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84章

作者:奈朵琉雅

德库拉伯爵从莫德雷德的影子里活化、变形,如同混沌化作人体。

他还是穿着红色大衣、带着红色帽子,戴着红色墨镜,气势逼人,几近魔王。

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后,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似乎白天他真的在睡觉,只有夜晚时才保持勉强的清醒——但即便如此,先说话的人还是他。

德库拉伯爵语气低沉,带着某种亢奋,或者是愉悦的狂气。

并不是把圣杯战争当做争夺许愿机的魔术仪式,而是一场整体无聊、但细节有趣的闹剧。

他可以随随便便杀死自己的御主,也可以随随便便否定我们的想法。即使我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但记忆和经历的缺失,让我完全不了解他的具体想法——毕竟,他是人类之中第一个谋杀者,谁都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于是,我只能附和道:“是的。只要您的从者灵核被让娜吸收,圣杯战争就算结束了。”

“但是,真的结束了吗?”伯爵拖着长音,在沙发上翘着腿,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用打火机点上,然后轻轻地吐出烟雾。“先不提你的小情人的状态,你自己以不合规的方式占据了Rider的位置,等于在有一名从者还未召唤的情况下,圣杯战争就开始了。于是,如果我交出了灵核,被你的小情人吞进肚子里,像一块牛排一样被吸收,会发生什么,你预想过吗?”

“预想过。在御三家一开始的方案中,御主要使用令咒命令从者自杀。从者的灵魂堵在小圣杯中,然后一齐回到英灵座。这会在根源上开个短暂的孔洞,魔术师从这个孔洞中进去,就可以抵达根源——换做现在,由于圣杯之器是让娜,孔洞不止是抵达根源,而是贯穿了根源,在两个宇宙中建立起一座桥梁。然后,祸神会入侵这个宇宙,将所有的一切变成她的傀儡和玩具。而这其中也包括被她‘深爱’着的我。”

我特意用了“深爱”这两个字,用来表达我对祸神的看法。

或许她确实是沙条爱歌,可是当以自己的能力吞噬了色孽之后,她就不再是纱条爱歌了。

随着她将其他亚空间神灵杀死、吞噬,又将整个宇宙里的所有文明和智慧生物完全奴役,如同真正意义上的人偶师一样操纵着他们,她就绝不可能得到我的回应了——让娜会因为吞噬了数十名无辜者的灵魂而自责、忏悔、想要赎罪,这就是决定性的不同。

伯爵挑了挑眉,他那疯狂的笑容丝毫不减:“伊娜克,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是正常的圣杯战争,孔洞确实会形成。但是这一次,所有的从者都并非是死者,而是活人,只是以特殊的手段投影出了从者,犹如在梦中成了一只蝴蝶。灵基不会返回英灵座——至于会去哪里,你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我紧张地吸了口气,让娜紧张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个问题是重中之重,如果我的猜测有误,虽然说不上万劫不复,但循环重启是必然的。

圣杯战争的策略我早就制定好了。即便这次出现了异常,我也进行了修改和调整。在梅琳和王姐的帮助下,对结局的预判也多了很多个分支,针对每个分支我都制订了预案。

现在,就是检验我的策略的时候了。

“我的猜测是,从者的灵魂会四散而逃,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让娜的存在撕成碎片。然后,其剩余的记忆、感情、拟似灵基会在躯体内重新整合,诞生出人类的灵魂。此后,让娜的内在就不是祸神的碎片,而是纯粹的人类,既被世界认可,也被抑止力认可。”

“那你自己认可吗?”伯爵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仿佛这里不是日式房屋,而是洞穴。“你的目标永远是将现在的她聚合成人类的灵魂,就如同你把自己的东西凝聚成结晶,形成那个光辉的亚瑟王,而不是杀死之后用一个新生的灵魂代替,是这样的吧?”

