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诡船
所有人这才对“yamal”号的巨大和奢华再次有了客观性认知,这条船的凶险与规则一定超脱于普通人所存在的人类社会之外,上面从宾客到船长,全是一群法外狂徒。
“当时整条船都亮起了红灯,身在十一层的船长室,我都能听到甲板上的客人们扯着嗓子大喊‘God’和‘Gosh’和‘Crazy’一类的词,他们大概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超级赌局。”楚天骄回忆着说,“窗外升起了一张电子屏幕,巨大的屏幕上红红色和蓝色的字符分别写着两个十亿,单位是$,我往窗外看,那些客人都被吓傻了,虽然外面的赌场厉害的一局赌资也能达到上百万美金,但有几个人亲眼见过这么庞大的数字?”
是啊,光是想象就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光是那两个数字后面跟着的零就足以让人数的头晕目眩,别说坐在赌桌两方的当事人,就是那些身在那条船上的赌棍们,在亲眼见到这样传奇般的赌局,该是多么的激动人心,热血沸腾?
“各自两张,总共四张的双方底牌被荷官小心翼翼的发了出来,文森特的右手按在那两张牌上,他反复的深呼吸,我的手上戴着手铐,于是我只是靠在椅子上,微笑的看着他。”楚天骄说,“我知道,此刻整条船上的人一定都在关注这场赌局,因为外面的电子屏幕上同步显示双方的底牌发了出来,我能听到有人在呐喊,有人在深呼吸,我和文森特的底注总计两千万被扔进赌池里的时候,窗外的喊声就像球迷看着支持的球队拿了世界杯总冠军。”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紧张。”楚子航再一次看了眼这个男人。
哪怕是楚子航本人在那样的赌局里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但听楚天骄的描述,他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输赢,好像一旦失误输掉的只是几枚钢镚或者一顿晚饭,而不是十亿美金的巨款和自己的身家性命。
“该紧张的是我对面的老家伙才对,不过他看起来蛮震惊的,但我知道他那是在佯装镇定。”楚天骄笑笑,“文森特看着我说其实德州扑克是他的长项,同样他在二十一点和斗牛也是一把好手,我说真不凑巧,这三种游戏其实我玩的都并不多,特别是德州扑克,我最擅长的其实是斗地主。”
“我不知道老家伙信不信,但我说的是实话,并没有框他,文森特说他给我一个反悔的机会,如果我认负的话,无论是十亿美金还是二十亿美金的赌债,都都可以一笔勾销,并且我之前在船上赢的五千万也可以归我自己所有,不过相对应的,我要在他的船上工作十年,如果觉得十年太久的话,五年也可以,不过这五年我要全心全意做他的奴隶。”楚天骄翻了个白眼,“老家伙想的倒是挺好,他说我还年轻,五年十年的岁月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下船的时候仍然年轻,而且我在船上待着也不是虚度光阴,船上什么都不缺,美食、美酒和女人,他说我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我我晃晃脑袋说我拒绝,而且我不会给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因为老家伙都老的快死了,我不需要这种又老又丑的奴隶,他身边的那几个美女看起来还不错。”
饶是楚子航都忍不住想翻白眼,文森特这属于自讨苦吃,老家伙也许是认真的,但楚天骄随随便便一句烂话都能气他个半死。
“老家伙气的不轻,他甩下一句天堂有路我不走,接下来就让我见识一下地狱。”楚天骄说,“这时候荷官的公共牌已经发完了,老家伙问我敢不敢先别急着看牌,跟他盲注,我问老家伙盲注多少,他说两亿美金,我笑笑说那没意思,我梭哈。”
“梭哈!”屋子里的众人惊讶的说,“盲注阶段就梭哈!”
