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春物的我,又进了斯大林格勒? 第27章

作者:苍松道长

大仇得报的瓦西里现在想的该是如何活下去了,他将落在地上的冲锋枪从德军士兵身前踢远,背上步枪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

材木座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辱人者人恒辱之,杀人者人恒杀之半年前穿越到东线战场的第一天,他就想过自己会是什么死法。并为此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子弹射到自己胸口时还是感觉很疼、很怕、很后悔。

就好像当年你明明做好了表白被拒绝的准备,可事到事到临头还是会哭的稀里哗啦。

被子弹命中后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的捂着伤口,看着血流。然而到了后来伤口似乎慢慢的不疼了,麻了,自己似乎又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算是回光返照吗?”

材木座看着沾满血迹的手。不过没有浪费这生命最后的时间,左手继续捂着伤口,右手从衣兜里掏出新捡的鲁隔手枪,艰难瞄准后朝着离去的狙击手后背就是一枪。

狙击手被命中后一个趔趄,双手握住楼梯间的扶手才不至于倒下,慢慢转身后脸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傻了吧?爷有外挂。”

材木座咧了咧嘴角,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样了,这是三个月前他在南部粮仓从一名叫谢尔盖的苏军“火男”身上掠夺过来的技能。

由于作用相当鸡肋,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到,毕竟这玩意通常的最大用途可能是挣扎着把遗嘱说完。

为了防止敌人也会诈尸复活什么的,材木座用尽全身力气再开一枪,瘫坐在楼梯上的尸体已经开始产生他所熟悉的黑雾,只可惜他没那个功夫去获得新一轮金手指了。

接下来回光返照的时间似乎也用的差不多了,和当初第一次猝死不同,他现在感觉自己一点儿也不痛,就是冷、说不出来的一种冷。

无论怎么努力蜷缩身体、裹着衣裳也不能丝毫阻挡这种寒意,那是从骨子里传来的寒意。

然后是视野开始变化,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黑暗,这时候一些往事开始在他脑海里浮现:穿越来老兵们打赌调笑、故意略过躲在草堆里的女孩、第一次杀敌、KV2从头上碾过…………被人用刀指着骂人渣。

“我好恨啊!”

他明明知道历史的脉络,明明知道事情的发展,明明有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假若投胎好一点,时机对一点,哪怕穿越到1936年初的德军低级军官身上,都说不定能够创建属于自己的传奇。

可因为他只是一个区区二等兵,还是最难出头的炮灰步兵,穿越到了灾难已经开始的1942年,于是就这么倒在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里。

“汉斯!!”

临走前材木座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并朝这里边跑来。

可最终还是带着些许遗憾,些许欣慰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

1943年1月31日,弗莱德海姆艰难的搀扶着费格尔上尉从地下室爬出。

好友的离去并不意味着他的解脱,此后他们历经数次恶战,险死还生,并且一路败退到了这里,总算坚持了下来。

敌人越打越多可补给却越来越少,现在每人每天最终只分到50克面包,许多士兵饿的都走不动道。

最糟糕的是费格尔上尉前些日子还生了重病,连续几天的高烧已经让他甚至不轻,说起了胡话。

“我不是懦夫,我不是!士兵们听我命令为了荣耀,进攻!”

弗莱德海姆拗不过他,只好将他先带离地下室,靠在木屋的房檐下稍作休息。

“上尉,不要睡着,我们很快发起进攻,很快。”

上尉还没有回应他,反倒是旁边雪地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施末林将军!”

看到来人后弗莱德海姆吃了一惊,居然是第16摩步师的师长带着一帮参谋和卫兵走了过来,已经需要他们亲自上阵了吗。

“把你的MP40给我,士兵。”

穿戴整洁、面色红润、威严肃穆的老将军也发现了坐在路旁的弗莱德海姆,伸出手命令道。

“将军!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只是在休整,将军!”

“把你的枪给我!”老将军不耐烦的再次重复了命令。

弗莱德海姆只好将手里的冲锋枪交了过去,老将军接过它,卸了弹匣,仍在一边的地上。

“现在,先生们请跟我一起,举起你们的双手,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弗莱德海姆目送举起双手的这帮人远去,摇了摇一旁的长官,可上尉似乎睡着了,他该怎么办呢?

番外 重返斯大林格勒 上

“Deckauff!!!”

