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48章

作者:奈朵琉雅

整体造型比莫德雷德的头盔更像一只龙,而且是极度邪恶、极度暴戾、以人肉和灵魂为食的究极邪龙。明明身形如此娇弱,可是却给人沉重的压力,就好像浑身被灌了铅一样,就好像灵魂在呼喊着恐惧一样,只是看着这身盔甲,就让人战栗、丝毫不能动弹。

但,我却不一样,因为这身盔甲的邪龙气息实在是太强烈了,强烈到让我非常安心。

“有飞行载具向我们过来……是那个家伙。”说着,她看了我一眼,急促地说道:“让娜,站起来抱紧我。接下来可能会有追逐战。”

我照做了。但是双臂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力气,我抱住的力度不是很大。

我想要闭上眼睛,因为我不敢想象,一周后的自己还能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可是黑炎王低吼了一声后,却突然加速。它双翼弯曲起来,横着看双翼是接近于字母M的形状。巨大的气流从双翼弯曲的地方喷涌而出,这只飞龙真的像战斗机一样,以喷气的方式推进飞行。

黑炎王的速度太快了,即使是在空中,即使风王结界内不会感觉到任何气流,我依然没办法闭上眼睛。所以,我顺着亚瑟的视线,看向东北方向——

我看到一艘金色的飞船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是的,我没看错,就是一艘飞船,和战斗机差不多大,比黑炎王略小,全部都是金黄色的。它整体呈三棱锥结构,没有流线型,根本不适合在大气层内飞行,脱离引力束缚的失重环境才更适合这个形状的飞船发挥优势。

这艘飞船在靠近黑炎王后没有攻击,反而放慢了速度,跟在黑炎王后方飞行着。

在飞船的正中央,一个仿佛王座的地方,坐着金甲金发红瞳的英灵——他正朝这边看。

“哟,好久不见啊,Saber。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啊!”说着,他的嘴角扬起极度嚣张、极度傲慢的笑容:“不过,看你这个样子,现在应该叫你Rider?”

亚瑟在我的身前,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不过,想必是非常敌意的眼神吧?

“吉尔伽美什,有屁快放。”她的声音极度冷酷,用词也极度粗鲁。

“哈哈哈!果然是你,我就说我没看错!”吉尔伽美什狂笑着,声音愉悦得不行,就像精神变态看到了令其愉悦不已的惨剧一样。“不过……真是丑陋啊,Rider。你妄图以自己的灵基炸毁圣杯,结果却让自己被污染,连作为宝具的坐骑都堕落成这幅模样——怎么样,被堕落的圣杯侵蚀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种血液被硫酸替换了的感觉?”

亚瑟举起右手,犹如坍缩中的黑洞一般的黑暗球体在她手中炸开,化作一把约四米长的长枪。长枪的枪头完全就是一把漆黑魔剑,甚至还有U型护手,似乎只是单纯把剑柄拉长到与长枪相当的程度。而且,枪头的形制和之前训练剑的魔剑截然不同,非常厚重。枪头的两面各四个猩红圆环盘踞在剑身中央,然后汇聚成两条同样猩红的直线,延伸到长枪末端的配重球上。

她轻轻抬起剑枪。在这瞬间,枪头的魔力瞬间暴涨,化作纯粹的黑暗,卷动着紫色的魔焰,竟然使剑的部分一瞬间延伸了五十多米——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剑枪,而是进行了加长、方便在骑乘使用时的魔剑。

刹那之间,亚瑟随意挥下。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只看到突然乍现的亮紫、暗红与漆黑交织的光芒。当光芒消散,耳边才传来惨烈嘶叫的破空声,仿佛被邪龙吞噬的万千灵魂在集体哭嚎、尖叫。

瞬间,黄金飞船的船头被切了下来,化作金色的魔力光辉,消散在这天空之上。

切口极其平整,亮紫的火焰在上面燃烧。浓稠的黑暗洒落在飞船的前半部分,侵蚀着船体,如同大小不以的斑点一般,让其从光辉变得丑陋。

但是,黄金飞船没有失控、坠落,只是气流变得略微混乱,船体开始不停抖动。

即使是我都不敢想象,如此强大的一击,要是打在人身上,将是怎样的结果。

坐在飞船上的吉尔伽美什也没有任何慌张。他继续盯着亚瑟,眼神里尽是辛辣的戏谑,笑容中皆是恶毒的嘲弄:“哦?你这把圣剑还能转变姿态?这究竟是剑,还是枪,又或者是混合体?不过,它现在还能称作圣剑吗?我怎么一点光辉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啊?”