“是的,十亿美金,我一口气梭哈了,不需要看底牌,因为当底牌和公共牌全被发出来之后它们就确定了,和‘薛定谔的猫’不同,不论是现在押十亿,还是在最后一张公共牌被翻开后再押十亿,结果只有一个,从一开始,这场牌局的胜负都被确定了。”楚天骄沉声说,“当然,甲板上那些客人们比你们的反应更激烈,我能看到女孩们躲在男伴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的发抖,男人们也亢奋的脸色潮红,手死死地掐在他们女伴的大腿或者胸上,所有人都说我是疯了,因为我和整条船在赌,而且是盲赌十亿这么大的数字,但他们又嫉妒我,因为没有能力和财力,去玩这么一场惊险又刺激的游戏。”
“文森特是什么反应?”楚子航问。
“老家伙也被吓坏了,他桌子下的手狠狠地掐着荷官的大腿,我感觉那个女人大腿肉都快被掐掉,但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素质,脸上的表情居然一点没有变化。”楚天骄说,“老家伙死死地盯着我的脸,试探性的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坦然的点点头,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那是阴谋得逞的笑,就好像他是猎人而我是猎物,这一刻我终于落进了他一直苦苦准备的陷阱。”
第1068章 红心“2”
“他在牌上动了手脚?”楚子航敏锐的问。
“这是必然的,不用想也知道,数字达到十亿的赌局,老家伙要保证自己必胜,要百分之百,要智者千虑,要万无一失。”楚天骄点点头说,“我想他身边一直跟着他的荷官从小到大就一直研习这个技巧,文森特当年也一定是选的一个最有天赋的孩子,能在他的私人赌桌露面,就说明这个女孩的千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局你输了,你要怎么办?”楚子航看着楚天骄问。
“要是真到了最后一步,我只能把‘yamal’整条船挑翻了,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是文森特那老家伙输,他也没打算放我离开这条船。”楚天骄忽然露出自信的笑,“不过这一场赌局我是不会输的,当然文森特那老家伙也认为自己不会输,赢家通吃,败者食尘。”
看似是赌牌,实则像极了一场野兽间最原始的厮杀,文森特是一只狡猾多谋的老狐狸,他在他的地盘上设下了致命的陷阱,等着楚天骄往里跳,而楚天骄则是一匹骁勇无畏的孤狼,他拥有极其强大的能力与自信,能把文森特连同他所有的阴谋全都撕碎。
这两头猛兽,甚至都跳过了撕咬的阶段,他们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进肚子里!
“我们谁也没有打开自己的底牌,虽然这是违反规则的,但我们把所有的筹码全都一口气压上了,这时候显然从公共牌开始翻开比较有意思,我们双方都默认了。”楚天骄停顿了一下后说,“不过在荷官即将翻开第一张公共牌之前,我向文森特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路明非好奇地问。
“我看着老家伙,十分真诚的问他,需不需要把我们双方的底牌交换一下。”楚天骄说。
路明非愣了愣,楚子航也微微皱眉,诺诺则是低头沉思,谁也不知道楚天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荷官把更大的牌发到了文森特那一边?”恺撒对楚天骄问。
“不,恰恰相反,更大的牌一定在我这一边。”楚天骄叹了口气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局游戏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所以我才提出这个建议,谁会喜欢玩一局早就知道胜负结局的游戏呢?我对文森特这么问,也不过是想提升一下游戏的刺激度,而且我也是给他机会,免得老家伙最后输的裤衩子都不剩,最后发了疯冲我撒泼。”
楚天骄的心思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他说他这么问是为了提升游戏的刺激程度,并且给文森特一个机会,可文森特真的选择交换了怎么办?或者另一种情况,假如最后的赢家真是楚天骄,而楚天骄给了文森特机会他却没接住,老家伙不是更容易气到抓狂么?
