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婷
“我明白了，”基金会负责人并没有对28号模棱两可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在确认自己无法得到准确的答复后，他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是说，精神上，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协调，或者不适应的地方？”
“精神上？”28号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不，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倒不如说，我现在的感觉非常好，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硬要形容的话，应该就像是连续工作了四十八小时后美美睡上一整天一样，我还以为你们在这些液体里加得有亢奋剂一类的东西。”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0章第0624章 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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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来看，这次实验是有效的，”在基金会负责人与28号交流时，与会的其他研究员也在对28号身上出现的情况进行着讨论，“李美娜已经确认过了，28号思维投影上的异常状况已经全部消失了，不过当时的情况太混料，李美娜不能确定那些畸变物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梁羽为其他人介绍着最新的情报，她看向了会议室中基金会一方的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从我们对思维领域已经原肠病毒的研究经验上看，我们倾向于那些思维投影上的畸变物是被28号自己‘吸收’了，而他所‘看’到自己将那些肉瘤扯出来的动作，很可能是只是他将思维世界和现实世界搞混后出现的误判。”
“梁主任，我有个问题，”一名基金会的研究员此时像是小学生提问一样，举手问道，“我们假定28号所说的的确发生在思维世界，那么28号可是看到自己将那些肉瘤从自己身体中扯出来了，您为什么认为28号将畸变物吸收了呢？”
梁羽认真地听着这位研究员问题，表情自然地回答道：“这就和我们在思维世界‘击杀’原肠病毒投影一样，‘击杀’这个动作只是象征着我们战胜了原肠病毒投影，并不意味着我们真的就把原肠病毒杀死了，28号撤出肉瘤的动过也只能意味着他意识到自己思维上的畸变，并成功战胜了这些畸变，并不说他真的就把畸变从自己思维投影上‘扯’下来了。”
“这我明白，但根据人类联军的经验，您认为吸收这些东西会存在什么潜在的危害吗？”
“首先要说明一点，”梁羽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我们认为，思维上的污染和侵蚀都应该是相互的，不管李美娜看到的肉瘤的本体是什么东西，当这个东西在你们的思维投影上扎根，并将你们的思维投影的一部分变成肉瘤后，它也就会受到你们自己思维的影响。”
“这种互相影响的状态会让你们很难意识到自己思维投影上出现的改变，但同时也让那个东西也难以脱离你们的思维投影，”梁羽说着，一只手抬起眼镜，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鼻梁，在方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看得出来梁羽为了这次实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换句话说，这些畸变物已经成为了你们思维投影的一部分，如果它会对你们造成什么潜在危害的话，那么在它们出现在你们思维中的那一刻，这些危害就已经发生了，根本就不会等到你们战胜它之后才出现。”
虽然梁羽的脸色上写满了疲惫，但对于基金会方面提出的疑问依然表现得十分从容，那张平静的脸上很少会出现过多的表情变化，让人很难通过她的眼睛猜到这位女士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28号还在治疗中，当治疗结束后我们可以对他的身体素质进行测试，如果那些畸变物是和原肠病毒类似的原理，那么28号的身体素质应该会得到显著地增强，这也可以反过来证明那些畸变物的确是被吸收了。”
“我明白了，”这位基金会研究员点了点头，“我还想知道，在畸变物被‘吸收’后，我们是否可以正常进行思维连接了？”
“目前来看，是的，”梁羽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光，“在征得了你们负责人的同意后，我们在28好苏醒后就启动了可进行浅层思维连接的‘广播’,并在他于负责人谈话的过程中逐渐增强了广播的功率，从结果上看，直到现在，28号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我们初步认为的确是这些肉瘤是在干扰思维连接的进行，理论上说，去除这些肉瘤后就应该能够正常进行思维连接，但是……。”
