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春物的我,又进了斯大林格勒? 第24章

作者:苍松道长

第六十一章 天王星行动

11月18日,距离材木座获得他的新披风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周。

保卢斯经过精心的准备后,从十月底发起了德军规模最浩大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虽然又攻克了不少要地,却依然没能完全占领斯大林格勒,中央渡口和“街垒”工厂依旧牢牢掌握在崔可夫的手中。

单对灰色猎犬连来说,三周前材木座他们通过突袭顺利的消灭了当面之敌,然后又撕破了苏联民兵组成的另一道防线,本以为才是个开始,没想这就是巅峰。

接下来的每天早上,费格尔上尉他们想方设法让德军向前推进20米,到了晚上苏军就发起反击把他们赶回去。现在没有另一条下水道让他们穿插突袭了,双方只能用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争夺每一间房屋和瓦砾堆。

有一次灰色猎犬连成功的突进到了红色广场边上的一栋住宅楼,这里离崔可夫命脉——伏尔加河中心渡口只有一公里距离。

可惜德军没能守住这个成果,当材木座他们成功冲上楼梯时,一名守军通过电台呼叫了对岸的苏联重炮,坐标就是自己所在的大楼。

固然守军自己也被苏军全部消灭,但另一波援军配合着火炮成功的将死伤惨重的灰色猎犬连赶了出来,一路溃退了五百米才重新站稳脚跟。

灰色猎犬连的有生力量现在仅存50余人,威廉中尉带领的一排加上轻伤员只有14人,挤在斯大林格勒红色广场周边的一个小教堂里过夜。

材木座披着羊毛呢的披风,将双手放在一个半切开油桶做的简易火炉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暖和一点,其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周围的地上和衣而睡,连续多日的激烈战斗让他们已经精疲力尽。现在由弗莱德海姆还有材木座两人守夜,威廉中尉刚刚从连部开会回来,也没有休息。

战争无疑能够锻炼一个人,让男孩成为男人。材木座活到现在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和那神奇的金手指,他的作战经验越来越丰富、战术动作越来越标准老练、和其他战友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无间、野兽般的嗅觉也越来越敏锐。

可战争也会让人最坏的一面展现出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冷漠麻木,起初只是不再对杀人有心理负担,后来熟悉的战友接连倒下内心也毫无波澜。

最关键的是他明明知道斯大林格勒即将发生的一切,却因为地位卑微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和鸵鸟一样得过且过的混着一天又一天,任由不安在内心滋生。只有尼古丁和酒精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打扫战场时在苏军尸体上总能找到这两样东西。

“我们失去了这么多,却什么也没得到。”威廉中尉抽着烟,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番话,让其他两人侧目注视。

这种言论可不像是一向以坚毅刚强示人的排长能说的话,材木座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痛苦和挣扎,估计连部的会议没能带来好消息。

“至少我们抢了伊万的炉子,哦汉斯还有一个羊毛大衣。你拿到了一级铁十字,我们也多了一堆勋章。”

一旁的弗莱德海姆劝慰哥哥道,和原来总是躲在队伍最后面、不敢上前的自闭少年不同,现在即使是最挑剔军官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名优秀士兵。

他和材木座一样在最近拿到了步兵突击勋章加近战勋章,威廉中尉因为指挥有力得到了一级铁十字的嘉奖。

而代价是就是今天围绕着火炉的熟面孔少了一大半。总是打头阵冲锋在前勇敢无畏的战斗工兵穆勒、挽救了许多战友生命而备受尊敬的医疗兵维宾斯基、性格开朗讨人喜欢的丹麦籍通讯兵卡尔和更多人都接连倒在了名为斯大林格勒的炼狱中。

“这些东西根本没意义!”

“对,我知道,但这改变不了明天得继续战斗的现实。”

“直到全部倒下?”威廉的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对,直到我们全部倒下,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前天授勋时还是英雄,第二天就成了屠宰场待宰的猪猡,我们要先活下来,生存是我们唯一的意义!上帝早就抛弃了我们,元首和将军也抛弃了我们,但你不能,你要领导我们,我也希望你来领导我们。”

弗莱德海姆的一席话让威廉中尉沉默了一阵。

“父亲总是期望我能照顾你,这次…………什么声音?”