说着,他笑了,笑得和精神变态无异:“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Rider,你现在的模样真是有趣至极啊!拼上性命却只破坏了个虚假的小圣杯,结果自己却被圣杯变成这幅模样!Rider,你应该在我的王宫里饰演小丑,一定能逗得乌鲁克全城的人哈哈大笑!”

“我已经警告过了,吉尔伽美什,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亚瑟的语气极度冰冷。

“怎么,你还想着违反圣杯战争的规则不成?”吉尔伽美什有恃无恐了起来。

“这里是天空,并非大地。冬木是坐落于地上的城市,天空不受其概念上的管制——所以,吉尔伽美什,我在这里把你的头颅砍下来,其他组合、乃至教会的监督者都不会有任何异议——如果还这么废话下去,我【{

“啪,啪,啪……”吉尔伽美什鼓起掌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哎呀,不愧是你啊,Rider,还是那么的擅长钻规则的漏洞。只是圣杯改造了你的心神,变得暴躁起来了,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啊!”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有一点请你放心。或许你觉得自己可以肆意妄为,可我却一点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这次圣杯战争的强度非同一般,每名从者都都是自己职阶的顶点——毕竟,这场圣杯战争,可是圣杯自己的垂死挣扎啊!它已经变成了一种生命,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生命啊!”

“吉尔伽美什,你放了这么久的屁,只是为了污染空气和制造噪音吗?”

“没什么,只是来叙叙旧,看看你的状况而已。能见到你这副生龙活虎却的模样,这次见面就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那么,竭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挣扎吧,Rider。这次圣杯战争,你究竟会做什么——是以自己的躯壳喂养圣杯呢,还是像过去一样不顾一切摧毁圣杯呢?我很期待,我很期待啊,Rider!”

黄金飞船立刻加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远去。

但是即便身形远去了,他的狂笑声依然在这片空域中回荡。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很不好听的笑声,连我都对这家伙的评价降到了极低。

我和这家伙可不是一回事。我说话时的讽刺和戏谑程度都很低,只是熟人之间开玩笑的级别。可是这个家伙却不一样,满嘴都是恶意,眼神也相当不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家伙是精神变态吗?”我问向我的亚瑟。

“不止是精神变态,还是天下第一自恋狂。”亚瑟很厌恶地解释道,“在二十年前的圣杯战争中,我和他敌对过。后来因为过于狂妄自大,他最终死在了那届Berserker的剑下——被切断手臂,然后立刻被砍掉头颅,死得相当干脆。这给他留了个教训,所以这次不停说着垃圾话,但却没有被我的话激怒,就这么灰溜溜地逃走了。”

她话音刚落,就取消了风王结界的喷气模式。

黑炎王就像是和她心意相通一样,翅膀变得平直,速度缓慢下降,变为滑翔模式。

“让娜,目的地到了。”

我看向地面——在森林之中,存在这一个金碧辉煌的城堡。

想必,这就是亚瑟提到的“爱因兹贝伦城堡”了。

但,明明是对方亚瑟之前的御主,可她却没有收回剑枪和铠甲。

比起拜访故人,她更像是以敌人的身份准备对这座攻坚。

“该降落了,注意震动,抱住我,不要掉下来。”

章四十七:爱因兹贝伦(8千字)

(本章是让娜·达尔克的第一视角。)

