜血原本就是从上杉越这位最正统的“皇”的身体里借来的。
赫尔佐格也终于明白了,难怪它曾预计的尸守的狂潮直到现在还没有吞没东京,因为这场浩大的灾难被人阻止了,在飞掠到日本海上,经过海之森公园岛屿的时候,赫尔佐格粗略的看到那座岛屿近乎被破坏了一般,不是海啸或是地震摧毁的,而是被某种极其强大的未知力量,岛屿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的断肢残骸,那些尸守……数量甚至几千上万的强悍的怪物全都被人在海之森公园小岛给杀死了。
在赫尔佐格的认知里,蛇歧八家并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包括卡塞尔学院也一样,恺撒、楚子航、风魔小太郎、犬山贺、甚至包括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混血种世界的佼佼者,但那也仅仅是对于大众认知的凡人的世界而言……可是上万只尸守大军组成的狂潮,这早就打破了凡人世界的壁垒,仅凭几位甚至是十几位根本无法阻止,想要在短时间里杀死这么多尸守,除非往海上无差别投下几枚核弹,不过那样东京也会陆沉。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混血种中藏着一个拥有超规格力量的家伙,也许他没有达到“神”的层次,但一定无限逼近于“王”,像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那样残缺的“皇”依然办不到。
但上杉越不一样,他的身体里“皇”的血统是完整的,路明非说上杉越的言灵是“黑日”,那种大范围的具有超规格杀伤力的言灵对尸守狂潮的确克制,赫尔佐格不知道那个年迈的老人如今还剩几分实力,但赫尔佐格能够想象到的与之同行的应该还有另一个血统畸变的怪物……上杉绘梨衣。
“皇”和怪物的组合,难怪上万只尸守全都被解决了,那两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凡人,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除“王”以外最强悍的血统,同事赫尔佐格也再一次感受到路明非的可怕,一切的情况全都被他算到了,每个人都被他分工明确的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相应的能力……这一切真的是因为那个玄之又玄的预言梦么?
还在赫尔佐格的内心因为路明非的话而深深震惊时,又是一道惨白的弧光从远处拔起,一瞬间来到了它的眼前,赫尔佐格下意识地回避,但那道弧光从它的身边掠过的时候,赫尔佐格感到它的侧腹传来锥心般的疼痛。
强烈的痛感让赫尔佐格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它伸手按在自己的腹间,手上摸到一条硕长的裂口,某种粘稠又滚烫的液体正从腹部的裂口中源源不断的渗出,不用看也知道是鲜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这氧气稀薄的两万米高空中。
“这一刀是替樱和樱井小暮砍的。”路明非低声说,“靠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真挚的感情而操控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事,这个道理就连芬格尔都知道。”
“多少人!”赫尔佐格无法忍受,它怒不可遏地大吼,“你还要替多少人砍多少刀?你想杀我还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你说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好的,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会为了一群活人复仇。”
“你不懂,博士,我不是在告诉你,这些话我说说给自己听的。”路明非低声说,“你不明白五年前的我有多痛苦,你也不明白怎样的仇恨才会让一个废柴彻底改头换面,脱胎换骨。”
“理由……我在剑道馆流着汗挥出的每一刀都有十足的理由支撑着我,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也一样。”路明非轻声说,“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只需要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可我不仅仅代表自己,那么多的人信任我,他们把一切都压在我身上,我怎么能让你死的那么轻松呢?”
“博士,看来你还不要了解。”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面无表情地说,“自古以来,龙族中的罪人被除以极刑的时候只会嘶吼或者哀嚎,它们不会有反抗或是求饶的机会,因为罪恶是一条坠入地狱深渊的滑道,一个人犯的恶越大,这条滑道就越陡峭,逆命之人没有资格回头,也不容申辩!”
赫尔佐格的双目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它想要说些什么,但路明非根本不给它开口的机会……就像路明非说的,龙族之中的戴罪者从来不容申辩!