只有一种解释,楚天骄的胜负心已经不在赌桌上了,他的层次早就已经超过了这局赌牌游戏,玩弄金钱的输赢对楚天骄是没有意义的事了,让他感觉有意思的,是玩弄人性。
“文森特应该没有同意吧?”楚子航对楚天骄问。
“是的,在那之前老家伙犹豫了一会儿,他一直盯着我看,他在看我的眼睛,试图从我的眼神里捕捉到我这个举动的意思,最后文森特的目光落在荷官身上,我看到他和荷官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很默契,文森特眼里的犹豫就打消了不少。”楚天骄点点头说,“文森特问我就这么怕输么,怕输的话还不如接受他的提议,在他的船上为他工作五年还清十亿的债务,不吃亏,我说你想多了,我是怕你这老家伙输的太惨,还不清十亿被逼得跳海,反正机会我是给了,要不要自己把握是你自己的事。”
“文森特的耐心似乎消磨光了,他一口回绝了我的提议,并且对荷官说,可以开始翻开公共牌了。”楚天骄说,“我耸了耸肩,只能在心里说这老家伙真不识相,给了机会也抓不住,我都能想象到等一会儿老家伙输牌的时候,哭天喊地、捶胸顿足的模样了。”
“第一张公共牌是‘Q’,一张黑桃皇后。”楚天骄说。
“很大的牌,能够组合的种类也很多。”楚子航点点头。
“第二张是一张黑桃‘J’,很应景的牌,我能看到文森特的脸上,那双凹陷的老眼睛里似乎都要冒出光了。”楚天骄说,“第三张牌又是‘Q’,一张红心的‘Q’。”
楚天骄说到这里的时候,路明非和楚子航默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不约而同的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
“第四张公共牌是‘J’,一张红心‘J’。”楚天骄说到这里,忽然被诺诺打断了。
“等会儿,这做牌做的也太明显了吧?”诺诺皱着眉头说,“连着四张牌,一对‘Q’,一对‘J’,哪有这么巧合的概率?文森特是想用你之前打败他的‘Full House’报复你么?”
“不一定呢。”楚天骄耸了耸肩膀。
“但场上的牌已经很大了,两个对,如果你们剩下的牌大不过公共牌,在同样大小的情况下,赢家不还是文森特么?文森特是庄家,他的牌无论如何都比闲家大半点。”诺诺说,“出千出的这么明显,你为什么没有当场揭穿他?”
“赌场上还有一个默认的规矩,出千这种手段其实是被允许的,只要在别人完全觉察不到的情况下操作,要么当场揭穿,要么拿出证据,这是人家地地盘,我哪来的证据。”楚天骄冲诺诺笑笑,“不过别急,这只是公共牌,我们不还有自己的底牌么?他们有他们的手段,我也有我的手段,我对自己的手牌有信心。”
“在掀开第五张公共牌之前,文森特打断了荷官,他建议不如我和他先把各自的底牌展示出来,我没意见。”楚天骄说,“文森特掀开了他的两张底牌,一张黑桃‘A’和一张黑桃‘K’,我也掀开了我的,一张红心‘A’和一张红心‘K’。”
一模一样的牌,这一次的结果再一次惊讶了众人。
“不是‘Full House’。”楚子航低声说,“文森特想要的是‘皇家同花顺’。”
皇家同花顺,德州扑克里最大最厉害的牌,由一个相同花色并且最大的顺子组成,正常切牌发牌遇到的概率极其稀有。
原来这就是文森特的野心,他的报复甚至心比想象中更强,这是最终的一局,他并不想用“Full House”赢楚天骄,而是想用在德州扑克里无敌的“皇家同花顺”拿下这一次伟大但并不算光耀的胜利。
一切都取决于最后一张公共牌,事关总额二十亿的赌资最终花落谁家,如果最后一张公共牌是黑桃“10”,文森特就锁定了这最终局的胜利,他的手牌和公共牌组成黑桃的“皇家同花顺”,楚天骄绝对再无翻盘的可能性。
而且哪怕这一次荷官做牌失误也没关系,因为除了花色以外,文森特的手牌和楚天骄一模一样,只要最后一张公共牌是红心以外的牌,文森特就能完美锁定这一场的胜利……在赌客的注视之下,把黑桃“10”精准的切到某一张或许有些难度,但是要保证下一张不是红心,这太容易了,不要说从小训练千术的荷官,普通赌场的见习荷官也能轻易做到。
“‘知道么,黑桃是我最喜欢的花色,因为他在四种花色里是最大的,一颗倒悬着的黑色的心,多么迷人的设计’……当时文森特捏着他的底牌,用几乎变态般的语气这样告诉我。”楚天骄把老家伙猥琐变态的语气模仿的惟妙惟肖,“我说我对这个无感,相比之下我觉得桃心更好看一些,因为它看起来是鲜活的、跳动的。”
“文森特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他喜欢位列第一的东西,但桃心在牌类游戏的花色里只排第二,而且他并不喜欢鲜活的东西,我想是因为嫉妒吧,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腐朽的老家伙。”楚天骄说,“文森特盯着我问,觉得最后一张牌会是黑桃‘10’还是红心‘10’,我故作惊讶的问老家伙怎么就这么确定最后一张一定是‘10’呢?老家伙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事到如今谁也没必要继续往下演了,他就是让荷官在牌上动了手脚,他就是出了老千,可我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甲板上的客人们只能通过大屏幕知道牌局的走向,除此以外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这场赌局我输定了,他不会让我离开这条船。”
