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之暗的一己之见 第121章

这些蠢货，还在家里等她消息的美树沙耶加算一个。

眼前的这个失去理智的家伙，也算一个。

不再关注晓美焰的动作，金色之暗的视线被她脚边的那具尸体所吸引。

她看了看收在袖口里的那枚奇怪的【核】，再看了一眼那具即使在惨烈的战斗中也被保护得很好的，“鹿目圆”的遗骸。

……如果能将尸体带回去的话，应该能更好的说明“鹿目圆”的下落了吧？

“你想干什么！？”

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晓美焰霎时间忘记了身体的伤痛，以就算是完好状态也无法达到的速度拦在金色之暗与尸骸之间。

“我——”

噗呲。

“烦死了。”

发刃随意地搅动一下，将她的脚筋挑断，像是对待散发着腐臭的垃圾一样，金色之暗稍显嫌弃地将贯穿在刀刃上的躯体远远抛开。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人性。”

“这要看你是如何定义‘人性’这个东西。”

虽然不管如何定义，她都不可能会有就是了。

“你所说的‘人性’，应该是代指‘怜悯’、‘善恶’之类的东西吧。”

“很遗憾，我对你们，完全没有这方面感官。”

她不带一点感情地扫了倒在一旁不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晓美焰一眼。

“因为啊，你会对你眼中的虫子，抱有什么‘人性’吗？”

——

PS1：仔细想了想，因为不知道“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二周目的小暗对魔法少女的态度应该是“完全不感兴趣”才对，之前的处理还是太违和了，所以重来一遍。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5章第二十一章 凡人晓美焰所能做到的极限

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溺水之人刚从窒息之中逃脱，少女猛然从病床上坐起，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姣好的面容呈现着异样的扭曲。

“我、哈、我——”

如同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的嘴里咀嚼着几个意义不明的单字，身体不自觉地往病榻的角落处蜷缩。也不知过了多久，从恐怖之中回复过来一点的少女颤抖地向被子里伸出手，像是对待某种易碎易裂的玻璃制品一般轻轻触摸上了自己的脚踝。

完好如初。

不，这么形容并不准确，因为在这条时间线上，她的脚筋从未被人残忍地挑断过，在这条时间线上，她也从未被人像处理破烂的布偶似得漫不经心地丢到一旁。

哆嗦着手脚好不容易将放置在一旁床头柜上的眼镜架回鼻梁上，晓美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本，她确认了某些东西，想起了某些东西，于是脸上露出了没有半点色彩的几近透明的惨笑。

“什么嘛……”

她犹如自语一般低声地呢喃着。

“什么嘛……这算是什么啊？”

“什么人性，什么虫豸啊？”

“明明你有着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为什么要选择袖手旁观甚至直至前辈们战死还仍然无动于衷？

“明明你也是一个魔法少女——”

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地旁观着魔女的肆虐，平淡地静观着生命的逝去？

“明明、明明——”

嘴角里沁入了一点咸咸的味道，晓美焰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无法释怀。

如果是磊落地、毫无芥蒂地战死，那么她会坦然地接受这个结局。虽然有瑕疵，虽然有缺憾，但如果这就是自己努力的结局，即使是失败，即使是死亡，那也无所谓。只要努力就能成功，那只不过是大人拿来哄小孩子的童话、庸人与愚者用以自欺欺人的谎言，现实哪会有那么美好？这个世界可没有温柔到在你摔倒的时候还会扶你起来温声询问有没有摔疼的程度。

晓美焰一直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哪怕是从丘比那儿获得了溯行时间的能力，她也只是在时刻的转轮中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平凡”这一点。身为平凡人的她对现实看得反而更加透彻，实际上她是不会勉强去追求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圆满结局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她的愿望其实非常卑微，她只是想站在鹿目同学的身边，以友人的身份，以战友的身份，而不是像一周目那样躲在鹿目同学的身后懦弱地接受她的保护。

确切来说，她的这个愿望在上一周目其实已经实现，理论上已经没有再一次溯行时间的理由的她之所以再一次拨动时刻的沙漏，重新回到一切的起点，原因很简单。

她无法忍受“背叛”。

她可以接受“死”，但无法接受自己死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无论是那个不知名的金色魔法少女的，还是丘比的“背叛”。

“必须、必须要告诉她们！”

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晓美焰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下来，病床的脚支架承受不住她的连番折腾，发出了吱吱呀呀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她的足尖才触及地板，还没来得及走上一两步，就像是支撑躯体的骨骼被抽掉了一般踉跄两下，险些被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击倒在地。

“我这是——”

诧异还不到一秒，便恍然醒悟。

自己的身体回档到了这个时期，逆流的时间复原的不仅仅只是伤势，还有这个时期的自己身上还未痊愈的病痛。

沉默了片刻，晓美焰咬咬牙，拼了命地搜刮着这幅身躯里残余不多的力量，竭尽全身的气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紧紧地抓住门把手，孱弱的身体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纤细的骨骼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尖锐的悲鸣。她尝试着跑动，一股冰冷的恶心感沿着脊椎攀上了自己的脑髓，无力地停下来弯下腰干呕两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要把扭成一团的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靠着墙粗粗地喘息一阵，稍微理顺了一点气息，她强忍着不断上涌的眩晕感再次迈开步伐。

