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巫女是男生啊 第31章

原本的斋王默默收拾自己的包袱将房间腾给有栖川景子。

“伊势的神宫已经和高天原失去联系了，斋宫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有栖川景子说道，看向了身边的小孩说道，“没想到换个样子还挺适合道满法师的。”

“哼。”

芦屋道满转过身去不说话，这次还真是不死也掉了一层皮，幸好三贵子中的月读命降下神力，不然他真的死定了。

看向了面前身穿和服的漂亮女孩，身上的神光已经收敛了起来，心之神轻松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更加厉害了。

“这倒是一个值得出手的好机会，斋宫也不会妨碍我了。”

有栖川景子看向神宫附近，淡淡的灵光造就成结界，笼罩着整座平安神宫。

“高天原发生了异常的变动吗？”

芦屋道满颇有兴致地问道，对于他而言神灵并不陌生，这个国家真正强大的神灵毕竟还在少数。

“是啊，猿田彦神把伊势神宫封印了，神宫是高天原在人间的大本营，也是路标，只有通过神宫才能轻易降临人间，如果一次封锁的话，高天原上的天神们就无法对人间进行干涉了，除非留下了分身在人间镇守。”

有栖川景子也不隐瞒，看向身边的小女孩高松景子问道，“你还看见了什么？”

高松景子拥有着看见未来的能力，这是相当罕见的才能，这种能力就算是神明也不会拥有，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推演。

预测未来的方式多重多样，可以分为占星，水镜，求签等等，不过实质上对于未来的预测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己看到未来，另一种借助其他存在来看到未来。

比如阴阳师的占卜更是赫赫有名的，平安时代公卿贵族们每天都习惯性向阴阳师求一卦，算算今天要避讳什么，也称物忌，大概是烧龟壳之类的方式。

而借助其他看到未来，通常意义指的是向神灵询问看到的未来，神明在灵格上是高于凡人的，在推演程度上能够以超脱的姿态，寻得答案是非常顺利的。

而向凡人诉诸的未来则叫神谕或者神嘱，在使用上，效果倒是和凡人的占卜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龟卜，作为解卦者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非常方便，可能没有神谕准确，但是方便是第一的，而神明的神谕堪称坑爹。

如果神灵心情好，我大白话告诉你，若是心情不好，给你一段如同偈语的话，你若是悟性不够的话，就算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特别是如果没有想明白，又自作聪明地去误解，那基本上是坑爹的。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虽生死者何惧？吾常明此理而定入三昧。惜生厌死者，不足以称武士。”

高松景子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心之神有栖川景子的大腿说道，“和我预见的一样，光姐姐果然变成了祸津神了。”

“这是北野天神下达的神谕，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高松景子平静地说道，一旁的芦屋道满听见菅原道真的名字脸色倒是一变，面色很是郁闷。

这人跟人死后的待遇，怎么这样不一样。

他的老对手安倍晴明都成为神了，而晴明神社也成为阴阳道和阴阳厅的象征之一，而且还是从一位的神灵。

至于菅原道真，也成为了学问之神，神位等级还是正一位，比他的老对手安倍晴明还高。

想到这里，芦屋道满简直快要吐血了，谁说人死后就不会妒忌了，相反这种不满对于荒御灵的他反而更加强烈了。

菅原道真，一个平安时代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卿，在他生前若是得罪了他道满法师，必定让他毫无知觉下活不过当天。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菅原道真，凭着死后一股怨气，吓吓天皇，吓吓摄政关白，再恰好碰到兵荒马乱，施展点小法术，这死后的官位就不断地升，升到了升无可升，位极人臣的正一位太政大臣。

到了最后还成为了神德寓满天界的学问之神。

我呸！他也配称为神德寓满天神之神。

如果有什么人对菅原道真这个学问之神表示不服，那么他芦屋道满就是第一个。

干掉了天皇，干掉了关白，再打雷烧了一次皇宫，施展点小法术弄弄瘟疫，就成为了天神。

在他活着的时候，如果安倍晴明不拦着他，他能分分钟灭天皇满门，大和朝廷于他道满法师而言只需要召集一次百鬼夜行，分分钟就能灭之。

如果说老对手安倍晴明成神。他还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菅原道真成神，还是比安倍晴明神位还要高的神，他不服啊。

