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兄台自去即可。”
行秋严重带歪了东衫的话风，意外的他竟然能接上茬儿，好像自带繁体字转换一样，熟门熟路抱拳一礼。
看呆了香菱。
她看着东衫一步一回头，强行扭头继续走，无奈一拍额头，上前扶着他。
拖走拖走。
“卢～”
锅巴老远就看到了这一幕，对着他们招手。
一路上还有千岩军不时目送，随着刻晴离开，他们看向东衫的目光更奇怪了。
就是你小子是吧！
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们这事儿没完！
大概就是那样的多少沾点私人恩怨。
东衫并没有去看他们，终于脱离了妖刀这狗皮膏药，他说不出是轻松还是遗憾，理智上这东西不要沾染为好，可感性上……这把刀的力量是真的强，从未体验过超能力的人却能拥有超能力，那种诱惑和不舍。
要不是香菱拖着他走，东衫恐怕会忍不住走回头路。
“锅巴，给我抱抱。”
他强忍着回去把妖刀夺回的念头，在看到锅巴的时候眼前一亮，伸出罪恶的双手。
“卢～！”
休想，锅巴不从，扭头要跑。
但东衫早就等着呢，一个加速抱住强撸。
“嘿嘿嘿嘿，这个肚皮的触感，还有这耳朵，哇，这屁股，锅巴你好熊猫啊……”
“卢～！！！”
香菱看着这一幕，感觉东衫抱锅巴的姿势有点像是她在野外找食材，抓住了小野猪。
“噗嗤～”
她没忍住笑出声。
锅巴挣扎得更剧烈了。
最后成功转移注意力的东衫被生气气的锅巴挣脱并踹了一脚，要不是香菱拉偏架，用好吃的哄，这事儿没完。
他们进了铜雀庙，被东衫扶正的铜雀雕像上还被他清理过一番，千年的斑驳铜绿自有一股沧桑感。
“香菱，有烤吃虎鱼吗？”
“没有哦，东衫你想吃吗？”
“想吃，不过我还想当做贡品，给这位尝尝。”
东衫坐下，按捺那股躁动感，颇为唏嘘的看着铜雀雕像，“我跟你讲，第一次来到提瓦特那个夜晚，我还在这里偷吃过贡品呢，怎么都得还愿吧。”
“哇，你竟然做那种事，不过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人来上贡品吗？”
香菱四下打量，破庙真的古老又残破，门前的铜炉和七星灯都是东衫再次清理过一遍，其中没有任何香火。
眼前的铜雀神像也一样，那些斑驳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历史。
她有一股既视感。
却怎么想都想不起这种感觉是为什么。
“卢～”
锅巴又叫了一声，竟然难得的走到了东衫身边。
大眼睛扑闪扑闪，带着狐疑。
东衫对着锅巴坏笑伸手，后者顿时脑门憋出‘井’字。
扭着丰润挺翘大胖屁股又走开了。
东衫这才回答香菱：“今后会有的，因为我来了。我准备把这里修葺一下，然后在附近找块好地方建个家，我跟你讲，这附近都被我拿下了，今后还可以专门用来种些你想要的食材，保熟。”
“哇～！”
香菱双眼发亮：“史莱姆凝液和丘丘人木棍都能种吗？”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那是种出来的吗？”
“嘿嘿。”
小厨娘背着双手，在破庙里四下闲逛，然后又钻出去，看着四周东衫号称她都能用来种菜的地方。
心情肉眼可见的雀跃，之前的担心被洗去了，火属性元气少女香菱再启动。
“我去抓鱼，之后给你做烤吃虎鱼，东衫你要坚持住哦，不要输给妖邪。”
“那必须的。”
东衫没有跟着出去，老实坐着，怕自己的脚有自己的想法，跑去了妖刀那里多尴尬呀。
闲来无事，他索性低声问锅巴：“这位还有恢复的机会吗？”
“卢～”
锅巴歪着头看着他。
被东衫目光炯炯看着，锅巴两只爪爪一摊。
来了来了，又是那种可读的情绪化。
——你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只是一只熊猫。
东衫都笑了，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以普遍性理论而言，锅巴如今不仅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还失去了大部分记忆，顶多因为朦胧的既视感而对一些老友有好感，或许还能触动一些回忆。
不过铜雀肯定没有失忆，东衫看着那铜雀雕像。
“敢问大仙，可否现身一见。”
东衫的目的很明确。
他如今沾染了魔神残渣，重云固然值得相信，但夜叉或许更有妙法。