凌冽的刀影跳跃,卷裹着死亡之风,赫尔佐格举起天丛云,但它此刻连阻拦路明非的信心都没有,身上被路明非斩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传来火灼般的疼痛……路明非挥出的双刀就好像至高的审判之剑,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他携带着所有人的仇恨,复仇的意识化作一股奔涌的浪潮,几乎要把赫尔佐格淹没。
布都御魂挑开天丛云,即便刀身崩裂了一段路明非也毫不在意,他把天羽羽斩的刀锋刺进赫尔佐格的肩膀里。
“这一刀是为了死在荆棘丛的犬山家主。”路明非拔出天羽羽斩。
赫尔佐格爆发出介乎于恐惧与愤怒之间的吼声,它的身体痛苦的狂扭,就像是一条被养蛇人的音乐逼疯的巨蛇,赫尔佐格胡乱地挥动天丛云,在路明非的身上斩出深浅不一的伤口……路明非一声不吭,甚至根本不躲避赫尔佐格的挥斩。
可路明非再次挥刀,赫尔佐格又一次忍不住的哀嚎,它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侧膝盖,膝盖以下已经空空如也。
第731章 斩与杀
赫尔佐格左侧的小腿被路明非从膝盖处齐整斩去,这绝对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疼痛,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纵使失去小腿对龙族中的王不算什么,但赫尔佐格被坚硬鳞片包裹的皮囊中仍藏着一颗人类的心,像赫尔佐格这样性格多疑、谨慎的人往往也胆小、怕死,曾经它是极致阴险的人类,现在它成了怯懦畏缩的龙类。
狡诈的逆命之人又怎么能与疯狂的复仇者抗衡呢?
和此刻从路明非身上散发的情绪比起来,赫尔佐格那么点痛苦和愤怒真的算不了什么,虽然路明非面无表情又再没有任何言语,可赫尔佐格就是能感觉到,从路明非身上燃起的那股复仇之焰汹涌又炽热,几乎快要把它给灼穿。
“这一刀是替一生为蛇歧八家奉献的风魔老家主砍的。”路明非说。
依旧是相似的内容,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重复性极强的过程对赫尔佐格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痛苦与折磨,几乎要把它逼疯。
赫尔佐格很想开口质问路明非它究竟亏欠风魔小太郎什么?分明那个老家伙还活的好好的,无病无灾,自己又凭什么要为偿还那个老家伙付出一条腿的代价……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份的隐瞒么?还是对蛇歧八家这么多年的欺骗?
但是赫尔佐格扪心自问,纵使它把整个蛇歧八家都当做棋子,但如果不是它的引导与领袖,蛇歧八家绝不会发展得今天这般繁荣昌盛,赫尔佐格觉得自己甚至应该是风魔小太郎最感激的人,它根本无法理解路明非有什么资格替那个没有领导才能的老家伙向自己复仇。
但赫尔佐格根本没有提出质疑的机会,因为路明非并不打算向它一一解释了,赫尔佐格只需要记住这身上一道道刻骨铭心的伤痕是路明非替谁砍在它身上的就够了,那些梦境的故事中死去之人因为赫尔佐格而经受的苦难,将化为最锋利的矛,由路明非替他们来刺穿罪恶之人最不堪一击的盾!