距离那场灾难一般的战役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可威廉.文特尔还是经常被噩梦惊醒,汗渍浸湿了他的衣衫。每当这个时候被他吵醒的妻子就会温柔的从后面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他的心中的寒意。

但那也是去年才会有的事了,现在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床头柜上的合照,才能在这寒冷又空旷的卧室里感受到几丝暖意。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1942年底他乘上运输机被送回国之后,因伤退役。回家的第一天他和父亲彻夜长谈,在第二年初就带着家人从柏林搬往巴伐利亚一个靠近瑞士的山区小村,年底和夏莉在一个没有人祝福的简陋教堂中结婚。

接着他就再也没有接收到有关于灰色猎犬连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对自己颇为看重的长官费格尔上尉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手下那帮百战余生的精锐士兵是死是活,更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弗莱德海姆的任何消息。

这五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帝国战败,一分为二,远东的战事也随着两颗炸弹而终结。铁幕演讲,美苏争霸,军备竞赛从核武到深海再到太空,人类因此登上了太空和月球。但紧接着东欧剧变,两德归一,红色巨人就如同做梦一样的轰然倒下,许多人到现在还难以置信。

在这期间威廉靠着自己的勤劳智慧还有父亲曾经的人脉一点点重新打拼起一份家业,并和夏莉养育了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没有找到灰色猎犬连的下落,第六集团军十万万战俘最终回到西德只有6000多人。威廉曾找过这些幸运儿,知道了战俘营里的惨状,却依旧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想去就去吧。”

这是妻子去世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今年70多岁的他现在唯一的执念。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

“爷爷,我们快到了。”

说话的是威廉的孙女安妮,就坐在头等舱他对面的位置,今年正好17岁。她和她的祖母一样,有着一头漂亮的栗色长发,还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是威廉最喜爱的一个孩子。

“嗯。”

威廉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宠溺的摸摸孙女的头发,只是望着窗外的大地,随意嗯了一声敷衍了事。

这让安妮大为不满,抽了抽鼻子她噘着嘴问道: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啊?我听同学说了伏尔加格勒根本一点都不好玩!比起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差远了!”

“是斯大林格勒!拿好东西,准备出发。”

安妮被威廉严肃认真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总是慈祥和蔼的爷爷如此肃穆,锐利的眼光让她下意识的服从命令。

她只知道爷爷和祖爷爷好像曾经都是军人,但从她记事起,大人们对过往的事情总是闭口不谈,所以她也只知道一些大人们酒后闲聊的只言片语,还有就是小时候玩耍时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旧军装。

安妮给爷爷报的是一个国际旅行团,虽然红色巨人倒下之后这里已经对西方各国游客敞开了大门,但单独一人或者几人的旅客还是很少,在陌生的国度里抱团而行还是主流。

旅行团先将他们送去了当地的一家酒店,简单的就餐后有专门的大巴接送他们前往各个景点,马马耶夫山、伏尔加格勒竞技场、记忆博物馆………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可安妮无聊的直打哈欠,她觉得这里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现在已经是9月,萧瑟的秋风让她只想快点回旅馆睡觉。

那个有点胖胖的女导游也不咋地,大概是这里的本地人,她的英语发音简直差的离谱,安妮只能勉强听得懂她一半儿的介绍,本来就无聊的行程变得更无趣了。

但想逃跑可不行,自从十多年前爷爷的腿伤复发以后就坐上了轮椅,自己难以行动。安妮就在威廉的指挥下不断的推着轮椅到处游走。他坐在轮椅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最终呆呆的望着一座破旧的小旅馆,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来到了红色广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又一场…………”

女导游照本宣科般的喋喋不休让旅行团的很多人听得直摇头,很快他们决定大家先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后再集合。

“爷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安妮没有得到威廉的回答,她发现爷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广场一角。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着破旧绿色棉袄的老人,脸上的疤痕还有乱糟糟的白色胡须和头发让人感觉是乞丐,她还注意到老人的一只衣袖是空的。

在老人前面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乱七八糟的摆着一些勋章和红色小本。

爷爷想要买这玩意当纪念品吗?安妮如此猜测,于是她喊来了导游和老人交涉,最终以200美元的价格成交,马克虽然也能用,但美元还是更流行一点。

老人用破布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了个包,准备递给安妮。从他的身上传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熏得安妮一脸嫌弃,于是她直接将钱扔到了老人脚下。

这个行为无疑激怒了老人,缓缓放下了仅存的右手,一双野狼一样凶狠的眼眸怒视着安妮并且大声喝骂:

“我不卖了!给我滚开你这德国婊………”

安妮听不懂老人嘴里在说些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因为旁边的女导游直接变了颜色并且和老人大声争吵了起来,引得周围人驻足围观。

“安妮,给他道歉!”

威廉吃力的用双手拨着轮椅的两个轮子赶了过来,锐利的眼神毫无畏惧的对上的老人愤怒的目光。

“安妮?你听到没有,给他道歉!”