在两兄弟争吵的时候远处天空中传来“呜呜呜”的哭泣声,就好像有人在弹奏管风琴一样,天空中有什么东西闪着火光飞来,让三人脸色一变。

“Alarm!!!(敌袭)”

“Deckauf!!!(隐蔽)”

被吵醒的德军士兵本能的拿起武器,躲在自己认为较为安全的地方默默祈祷,不久后教堂周围化为一片火海,喀秋莎火箭炮在短时间内的火力覆盖是普通榴弹炮望尘莫及的。

炮击结束后一阵子,被炸得七晕八素、口鼻出血的材木座才得以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教堂唱诗台和前排座位那里被完全轰塌了,有人似乎在那边拼命挖掘什么。

“威廉!”

材木座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些,终于发现挖掘的士兵是他的好友弗莱德海姆,而他尊敬的长官威廉中尉被压在了一堆瓦砾当中昏迷不醒。

“我来帮忙!”

威廉中尉在两人的帮助下终于从废墟里脱身,但情况很不妙,一枚弹片嵌入了他的右腿,幸好没有伤到动脉。

大家不敢轻易取出弹片,只好简单的处理了下他的伤口,制作了个简易担架后,由弗莱德海姆和材木座两人立即将威廉中尉送去后方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斯大林的管风琴又奏起不那么美妙的交响乐,如同流星雨一般的火箭炮炮弹划过了他们的头顶,落在了斯大林格勒郊区——那里由罗马尼亚人和一部分德军负责防守。

就炮弹的数量而言恐怕是之前袭击城内德军的十倍,罗马尼亚人恐怕要完了。

材木座对此心知肚明,天王星行动开始了,第六集团军的末日就快到临了,自己仅有的身为穿越者的先知优势也在犹豫不定中被浪费了,今后将何去何从?他现在有些绝望了。

第六十二章 不甘

材木座的判断是对的,天王星计划和他历史课本上一样成功。

斯大林格勒北方,苏军第21集团军伙同第5坦克集团军击溃了罗马尼亚防线,兵峰直指德国后勤中转中心卡拉奇,保卢斯不得已之下命令自己最后一只预备队—由第22装甲师、第14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第一装甲师组成的H装甲军,掉转枪口去拯救罗马尼亚人。

猛烈的攻势造成了德军大量的伤亡,等材木座两人抬着威廉中尉到了野战医院时,那里早已人满为患。

少量的医生和护士根本无力接纳遍地都是的伤兵,很多伤员被随意丢在地上,材木座要非常注意才能不踩到他们。

不过威廉中尉是幸运的。首先他是个军官,即使是最低级的尉官也有优先权。

其次他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和其他勋章也帮了大忙,在药物和人力不足的时候这种战斗英雄比普通大头兵更容易的到治疗。

一个戴眼镜的地中海医生很快为威廉中尉做手术取出弹片并包扎好伤口,接着写了一张便条交给一旁的弗莱德海姆,说道:

“我们只能对患者进行初步治疗,如果得不到进一步疗养他伤情会恶化,可能还要截肢。这是我为他开的伤情证明,把他送去军官病房,稍后我们会统一将伤员们拉去古姆拉克机场,然后他们就可以坐运输机回家,不要弄丢了。”

材木座抬起担架突然心生希望,只要受伤就能离开这里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将他打入深渊,从手术室到病房过道里的一个德军士兵被医生认为是故意自残,从他大腿上取出的弹头是德国人自己的手枪弹头。

“不,我有证明人!我要见师长!我有证明人!”

两个手持MP40的宪兵走过来直接粗暴的把他拖出了医院,不久后呼喊声戛然而止。

也有一些轻伤员被勒令必须返回原部队,否则按照逃兵处理,尤其是普通的冻伤的病患,一个带着大檐帽、有着鹰钩鼻的宪兵队少校大声喝骂这些士兵,并揪起其中一个家伙一顿拳打脚踢。

“总有些宰渣、懦夫,以自己能够轻易的从帝国生死战场上的溜走?嗯?你觉得故意把自己冻伤就能上飞机回家?”