“可老家伙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看破了他们的伎俩,在这一轮荷官洗牌的时候,她偷偷的洗掉了九张牌,并且把新的九张牌覆盖在牌堆的上方,然后反复的‘假洗’。”楚天骄说,“这并不算多么高超的技巧,但她胜在手法隐蔽,并且手速很快,比世界顶级魔术师的手更快,所以一般人几乎不可能察觉,就算被现场抓包,她也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蒙混过去。”
“那九张牌就是你和文森特的四张底牌,还有桌面上的五张公共牌。”楚子航点点头说,“这么说在文森特的授意和荷官的操作下,最后一张一定是黑桃‘10’,这应该是他们的惯用手法了,倘若不是你和文森特这一把颠覆规则先展示底牌,其他的赌客就没法知道文森特的底牌,因为赌徒心理,他们认为自己的牌型无限接近于‘皇家同花顺’,在最后这一局放手一搏,押上前所未有的赌注,然后输的很惨。”
“没错,他们的手法很常见,甚至老套,却完美符合人性。”楚天骄点点头说,“并且他们不会给任何人揭露他们骗局的机会,我猜那些走进过文森特房间的人全都输得一无所有,人在受到巨大打击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暴力举动,这也正好给了文森特除掉他们的理由,这条船的十一楼就像是一个诱人的蛇巢,它的外面装潢着无数的金银与财富,当你被它的浮华吸引一步步深入后,也同时被群蛇给一点点缠紧,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早已无力挣脱也无力反抗,那也将是你葬送蛇口的瞬间。”
“很贴切的形容。”楚子航点点头,他看着楚天骄,意味深长地说,“但哪怕是世界上最大的蟒蛇,也一定有吞不下的东西。”
“是啊,文森特再狡猾再阴狠,这个世界上也总有他算计不到的人。”楚天骄背靠着墙角说,“荷官把最后一张牌翻开,所有人都沉默了,屋子里被死一样的寂静笼罩着,随着那张牌的数字和花色被投放在外面的大屏幕上,船外也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听见鲸鱼在遥远的海域发出空灵的歌鸣,除此以外就只有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那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来自文森特,因为惊恐。”楚天骄不知从哪变出一张镀金的牌,在指尖翻转了几圈后,那张牌落在了众人面前,“荷官翻开最后一张公共牌,那是张红心‘2’。”
红心“2”,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盯着那张薄薄的、陈旧的牌……那是德州扑克里最小的牌,但令人意外的是,它的牌角印着一张鲜活的、仿佛跳动的红心。
最后一张牌不是黑桃“10”,而是红心“2”,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凑成“皇家同花顺”……多么讽刺,楚天骄用一张最渺小、最不起眼的红色的“2”,狠狠地玩了文森特这个老狐狸。
“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么热闹,那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大的欢呼声,整条船,从一楼到十楼,所有人都在欢呼,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连赌场里的服务生都在欢呼,他们是文森特的人,可谁也不会在乎他们的船长一口气输掉了十个亿。”楚天骄微笑着说,“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放送着五彩的礼花,它们落在象征我的这一侧。”
第1069章 威慑
楚天骄赢了,这是一场事关二十个亿的牌局,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必然在整条“yamal”号上掀起狂震……但比起客人们的反应,路明非他们更好奇文森特的反应。
“要怎么形容文森特老家伙的反应呢?”楚天骄想了想,看着众人问,“你们见过……被打的遍体鳞伤,然后被踹翻狗盆的狗么?”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楚天骄的这个比喻委实……接地气过头了,他们谁也没干过把一条狗暴揍一顿然后又踹翻人家狗盆的缺德事。
这种事甚至连芬格尔都干不出来。
“那是一种基于身体和精神双重层面的打击,我能看到文森特的脸色惨白,就像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尸体,然后他脸上的五官开始颤抖,那些因为过度苍老而垂下来的肉摇摇欲坠,紧接着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准确来说是狂颤,像一只被摇晃的筛子,他脸上惨白的表情渐渐变得红温,然后整张填满皱纹的老脸都无比通红,身子蜷缩在桌边,像只煮熟的大虾。”楚天骄讲起这一段时眉飞色舞,“我看到有什么黑红色的、粘稠的东西喷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血,老家伙居然被气到吐了血,天呐,他的血也散发着一阵腐败的腥臭味!”