在城堡中央的空地上,黑炎王降落了下来。

它的体重超过十吨,落地的瞬间发生了巨大震动。要不是亚瑟一开始就提醒我,我恐怕还真就一个踉跄,从龙背上跌落下来。

随着时限的逐渐靠近,我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越来越虚弱。

之前还逞强说可以奔跑,可实际上跑不了几步就会气喘吁吁。

再加上四肢越来越无力,也许三四天后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随意拼凑而成造物。乐观点估计还有两周,悲观点就只剩下了一个星期——不过,这些都和现状没什么关系,只是落地后我的一时伤感。

亚瑟就在我的身边,我勉强抱住了她的腰。身体随着震动左右晃动,最终还是勉强站定了,没有掉下来。

在地上看爱因兹贝伦城北,和在天空中完全是两种感觉。

在天空上,不过是大点的建筑罢了,相较于广阔的森林不值一提。

但是在地上,城堡竟然足足有八层,有几十间房屋,几乎和凡尔赛宫差不多大。城堡前的空地也比观感上的大很多,差不多有半公顷了。只是没有人打理维护,就这么荒着,显得空荡荡的,不是很让人满意——要是种上花朵和树木,应该会好看很多。

这些感想没有在心头萦绕多久,一股不安和惶恐的感觉向我袭来。

空气中似乎掺杂了大量的魔力,视线被这些魔力所干扰。焦点附近还算勉强正常,但视野内的其他部分,却染上一层红色,如放大镜一般扭曲。而且距离焦点愈远,这红色就愈是发暗、形态就越是扭曲,让我有一种想要呕吐的眩晕感。

“■■■■■!!!”

身下的飞龙扬起头颅,左右扫视着身边的状况,异常紧张。

刺耳尖啸的咆哮声从会黑炎王的喉咙中发出。像是猛禽的尖啸,像是梦魇战驹的嘶鸣,又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声音巨大无比,还裹挟着魔力,连空气似乎都发生了震荡。

“冷静,黑炎王。”亚瑟的声音比起安抚,更趋近于命令。

几乎是立刻,一个猩红的身影从空中从透明逐渐转化成了实体。

那是一只恶魔,因为他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头上那一对漆黑的山羊角。

他的身体被笼罩在猩红的祭袍之下。面部也用同样材质的红布遮挡,一只垂落到腰部。而在他的腰带上,以锁链挂着一本红色的羊皮书,书的金属封面是一名戴着眼罩的女性在张开嘴巴,似乎非常痛苦,又好像极度迷茫。

在他的左手,是一把枯萎的荆条法杖,细小的尖刺有些焦黑,沾着永不凝固的鲜血。

恶魔的身高至少有两米,但身形又极度消瘦,就像严重营养不良的难民,握着荆条法杖的手和骷髅差不多,皮肤褶皱程度与九十岁的老人相当,而且满是烧伤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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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它的身材,我完全不能判断是男是女。

——不过,既然身高已经接近了两米,应该是男性吧?

“这位从者,这位御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圣杯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吧?”

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同时在恶魔的位置响起。

这两个声音都是它自己——似乎它有两个部分组成,或者本是完整的个体被分成了两份。

“不知您突然造访想要做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在蔑视鄙人吗?”

“Caster,我要你和的御主说话。”亚瑟一眼就看穿了它的职阶。毕竟,又是祭袍又是法杖,亚瑟又确认了其他两名从者的身份,基本不大可能是别的职阶了。

“那可抱歉了,Rider。天色已晚,爱因兹贝伦城堡谢绝访客。”漂浮在空中的Caster语气相当冷漠,简直就像是刻板印象里魔术师的样子。

亚瑟的视线从Caster身上移开,看向爱因兹贝伦城堡敞开着的大门。

她微微吸了口气,然后大喊道:“卫宫切嗣,老朋友登门造访,你就是这么对待的吗?”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惊雷随后而至,天气骤变,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短短十几秒钟,就从小雨变成了暴雨。

不过,这座城堡安置了特殊的结界,用肉眼完全无法分辨清楚。只是暴雨泼溅下来,顺着结界滑落下来,才勉强确认了结界的形状和大小——这是个半球形结界,覆盖面积约有一公顷,因为就连远处的森林都有一部分被结界覆盖。

地上的水流绕开了坚固的结界,使得结界内的一切都保持干燥。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黑色吴服的老人,出现在城堡的大厅入口。

他应该就是卫宫切嗣,亚瑟在二十年前的那次圣杯战争中的御主。

“真是好久不见啊,Saber……不,现在应该称呼你Rider?”