梁羽说到这里嘴巴张了张，并没有立刻说出‘但是’之后的话，显然是出现了短暂的犹豫，尽管她犹豫的时间很短，很多与会的代表还是将这瞬间的犹豫看在了眼里，这让他们感到十分的意外——毕竟自从基金会与梁羽接触开始，这位女性研究员就以自己的干练和果断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映像，即使有时候她会因为读不懂政治气氛而让很多人都感到十分尴尬，但梁羽自己却很少会出现迟疑。
不过梁羽犹豫的时间十分短暂，片刻之后，她就继续开口道：“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不清楚这些肉瘤是什么，但当我们进行思维连接时，不管是直接进行思维连接还是利用玩家作为中转，最终都会导致参与思维连接的人受到严重的伤害，很显然，我们不可能让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享受到28号的待遇。”
“此外，我们暂时不清楚这些畸变物对你们是有益还是有害的，从白展宏遭遇到的情况上看，你们很多对屏蔽手段很可能都是建立在那些畸变物之上的，如果将这些畸变物去除，我们不确定是否反而会让你们陷入危险——比如抬头看见月亮之类的。”
“这肯定是有益的，”在梁羽解释间，结束了与28号谈话的基金会负责人也走进了会议室中，他先是向基金会的其他研究人员或行政代表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梁羽，“或许在你们看来，你们的人抬头看一眼月亮就昏迷四五天的状况十分严重，但对我们来说，你们那位外交官居然能够以人类的意识苏醒，简直就称得上是奇迹了。
“你们不理解‘神尸’到底意味着什么，在那场灾难中，除了收到龙脉庇护的PRH军队外，任何人只要看一眼神明，不管这‘一眼’是一秒钟、一毫秒还是一微秒，只要看一眼神明，就会立刻受到神明的模因污染，他的人类意识会在瞬间被神明的意志所覆盖，他的记忆、精神、灵魂乃至肉体都会在这强烈的模因污染中被扭曲成一团团憎恨着世间一切生命的怪物，除了子弹，我们找不到任何让这些被扭曲的人类‘安静’下来的方法。”
基金会负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梁羽：“哪怕是GOC在杀死了一个神明，并将祂的尸体收容在理论上绝对安全的太空堡垒后，祂对人类的影响力已经被减弱了无数倍，但只要有人胆敢在没有任何保护的露天场所抬头，他也会在神明的巨大影响下失去自我，最轻也会变成妄图复活神明的疯子，除了D级记忆消除外，基金会根本就没有让这些人恢复正常的方法——甚至对于那些受到神明影响更深的人，D级记忆消除有时候都不一定能起作用。”
“因此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对于那些受到神明污染的人，基金会的处置手段都是直接击毙，这么多年来我重来就没有听过有人只需要昏迷几天，进行一次思维连接，就能完全恢复正常的。”
基金会负责人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而且你们的那位代表团领队还说了，在离开了你们的世界后，实际上进行浅层思维连接的就只有代表团中的几十个人，根本就比不上你们已经建立好的巨大思维网络，所以我个人有一个非常理想想法。”
梁羽和其他人都安静地看着基金会负责人，这位负责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恼怒为什么现在才与人类联军建立联系：“我在想，如果在我们的世界也建立起思维网络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再次看一眼真正的月亮了？”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1章第0625章 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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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些畸变物会抗拒思维连接。”
基金会主管的想法让许多研究员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虽然在保证人类整体延续的问题上，在座的绝大部分研究员手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但这些能够成为基金会研究员而不是被当成疯狂科学家击毙的人，绝不是真的就是视人命为草芥的疯子，如果有的选，这些因为崇高理想才能走到现在的研究员们绝不希望出现更多的伤亡。
因此，当他们发现能够用更小的代价解决更多的问题后，这些研究员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调动了起来，只不过不管主管的想法是否鼓舞人心，在讨论是否要扩大思维连接实验的范围前，还有一些问题必需要优先解决。
“如果说在畸变物的影响下，进行思维连接实验的时候会出现不良反应，这我能理解，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实验者操纵‘玩家’的身体进行思维连接实验的时候没有问题，但在他的意识返回自己的身体后，他身体对应的位置却会突然炸开呢？”