所有人都沉默着,一口气输了十亿美金,换个人也该吐血,别说文森特是在这种自以为必胜的赌局上……他分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还是输了,他输的不清不楚,被楚天骄用一张最滑稽最羞辱的红心“2”给击溃了。
前后巨大的反差,足以想象老家伙的内心该有多么侮辱多么崩溃,只是吐血还好,历史上真有赌博一局输了太多而气死人的案例。
“文森特不会放你走的。”楚子航对楚天骄说。
“那当然,老家伙的船上什么货色都有,他自己也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楚天骄说,“最后一张底牌被翻开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了,老家伙身边的荷官仅仅是愣了不到三秒,她的手就伸进了裙底,我猜那里藏着的不是刀就是枪,还有那些穿着圣诞制服的白皮肤美女们,看到文森特吐血的时候,她们先是大惊失色,然后眼神在一瞬间就变了,犀利又充满杀意,萨沙和其他的水手,或者说雇佣兵们,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把房间们反锁了,除了那扇金丝楠木的门,屋子里还落下一道金刚的密码门,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不会放我拿着二十亿美金走出这间屋子。”
“这种场面,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楚子航说,毕竟他曾经亲眼见过楚天骄扑向“神”,连“神”都不怕,一群凡人,哪怕数量多又手持武器,又能对楚天骄造成什么威胁呢?
要知道,楚天骄的言灵“时间零”,在对付人类方面,比对付龙类更有奇效。
“的确只是小场面,反而且也没打算这么离开,文森特输给我了我十个亿,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得回答我整整一百个问题。”楚天骄笑着说,“我确实有一肚子的疑惑要问他,但显然他不会轻易成全我,不过没关系,这种人我见的多了,对付这种家伙,只要你拳头够硬,他迟早会屈服你。”
“当时房间里一共有多少人?”路明非问。
“如果不算我和文森特的话,大概有十几个人吧,荷官和穿着圣诞装的女孩们,还有那些强壮的雇佣兵。”楚天骄回忆着说,“他们每一个都从身上的某个地方掏出了武器,有的是左轮手枪,有的是战术匕首,甚至有冲锋枪,我记得荷官的武器最特殊,是一对蝴蝶刀,那对蝴蝶刀在她手里舞动的眼花缭乱的,我当时就在感叹文森特真是有个迷人的手下,长得漂亮服从性还高,那双巧手玩牌玩刀都是一流。”
“听起来你一点也不紧张,还有闲心观察女人玩刀?”恺撒问。
“的确不值得紧张,那些家伙们一齐扑向我,他们有人朝我挥刀,有人朝我开枪,我听到冲锋枪的声音‘突突突’响。”楚天骄说,“不过那时候我踹在赌桌的侧面,靠在椅背上滑了出去,那些斩击全都落空了,那些子弹也是,密密麻麻的弹孔留在桌子和地面上,这些家伙们动起手来还真是致人死地,毫不犹豫。”
“我靠着椅子一路撞进了人群里,那些魁梧的大汉被我撞得人仰马翻,他们刚反应过来要制服我的时候,视线里已经看不到我的身影了。”楚天骄比了个手势,“因为我释放了我的言灵。”
楚天骄的“时间零”,众人都是体验过的,对于他们这些血统优秀的混血种来说,楚天骄的速度都难以招架,更何况对于一屋子的普通人来说,即便他们训练有素并且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不知道是历史上哪位学者曾说过一句经典的箴言流传至今:人类和混血种的差距,就像混血种和纯血龙类的差距那么大。
“那时候我的‘时间零’已经可以把领域里的时间放慢三十倍以上了,不过对付这些家伙,我完全没必要使用全力,我玩乐般的在人群里穿梭,看着他们左顾右盼,一个个面露惊恐,就像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幽灵。”楚天骄想了想,“不过我想当时我在他们的眼里,的确就是个飘忽不定的幽灵吧,哦对了,当时我的手还被拷着,所以我从萨沙的口袋里拿到了钥匙,那家伙一定还没反应过来他口袋里丢了东西,他手里的枪又被我抢走了,在我的‘时间零’的领域里,子弹就像小孩扔的石子一样缓慢无力,我在人群里闲庭信步,他们的动作就像慢放的电影。”
“时间零”就是这么强悍且不讲理地能力,年轻时的昂热能够凭借这个能力镇压整个蛇歧八家,在日本黑道的围捕中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是一群没有言灵和血统的普通人……对于普通人地人类来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能力,大概会不可思议的奉为神迹吧?