“可。”
隐隐约约，破庙中有幻音跌宕，“你且入梦来。”
说来也是奇妙，明明妖刀失却的躁动让东衫仅仅是克制住自己就颇为心浮气躁了，但在这声音里却能困意袭来。
在哪里坐下，就在哪里躺下。
东衫闭上眼睛，很快便睡过去。
有一个圆滚滚的身影靠近来，短手短脚的爪爪上不知从哪沾满铜锈灰，在东衫脸上一顿画。
第二十四章 仙法：浮世留形
清醒梦。
东衫知晓这是一场清醒梦，他已经能够很熟练的梦中活动身体了，但是他没有动。
因为这个清醒梦和以往决然不同，简直是在挑战他想象力的极限，让他真正意义上目眩神迷。
人类的想象力是十分有限的，只能根据记忆里有的东西进行组合和补充，不可能无中生有。
那些没有见过的东西，也只能按照所理解的去美化或者丑化。
同时，精度有限。
比如说想象一张桌子，你无法想象到一张桌子的全部细节，哪怕亲眼看着想也做不到。
如果你说你能做到，那一定是被大脑欺骗了，很多时候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其余全靠脑补，是大脑欺骗了你完全看到了它。
仔细想想，对于桌子的长宽比例，纹理材质，颜色变化，就会发现其实很模糊。
但在这场梦境里，东衫的想象力突破了极限，所接收到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
这真的是梦境而不是另一个世界？
天在下雨，应该是雨。
很大。
没有一丝一毫要停止的迹象。
浊浪滔天，山起山洪，海涌海浪，愈演愈烈，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摇动。
如莽荒神话中，天盖破碎，天河倾泻，大洪水毁天灭地。
放眼望去，在视线中又哪里是雨，大雨根本无法形容，根本就是有无数的瀑布垂下来。
其中总有惊雷出现，首先出现一个亮点，然后会猛地炸开。
龙蛇起陆，遍布杀机。
他呆呆地看着：
乌海翻浪涌，横压八百万里；风雷成龙鸣，荡尽人间奸邪。
虚假的雷神幻想，煮饭婆给你一刀。
真正的雷神幻想，天吼叫，地咆哮，人居其中呐呐不能言语。
令人油然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
当翻腾变化着的云兽裹挟着雷鸣袭来之时，人类能做的，或恐慌，或祈祷，或赞叹，一切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
东衫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精神世界里面，对外界的感知似乎也丧失了。
不是被迫，是他主动想要靠近这精神世界，那种震撼，那种冲动……
敬畏感。
东衫终于还是动了，漫天雷鸣，泼天大雨，他朝着那横压百万里的乌海而去。
敬畏，且向往。
只一步！——
你看到的，是风云的际变，但你可曾感受过，聆听过，大！地！的！脉！动！
星垂大野！！！！
一轮大星坠落的时候，万物哀鸣着破碎了，刚刚踏出一步的东衫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好似爆发了一道光波，然后天翻地覆，万物成灰。
恍恍惚惚，不知所踪，但他到底是经历过的，再次迈出一步。
如此，眼前出现了……
雪？
隐约再次听到那声音：
“你很好，意志颇坚。”
“我本是夜叉中的小仙，岩王帝君赐我仙名【铜雀】，数千年前实力不济，战死沙场。”
“今日能有幸再见灶神，也算是一件幸事。成人之美，更是一件幸事。”
“小友身负业障气息，不多，但已足够棘手，我本事不济，就连自身所负业障也不过以死苟且偷安，并无净除之法，须得小友自己动手。”
“惊涛入海觅螭虎，风雪归山斩妖邪。”
“且战这浮世留形，业障所化泡影吧。”
那声音幽幽，不知在何处。
东衫抬起头，雪花晃晃悠悠落在了他的脸上，眼中，嘴里。
原本一落地就会消融的雪花，连绵不绝，终于牢牢地覆盖住了大地，大地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然后东衫听到了一声嘶鸣，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抓挠，却又尖锐刺耳的嘶鸣。
“轰——！”
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