为了确保28号身上出现的状况并不是偶发性的意外，基金会又组织人员进行了多次的思维连接实验，参与实验的志愿者涵盖了普通平民到基金会特殊行动小队在内多种身份，但所有的实验结果全都和28号特工身上发生的一模一样：在他们操纵玩家进行思维连接时不会出现任何异常，但不管他们利用玩家的身份进行多长时间思维连接，只要他们‘下线’，他们身体上的某个位置就会立刻出现创伤。
稍稍有些不同的是，有些人在‘下线’后，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会和28号一样直接炸开，而另一部分人的身体对应位置则是会在短时间里出现大面积的创口和坏死，虽然从结果上看接受实验的志愿者都会受重伤，但后者给各个研究员的视觉冲击力明显要小得多。
不过由于实验样本过少——毕竟这座临时实验室的医疗资源还没有丰富到容纳几十、上百号重伤员——人类联军暂时无法总结出导致这些差异的原因，只能大致猜测很可能与受试者的年龄、心智发育程度等有关。
“我猜这可能是因为受试者的自我认识发生了我们不清楚的改变。”此时发言的是一位来自PRH模因研究院的科学家，在实验的后期，PRH等其他基金会世界的主要政权也派遣研究员进入了这座临时基地，看起来当负责人将报告传回自己的世界后，这份报告在基金会世界的高层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在当初那场倾尽世界之力才能对抗的灾难中，基金会世界的全部国家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各国的军队和基金会的各种异常处理小组就像是薪柴一样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中稍微点亮了一丝亮光，但这点微末的光芒可不足以为人类照亮前进的方向。
在基金会的世界中，仍然有数不清的烂摊子需要收拾，即使重启后的文明已经在少数地区稳定了下来（比如PRH核心领土内），但那些依然在生死存亡边缘挣扎的民众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的有害异常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
而这份有关利用思维连接对抗模因污染的报告无疑是给基金会世界还能以国家形式存在的政权带来了一丝曙光，人类联军无法理解盯着月亮看了几秒钟还能回复意识意味着什么，但对于基金会世界知道异常危害的各国领..导..人来说，如果他们真的能有办法直面天上的腐尸而不受到污染，那他们就能够无视掉绝大多数拥有信息污染和常识干扰能力的异常，而这类异常恰恰是基金会最难处理的一类异常。
理论上，只要能够将这些难以收容的异常无害化，剩下的那些在物质世界存在实体的异常大多都有应对的方法，只要两个世界能够建立起稳定且健康的关系，各国领..导..人相信他们的世界总会恢复过来的。
“我看不见我们思维投影上的那些畸变物的具体样子，所以按我的理解，这些畸变物可能是以寄生的形式呆在我们的思维里，”这位研究员继续说道，“在我们利用‘广播塔’进行浅层思维连接时，此时我们的意识可能就会意识到自己身上寄生的畸变物，他虽然会本能的排斥这些畸变物，不过这时候的思维连接的程度并不算深入，所以我们的意识对这些畸变物的认知很可能并不算清晰，这时候我们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是一定的疼痛，并不会直接出现太过严重的伤势。”
“但当我们操纵着玩家进行思维连接时，这就相当于是直接把一面镜子放在了我们的意识前，我们会立刻看见那些寄生在我们思维里的畸变物，你们可以自己想象一下当发现自己身上突然长出一大片肉块会是什么反应，那么同样的道理，当我们的意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后，自然也会这些东西产生激烈反应。”
“这倒是说得通，但为什么思维上的排斥反应会这么快就直接影响到物理世界？”这位研究员身边的另一名来自瀛洲的专家点了点头，出声道，在基金会世界，由于PRH是一个从公元前延续至今的庞大国家，瀛洲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已经被汉帝国纳入了直接统治，早就被华夏文化完全同化，与人类联军交流、合作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历史包袱。
“可能是这些被畸变物感染的位置其实早就已经不再是本人的身体了，”梁羽此时拿着一大堆资料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我们对28号及其他志愿者‘脱落’下来的身体组织进行检测，虽然从体液、激素、基因等方面，这些组织都和志愿者本人的其他位置一模一样，但直到现在，一些在常温下保存身体组织都还保持着活性。”