“当我解除‘时间零’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文森特的身旁了,那些女人和壮汉们还在面面相觑,拿着枪满屋子的乱射。”楚天骄说,“直到我咳嗽了两声他们才反应过来,当时我用从萨沙那里‘借’来的沙漠之鹰指着文森特的额头,我能看到老家伙的身子一直抖得厉害,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往外冒,我当时其实真有点怕就这么把老家伙吓死了怎么办,因为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不过好在老家伙的心理素质比我想的要强一点,他只是吓得大喘气,没有晕过去也没被吓死。”
确实蛮吓人的,众人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楚天骄刚刚说了他的视角,但如果以当时文森特的视角看来,大概是他面前的那个人靠在椅子上滑到人群,然后就忽然消失了,在老家伙老眼昏花的视角里,大概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然后他的脑袋就被一把枪给指着,那个消失的人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他的身旁,手里一直戴着的手铐也莫名其妙被解开了。
“我问文森特能好好谈谈了么,如果我动真格的话,杀光屋子里这群人也只需要不超过五秒,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哪怕他们都是间谍学院训练有素的刺客,或者特种部队出身的王牌士兵。”楚天骄说,“我告诉文森特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诚意,我没有大开杀戒,因为我是来求证一些事的,我和他没有恩怨,和‘yamal’号上任何一个人都没仇,我们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坐下来好好谈,但显然这不现实,因为我们彼此缺乏信任,所以我先在牌桌上赢你,然后给你亮出我的拳头,我想现在已经可以好好谈了,因为老家伙的命还被我捏在手里。”
萝卜加大棒,楚天骄给予文森特的威慑绝对是足够的,不出意外的话,老家伙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被恐惧给压垮了。
“文森特颤抖了好一会儿,最后似乎缓了过来他对他的手下们摆摆手,那些家伙把枪和刀都收了起来,我也没有很给面子把沙漠之鹰扔在了桌上。”楚天骄的眼神忽然一凝,“我以为我的诚意和威慑已经表达的足够了,但我把枪扔掉之后,文森特身旁的那名荷官忽然向我扑了过来,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的勇气和忠心,但我同时也有些生气,因为她的不识好歹,我忽然意识到我表现的太仁慈了,不论是在赌桌上还是在战斗上,这些家伙原本就是一群暴徒,面对暴徒我怎么能一个劲释放我的善意呢?简直太愚蠢了,对待暴徒的手段只有一种,那就是以暴制暴啊!”