凌厉的弧光在赫尔佐格的眼前闪过,寒意比痛楚更先到来,赫尔佐格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凉飕飕的,紧接着巨大的痛苦从它的下半身席卷而来……比刚刚锥心般的疼痛更甚,粘稠又湿润的液体从赫尔佐格的下半身喷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至极的血腥味,赫尔佐格难以置信地低头,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它恨不得当场晕厥。
这一次不再是小腿和膝盖的部分,赫尔佐格的视线里,它右侧的大腿已经被路明非齐根斩断,这具白王的身体里诞生的珍贵鲜血从赫尔佐格右腿根部平整的断口处不受控制地往下方的云海喷涌,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绝对比失去一条腿而产生的痛感更加震撼,赫尔佐格无法自控的嘶声狂吼。
“这一刀是为了麻生真小姐砍的。”路明非低声说。
“麻生真是谁?麻生真是谁?”赫尔佐格像头暴怒的猛兽一样狂嗥,它用诘问般的语气朝路明非怒斥,“我根本就不认识麻生真!我根本就不认识麻生真!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你为什么总要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是啊,一个在玩具店里勤勤恳恳打工、只为了自己赚到上大学的钱而不愿拖累奶奶的女孩,对于高高在上的赫尔佐格博士来说的确是无关紧要的人……”路明非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但对我来说不是。”
“真小姐很善良,即便她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大人物,没有你嘴里那些蝼蚁般的人类又怎么衬托出你的高高在上呢?”路明非低声说,“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存放一点正义不是么?我做不到像恺撒一样可以为了心里的正义去死,但我至少可以为了我的正义去战斗。”
“什么狗屁的理论!什么狗屁的理论!”赫尔佐格不认同地对着路明非狂吼,“一口一个正义,一口一个公道,好像从你口中讲出的话就是真理一样……但这些都是鬼扯,所谓的正义和公道只不过是伪善者的借口,唯有强者……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真理唯有强者有资格决定!”
“那么博士你对强者的定义是什么呢?”路明非向赫尔佐格反问,“肉体的强悍?拥有常人不及的权柄以及力量?成为了‘神’,或是成为了王就是真正的强者了么?”
“可博士你的内心始终这么弱小,我并不是说人类就一定是弱小的,但你作为人类的时候毫无疑问是个懦夫,在我看来身为普通人的真小姐都比你更强。”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的眼睛,视线仿佛直射赫尔佐格的内心,“那么把那颗怯懦的心藏在龙类坚硬的躯壳里又有什么用呢?不论你拥有怎样高贵的血统,成为了多么珍惜的物种,博士你在我的眼里始终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赫尔佐格敢怒不敢言,它虽然一直反驳路明非的话可它也一直那我把握着分寸,没有过度的激怒路明非……不愧是以城府和心机著称的阴谋家,路明非说的没错,赫尔佐格作为人类时期的怯懦在它成为龙类后依旧保留,可它最擅长的隐忍与算计也没有丢掉。
即便被逼到如今看似濒临溃败的境地,赫尔佐格也没有完全被痛苦和绝望冲昏头脑,身上的伤口和断裂的双腿让它又惊又惧,同时赫尔佐格的愤怒也货真价实,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了出来,但赫尔佐格怒不可遏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模样其中有一半都是它演出来的。
它的心里一直默默的盘算着时间……赫尔佐格在计算它身体的恢复速度,同时谨慎的它也观察到路明非身体的恢复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几分钟前路明非撕裂腹部拔出肋骨的伤口现在都还没复原,那些黑色的丝线缓慢的缠绕,费力地修复着因为路明非近乎自残的行为而破损严重的身体。
演技和剖析心理一直是赫尔佐格的专长,赫尔佐格认为路明非最大的倚仗就是他这种近乎不死的能力,但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也将成为路明非致命的弊端,现在它要做的就是顺着对方的话拖延下去,只要保证不死,直到路明非这种诡异的恢复能力失效,届时就将是赫尔佐格最佳的反击机会!