就算同样是怨灵，他也是生前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死后千年不灭的荒御灵啊。

“呃，感觉这是一个坑。”

有栖川景子听到这个神谕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看向一旁的芦屋道满问道，“你知道，北野天神的神谕是什么意思吗？”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家伙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

芦屋道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发出冷笑，全是不屑。

“字面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有栖川景子闭上眼睛，神光在她的身体闪烁，很快又收了回去，高松景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菅原道真那家伙耍人啦！”

有栖川景子脸色露出不可思议，直接将称呼从北野天神变成了菅原道真，那家伙，那家伙，还真是那个魔王的风格。

“什么意思啊！”

高松景子有些不明白，心之神到底在说什么。

“从字面上来看，是叫人不要怕死，因为怕死的话就死定了，只要不怕死，就能水火不侵，所以做好死的准备其实是为了生，坚定这个信念，就能度过难关。”

有栖川景子叹了一口气，这个学问之神的神嘱怎么这样坑啊。

“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这说得很有道理啊。”

高松景子不明白，她是听见了看见了，鹰司光和学问之神的茶会，但不代表她明白这个意思。

“当然有道理，因为这是上杉谦信说的。”

有栖川景子冷笑，看向景子说道，“景子，我问你，如果你知道死了，像芦屋道满法师一样变成荒御灵，你是否会害怕。”

高松景子摇了摇头道，“自然不会，因为我都已经死了。”

“如果你复活了，是否会怕死。”

“当然，只有死了之后才会知道生命可贵。”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了，你的光姐姐虽然还留在人间，但是按照生命状态来说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到黄泉国。人是不可能活着成神的，在日本这个国家是这样，只有死后才能成神，他成为祸津神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

有栖川景子摇了摇头，越发觉得菅原道真还真不愧是一个政治流氓。

“不会吧，神谕不是有解决的办法吗？”高松景子感到不可思议，感情说的神谕只是废话。

“有的，这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你知道在日本，除非是天生的神灵，想要成神只有在死后，可是偏偏有一个例外，他是现人神，既是人类又是神，唯一活在人间的神，你可知道是谁吗？”

有栖川景子扶了扶额，她还真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天皇。”

高松景子正色道，神道教意义上，唯一活在人间的神，只有天皇。

“没错，菅原道真神嘱的意思就是，不用怂，就是干。反正都已经死了，那么就学我，以死人（祸津神）的身份拼命作祟，要官位要待遇，要追封，你不给我，我就闹，你再不给，我就在人间传播灾难，散发瘟疫……”

有栖川景子说不下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菅原道真居然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

“其实菅原道真死后官位是一封再封，当年朝廷之所以下定决心给菅原道真封神，就是平将门之乱，菅原道真联合八幡大菩萨，亲手写了圣旨让平将门造反。”

“简单来说，就是你不给我，我就给你好看，像勒索人质一样，一直要到天皇的追封。”

芦屋道满接过有栖川景子的话，毫不在意地说道。

日本号称万世一系，虽然天皇杯具，但就是只换代不改朝。

只是真的这样吗？

答案自然是大错特错，公开造反的武将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出自平氏的平将门。

日本是天照大神后代统治，可是平氏以前也出自皇室，虽然降为臣籍，但是血统来自天照大神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一个巫女跑到平将门面前说，自称八幡大菩萨使者，八幡大菩萨，也就是曾经的应神天皇给你下了圣旨，说这日本从今以后就归你统治了，而圣旨则是菅原道真的亡灵写的。

菩萨欲传皇位于荫子平将门。

于是乎，平将门造起反自立为天皇也变得理直气壮了，首先自己就有皇室的血统，虽然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但是有和没有是一个原则性的绝对问题。

像刘皇叔论血统都得追到西汉去了，还不是正大光明打着汉室的招牌。

其次，这可是神意啊。八幡大菩萨，那可是应神天皇，他的老祖宗，作为他的皇子皇孙自然是要听老祖宗的话。

“朕八幡大菩萨，起八万之军，今欲授朕位。须以三十二音乐早来迎奉——其传位诏书由左大臣正二位菅原朝臣之灵书写。”

有栖川景子念叨着菅原道真曾经在平将门事件中写的诏书，哭笑不得。

怪不得能够成为正一位的神灵，怪不得能够成为学问之神，这不要脸起来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简直就是政治流氓。