“所以你杀了那名荷官?”楚子航问。
“是的,我在那一瞬间悟透了杀鸡儆猴的道理,哪怕我很欣赏那个女孩的行动力,但显然她就是最好的‘鸡’,我要用她来彻底威慑这满屋子的疯猴!”楚天骄的眼神中露出凶戾的光,“她用手里的蝴蝶刀割向我的后颈,但他的速度在我看来太慢了,破绽也不少,我等待她靠近的那一刻夺走了她手中的双刀,她根本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躲避,甚至连惊讶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我选择了最残忍的杀人手段我用双刀的刀尖贯穿了她的双眼的脑髓,把她钉死在文森特身后的书架上,与此同时我还扭断了她的脖子,因为我不想听到女人的惨叫声。”
听到楚天骄直白的描述,酒德亚纪的脸色微微发白,就连诺诺看向楚天骄的眼神也变了变,因为她们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大叔,真正杀起人来居然这么麻利这么冷酷。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吓坏了,那些退伍的特种兵瞪大眼睛,那些训练有素的女杀手们有的惊声尖叫,有的直接呕吐在地毯上,荷官的尸体被她自己的刀吊在文森特身后的书架上,眼睛里流出来的血就像两行红色的泪。”楚天骄低声说,“我也有点生气了,我的手搭在老家伙秃了的头顶上,我说我其实不想杀人也不想见血的,这件事明明可以和平解决,我只是想把我好奇的事搞清楚,我坐在赌桌上按照你们的事规矩和你赌,我才是赢家,哪怕你们向我开枪我也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所以你们是把我的诚意当成垃圾么?”
这么说起来,文森特一伙的确蛮过分的,站在楚天骄地立场,他杀人一点也不出格,他的行为甚至足以被定义为正当防卫。
“文森特忽然站起身了,老家伙忽然‘扑通’一声冲我跪了下来,老实说,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我甚至以为他想咬我的大腿。”楚天骄挠了挠后脑勺,“老家伙颤颤巍巍地说荷官要杀我的举动不是他授意的,完全是那个女人的个人行为,我的能力他已经亲眼见过了,他怎么敢和我动手,怎么敢和天选之人动手呢?”
“天选之人?”恺撒微微挑眉,对于这个称呼有些好奇。
“老家伙也给我整懵了,他真不像是演的,他最漂亮最得力的手下刚刚被我杀死,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怨恨我,反而贴在我的鞋面上号啕大哭。”楚天骄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他说他们等待很久了,我怎么没有早点来,他们一直等着我这样的人出现,他们等待了太久太久的时间,如果我再晚来个二十年,说不定他就要带着遗憾和秘密被塞进棺材里了。”
“他们?”路明非敏锐的捕捉到楚天骄话里的这个词。
很显然,文森特说的“他们”,指的并不是屋子里的这些女人和雇佣兵。
“我也很纳闷,老家伙和刚才赌牌的时候又不一样了。”楚天骄耸耸肩说,“这时候他变得神神叨叨的,嘴里一直用德语嘟囔着‘神’、‘元首’、‘计划’和‘天命之子’一类难以理解的词。”
第1070章 重生
“元首?”楚子航低声说。
虽然他是个标准的理科生,但他的文科历史也蛮不错的,他记得楚天骄说过,文森特身后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德语的数字,并且他会说德语,年轻时曾经在德国生活过……和德国有关,并且涉及到“元首”这个称呼的,楚子航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某位历史上的人物。
“老家伙整整哭了有三四分钟,像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他的那些手下看到他这副样子,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萨沙把一杯酒递给了我,告诉我他们船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正常,我可以先喝点酒,酒里没有下毒让我放心。”楚天骄说,“现在轮到我有点发懵了,我问萨沙说这算什么,难道刚才的赌局和忽然动手都算是一种考验?”
看起来的确如此,楚天骄在赌局里战胜了文森特,又在战斗中完虐了文森特的手下,他通过了考验,所以文森特真情流露,用“天命之子”、“命定之人”一类的称呼来形容他……不然楚天骄当着文森特的面杀了他最漂亮最得力的手下,老家伙怎么会一点也不生气呢?