“……是。但我方有预案,而且有专业人士。王姐的人偶技术远超爱因兹贝伦家。梅琳对于生命的研究,诞生出了我。对于她们而言,处理这件事情并不是难事。”

“伊娜克,你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伯爵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失望——我知道,他不是对我失望,而是对这个世界失望,对抑止力失望。“你知道那两个机械都都不如的东西,所设定的‘完美结局’是什么样子吗?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你成为了人类之主,和过去的亚瑟王一样,成了被囚禁在王座上的奴隶。你的小情人会死,甚至不止是死,连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完全抹除,只有你自己记得她。摩根和梅琳会永久困在阿瓦隆,莫德雷德会和泛人类史一样死去。”

说到这里,伯爵的声音突然爆发了,极尽愤怒、极尽憎恨:“没错,是的,完全没错!死亡才是这颗星球上永恒不变的东西!神灵也好,人类也好,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只要是被世界与抑止力共同排斥的东西,就永远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谁管你在想什么,谁管你在乎什么!对于无情的抑止力而言,人类的感情不过是多余的情报,不过是回收站里的垃圾!想想你身为亚瑟王时期的遭遇,想想你在一万四千年前的遭遇!它们在乎你的牺牲吗?它们在乎布立吞人的注定灭亡吗?它们在乎你给是世界带来的希望吗?它们不在乎!主根本不在乎!!!”

粗喘了几口气,伯爵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但经过反复的挣扎,他强迫自己恢复了理智:“伊娜克,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成为你的对立面。从者的我会阻挠抑止力的计划,活人的我会成为祸神的信徒。我在大地上行走了一万多年,我看到一个又一个帝国崛起,见证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伟人’,但是人类中的绝大多数依然猪狗不如——字面意思的猪狗不如!你可以说我疯了……但这是我自己在所剩不多的理性下做出来的选择!”

说着,伯爵站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复杂:“你不用劝我,伊娜克。我自己做事,我自己会负责。这两天我看到了你的幸福。是啊,幸福,迟来的幸福,平平淡淡却令所有人向往的幸福——但,就是因为这份幸福,我才愈发愤怒!我不是伏提庚那种心已经死了的懦弱东西,任由你登上王位!我的心脏被迫跳跃,我的存在被迫存续,所以我无法忍受——我要告诉那两个狗屁玩意儿!我要告诉那个和圣母婊一样只牺牲他人、被称作‘主’的恶心玩意儿!谁敢动我的女儿,谁敢干扰我女儿的幸福,我就让它死!我杀不了的东西,自然有东西能杀!”

然后,伯爵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属于父亲的背影。

为了自己的孩子,他真的可以和任何存在开战。

莫德雷德慌张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留在这里。

呼了口气,我无奈地说道:“莫德雷德,你是父亲的御主,先跟着他离开吧。不用担心立场,我知道伯爵是什么意思——他想成为世界和抑止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阻止这两者对我进行操控和加害。哪怕是借用祸神的力量,他也在所不惜——他的心意,其实和你是一样的。”

“……抱歉,父王。”留下这么一句话后,莫德雷德小跑着,跟着离开了。

(上一章因为一些原因重新审核了,不是忘记更新了。)

章十七:正确的教育

◆阿尔托莉雅◆

“亚瑟……事情果然到了这一步啊。”望着莫德雷德离开的背影,让娜叹了口气。

“整体上没有脱离预案。而且其实一直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微笑着,我安抚着让娜心中的不安。“如果一万四千年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父亲的心态其实并不难理解。他将我命名为伊娜克,意为奉献,本意上就是把我当做供奉给神的祭品,希望求得神的原谅。只是后来,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我在地上进行三百年的巡礼、完成圣剑的锻造后,他后悔了,觉得对不起我,是他害得我变成了所谓抑止力的工具、全人类的奴隶,所以他变成了这副样子。”

“亚瑟,你真的很有才能啊。”让娜的笑容相当苦涩,比浴缸里的汤药还要苦。“让别人本能地产生敌意,然后在你的付出下变成信赖与理解。可是过往的伤害已经达成,无论怎么弥补都不可能弥补当年的过错。每往前一步,这份过错就会酝酿、发展、最后形成悔恨……真是不一般的厉害啊。”

在角落里,一直高兴着的梅琳立刻高兴不起来了。

在我的身边,王姐握紧了拳头,脸色发白,低下了头。

让娜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了伯爵的话语后,有感而发罢了。

只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梅琳和王姐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必须处理好才行。

于是,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委婉地解释道:“那是因为,在我过去的人生中,我没有接受正确的教育。王姐不是说了吗?我把自己当做器物一样看待,过分贬低自己的价值。伊娜克的人生中,我是父亲供奉给神的祭品。在亚瑟王的人生中,八岁到十六岁我在沼泽中过着野人的生活——但是现在不会了,大家看重了我的价值,我自然也会跟着看重。”

“所以这其实并不是真的看重,而是因为要讨好我们,所以修改了评判标准,是吗?”让娜依然保持笑容,眼睛眯了起来,让她看起来有些危险。

“从很早开始就养成了习惯,改正起来会很困难……”

然而,我还没说两句,就被让娜打断了:“那么,你觉得一万四千年前你经历的事情,是现在发生的,还是未来发生的?”