下一刀,路明非瞬息之间就挥出了下一刀,速度之快赫尔佐格无法用肉眼捕捉,只能凭借预感能力预测到它挥刀的轨迹,赫尔佐格根本无法与路明非这股摧枯拉朽的气势抗衡,它只能用天丛云护住自己的致命部位,以防路明非哪一次攻击就不按常理出牌,一击就将它毙命。
天羽羽斩从天丛云的刀锋切过,天羽羽斩上也出现黑色的裂痕,但路明非依旧果决的扭动刀锋斩切,偏转的刀刃顺着赫尔佐格的被刮去的而侧一路掠过,笔直而细长的裂痕从赫尔佐格的下巴沿着它右侧的手臂蔓延,裂缝中红色的血液汩汩直冒。
剧痛让赫尔佐格的额头一瞬间渗出了冷汗,它死咬着牙,但右臂却不受控制地垂落,赫尔佐格惊骇地发现它无法正常操控它的右手了,整条手臂都失去知觉……显然路明非那凶狠的一刀直接切断了赫尔佐格肩轴神经,剥夺了赫尔佐格对它右臂的控制权。
手臂失去知觉的赫尔佐格当然也无法顺利握住天丛云,更加出乎它意料的,路明非的下一次斩击立马接踵而至,仓促之下,赫尔佐格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天丛云,就在天羽羽斩将要砍中天丛云的前一刻,路明非在瞬息间忽然改变了挥斩的轨迹,他避开了天丛云的刀锋,天羽羽斩的刀尖刺进了赫尔佐格左肩的锁骨里。
一声清脆的响声,天羽羽斩沿着刀身的裂缝崩断,因为赫尔佐格的锁骨太硬了,可路明非依然用力把天羽羽斩送进了赫尔佐格的骨缝里,天羽羽斩彻底断裂,前半段留在了赫尔佐格骨肉间。
赫尔佐格脸色阴沉地把天羽羽斩的半截刀尖从自己的骨缝里拔出来,它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肩前的伤口上血流如柱,路明非的狠戾超过了赫尔佐格的想象,它的心中耻辱万分,赫尔佐格从没想象有一天它居然会被一个年轻人教训到如此被动如此狼狈的田地。
“这一刀是替夜叉和蛇歧八家众多死在你的手里的无辜之人砍的。”路明非的语气略显愧疚,“这刀有点砍偏了,有点不好意思,那些家伙觉得不够解气吧。”
赫尔佐格张了张嘴,还没等它说些什么,赫尔佐格就看到路明非从和它被刺伤的一模一样的位置取出了自己的锁骨,骨骼在路明非的手里被迅速炼化成一把崭新的天羽羽斩,几乎没有停顿与歇息,路明非挥斩着天羽羽斩朝赫尔佐格猛扑而来。
赫尔佐格的脸色大变,它忍不住在心里谩骂,原本赫尔佐格还打算质问路明非有什么资格替蛇歧八家的人报仇,因为不论是路明非个人还是卡塞尔学院都和蛇歧八家并不站在同一立场,但路明非根本没给赫尔佐格反驳的时间,赫尔佐格原本认为路明非随着体力的消耗动作应该会越来越迟钝,但事实却完全相反,路明非不论是语速还是动作都越来越快,好像他是个体力永远不会枯竭的怪物。
但细节中仍然可以发现端倪,因为当路明非贴近赫尔佐格的时候,赫尔佐格能听到路明非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这代表着他身体的负荷也越来越大,并且赫尔佐格大概也能猜到,路明非攻击如此迅猛凌厉的原因,多半是他的体力和能够将身体无限恢复的诡异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所以路明非已经心如急焚,想要在体力耗尽之前杀死自己。
新的一刀已经逼近眼前,哪怕赫尔佐格看出了路明非的意图,但它的身体实在负伤太严重,动作根本跟不上,赫尔佐格只能凭借着预感用天丛云去捕捉天羽羽斩的刀锋,可路明非的刀法相当诡异,刀锋所走的轨迹根本就不是一条笔直的线,而是一段曲折蜿蜒的弧线,这样无疑会降低挥斩的力量,但这样的斩击赫尔佐格根本无法预测,也无从防御。
天羽羽斩的刀锋斩在赫尔佐格的腹间,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身影交错而过,赫尔佐格的腹部出现一条玩去弯曲倾斜的血线,上下两侧的血肉沿着血线翻出,这里的伤口和其他位置比起来不算致命也并没有很痛,但赫尔佐格的心中却无比骇然……因为如果这道伤口不是弧状而是笔直的,那赫尔佐格的身体此刻只怕已经被路明非拦腰斩断。
“这一刀是为了因为你而丧生的无辜的东京市民。”路明非冷冷地说。
这一次赫尔佐格还来不及观察自己的伤势,它只是下意识动了反驳路明非的念头,下一刀就从天而降。
赫尔佐格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瞪大,因为路明非的刀法又变了,不再是诡异又多变的招式,这从它头顶上坠落的一刀笔直又有力,携带着浓郁的杀气与压迫感,就像是一座山从头顶上压了下来,赫尔佐格慌忙将天丛云举过头顶,但它只剩一只手了,并且锁骨还受了伤导致力量大减,赫尔佐格根本没有信心拦下路明非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不详的预感应验了,当天羽羽斩狠狠地劈在天丛云的刀身上,赫尔佐格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双方力量的差距,它不敢置信,为什么路明非海保留着这么夸张的力量……赫尔佐格感觉自己左手的臂骨几乎要被震得粉碎!