梁羽顿了顿：“这不正常。”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2章第0626章 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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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从各个实验者身上脱落下来的身体组织所表现出的生命力很容易就能让人类联军联想到那些直到现在也还没能被清理干净的阶段五，不过这些从基金会世界志愿者身上脱落的身体组织并不像阶段五那样，在拥有旺盛生命力的同时还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即使是将这些脱落的身体组织‘拼’在一起，它们也不会像阶段五那样接合在一起。
这些奇怪的特性让人类联军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即使基金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提出了很多看起来很有道理的建议，但这些建议最后都被证明并不适用于人类联军目前所遇到的问题上。
而基金会世界的民众进行思维连接时会受到伤害的特性使得人类联军与基金会的研究很快就进入了瓶颈，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要在如何解决问题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解题思路。
在进行了持续一周的实验与数十场讨论，除了又让几百号人脱离了畸变物的影响外，人类联军依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这使得双方不得不暂时终止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实验，转而开始尝试是否有其他取巧的方式能够绕过目前的难点。
不过即使结合了四个世界（东亚联合还在收复领地以及恢复本土经济中，暂时没有参与思维连接方面的研究）最顶尖的科学家，人类联军也很难在短期内就找到能够帮助基金会世界在足够安全的情况下对抗模因污染的方法。
“这座基地中用到的医疗舱，现在有没有可能进行量产？”
在又一次讨论无疾而终后，基金会负责人有些气恼地看向了这座临时基地的最高决策者，不过还未退场的人员都清楚，基金会负责人的愤怒绝不是指向人类联军，而是对自己明明已经站在成功的大门前，却始终无法找到钥匙的急躁和自责。
“可以，但我们的产能绝对无法达到让一整个世界数十亿人同时使用的程度，”中将看着基金会负责人，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也有类似的东西，应该清楚，医疗舱的壳子和程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所用到的快速修复液却是限制它规模的重要因素——材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能够合成这种修复液的生产线的关键反应炉需要三体人的支援才能建造，虽然我们已经获得了建造反应炉的全套资料，但想要将这些资料变成已经掌握的技术还需要时间。”
事实上，在人类联军完成了月心基地的一期工程，向三体人部分开放了区域，并允许三体人近距离接触人类的文化后，三体人与人类联军的贸易规模与贸易等级就再次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虽然像‘智子’这样足够形成战略威慑的技术还不属于可交流的范围，但各种超出人类联军科技树许多的技术或成品正在被三体人以一种近乎于赠送的方式交到了人类联军手上。
人类联军很难理解这样一个在一年前还在封锁人类科技，并打算向地球移民的种族为什么在转眼间就会变得如此‘大方’，不过根据部分在月心基地停留时间较长的三体人外交代表透露，似乎因为与人类联军的交易（指那些优秀的文化和政治作品），三体人内部正在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且无论是三体人的元首还是另一派正与之对峙的力量都需要拉拢人类联军——至少也得让人类联军保持中立。
不过目前主要精力都放在对内治理上的人类联军目前也无法腾出精力去理会一个外星人的政治变化，除了要尽可能拉平各个世界之间在教育和科技上的代差外，光是吃下这些从三体人指尖流出来的科技就已经让人类联军有些消化不良了。
哪怕是在开始逐步导入自动化工厂以及再教育系统后，人类联军能够将相当多一部分的低端产业工人慢慢升级为足以进行创造性工作的高级技术人员，但想要完成这个宏伟的愿景毕竟还是需要时间的积累，除非人类联军能够快速、大批量地‘制造’出足以参与一般研究（或者至少是打下手的）科研人员，否则可以预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有经验的工程师与研究人员都是人类联军技术突破的瓶颈。
“看起来我们之前的计划有些太乐观了，想要一次性让我们世界所有人全部拥有模因污染的抗性确实不太现实，”基金会负责人无奈叹了口气，“虽然进行大范围的思维连接实验短期内无法进行，但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对五百……不，一千人进行组网。”
“你想单独组建一个小型的思维网络？”中将立刻从基金会负责人的话语中提取到的最重要的信息，“你是想测试思维网络是否真的能提供对模因污染的抗性？”
“对，我认为我们可以先不并入你们的思维网络，这样可以尽可能排除不必要因素的干扰，”基金会负责人神色不变，“我知道你和你的那些研究员都会说这样冒失的行动风险太大，但这本来就是我们必须要进行的实验，现在我们只不过是因为一条路暂时走不通，所以开始把精力放在这条路的一个分支上罢了。”