如果只是这样，只是肉体上的痛苦，那又算得上什么？自己内心中的疮痍，要比这严重的多！

上一周目的回忆化作此刻偏执的疯狂。

绝对，绝对，绝对要——

……

……

然后她就被巡逻的值班护士像拎小鸡一样撵回了病房。

“等、等一下！我真的有要紧的事！”

脸上密布着异样高温的红晕，晓美焰从被窝里探出一只胳膊，目光哀求地抓着护士的衣袖不愿意放开。

“拜托你！请让我出去吧！”

“有多要紧？”

“关系到好几个人的未来！”

“只是‘未来’而已吗？”

“……诶？”

护士的反问让晓美焰呆了一下，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护士轻易地挣脱了她的束缚，将她的手重新塞进被窝，然后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将被角掖好。

“如果只是‘未来’，你现在着什么急？”

“怎么能这么说！？”晓美焰再次挣扎起起来，“如果我现在不做些什么，她们几个月后会死的！你听见了吗？她们会死的！”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你现在就会没命。”

脱下手套用手粗略地感受了一下晓美焰额头上的温度，这名护士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赤着脚衣着单薄地在医院里乱跑，你是嫌你的身体还不够差？晓美小姐，等你康复之后，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现在，你是病人，请你稍微有点病人的自觉，遵守医生的医嘱，不要让我们护士感到难办。”

“可是——”

“没什么可是。”

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护士扭过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柔柔弱弱的女孩。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急事，可以拜托给我们，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静养。”

“……”

这就是身为“凡人”的晓美焰所能做到的极限。

——

PS1：更新一章证明我还没死透。

PS2：魔法少女的确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但是这个时期的小焰内心却还没有从“人类”的角度转变过来，按照我的理解，小焰真真正正称得上是魔法少女应该是四周目以后。

第四卷 漆黑色的童话 : 第218章第二十二章 想要追逐无法触及之人的美树沙耶加

金色之暗慢慢踱出美树宅的大门，似乎是觉得外面的阳光太过耀眼，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少女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投射下来的光线。

指缝间所感受到的温暖是如此的真切，仿佛这些光有着真实的触感。金色之暗呆立了片刻，然后徐徐将手放下。

“在想什么呢？”

“……”

没有去理会身后显得有些俏皮雀跃的女声，她抬起头直视着高高悬挂在天幕上那枚灿金色的光球，语气中有着旁人无法察觉的莫名复杂。

“该说久违了吗……阳光……”

奇怪的阴影遮蔽了她的视野，打断了她的呓语，金色之暗地从自己头上摸下一顶遮阳帽，不禁哑然。

与此相对的是，名为美树沙耶加的少女娇蛮地哼了一声，以示对她先前不搭理自己的不满。

“……这是？”

“这是给你的啦！‘久违的阳光’对你这种重度家里蹲来说可是大敌来着。”

美树沙耶加晃着手走到她的跟前，俯下身去为她细细整理着衣物上的皱褶。

“话说，你在出门前防晒霜都涂好了吗？湿巾带了吗？需不需要回去再拿？”

她像一个苦口婆心的姐姐一样唠唠叨叨。

“我不需要这些。”

金色之暗的眉头轻轻皱起，理所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美树沙耶加的手。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吧？我不是‘人类’。”

所以别拿‘人类’的标准来衡量我。

“人类也好，不是人类也好，总有一些东西是通用的吧？”

虽然那句冷漠的叱令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好歹是同居了一个多月的关系，这种程度的潜台词，美树沙耶加还是能听明白的。

“就像我，也不是你所定义的‘人类’了呀，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并不妨碍我追求‘舒适’、‘幸福’这些每一个智慧生命都会去追求的东西吧？”

“……不一样的。”

“什么？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又是这句话……”

经过魔力强化过的异乎常人的听觉帮助美树沙耶加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喃喃，语言化作莫名的气流郁结在胸前，堵塞得她难受。美树沙耶加抿了抿嘴唇：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就这样笑一笑，对她遮遮掩掩的态度不轻不重地埋怨一句，最后就这么放过去。

但是这一次的话……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当我想要劝你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你总是会用同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语气和表情都维持着诡异的平静，可环绕在她周围的气息却是格外的渗人，如果让平日里相熟的同学看见这样的她，或许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总是一副热血乐观蠢样的美树沙耶加吧？

“我和你究竟还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已经知道与丘比签订契约就意味着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但是如果这么做就能够踏足她的世界，就能更加靠近她一些。

“大家都是异类，都是怪物，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话语的真实，她翻开掌心，在如海涛般碧蓝的氤氲光晕之下，是一枚璀璨得仿佛能摄取魂魄的精致宝石。

“我和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一样？”

“形态与意识，都不一样。”

几乎是在问号落下的瞬间，金色之暗便给出了回答，她平淡而迅捷的反应反而让美树沙耶加愣在了原地，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只是发泄式的质问也能得到答复吧……

“我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