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屿
声音也很熟悉，但不是记忆中的那种熟悉。
特蕾莎猛然清醒。
“菲、菲娅小姐？！”
“早上好？”
菲娅蒂娜也有些尴尬，她有些难以解释现在的状况，特蕾莎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她迅速的撇过了脸。
“非常抱歉！”
“嘘...”
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在病床附近大声喧哗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菲娅蒂娜立刻捂住了特蕾莎的嘴巴，指了指乔伊丝。
特蕾莎瞬间会意，她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菲娅蒂娜的面前。
“你怎么在实验室睡觉？”
菲娅蒂娜有些好奇的问道。
“缪尔塞思主任的安排，让我晚上看着乔伊丝的状况，生态科本来人就少，我还住在莱茵生命提供的员工宿舍，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被安排在这儿了。”
“原来如此。”
菲娅蒂娜点了点头，非常合理的说法。
但她还有在意的事情。
菲娅蒂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特蕾莎的脑袋，
“关于刚刚发生的事...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特蕾莎的眼神一黯，她微微垂着脑袋，两根食指在身前互相轻点。
“其实，我的家乡已经被毁了。”
“毁了？”
菲娅蒂娜有些吃惊，不过仔细想来，这片大地从不温柔，绝大多数的故事的结尾都是悲剧。于是她便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的抚摸着特蕾莎的脑袋。
“嗯，毁于一场天灾。”
特蕾莎其实不想回忆，并非所有人都能回忆往日的痛苦并将其当做谈资一笑而过。但菲娅蒂娜总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待在她的身边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
菲娅蒂娜其实并不想听。
承担别人的痛苦也并不轻松，她必须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言语才不会戳到对方的痛处。但菲娅蒂娜没有打断特蕾莎的回忆。
特蕾莎需要有人替她承担。
看得出来，特蕾莎肩上的压力很大。
“我和我的家人住在哥伦比亚的边境，由于管控不足，一场地质天灾摧毁了那里。我和我的父母从天灾中死里逃生，他们为了保护我而感染了源石病。”
“我在家乡是成绩最好的一批人，所以我的父母便想方设法凑钱，将我送来了特里蒙州，我在特里蒙大学用功读书，并且在毕业后成功进入了莱茵生命工作。”
遭受了地址天灾的城镇，将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人送出了城镇，目的是什么自不用多说。
看来，特蕾莎身上承受的还不只是饱受源石病之苦的家乡的厚望，大概还有来自特蕾莎家乡其他眼红的人的嫉妒。
菲娅蒂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三十九章 塞雷娅访问生态科（第四更）
从天灾里活下来的人，总会留下一些阴影。
他们或许会因此染上源石病，少数人或许不会，但他们在自己的家乡就变成了异端。
当少数成了多数，话语权自然而然也便扩大了几分。
特蕾莎没有变成感染者，反而变成了她的不幸。
她被厌恶了。
这是一种欺凌，明面上的欺凌，毫无掩饰的欺凌。
他们会站在少数人的家前，用石头狠狠的砸烂她家的窗户。
他们会在街道上，一个一个的数落她或有或无的罪恶。
他们将自己捧在道德的制高点，他们不需要真相，也不屑于真相，他们本身就是真相！
有人会受不了，自己把自己变成感染者。
然后他就会被多数人接受，他们跟他说“欢迎回来。”
说“干得好，你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大了。”
然后他就会因此感到轻松，把他当做真相，然后反过来，跟着多数人一起欺凌少数人。
特蕾莎经历过。
因此，她难以释怀。
“现在好好休息吧，待会儿还有工作。”
菲娅蒂娜轻轻揉了揉特蕾莎的脑袋。
她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这对于特蕾莎来说只不过是徒增空虚罢了。但是生活必须继续下去，特蕾莎必须从回忆中走出来。
特蕾莎轻轻点头，她抬起头，看向菲娅蒂娜，菲娅蒂娜已经转过身去，要为乔伊丝在做一次全身检查。
“...我来帮您！”
特蕾莎忽然说道。
菲娅蒂娜有些意外，她显然嘀咕了从灾难中走出的女孩的坚强。
特蕾莎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她熟练的将仪器布置在乔伊丝的身上。
她不会逃避。
“好。”
菲娅蒂娜嘴角上扬。
乔伊丝的各项生命指向果然还是正常的，但乔伊丝依然没有醒过来，菲娅蒂娜很担心她会不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那不就是植物人了吗？
治疗植物人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菲娅蒂娜不知道，因为她没有处理过那样的病症，华法琳也从未告诉过她，但据她上一世看电视剧的理解......