理所当然,赫尔佐格没有拦下这一招,尽管坚硬的天丛云击断了冒牌的天羽羽斩,但路明非毫不在意天羽羽斩断裂的部分,他握着半截刀身执拗的下劈,将半截长刀狠狠送进赫尔佐格的胸口。
第732章 反败
赫尔佐格的目光难以置信,它的视线并不是看着自己被天羽羽斩的断刀贯穿的胸口,而是看向路明非。
在赫尔佐格的印象里,它从没见过路明非露出这样的表情,整张脸都带着十足的怨念,简直狰狞到了极点……而直到赫尔佐格听到路明非接下来的话,它才终于理解为什么路明非这一次落刀如此凶狠
“这一刀……是为了绘梨衣。”路明非在赫尔佐格的耳边低声说。
一边说着,路明非的手掌狠狠地怼在天羽羽斩的刀柄处,半截断刀被他一点一点的送进了赫尔佐格的胸膛里。
赫尔佐格发出难以自控的嘶吼,它的身体狂摆着、挣扎着,就像是一条即将被解剖的蚯蚓,赫尔佐格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恐惧,浓郁的死亡气息笼罩着它,赫尔佐格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过死亡,不论是作为人类的时期,还是作为龙类的时期……天羽羽斩的断口处,已经刺进了赫尔佐格的心脏,心口传来的绞痛令赫尔佐格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痛苦,并且断刀仍在缓慢的前探,就像是一顶处心积虑要钻穿它的心脏的金刚钻头。
无法再深入了,天羽羽斩已经断裂了,剩下的长度根本不够将赫尔佐格的心脏捅个对穿,但路明非显然不满足于此,他面无表情地拧动天羽羽斩的刀柄,断裂的刀锋在赫尔佐格心脏中扭转,仅仅一个瞬间就几乎要将赫尔佐格的半个心脏搅烂。
哀吼声如同惊天动地的巨钟,响彻整片空域,赫尔佐格疯狂地甩动身子,死亡的威胁让它爆发出空前绝后的力量,路明非和刺进他胸膛的半截天羽羽斩都被赫尔佐格给甩开,它大口大口的喘息,就像是极度缺氧的人,每一次呼吸都恨不得把方圆几百米的空气全部吸进肺里。
差一点,差一点整个心脏都要被搅碎了,就差那么几厘米,赫尔佐格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痛感,伴随着每一次心脏的搏动,它就像是被扔进油锅中烹煮了成千上万次,那种痛苦令人难以忍受。
白王的血统纵然能给予赫尔佐格怪物般的恢复能力,但并不是所有的怪物被搅烂了心脏都能不死的啊……至少赫尔佐格做不到,所以它才会被拥有这种能力的路明非逼迫到如此狼狈绝望的境地。
赫尔佐格心有余悸地看着路明非,这个年轻人的狠辣完全超出了它的预料,这一刀根本就是朝着它的性命而来的……不过听到从这个年轻人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赫尔佐格也就不奇怪了。
绘梨衣……这一刀是为了上杉绘梨衣而复仇的,路明非变成这样其中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那个哑巴般的女孩,赫尔佐格想了想如果没有路明非充当“容器”,那个女孩的下场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凄惨,深爱着那个女孩的路明非怎么能够接受呢?在想着那个女孩的同时挥出这一刀,路明非的初衷一定是把自己的心脏刺个对穿或是搅成一团烂泥吧。
不过这也足以证明路明非的体力或是那种诡异的不死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不然路明非的动作怎么会越来越急,看上去已经迫不及待对自己痛下杀手。
“你为上杉绘梨衣的复仇似乎没能成功。”赫尔佐格看着路明非,缓缓地说,“这应该是你最终的复仇了吧,真可惜,你似乎没能杀死我。”
赫尔佐格这番话看似是在嘲讽路明非甚至是激怒他,但这些都不是赫尔佐格的初衷,赫尔佐格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拖延时间,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分一秒都有可能左右结局的走向,赫尔佐格看似身体和精神都被路明非逼到了强弩之末,但它的内心一直隐隐期待着一个时机……路明非的能力到达极限,只要这个时机来临,赫尔佐格就有机会在一瞬间彻底扭转它溃败的颓势。
“博士,你的确很难缠也不容易杀死,像甩不掉的附骨之蛆,但我其实早知道刚才那一击杀不死你。”路明非看着赫尔佐格,认真地说,“我也并没有想着凭刚才那一击杀死你,复仇到了尾声,但是并没有结束。”