少校给了伤员眼眶狠狠一拳,揪起他的衣领。

“枪毙你们就是浪费帝国子弹,你会迟早会死,不过稍晚一点儿,在你死前可以为帝国做点贡献。恭喜你加入新成立的第500缓刑大队,专门负责清除像你这样的垃圾。”

挥手示意旁边的宪兵将轻伤员带走后,少校还发现了旁边用异样目光看他的材木座。

“看什么看?我倒数三秒,立刻给我滚!”

材木座握着担架的手青筋暴起,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看了看少校周围那四个身高马大的宪兵,还有昏迷不醒的威廉中尉,最终低下了头颅专心走路,以免让这个混球看到自己充满杀意的眼神。

“呸。”少校看到材木座服软后啐了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后就转头不再理他。

“又一个孬种,我还以为能有点乐子。”

由于威廉中尉一直昏迷不醒,而旁边的宪兵眼神不善盯着两人。弗莱德海姆只好借笔给威廉留了一封信就走出了医院。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大概是冬天的原因,有气无力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材木座拿出不多的香烟,为自己点上一根也分给弗莱德海姆一根。

沉迷在尼古丁和焦油的魅力中好一会儿后,材木座缓缓开口:

“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后方还要受这群混球的气,刚才我真想抬起冲锋枪给他来一梭子。”

“他们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给我抓到打黑枪的机会。”

弗莱德海姆呼出烟气如此回应。

“哈,你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迟早要完蛋的。”

材木座笑着拍了拍自己朋友的肩膀,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我们也是。

望着在云气间半隐半现的太阳,材木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自己太平凡、太卑微,明明知道将要发生的灾难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们倒下,现在终将轮到自己。

…………

从11月18号开始,噩耗如雪花般接连不断的从后方传来:

19号,罗马尼亚人的主力第4军和第5军近四万人主力被苏联包围。

20号,斯大林格勒南郊,苏军第51、57集团军势如破竹般的撕裂了德国第四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人的防线,并且向顿河推进,南线告急。

21号,北线,H装甲军反击宣告失败,苏军已经离保卢斯在卢宾斯基的司令部不远,保卢斯乘飞机逃离。南线,第四装甲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6军彻底溃退,霍特已经无法有效指挥手下部队。

22日,第六集团军和第四装甲集团军部分部队即将被包围,德军开始向斯大林格勒和顿河撤退。大批物资仓库在撤离之后落入苏军手中,仓库的军官在撤离时不忘了带上高级红酒和香槟,士兵们则用食品和罐头将背囊塞满。

当晚阿道夫下令:“第六集团军应当建立环形防御阵地,等待援军救援,空军元帅赫尔曼.迈耶保证空军将全力以赴提供补给。”

24日,对第六集团军的包围已经完全合拢,32万人(包括仆从军和一些苏联辅助人员)落在了朱可夫的口袋里。如此多人的食品弹药全都要靠空军来运输,有限的JU-52运输机根本不够用,德国人不得不用He-111水平轰炸机凑数当运输机,可物资依旧远远不够。

…………

而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瓦西里可谓春风得意。前两天苏军终于夺回了化工厂,现在他被调回到南线红色广场第35近卫师的营地,在里面寻找自己梦牵梦绕的身影。

“同志,你知道塔妮亚在哪里吗?”

“用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你知道她的番号吗?”

“额,第12民兵支队,我记得是这个。”

“12支队……抱歉,一个月前,这个番号就已经撤销了,我很遗憾。”

第六十三章 复仇

12月,俄罗斯的严冬已经降临,雪花为城市穿上了一层漂亮的银装,将血迹和污渍统统盖住。如果忽略严寒和躲在残垣断壁里的敌人,倒也算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在斯大林格勒城外,战争双方打的不可开交,65集团军集中4个步兵师和100辆坦克的优势兵力,攻入第六集团军西侧防线4公里,保卢斯立刻调集部队前去增援,付出了不少代价后才夺回阵地。

最西端的马利诺夫卡突出部爆发了坦克大战,如果德军向顿河突围,这里是最近的出发点。

反倒是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冲突减弱了不少,保卢斯将不少生力军抽调出城加强德军外围防线,攻势只能暂缓。而崔可夫的62集团军对于反击也是有心无力,多日激烈的战斗后他们仅剩一万余人,所辖的各师、旅都打成了光架子。