不，按照自己的记忆随意评判显然是不合理的，菲娅蒂娜决定等候缪尔塞思上班打卡的时间。
说起来，科室主任可以晚上班这么久的吗？
“滴滴——”
刷门禁的声音。
是缪尔塞思回来了吧。
抱着如此的想法，菲娅蒂娜有些期待的回过脑袋，与此同时，门口处那毫无生气的冰冷机械提示音也响起，
“验证通过，欢迎来到生态科，防卫科主任，塞雷娅。”
啊——？
菲娅蒂娜张大嘴巴，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菲娅蒂娜研究员，还有......”
塞雷娅出声了，她的目光扫过菲娅蒂娜，而后在特蕾莎的身上停顿了片刻，还不待她多说什么，特蕾莎便立刻自我介绍道，
“我是特蕾莎见习研究员，塞雷娅主任。”
“嗯，特蕾莎研究员，早上好。”
塞雷娅向着两位研究员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依然躺在床上的乔伊丝，问道，
“她怎么样？”
“各项生命指标都很正常，但迟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们推测可能是实验嵌入乔伊丝研究员体内的芯片的问题。”
“芯片？不能取出来吗？”
塞雷娅微微皱起眉头。
“不能，乔伊丝研究员的大脑因为实验而损失了部分脑功能，芯片则是替代了部分脑功能，如果将芯片直接取出，那么乔伊丝研究员的大脑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脑死亡。”
“原来如此。”
塞雷娅点了点头，她轻轻挠了挠下巴。
“看来在乔伊丝研究员恢复前，都需要麻烦你们进行治疗了，辛苦你们了。”
“不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特蕾莎不敢居功，她连忙微微躬身。
“说起来，你有看到缪尔塞思吗？”
塞雷娅环视周围一圈，并没有看到缪尔塞思的身影，转而微微皱起眉头，菲娅蒂娜轻轻摇头，有些惊奇，
“没有，我还以为还没到缪尔塞思主任的上班时间。”
“......”
塞雷娅转过身，并没有回答菲娅蒂娜这个问题，缪尔塞思毕竟是主任，她需要在菲娅蒂娜和特蕾莎这些研究员的面前为缪尔塞思留一些脸面。
“继续加油，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是！”
菲娅蒂娜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对塞雷娅的印象又上升了几分，但她还有其他想问的问题，眼看塞雷娅已经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塞雷娅主任，关于这次实验......”
“具体事项我都调查清楚了。”
塞雷娅的脸色上闪过几分冷冽，
“这是一场欠缺考虑、相当不负责任的实验。实验伪装成治疗大脑疾病向莱茵生命上层进行申请，但主犯已经被绳之以法押送上哥伦比亚法庭，你放心就好了。”
“...原来如此。”
菲娅蒂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一场伪装成治疗的实验吗...事实上，这个说法也很牵强。菲娅蒂娜看过乔伊丝的报告，在实验之前，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明显疾病的普通女大学生。
只需要稍微的检查就能发现实验的问题，是上层还有其他同犯吗？
菲娅蒂娜并没有在这方面多想，莱茵生命的上层暂时不是自己可以触碰的领域，她的目光重新放在乔伊丝的身上。
塞雷娅并没有久留。
她很快就离开了，她确实对菲娅蒂娜有所隐瞒。身为防卫科主任，她的权限仅在于总辖之上，稍微用一点脑子就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但菲娅蒂娜不适合知道太多。
以研究员层面的身份知晓太多讯息并不合适，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她面临的将是更恐怖的压力。
塞雷娅不希望一位正值的研究员会受到那样不公的待遇。
菲娅蒂娜重新将目光放在乔伊丝身上，她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拍了拍在身旁的特蕾莎。
“好了，乔伊丝的状态不容乐观，但我们现在也只能为她祈祷了，先回去做自己的工作吧，特蕾莎。”
“好的，菲娅小姐。”
特蕾莎点了点头。
第四十章 乔伊丝醒来了（第五更）
缪尔塞思那一整天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