“当然是过去发生的。”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第四次圣杯战争先发生,还是亚瑟王的故事先发生?”让娜问起我的表情愈发的危险,似乎压抑着盛大的愤怒与不满。“亚瑟,你是拿我当白痴,还是拿你自己当白痴?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有两把圣剑吧?一把是圣杯给的宝具,一把是摩根给你的真品。如果只是圣剑也就罢了,你还有两把剑鞘吧?一把在你的体内,一把在莫德雷德体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毫无疑问,这是时间悖论。科学界曾经就这个问题经历很多次讨论,最后抛出个平行世界理论。但现在,无论我怎么反驳,由于剑鞘的存在,这都形成了认可的时间悖论。

过去即未来,未来即过去。时间悖论在抑止力级别中其实根本不存在。

“因为阿克夏记录——或者说灵子固定带的缘故,过去和未来都是可以被修改的。”王姐终于说话,开始帮我了。“和人们认知的不同,平行世界的概念局限于星球而非宇宙。无论地球有多少个平行世界,都不影响其他的星球。而记录地球各个平行世界走向的装置,就在月球的内部,被称作‘月之晶髓(Mooncell)’。被收束和确定的一串连续记录,被称作‘泛人类史’。而围绕着这串记录存在的树形结构,被称作‘人理’。由于Mooncell的存储空间游戏,需要定期消除不需要的记录,这就被称作‘事项剪定’。因此,至少对于星球而言,两个剑鞘不会有太大问题——说到底,剑鞘只是阿瓦隆护壁的具象化而已。”

“而且,我们这个宇宙是特殊的哦?”梅林微笑着帮忙解释道,“宇宙的运算核心可比月之晶髓厉害多了。它察觉到了祸神的存在,知晓祸神的意图,并以此来进行推演,让地球的抑止力花费巨大的注意力来关注入侵。甚至将这个宇宙从运算核心中剥离,成为一个独立的子系统,用来构建阻挡祸神的第一道防线。”

“由于承担着超越星球的重任,阿尔托莉雅获得了一个权限,可以随意地覆写过去的历史和将来的轨迹。”王姐跟着解释道,“其实,我和梅琳当然知道,阿尔托莉雅不是真的阿尔托莉雅,而是一个外来者。在成为阿尔托莉雅之前,她有别的身份、记忆和所爱的东西。这个情况和你类似,你是让娜·达尔克吗?并不是,你甚至不是那个赝作的龙之魔女。但这影响我们的关系吗?并不影响,反而因此而变得更加稳固。”

“因此,阿尔托莉雅是独一无二的,是只属于我们的阿尔托莉雅。”现在,切换到梅林解释了。“她的地位可比你想象中要高多了!如果说所有宇宙是一个整体,那么她就是镇守这片平行宇宙的行省总督或军区将军!而且,职责与权力是对应的。既然她被赋予了使命,自然也被赋予了权力。而过高权力会带来特权,也就是在职责权力之外的禁忌许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只是她平时不想动用这份特权而已——就像亚瑟王时期那样。”

“结果就是,只要阿尔托莉雅认可你,那么世界与抑止力就被迫认可你。这和它们自己本身的想法无关。”王姐说道,“只要祸神的威胁存在一天,只要阿尔托莉雅依然是人理的奠基与锚定点,这份认可就必定持续下去。相反,由于地位的逆转,阿尔托莉雅可以否认世界与抑止力,当宇宙进行裁决时,世界意识必定被重置,人类抑止力必定被修改。”

说到这里,王姐和梅琳都停了下来,而是看向了我,意思是轮到我总结了。

老实说,我不想说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但是让娜很需要,我就不得不强调一边。

“所谓人类之主,实际上就是全人类的王——嗯,我喜欢王这个称呼。作为汉字,意思是以一己之身贯穿天、地、人的存在。作为拉丁语,是部族的领袖和最高裁判。王的存在即是国家的存在,王的领域即是国家的疆土,王的命令即是国家的命运。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所以,根本不需要父亲充当‘贼寇’,然而后我再去去‘养寇自重’。在真名溶解为密特拉之后,世界和抑止力不敢、也不可能在违背我意志的情况下擅自行动。”