大局上的缓和不代表局部没有战斗,在马马耶夫岗、在“堡垒”工厂,和在不为人知的街头小巷,惨烈的巷战仍旧持续着…………

夜晚,在道格勒斯的带领下4名德军趁着大雪摸到了一处废墟旁,这里的地下室是苏军一个孤立的抵抗据点。

虽然有一个哨兵在外面放哨,然而道格勒斯他们观察了这里好几天,早就把这里的一切摸清楚,包括哨兵位置、视角盲区、行进路线、交接时间。

哨兵也是人,自然选择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风声掩盖了德军踩在雪上的嘎吱声,大雪则将脚印全部抹去,天公作美,月黑风高,这是再好不过的突袭机会了。

材木座却不好受,虽然他学着别人用一块长布竖着将自己的耳朵和脑袋缠了一圈,可寒风临面吹来就如刀子刮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不已。

身上的军用棉大衣虽然破旧了点,保暖还算给力,之前缴获的羊毛呢披风也能给他不少温度。

只是他没有皮手套,将就着用白布随意缠了几圈,勉强护住了手掌。握着波波沙冲锋枪的手指现在感觉已经快失去了知觉,将要冻掉了一般,他的MP40交给了弗莱德海姆来使用。

幸好道格勒斯军士没有让他等多久,右手握拳前挥给了他们一个行动的手势,材木座抽出匕首和弗莱德海姆一步一步向哨兵背后走去。

苏军哨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材木座一只手从后方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匕首狠狠插入他的身体,弗莱德海姆则在同一时间抢夺哨兵手里的步枪,防止他鸣枪示警。

材木座不是专业的刺客,那种从敌人身后捂嘴抹脖一气呵成的高难度刺杀他做不来,但他有弗莱德海姆做帮手,从配合的娴熟程度看,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干这种勾当了。

将哨兵尸体拖入一旁阴暗处后,德军一行四人靠近了地下室的门口,道格勒斯猛的一脚踹开门,材木座顺势将一枚卵型M39手雷拉掉保险环丢了进去。

“轰!”

手雷产生的硝烟还未消散,材木座就端着冲锋枪率先冲了进去。

…………

“该死的伊万!他们的面包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玩意他们怎么吃的?”

材木座拿着刀,气急败坏的和一大块黑面包做斗争。

老毛子的大列巴在后世大名鼎鼎,曾有人日更31贴就是为了骂这种食物,被尊称为列巴公主。

这位列巴公主还是吃的改良后的白列巴,材木座眼前这块黑列巴在经过天然冷冻后硬的可以当手榴弹砸人,连匕首切起来都十分的费力。

弗莱德海姆拿着一个东西走过来。

“我从废墟里找了个锯子,现在我们可以对付这弱智面包了。”

自从11月18号灾难发生后,德军得到的补给是越来越少了。保卢斯手头可怜的燃料和弹药储备根本发不起像样的突围战役,材木座这才舍弃了用惯的MP40改用波波沙,粮食储备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按照原本的标准,德军一线战斗人员每人每天能够获得的750面包、250克肉。现在面包已经两次减半到200克,肉类时有时无,材木座他们只能半饥半饱的和伊万们作战,此前费格尔上尉同意发起冒险突袭,未尝没有掠夺敌人补给的意思。

灰色猎犬连所有人都在这个教堂了现在,这几天因为炮击、寒冷还有战斗他们又损失了十多号人,整个连只有30多人,还不够进入斯大林格勒一个排的编制。

不仅是士兵,军官们同样损失殆尽,除了连长费格尔上尉以外,手下的三个排长要么阵亡要么重伤,都是由其他经验丰富的士官代理排长,虽然他们现在的工作和之前的班长没有任何区别。

材木座咬了一口黑列巴,这种食物就像是完全失去水分和糖的甘蔗渣,硌牙的同时难吃的要命,但为了果腹他还是就着肉汤将它咽了下去。

“这汤……味道不对,这是什么肉?”

费格上尉也尝了一口肉汤,很快皱眉。

“是马肉长官,保卢斯元帅下令把多余的马匹杀了充当口粮。”

负责给其他人分肉汤的通讯兵回答道,在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勺后他的餐桶已经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