“但萨沙告诉我这不算什么考验,以前有过很多人进过这间屋子,但很少有人能完整的走出去过,他们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在这条船上。”楚天骄轻声说,“有的人是财富,有的人是自由,甚至有的人是生命,这也是‘yamal’号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这间屋子对于第一次进入的人来说的确是毒蛇的巢穴,本领不够的人会被毒死然后蚕食,不然仅仅靠卖船票和以往的积蓄,文森特其实早就难以负担这么一条钢铁巨兽长年累月的在北极圈里行驶,我还是第一个让文森特露出这种模样的外人。”
“我问萨沙我有什么不一样,萨沙说他只知道他们的船长在等着某个人,为了他某个古老的计划,文森特等了很多年,但这样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久到船员们以为他们的老船长要放弃这个念想了。”楚天骄说,“直到今天我忽然出现了,他们第一次见到文森特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事。”
“北极圈里一定有文森特想要的东西吧?”楚子航分析道,“不然他也没必要花这么大的财力、费这么多的心思买下这么一艘破冰船,让‘yamal’一直维持航行的状态……他想到的东西应该和龙族有关。”
“这就很奇怪。”恺撒微微皱眉说,“但刚才你爸爸说,文森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尼伯龙根,而且看起来他们对言灵的力量也很陌生,至少他们完全没有对付‘时间零’的经验。”
“普通人对于龙类世界的了解原本就非常有限,他们也许不知道世界上有龙,但认为世界上有异能、魔法、或者外星人,反正以前我就老爱这样瞎想。”路明非耸耸肩说,“很可能文森特也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事情,说北极圈里存在某些神奇的力量,恰好北极圈里也真的有座尼伯龙根,他不知道那是龙类,但是在他看来,那必然是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也许是魔力,也许是玄学,也许是‘神明’,所以文森特一直在北极圈转悠,我猜他想找到神奇的力量,应该和他口中的‘计划’、‘元首’还有什么‘天命之子’之类的话有关。”
“几分钟之后,文森特终于停止哭泣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外星活体那样新奇,我注意到了老家伙的眼神里有猎奇、兴奋和狡黠,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刚刚一直颤抖,那么悲伤,那么激动,他根本就不是在害怕。”楚天骄回忆着说,“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像是一件期盼多年的事一直没有实现,直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又忽然看到了曙光,这一刻我知道老家伙的心里一定有某种很深很深的执念,这种执念对他来说,比财富、女人甚至生命更加重要。”
“计划”、“元首”、“天命之子”……楚子航在大脑里反复斟酌这些词,结合某些民间的传闻,再将那位历史中的名人代入进去,一个古老、隐秘又庞大的概念逐渐在他的脑袋中形成。
“爸爸,文森特在激动的哭泣的时候,还有没有提到什么词?”楚子航忽然望向楚天骄问,“譬如‘元首’,譬如……‘复生’?”
“哦?”楚天骄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己儿子,“你猜到啦?”
“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有百分之七十把握,在你说文森特提到的那几个德语的词,我就想到了。”楚子航点点头说,“在结合你之前说文森特在德国生活过,他的书架上大部分都是德语的书籍,提到提过德国和‘元首’,人们总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内卒党首。”
“稀特簕。”恺撒缓缓吐出那个在历史中都耸人听闻的名字。
那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发起者,纵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人们提起他的名字时仍然会感觉心胆一颤,一些欧洲的年轻孩子们都接受过关于他的教育,观看过关于他的电影……不过全都是负面的,在许多国家的教科书里,这个名字都是历史上一个不折不扣、恶贯满盈的罪人,一个狂热的战争暴徒,他用枪炮、鲜血和人命书写了他黑色的传奇一生。
“历史上,内卒德国战败后,稀特簕在1945年4月30日的下午三时三十分,于德总理府地下室饮弹自杀,妻子爱娃同时吞下毒药,随后,两人的尸体被侍从浇上汽油烧为灰烬,骨灰也被埋入弹坑。”楚天骄对众人解释道,“然而,当时稀特簕被确认为死亡的依据是弹坑中他的几颗假牙,而确认者却是稀特簕的牙医,这则消息是当时的苏联公布的,但就连苏联军方内部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一直到二十七年后,某位德国作家公开推翻了这个说法。”
“拥有那样执念的疯子饮弹自尽,的确很难让人信服。”恺撒点点头说。
“不仅如此,阿根廷也有位作家更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稀特簕当时花费千亿美金向当时刚刚结束战争而缺钱的苏联军方手里赎得性命,随后稀特簕带着爱娃逃出柏林隐居在阿根廷某个隐蔽村庄,直到七十五岁才去世。”楚子航说,“还有一位巴西的研究学者也持着同样的观点,但他认为稀特簕是通过假死逃到巴西与玻利维亚边境处某个小村,直到九十五岁才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