“你再不给我，劳资就鼓动别人造反啦，反正都是天照大神的后代，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栖川景子脑海里浮现出菅原道真说这番话的表情，幽幽地看着高松景子问道，“你说鹰司光他要脸否？”

要脸和不要脸，这是一个大问题。

正所谓人不要脸则无敌，死人也是一样，不要脸就可以学菅原道真，追封正一位神灵，要脸就只能落得一个芦屋道满待遇。

现在高天原众神被猿田彦命隔绝了，身为祸津神的鹰司光，要作祟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只要不要脸，逼着皇室和政府拿一个“太上天皇”的封号来，那也是简简单单的事。

只要拥有了天皇的称号，哪怕是一个傀儡，一个吉祥物，都能自动在这个世界，自动兼容人类和神灵的身份，也就是说用不着去死了。

不给，没这个说法，我怎么拿到手的，你跟着我学就可以了，那还用教。反正都还有一个足利义满的前辈，你又怕什么，有先例就上啊。

这就是菅原道真神谕的真正意思！

话说真不愧是政治流氓的学问之神啊！

第67章 不服来战

“明日就会举办葵祭，作为新任斋王的到任仪式，到时候出云的国造，阴阳厅的代表，比叡山和高野山的高僧们也会前来观礼，在那个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有栖川景子说道这里，看向高松景子，“以鹰司光的性格，他不会采用菅原道真的办法的，因此还是得让他死一次。”

“嗯，这件事我会和大家说的。”

高松景子点了点头，盘算着观礼的人，有阴阳道土御门家的人，阴阳道真正当家的仓桥家之人，再加上阴阳厅的高官和神道教的前 “明日就会举办葵祭，作为新任斋王的到任仪式，到时候出云的国造，阴阳厅的代表，比叡山和高野山的高僧们也会前来观礼，在那个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阴阳道，神道，佛教，三大势力联合出手，就算是神灵下凡也得跪。

“国造家的人愿意帮忙吗？”高松景子问道。

国造指的是出云大社历代的精神领袖，和伊势的斋宫殿下在神道意义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说伊势的斋宫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直接沟通天照大御神的，并传达她神谕的人的话，那么出云大社的国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直接能够沟通大国主神的存在。

日本神话是分为两个系统的，一个是高天原的天津神神话，另一个是出云的国津神神话。

原本苇原中国（人间）就是国津神领袖大国主神统治的地方，高天原的天照大御神看上了这块地方，天津神就以外来者强行从国津神手中要到了人间的统治权。

这一段神话被称作“出云让国”，大国主神选择了退让，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首先是建造一个辉煌的宫殿供奉他，必须和天孙的等级一样，同时天照大神还得派一个儿子来侍奉他。

侍奉大国主神的正是天照大神的二儿子天穗日命。

天皇的血脉来源于琼琼杵尊，而琼琼杵尊的父亲则是天照大神的长子，在神道的意义上，每一代天皇虽然都有独立的神格，但是在神道中却是被直接视为琼琼杵尊。

出云的国造是由天穗日命担任的，换句话说掌管大国主神祭祀的国造家也是天照大神在人间的后裔，每一代的国造都被视为天穗日命，在神道意义上基本可以看做和天皇同样的现人神，而且在辈分上还是天皇的叔叔。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天皇传承了多久，出云大社的国造家就同样传承了多久。

当了上千年的大国主神神官的国造家，基本上可以直接看做大国主神的后裔了。

“不管愿意与否，拉他下水就行了。”

有栖川景子淡淡地说道，祸津神出现了，帮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论是天津神和国津神可都不待见祸津神，镇压和消灭更是神职人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京都东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满法师可以帮忙去看一下吗？”

有栖川景子感受到东边传来的某种不详的气息，对着芦屋道满说道。

她要坐镇平安神宫，主持整个京都的灵脉，而高松景子待会则要接待观礼的贵客们，一时之间还真走不开。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芦屋道满说完，身影消失在平安神宫里，高松景子叹了一口气，“我只希望，最后不要徒劳无功。”

…………

“欲生者必死，欲死者必生。要旨在于心志如何。如能会此心而坚守此志，则扑火不伤，如水不溺……”

熟睡的少年还在说着梦话，似乎还在梦中思考神谕的含义。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增添几分美好，淡淡的光影在房间变换，一个和床上少年相貌几乎一般无二的少女正坐在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