这并不是夸张。无论是怎样的英雄,都有自己不能被触碰的红线。

过去,我的红线是莫德雷德。之前,我的红线是让娜。现在,我的红线是身边的所有人。

莫德雷德被暗杀的时候,愤怒中的我真的开始清理宫廷。所有可疑的人都会被没有理由地处决。没有人胆敢在私下谈论这件事情,也没有人敢带任何可疑物品进入卡美洛城堡。让娜救无可救时,我可以付出生命,补齐最后一个灵核,使让娜真的达到神域,召唤出最强最恶的魔龙,然后毁灭这个没有一丁点留恋的世界。

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实,世界和抑止力那里都有记录。它们不是人工智障,知道怎么处理。

这些话可以对让娜说,可以对莫德雷德说,但没办法对德库拉伯爵说。在这个小家庭里,我的身份高于让娜和莫德雷德。但是在伯爵面前,他是我的父亲,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样吗……”让娜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让娜,没必要担心这、担心那的。我是谁?我是阿尔托莉雅,我是伊娜克,我是密特拉。我是这颗星球上最伟大的王。有我在身边,你绝对不会有事情的。”说着,我握住了让娜的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那场和斯卡哈的战斗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就算包括父亲在内的六个人集体和我战斗,在有黑炎王支援的情况下,我也不可能输了。”

“我……算了,我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在那双金色的双瞳中,有些失落,又有些懦弱。

“让娜,至少对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我劝着她。

听了我的话,让娜立刻从我的怀中离开,恼怒了起来。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我做了什么,让她生气了?

结果,让娜只是盯着我,什么都不说,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挪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让娜?”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而让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亚瑟,你还要我说什么?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说了,将来你肯定会回到过去,重新经历伊娜克的人生。但你肯定还会牺牲自己吧?就算不牺牲自己,也是因为我们的意愿吧?我在乎的是这个!谁管世界和人类的死活啊!”

“可是,王姐和梅琳不是已经解释了吗?我有覆写过去的权力。”我辩驳道。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意见!你和我绕圈子做什么?是不是心虚了,不敢回答了?”让娜似乎受够了说谜语行为,整个人都特别激动,变得胡搅蛮缠了起来。“一万四千年前,你花了三百年在人间巡礼,最终决定以自己的诺言和愿力作为结晶,塑造圣剑。你肯定会这么做吧?”

“呃……如果回到了一万四千年前,我确实会这么做。”我如实回答。

“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说是改变了,其实一点变化都没有!”让娜更加生气了,瞪大的眼睛都因为魔力活跃而发出光亮。“你这哪里自爱了?开什么玩笑!哪有把自己老爹逼疯了的程度的自爱!你要是回到一万四千年前,我们肯定也要跟着回去。是不是你也要把我们给逼疯了,才心满意足啊?如果是这样,那和成为全人类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呃……”

一时之间,我竟然词穷了。因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确实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这绝对不是让娜可以这么说的理由,终究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可当我想要反驳的时候,王姐却意外地介入了对话。

“让娜……”王姐轻飘飘地说道,“阿尔托莉雅不知道什么是自爱,需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指责她不懂,而是帮助她,让她逐渐理解。”

“哼……很快她就没有时间了。”让娜眯着眼睛,眼睛发着亮光,仿佛恶魔。“我直接了当地说了吧,亚瑟!我现在已经到临界点了,很快祸神就会降临这个世界!也许我会被认为祸神,也许我这个碎片会成为祸神的复制品,也许我……”停顿了一下,让娜放弃了猜测。“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你不是早有预案了吗?到时候就按照你的预案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终于理解让娜的心思了。

直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希望放开我,自己就这么死掉,只留下一段记忆。

简直和梦境时的她一样,明明世界毁灭在比游星尖兵强大百倍的巨龙之下,明明内心已经痛苦到早已崩溃,可是她依然请求我忘记她,依然想让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过。

这足以证明,我现在做的应该不是温柔的对话。

对待这样的心态,必须采取强制教育才行。

“疯?让娜,你是说,我把你给逼疯了吗?”