卫宫切嗣的声音传了过来,意外地年轻,没有太多苍老的感觉。似乎,苍老的是他的心态,而非是他的躯体。

亚瑟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一丝温和:“好久不见,切嗣。如你所见,我现在的职阶确实是Rider。我不在的这二十年里,你过得怎么样?”

“我倒是过得挺好的,没有战斗,没有纷争,有儿有女,每天都在享受天伦之乐。”顿了一下,卫宫切嗣反问到:“反倒是你,Rider,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吗?看起来,那座污浊之杯污染了灵基,让你呈现出这样反面的姿态。”

“最后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倒也算不上严重。受影响的只是灵基,意识方面没有变化——可别小瞧我了,切嗣。无论我的精神被怎样改变,我依然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我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贫乏的大脑,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情。

亚瑟之前亲口对我说过,二十年前的圣杯战争,她只是一个空壳。在摧毁小圣杯后,她才回溯时空,来到五世纪的不列颠,践行自己说过的话,开始了成为亚瑟王的道路。

所以,无论是吉尔伽美神还是卫宫切嗣,他们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亚瑟并非是被圣杯污染成了这个样子,而是她成为伏提庚的子嗣后,魔力才是纯粹的黑暗。

难怪亚瑟的职阶是从来没有过的Pretender,而不是Rider。

难怪“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是她的伪名,而不是真名。

她现在身披的伪装角色,正是二十年前的她自己。

“也是。反正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的意识被圣杯反转的模样。”说着,卫宫切嗣往旁边走了两步:“先进屋说话吧?这场雨会下很久。而且,伊莉雅等你等很久了。在发现召唤的英灵不是你之后,她伤心了好几天。我劝了好久,她才肯和Caster进行交流。”

“……哼!”一旁的Caster发出声音,不过这次只有女声。

亚瑟保持着温和的声音:“不用了。我在这里说就行,只是几句简单的话而已。”

“连伊莉雅的面都不见吗?”卫宫切嗣问道。“她现在的状态不好。人造人能活到28岁,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果她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恐怕她会更加伤心。所以,不必了。”说到这里,亚瑟的声音变得苦涩了起来:“那么,我就不多废话了。切嗣……这次圣杯战争,我要夺取圣杯。”

“……Rider,你确定吗?”卫宫切嗣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我确定,我非常确定。”亚瑟的生意异常飘忽。“切嗣,人类可以反抗命运,试图偏移原本的目标。但人决不能违逆命运,走向相反的道路。当命运到来时,一切水到渠成。其速度之快,过去的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你应该能理解的,切嗣。我尝试过违逆命运,而且不止一次,但结果都只有纯粹的失败。”

卫宫切嗣沉默了。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打了一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雾吐出,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应该和你现在的御主有关吧?”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说着,亚瑟的左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甲相当冷,就好像是在从我的皮肤夺走温度一般。

卫宫切嗣依然沉默,而亚瑟最不喜欢的就是沉默。

“切嗣,你变了,我也变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世界会怎么样了,也不在乎不列颠能不能得救了。我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守住自己这点微小的幸福。所以接下来……”

刺目的光亮在Caster的方向传来。

那根荆条制成的法杖上方,燃烧着一颗直径一米的金色光球。三道复杂的法阵如同星象仪的星轨一样环绕着它。强烈的光芒将昏暗的世界照得如同白昼。

——会死的。只要这颗光球爆裂,我一定会死的。

那些三道法阵并非是增大它的威力,而是限制爆炸的范围。

如果它真的在没有拘束的情况下爆炸,恐怕连整个城堡都会被夷为平地。

这是超越大魔术的术式,几乎与魔法的概念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