路明非在说话间也隐隐的喘着粗气,赫尔佐格需要拖延时间等待路明非到达极限的那一刻,路明非自己何尝不知道呢?但他并不是铁打的机器人,也不是真的没有极限,相反的,就如同赫尔佐格所预测的一样,路明非早就濒临极限了,不论是体力或是路鸣泽给予他的那种近乎不死的恢复能力,也许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会因为支撑不住过度的消耗而崩溃。
“你还有什么能力?”赫尔佐格一愣,但它又瞬间回过神来,“不对,别想糊弄我,这就是你的极限,我看得出来,你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
“我从没说过我有什么底牌啊,博士。”路明非缓缓地摇头,“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一切都押上了,再没有更多的东西……我唯一有的,就是让你充满绝望的死去这个信念啊。”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沉凝下来,这代表他短暂的喘息后重新进入了战斗姿态,在赫尔佐格的注视下,路明非做出了一个令它头皮发麻的举动……路明非撕裂了自己的左臂,取出了左臂的臂骨,握在手中,臂骨在路明非的手里炼化成布都御魂的模样。
这一幕看得赫尔佐格眼角直抽,它被路明非斩伤的手臂也忍不住隐隐作痛,赫尔佐格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癫狂的疯子,对自己狠辣到这种地步,折断自己的手臂来做剑,这样换算下来其实路明非本身受到的伤害根本不比赫尔佐格轻,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做法和自杀有什么两样?
赫尔佐格还在莫大的震撼中没回过神来,路明非就已经提着臂骨炼化的布都御魂扑来了,他的呼吸急促又紊乱,动作早就不复刚刚和赫尔佐格战斗时的迅猛与凌厉……赫尔佐格也一样,它的状态同样差到离谱,如果不是依靠白王血统赋予它的力量能够感知危险的能力和武器天丛云的优势,赫尔佐格绝对无法支撑这么久,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局面似乎僵住了,决战的双方死死地维持最后的一线,谁先崩溃谁就是坠入地狱的那一个。
这些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显而易见的东西,但在这场战争中,更多看不见的东西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某种变化,比如意志与信念,赫尔佐格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被路明非吓到夺路而逃,再到知道无法逃脱后的恐惧与隐忍,赫尔佐格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可路明非的信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想向赫尔佐格复仇就不顾一切地杀死它,前面有山就砍山,前面有海就断海,他不会因为战局的不利或是赫尔佐格的强大而动摇杀死对方的决心,就像路明非说的,他已经倾其全部,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
布都御魂在赫尔佐格的眼前画出白色的圆弧,虽然这一次的刀光没有之前那么饱满与璀璨,但赫尔佐格的心里依旧如临大敌,好在这一次它居然能跟得上路明非的动作了,就在布都御魂将要割裂赫尔佐格的喉管之前,天丛云适时地拦在布都御魂的刀锋前,嘹亮清脆的交击声将路明非赫尔佐格同时震得耳鸣。
这一次天丛云和布都御魂都没有被击开,赫尔佐格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尽管它的虎口和手臂还是因为这一次的碰撞而感到疼痛发麻,但好在它已经不再被路明非单方面压制了,这再一次佐证了它的猜测是正确的,路明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论他的血统被拔高到什么层次,不论他是不是能召唤死人大军,也不论他是否曾拥有近乎不死的诡异能力……这些都过去了。
赫尔佐格撑到了现在,路明非的状态已经下滑了,速度和力量的减弱就是最直接的证明,现在的路明非已经很难杀死自己,一般来说,越是诡异的能力越会伴随着严重的反噬,赫尔佐格不信路明非这种不死的能力没有任何副作用……只要能力的状态一解除,届时就是自己绝地翻盘的最佳时机!