几乎与刚刚的让娜一样,我的嘴角扬起弧度,我的眼睛微微眯着。

让娜的瞳孔猛的一缩,看似攻击性拉满的她,立刻整个人都怂了起来。

不过,心中的骄傲还是让她勉强维持这状态,试图与我交锋。

“哼!当然!要不是你把摩根和梅琳叫回来了,我估计我也疯了!”

“是么……”我的头微微歪着,声音越来越低沉。只有在敌人谈判时,我才是这样的嗓音。“原来是这样啊……结果,你是在指责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是因为王姐和梅琳来了,我不再只属于你一个人了吗?可是和王姐、梅琳的和解,本来就是你的意思啊?为什么现在怪我花心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有了力量后,嫌弃我现在没用了?”

“不……不是的……”让娜几乎陷入呆滞状态,她根本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我不是说了吗,要不是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声带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笑容从我的脸庞上消失,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让娜,瞳孔缩成一条缝隙。

她极度慌张,但是没有逃跑,而是在惊慌之中低下了头,不敢和我对视。

几乎和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说我没有改变,而她自己也从未改变过。

低下身,跪坐在沙发上,我抱住了让娜。让娜就坐在沙发的边缘,她没有逃跑的可能。

“前天下午,我就说过吧?让娜,你要是敢再想着让我放弃,我就不会原谅你。现在是初犯了,让娜。”我在她的耳边细细低语,比恶魔还要恶魔, 简直是魔神。“是不是最近我的表现太柔弱了,以至于你忘记我是个暴君了?你知道暴君是什么意思吗?在阿尔比昂,敢冒犯的我的人会被处以碟刑,然后碎块扔进石块里,当做建筑的材料——碟刑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活人被砍掉四肢之后,用处刑架腰斩,最后由刽子手砍掉脑袋。”

让娜的脸色一脸煞白,心脏慌张地跃动。

但是她没有挣脱,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怀抱里。

感受她的微微颤动,感受着微不可查的害【^

果然,还是要好好管教才行。如果太溺爱了,确实会使让娜异想天开。

“让娜,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三次了吧?”我的声音很小,很轻微,但是却像铁锤一样砸进了让娜的心里。“第一次是清除色孽腐蚀的那次,你想把我完全让给王姐和梅琳。第二次是梦里,梦中的你想让我彻底把你忘记。第三次就是现在,绕来绕去,耍小聪明和鬼把戏,试探我的口风,甚至想让我讨厌你,以便在最后时刻放弃自己……让娜,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如同小动物一般,让娜在我的怀中瑟瑟发抖。

不止是脸色,她的嘴唇都开始发白。我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眼睛与我对视。

我被禁止使用魔力了没错,但是一个王想要实行保证,所需要的不仅是力量。

我从很早就说明了,我是依靠恐惧治理国家——未来也必定如此。

“说不出来,是吧?想来你是肯定说不出来的……”我低头下瞰让娜的眼神,冰冷逐渐化作温柔,恐惧逐渐变为平静,危险逐渐转化可靠。让娜眨了眨眼睛,疑惑起来。“那就这样吧,罚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50米以内。现在不能,将来也不能,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娜,要记住了,这是惩罚,除非有我的其他命令,否则没有例外条件。你要是胆敢不遵守……”

“那我就会让你知道,身为人类之主的我如果愤怒了,会多可怕——如果你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就摧毁这个星球,把它变成一团小行星带。如果你被别人加害,我会诛灭它九族。如果你的身上因为恶意而出现一道伤疤,我会把那个恶意的散播者千刀万剐——这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这段话我是用愿力说出来的,世界和抑止力都听到了。所以,我说到做到。”

果然,我没办法对让娜说太严厉的狠话,靠着话术移花接木,把如果不遵守的状况隐去。

但是看着让娜的表情,她应该会有所感想吧?

只不过,说话的时候,我似乎忘记了——让娜有特殊的能力。

她扬起嘴角,挑逗一般地盯着我,看穿了我的话术。

“如果我胆敢不遵守,你会怎么做?亚瑟,吓唬别人也就罢了,你真的以为你能吓唬到我?哈!我可是龙之魔女!而你是我的魔龙!你心里的感情是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说着,让娜肆意抱住了我的腰肢,使我坐在她的腿上,结果无法逃跑的人成了我自己。“发发脾气也就罢了,还敢拿亚瑟王压我?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在我面前表露出真实的你了?”

脱下亚瑟王的恐怖外衣……我似乎确实不是什么宝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