“我不是想劝你什么，当初我们进行首次大规模思维实验时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当时我们的屁股下面的氢弹足以将我们所有人全部炸上天，就是为了防止任何意外发生，但是……”中将说着，又想到那场差点就要采用最后‘清洁’手段的实验事故，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但是！在任何一场有风险的实验前，我们都应该做到最万全的准备，而不是一拍脑袋，像是考试做题一样，‘啊，这道题我不会，我先做下道题吧’！”
“这我当然明白，”基金会负责人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首次组网的人数从一千人上升到五千人。”
中将：“…………”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3章第0627章 各自的泥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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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管基金会和人类联军的决策者是否同意加速思维组网的进度，想要凑齐足够进行小规模组网的志愿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必须保证志愿者的招募不能影响到基金会的正常运转外，必须对每一个进行思维连接实验的志愿者进行抢救的现状也会极大地影响组网进度，哪怕基金会也向人类联军共享了不少医疗方面的技术和设备，但这依然无法将进度加快多少。
不过在双方于思维领域的合作放缓时，人类联军与基金会世界在其他方面的合作还算是比较顺利，为了减少双方在合作中..出现的误解，深入了解双方世界中的差异，人类联军与PRH互相向对方世界派遣的使团，这些使团将会深入参与到对方世界的方方面面，其中也不乏一些会令双方惊诧莫名的地方。
比如现在，一只人类联军的团队就遇到了令他们十分震撼的一幕。
这里是位于浙江东部的一座还算出名的县城，然而这座一百一十多万人口的县城此时只剩下一片仍冒着黑烟的废墟，为了能阻止织某个异常的扩散，PRH在疏散了群众后对这座城市进行了长达十五个小时的轰炸和炮击，直到那个由人类尸骸构成的异常连一点灰都不剩下。
但作为剿灭这个异常的代价，曾经作为小镇保护屏障的信息屏蔽装置已经和县政府一同倒塌，城东经济新区一座被选为临时避难所的县体育馆现在已经全完看不出其本来面貌，只有一片匍匐在地面上的钢铁尸体还能证明这里曾经还有一座庞大的建筑。
然而和县城另一侧完全变为废墟的居民区比起来，这座体育馆以及她周边的建筑已经属于受损轻微的那一类型了，大部分建筑损毁也主要来自PRH为了限制异常活动区域而主动定向爆破，而不是在持续不断的火力覆盖中化为废土。
不过和大面积损毁的城区不同，在县城地方部队以及基金会应急处理小组的全力阻击下，至少PRH能够将大部分民众从交战区域里全部撤离，虽然这座县城70%以上的区域都在与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异常战斗中被摧毁，但至少民众的伤亡还是被控制在了一个可接受的程度。
无论是这座县城的民众还是负责指挥此次作战的地方部队指挥官，都认为这次作战已经算是差强人意了，毕竟城市没了还能重建，但如果县政府没能从最近频发的失踪案中察觉到不对劲，宁可拼着经济也不要，也要紧急对这座城市进行全城疏散，将那个异常能够彻底暴露出来，并让前来支援的地方部队能够放开手脚对城区进行火力打击，否则真让那个能够通过吞食尸体进行繁殖的异常继续成长下去，要不到一周，说不定这座城市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成为那座尸山的一部分。
此时由人类联军与基金会共同组成的一支救援队也已经抵达了县城外的临时安置点，尽管这座倾注了许多家庭一辈子心血的城市已经变得不适合居住，但在PRH政府的安抚下，对自己国家的信心还是大部分居民的情绪目前都还算是比较稳定，并且随着救援物资的分批抵达还有逐渐转好的迹象。
而这就是人类联军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异常时所看淡的景象，看着那些仅用了一夜就在城市外连成片的军绿色帐篷，帐篷间被拉起的麻绳，绳索上挂着的衣服，衣服下交谈说笑的居民，以及那些在帐篷外正排队有序地领取水、食物和‘游戏头盔’的民众们，若非在这片安置点向外一眼就能看见县城的尸骸，人类联军实在是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些人在不久前才失去了家园。
“我知道这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不管我们内心有多么悲伤，我们都必须强迫自己笑出来，否则负面的情绪很可能催生出更可怕的异常，到时候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在人类联军进行物资交接时，一名在这场与异常的战争中幸存的政府人员回答了人类联军的疑问，他的一只手被三角巾吊在胸前，但脸上却看不见丝毫对此的抱怨，“虽然国内异常发生的频率很少，但每年还是会有一两座城市毁在与异常的战斗中，我们都已经xi惯了。”