仅仅几个瞬间,布都御魂和天丛云已经在高空中交击了无数次,几百几千个清脆的碰撞声叠在一起,似乎有一支古筝乐队在天空上一刻不停地拨弄着纤细的琴丝,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碰撞的反作用力也不至于仅仅一次交击就将布都御魂震裂。
但武器本质上的差距依然存在,并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赫尔佐格内心深处对路明非的忌惮与恐惧已经渐渐减弱,它不再拘泥于一味的防守,甚至已经开始试探性地主动出击,尝试着在路明非进攻的空挡发出凌轹的反击。
“你的复仇不是还没有结束么?你不是说你的复仇还没结束么?”赫尔佐格露出阴恶的笑,“怎么不吭声了?我其实很好奇,上杉绘梨衣之后还有人么?你下一个想要帮忙复仇的对象是谁啊?”
路明非和赫尔佐格的身影交错而过,赫尔佐格身上的鳞片散乱,白色的鳞片之下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新生的伤口,但这些伤口并不致命,反观路明非,他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多,但每一道都落在敏感的位置,胸口、侧颈、腰腹……这是赫尔佐格抓准时机反击的,并且更大的劣势是,路明非手中的布都御魂已经出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裂痕,如果这把刀在此崩断,路明非也很难从身上取出多余的骨骼制造武器了,剩下的骨骼都牵扯着身躯的平衡,而且路鸣泽赋予的能力也即将消失。
“你认为还有机会说出那个名字么?你的复仇到了尾声,但是你已经没有能力让它结束了,因为你已经没有力量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了。”赫尔佐格对路明非用极尽嘲讽的语气说,“让我绝望的死去,路君,我不得不称赞你的信念,你的确是我迄今为止感受到最大威胁的敌人……但这也是你最可悲的地方,你败倒在黎明的前一刻,离胜利差之毫厘的自大,这该是多么可悲!”
路明非没有回答赫尔佐格的话,他的表情也没产生任何变化,尽管赫尔佐格的嘲讽犹如刀子般扎心,但路明非依旧紧握着布都御魂丝毫没有松懈,就像他贯彻始终的,不论是优势还是劣势,路明非杀死赫尔佐格的信念从没有动摇过。
布都御魂以直劈的角度再次被挥斩,但又再一次被赫尔佐格毫无悬念的阻拦下来,赫尔佐格嘴角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就是你现在的力量么?路君,承认吧,你已经失败了。”赫尔佐格的语气恢复了它刚刚成为白王时的高高在上,“其实我刚才是真心建议的,我们可以共享这个世界,你在意的人也都可以活下来,我都以我的血统起誓了……可路君你没有珍惜。”
“”个世界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赫尔佐格滔滔不绝地问,“你和你在意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自大而坠入地狱,路君你后悔么?”
这是很明显诛心的手段,赫尔佐格就是这样阴险狡诈的家伙,哪怕它觉得胜券在握,它也不满足于只在肉体上击溃对方,精神上的折磨才更令它愉悦……但赫尔佐格的话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路明非丝毫,他挥刀的节奏没有产生半点动摇,这让赫尔佐格感到愠怒,路明非冷静的态度好像反倒让它成了跳梁小丑。
抓准机会,赫尔佐格将天丛云刺进了路明非的小腹,那里是脾脏的位置,对于正常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部位,但还没等赫尔佐格欣喜开口,忽然的变故打得它措手不及。
布都御魂的刀尖在赫尔佐格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下一章赫尔佐格被杀死
第733章 尾声
布都御魂刀锋前刺的速度快到惊人,落在赫尔佐格的眼里仿佛化为了一道光。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速度完全超出了赫尔佐格的理解,路明非的体力不是已经所剩无几了么?分明和自己的战斗他已经沦为劣势,没有体力的人怎么可能刺出这样凌厉又神速的一刀?这一刀带给赫尔佐格的危机感甚至比路明非之前斩出的任何一击都要来的更强烈!