安妮鼻子一酸,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才是被骂的人,应该是他给自己道歉才对,但爷爷的话她不敢不听,她乖乖的向的老人鞠躬说了声对不起。

老人的目光稍微柔和了点,威廉吃力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美元,将它新递给老人,但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挡了回去。

“我只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纪念的地方。”威廉的一番话让旁边的导游为之一愣,因为他说了一口流利的俄语。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威廉的美元推了回去。

“那我不要你的钱,但你要请我喝顿酒。”

番外 重返斯大林格勒 下

安妮乖巧的站在酒吧卡座的一边,看着对面的俄罗斯老人痛饮了一杯又一杯,而她的爷爷威廉就坐在自己身边,酒杯纹丝未动。

连饮三杯后,老人终于放下了酒杯,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我不明白,你们怎么还有兴趣回来?这里就是一个地狱,我甚至都不愿再回想起来。”

“我必须回来,那场噩梦已经折磨了我五十年!每天夜里我都不得安宁,现在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我总不能一直逃避到棺材里。”

老人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右手中不断转动的酒杯,接着问道:

“当时你在哪个阵地?”

威廉看向酒吧门外,吃力的回忆着。

“记不清了,这里变化太大了,但我肯定离这儿不远,你呢?”

“我们就在那边公寓的地下室里。”老人指了指伏尔加河的方向,“我们在那里挖了好久,只能躲在地下室和下水道里苟延残喘,有段时间甚至以为你们已经占领了整个城市。”

“不,虽然只差那么一点,还是我们输了。”威廉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们占领了客厅,但还要继续进攻厨房和卧室,厕所也要流血才能拿下。有时候大家就在隔壁,贴着墙甚至能听清你们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准备发起突袭,结果就是连自己的楼层都没守住就被赶了出来。”

“当年你们拿着枪没有打进来的地方,如今拿着钱反而进来了。输的还是我们啊,连流血保卫的祖国都已经不在了。”

老人叹息了一声,发黑的眼眶中泛起了泪花,右手再度将酒杯端起却喝了个寂寞。安妮见状连忙起身为他添满,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爷爷如此敬重眼前的老人,她也猜到了眼前这位多半是个苏联老兵。

威廉喉节动了动,他想说自己曾效忠的国家也不在了,可看到老人低落的神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于是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朝他示意。

两个曾经的敌人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当中,只有偶尔的碰杯声和咕噜咕噜的喝酒声,安妮在一旁不断的为两位老人斟酒,直到里面一滴不剩。

“所以,你知道这儿哪有可以纪念的地方吗?我不是指那些纪念碑。”威廉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为苏联老兵匀了半杯,乘机提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懂,那些纪念碑记载着元帅和将军、伟大的战役和事迹,唯独没有士兵的名字。”老兵将最后半杯酒喝下肚,用破旧的衣袖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跟我来吧。”

安妮去前台结了账,回头一看那位苏联老兵已经用他那有力的右手扶着威廉颤颤巍巍的坐上轮椅出发了,她连忙跟上去。

他们一路横穿红色广场,又走过了纪念馆,路过纪念馆后面的一处废墟。这栋到处都是弹坑、有部分楼顶已经塌陷的大楼作为那场惨烈的战役见证,被一直保持着1942年底的模样。

威廉痴痴的望着这栋废墟,尘封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涌现翻滚,眼泪在不经意间已经模糊的他的视线,从脸上滑过。

“你在这战斗过?也好,我们去看看吧。”推着轮椅的老兵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改变了方向转而朝着大楼废墟走去。

他们靠近了废墟,残垣断壁之中散发出一阵阵霉味,除了一些烧黑的砖头和木料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61号公寓最初由巴普洛夫中士带领着十几位士兵驻守,当然还有一些平民也加入了战斗。10月底,德军的一个营从四面八方而来对这里发起了凶猛的进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巴普洛夫中士呼叫了……”

这时候那位胖胖的女导游带着另外一队游客走了过来,继续恪尽职守的用她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大声介绍沿途的战争遗迹,赞扬苏联士兵为了祖国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并且用手比划着德军有多少人、在附近的哪一个阵地被消灭的。

这一次的演讲比之前要好多了,声情并茂,那些英美来的游客还真就被她唬的一愣一愣。

“你我都比她更清楚德军在哪里。”苏联老兵对女导游的说辞嗤之以鼻。

威廉也没有心情听导游那添油加醋的讲说,他抹去了泪痕望抬头望向天空,蓝天上飞过一群又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以前这儿没有这么多鸟吧?”

“是没有很多,不过你记得吗,那时候有一些山鹑,它们的叫声真难听,每次你们炮击完毕后它们就停在树杈上,我一直奇怪它们怎么就不害怕。”

“山鹑?我记不太清了,感觉城市里唯一的动物就是那些在废墟中到处乱窜老鼠。”

两位老人再度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位苏联老兵率先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最终他们来到一个不大的墓园,老人掏出钥匙打开了生锈的旧铁门,让威廉和安妮进去。墓园里除了一间小屋和它旁边堆着的柴火以外,就只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堆了。

这些简陋的坟堆大多只是在木制的十字架墓碑上刻了死者的名字和部队番号,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很多已经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