“这次战争的伤亡已经算是很少了一类了，”这位县政府官员用的‘xi惯’而非其他词句，不过还不等人类联军回味这个词中所蕴含的无奈，陪同人类联军的一名PRH官员便接着解释道，“我们每个季度都会单独拿一周来举行避难演xi，针对那些区域的民众优先向哪里撤离，灾难结束后在哪里集结等等，我们都会进行教育和演练，不然这次战争导致的伤亡还会更大。”
“战争……。”人类联军的代表们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哪怕是南亚大陆已经看过许多人力难以对抗的已经快要变成‘自然现象’的大范围异常，但基金会表现出的从容与坚定让许多人都远远低估了收容异常的难度与风险。
“而且这次平民伤亡能够控制在四位数以内，还要感谢基金会的游戏头盔，”PRH官员看了一眼那些抱着游戏头盔的‘网瘾青年/中年/老年’们，随后又迅速移开了视线，“我不知道基金会到底怎么做出这种游戏的，但至少因为虚拟社区的普及，即使是在大半夜，我们也能通过游戏系统将应急信息送到大部分的手上，不然鬼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睡梦中就被那个异常杀死。”
“不过现在家园都还没重建，就给居民发放游戏头盔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人类联军的使团中的一名工作人员几次张口，最终还是选择了用‘奇怪’这个词来表现自己的不解。
“奇怪吗？或者你认为我们应该有什么表现？大吼大叫，大哭大跳，还是该大骂这瞎眼老天爷的不公？”那位县政府官员摇了摇头，“以前我看见别的城市受灾时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这太可怕了，要是换我，肯定受不了’，但当这些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时，我才知道，我受得了，也必须受得了，绝望就和模因一样，都是会传染的，哪怕是只是为了那些活下来的人，我们也必须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悲伤上转移开。”
人类联军的代表觉得这位政府官员好像有些答非所问，但又好像是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4章第0628章 各自的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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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大明世界，月面一号海军基地的飞行实验甲板上，一道浅蓝色的尾焰从发动机喷口向外逐渐扩大，巨大的能量在磁力的约束下在指定的位置向外喷涌，一道道电弧在测试飞船的最前端接连迸发，并迅速将这艘四十多米长的护卫舰全部包裹在了其中。
随着护卫舰引擎的逐渐启动，实验甲板的灯光在通过护卫舰舰首区域时就像是经过了一片折射率不同的混合物质一样，在夺目的闪光中，就好像这片区域的空间都似乎开始变得有些扭曲。
人类联军的科学家、工程师与军方代表正站在实验甲板外六百多米的监控室内，此刻都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艘被笼罩在电弧中的护卫舰，而在他们身边，无数技术人员也在收集并处理着监控系统返回的各项数据。
不过当发动机功率的逐渐上升，固定护卫舰的实验甲板开始出现剧烈的震颤，还不等人类联军降低发动机功率，一道远比闪电还要刺眼的亮光便突然出现在了护卫舰的发动机喷口出，并迅速顺着发动机喷口向内涌动，随后不到半秒钟，几乎所有监控系统都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告警。
“一号约束磁场被击穿了！糟，二号、三号约束磁场也没有作用！它失去控制了！”
“隔热系统受到巨量能量冲击……隔热层正在熔化！”
“超空间核心温度正在升高！1200，1400，1800……让它停下来！终止实验！引擎核心要熔毁了！”
在刺耳的告警声中，所有人都在一瞬间陷入了恐慌，不过在思维世界的多次演练以及前几次实验事故的处理经验还是让这些人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静，即使所有人的心此时都已经被提到了半空，但还是依照应急处理方案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坐在主控位上的研究员抬手砸开了某个红色按钮，随后一道传送门迅速在那艘护卫舰的前方生成，还不等传送门完全成型，原本束缚着护卫舰的机械臂便在一阵令人看着就牙酸的扭曲中撕裂断开，失去束缚的护卫舰一头撞入了充满空间碎片的传送门中，随着一道电光从传送门另一头传来，已经被无数空间碎片切碎成无数段的护卫舰在几个呼吸间便沉寂了下来。
此时实验平台上在护卫舰迸裂的电光与扭曲中变得一塌糊涂，带着金属碎屑的烟尘从断裂的机械臂与横梁中升起，不时还能从中看到几丝蹦出的电火花。
虽然实验甲板此时看起来受损严重，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人类联军保住了绝大部分的实验甲板，将这次受损的区域都被限制在了很小的一个范围，维修起来还不算太过困难。