一瞬间赫尔佐格的大脑仿佛都要宕机了,生死关头里它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但思维的僵直并没有影响到肉体的反应,赫尔佐格脑袋下意识地向后仰去……白王血统赋予的强大的感知能力又救了赫尔佐格一命,原本刺向它咽喉的一刀被它向后闪躲了几公分,布都御魂的刀锋贯穿了赫尔佐格的血肉,但贯穿的部分却是并不致命的下颌。
而此刻赫尔佐格恰好与路明非的双眼对视上,诡异的是,路明非的瞳孔不再是刚刚和它势均力敌甚至稍落下风时的虚弱与黯淡,赫尔佐格看到藏在路明非眼瞳深处那股恨不得凝为实质的杀意,此刻它也终于明白了,这家伙的确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但他也一直都在藏拙与等待。
路明非并不是刻意让赫尔佐格放松警惕,正面交锋他的确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全面压制赫尔佐格了,但他也始终藏着对付赫尔佐格的致命杀招,那是他的能力在溃散之前倾尽所有的保留,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给予赫尔佐格最难以躲避的一击……路明非确实抓住了最合适的时机,赫尔佐格因为路明非的状态下滑而托大,警惕心大降,并且它讥讽路明非的话没能得到想要的反应也让赫尔佐格愠恚,它恼羞成怒对路明非发起攻击的瞬间就是路明非下手的最佳时刻。
路明非的确把握住了这个时机,但赫尔佐格依旧没有被杀死,因为不仅仅是白王,如今的它是融合了三只龙王的鲜血诞生的怪物,这样的怪物在龙族的历史中从不曾有,血统赋予它的肌体的活性也难以相信。
赫尔佐格忽然察觉到有什么湿润温热的东西滴到了它的手上,它的心里猛地冒出一丝违和感……赫尔佐格甚至还没有低头去看,就意识到滴在它手上的东西是血,但是这是王与王的战场,这样的战场上出现鲜血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吧,为什么赫尔佐格会感到莫名的违和呢?
被布都御魂贯穿了下颌的赫尔佐格无法低头,它以昂头的姿态和路明非僵持着,赫尔佐格的视野中只能看到路明非的脸,虽然路明非的眼神依旧坚毅不变,但他的黄金瞳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路明非的脸色苍白一片……这一刻,赫尔佐格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它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笑。
赫尔佐格的笑声之大就好像肚子里响起了一枚炮仗,它遍布伤痕的脸因为笑得太猖狂而皱起来,宛若一朵盛开的金菊,赫尔佐格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它太得意了,它太畅快了,以至于小人得志的嘴脸完全暴露出来也毫不在意,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赫尔佐格甚至想为这一刻跳上一段欢庆的踢踏舞,它兴奋得恨不得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赫尔佐格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发疯,能够刺激到它的原因只有一个……滴在赫尔佐格手上的血液并不是它自己的,而两万米的高空上除了赫尔佐格和路明非并没有第三个生物存在,非此即彼,那么就只剩路明非。
那些血液是顺着天丛云流到赫尔佐格的手上的,天丛云刺穿了路明非的腹部当然不算什么致命伤……但路明非流血了,这就意味着路明非那种诡异的近乎杀不死的能力已经不复存在,路明非无法再源源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制造武器,赫尔佐格也不再拿这具能自我修复的身体毫无办法。
同时这也意味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赫尔佐格的一侧……它要赢了,不论过程多么曲折坎坷,但结局伟大的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终将取得这场盛况空前的王之战的胜利,登临世界至高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