随着实验甲板的电力被切断，早已经对着实验数据讨论了一会儿的研究人员便迫不及待地乘着月面穿梭车向实验甲板冲了过去，他们一部分人围在了护卫舰失控的位置，另一群人则走向了那扇已经打开的传送门，想要尝试收集被切碎的护卫舰残骸。
“情况看起来很糟啊，”一名研究员蹲下身，隔着防护服摸了摸被烧穿的实验甲板，“加上这次，我们这一周已经烧毁了三艘护卫舰和一艘驱逐舰了，不过这次倒是最严重的一次，连甲板都被击穿了。”
“舰船和甲板被烧毁都还是小问题，关键是那台超空间引擎，这东西造起来可不怎么简单……妈..的，估计这次老赵真的要掐死我。”另一名研究员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面罩，“这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们完全就是按照基金会提供的数据进行了制作，并且每次实验前也都和基金会确认过了，为什么一到实验阶段就会出问题？”
“都碎成渣了，根本就找不到一块儿完整的引擎残骸，这次真的只能从我们手上的数据进行分析了，”这时另一名研究员从传送门的位置走了过来，“结合这几次实验的数据，超空间引擎的确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扭曲空间，如果能量足够的话，理论上应该是能达到超光速飞行的目的，不过问题是，想要扭曲空间所需要的能量太大，基金会提供的磁约束装置似乎起不到预期的作用……但我们此前也在他们世界看过了实物了，这些技术按理来说是可行的。”
“看样子是世界不同的问题，”最先发言的那名科学家接着说道，“基金会的超空间技术理论上是利用巨量的能量将两个本不连贯的空间强行打通，虽然这种技术在他们世界被证明是可行的，但我怀疑他们世界的空间连续性可能比我们世界要脆弱得多，这样基金会才能用很少的能量就达到超光速的目的。”
“但这不符合逻辑！”另一名科学家反驳道，“如果每个世界的空间连续性都不一样，那这就说明每个世界之间的基础物理规则也可能不一样，就算我们解决了当前的问题，我们也不保证这台超空间引擎能够用在别的世界，一旦其他世界的物理参数发生改变，我们的超空间引擎就成了废铁，真要这样我们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条路上死磕下去了！”
“这也可能不是空间连续性的问题，”来自基金会的技术人员摇了摇头，“我们的超空间引擎的研发，最初还是起始于对某个已经无法查询到记录的收容物的逆向研究，我们也无法肯定这种逆向研究得到的技术里会不会带有那个收容物独有的信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不排除在我们世界制造超空间引擎的过程中混入了一些超现实的成分。”
“这很好证明，”前一名科学家皱眉说道，“我们可以分别在我们的双方的世界制造零件，并分别在各自的世界用各自世界与对方世界制造的零件进行组装超空间引擎，并将这些引擎挨个在我们所找到的这些世界中进行测试，看是所有超空间引擎都只能在你们的世界使用，还是你们世界制造的引擎可以在所有世界使用。”
“好想法，”一名刚刚从传送门另一头无功而返的科学家此时应和道，“虽然这样做的成本会比较大，但也可以比较迅速的锁定问题的方向，只不过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最后证明真的只有基金会世界制造、组装的超空间引擎可是正常使用的话，那么目前我们和基金会的所有合作项目可能都需要重新评估。”
“这……的确是一个必须考虑的问题。”基金会的技术人员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点了点头。
实际上人类联军的担忧也是一个让基金会头疼的问题，毕竟基金会的收容物中除了那些明显对人类抱有恶意的诡异外，还经常会出现一些无法用现实科技解释的物品，在对这些物品研究的过程中，基金会偶尔也能推导出一些能够促进社会进步的科技来——比如那台能够让普通民众以玩家身份降临到异世界的‘游戏头盔’。
但问题是，由于基金会世界幻想与现实的屏障过于脆弱，哪怕基金会又在某个未知领域中取得了成果，基金会也很难分辨这项成果到底是基于现实真实存在的物理规则，还是来自于那些被扭曲的幻想世界，贸然将幻想世界的技术用在现实世界的话，很可能导致现实世界物理法则的崩塌（或者说改变）。
比如现在困扰着基金会的思维投影畸变问题，基金会就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来自某个异常造成的模因污染，还是因为基金会大规模使用来自某个收容物的技术而导致的现实侵蚀。
……
……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基金会与人类联军的合作中一个接着一个，往往前一个问题还得不到解决，在另一个合作项目中就会接着陷入困境，思维连接，超空间引擎，小型可控核聚变电池……等等等等合作项目至少有一半都陷入了泥潭，并且看起来短时间内也无法整理出继续前进的头绪。
第五卷 怪异收容 : 第655章第0629章 各自的泥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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