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骗子阿尔托莉雅 第91章

作者:奈朵琉雅

他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头发和胡须纯白,穿着老式的黑色服装,看起来精神矍铄,身高有惊人的190厘米,身躯如钢笔一般笔直,刻板得就像一名军人,但是那股苍老的感觉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仿佛遥远古代的残留。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这颗星球最强的男人——毕竟我和莫德雷德都是女性。

他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和之前两位客人一样,把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人类之主密特拉……你知道这个名字、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吗?”

宝石翁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苍老,仿佛经历了风蚀的沙漠遗迹,沙哑却又极其坚强:“承担了这份命运,你就不再是原本的你。山一样沉重的责任压在你的肩膀。数不尽的工作让你无法喘息。你不能出错,不能失误,必须比机器还要准确。同时你还要保持完整的人之心,切不可丧失自身的人性。那不是活人应该承担的职责,即便是神也做不到那种程度。”

“泽尔里奇先生,你看我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我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回答道。

“哼……不愧是你。”宝石翁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双瞳满是赞许。“看来是我多虑了。如果人类历史上有谁能做到,那么就只能是你。质疑你,就等于质疑你立下的契约,乃至质疑你以自身奠定的人理——那么,我没有任何疑问了。现在轮到你了,密特拉女士。虽然我知道的东西并不比你身边的那位阿瓦隆女士更多,但是我可以提供验证猜想的渠道。”

“关于这件事情,关于过去与未来,我没有什么想问的。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全都理解。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联系您的,泽尔里奇先生。”我回应道。

“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一趟——但也不算没有收获。”说着,泽尔里奇向房门走去,看起来是通过他的魔法,已经理解了事情的全貌。在门口,他突然转身,高深莫测地问道:“说起来,崇高的密特拉。我听说你有着超凡的智慧,你知道我的老师是谁吗?”

这还真把我给问住了。因为关于宝石翁的信息非常之少,只有只言片语。

神秘感是魔术师的力量源泉之一,身为魔法使,宝石翁的身上自然被谜团所包围。

那么,我就只能猜测了——特意询问老师,就说明他的老师并不寻常。而且在离开前才问,说明他对老师极其尊重,也非常重视意志与知识的传承。那么,在我所知的魔术师中,有谁能够培养出这个等级的魔法使?有谁能将自己的理想传递给这样的存在?

这个疑问在我的心底升起的瞬间,我就锁定了两个人选。

我看了眼身边的梅琳,粉色的双瞳中闪烁着了然。她猜到了这个人是谁。那就说明她不是。

——结论立刻就只有一个了。

“魔术王所罗门,‘魔术’这个概念的创造者。”我平静地回答道,几乎没有迟滞。

“您的回答完全正确。我的老师正是那位智慧之王。事实上,我本人就是老师挑选的四十名学生之一。”泽尔里奇的表情和语气毫无变化,料定了我能猜出来。“因此,我活了差不多快三千年了。直到今日,我依然贯彻着老师过去的教导,践行老师指出的道路。”

“守护人类,守护人理。这就是魔术王赋予你的使命,是么?”我平静地问道。

“人若想长久地活着,要么为了欲望,要么为了理想。欲望使人丑陋,最终化作邪祟一般的生物。理想使人美丽,无论自身如何变化,都散发着自己的光辉。”大概是找到了话题,这位三千岁的老人开始絮叨了起来。“亚瑟王的传说人尽皆知,然而伊娜克的神话却被归类为伪经,甚至拯救人类的伟业都被隐去。在这次圣杯战争之前,即便是我也无法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你,看到了真名的变化,看到命运的丝线在你的身上编织成的‘茧’,我才终于敢确信,也终于能够迈出那一步了……”

“泽尔里奇先生,您想说什么?”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在这寻常宅邸的门口,在这并无特殊意义的深夜,魔道元帅泽尔里奇郑重地单膝下跪,向我低头,仿佛一名准备宣誓效忠的骑士,又或者寻找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主人的仆从。

魔道元帅这个词,是“魔术界的最高权威”的意思。虽说他并不管事,但是地位放在那里。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动作。可他只是单膝下跪,没有说话,更让我感觉到困惑不解。

但,王姐和梅琳都站了起来,恢复盛装,手握法杖,神情非常严肃。

莫德雷德察觉到了异常,也跟着站了起来——结果,只有我还坐着。

无奈之下,我只好坐着提问,仿佛我坐在世间最辉煌的王座上:“泽尔里奇先生,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承认。”宝石翁着重说了这两个字。“承认我的所思,承认我的所为。之后,我会认定您就是真正的人类之主,为您奉献忠诚,为您奉献力量。因为,您自身就代表了人类。”

“那么,你被承认了。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说着,我站了起来。将圣剑“誓约”呼唤出来,搭在宝石翁的肩膀上,以骑士的礼仪认可他的作为与理想。“请起身吧,基修亚卿。虽然我的国家还没有建立,但你已经是我无可争议的魔道元帅,人类的荣光与你同在。”

“自此,您的命令便是我的命运。我乞求您的光芒,如同迷途者追逐着星辰。”

说完,宝石翁松了口气,睁开眼睛,仿佛耗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站了起来。

而后,高大的他严肃地注视着低矮的我,浑浊的双瞳中尽是卑微与仰望。

这个眼神我见到过。上次圣杯战争中,兰斯洛特卿就是这样的表情。

仿佛命运一般,他紧接着说了与兰斯洛特卿类似的话语:“吾主密特拉啊,无论是什么时候,请不要珍惜,也不要等待,尽可能把我当做工具使用吧……我犯了很多的错误,将来会犯更多的错误。我会迷茫、会被诱惑、会失去信念,唯有您如灯塔一般指引着我。”

我从善如流,给出允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即便是工具,也有使用价值、重要性的区别。基修亚卿,你是具有大智慧的魔法使,怎样使用你的力量,我自有判断。无论是当做工具、当做臣子、亦或是当做好友,请你将判断的权力交托给我。而你应该做的,只有服从和执行而已。”

“这正是我所期望的,吾主。”宝石翁谦卑地鞠了一躬。

他很满意我的说法,一直低着头,既顺从,又谦卑。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三千年来经历了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和话语,伊娜克的人生、亚瑟王的人生,他已经如同看电影一般了然于胸。于是,我们之间不需要交流沟通,互相的想法就得到了确认。仿佛许久未见的旧友,即便记忆已经模糊,却依然信赖着彼此的意志。

结果,这位宝石翁只说了一些关系的闲话,就离开了这座平凡的宅邸。

他的背影带着释怀,带着满足,犹如自己三千年的守候终于得到了回应,犹如自己的坚持得到了奖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我真的成了密特拉一般,只要我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对方就会向我宣誓效忠,和2014年海那边的小说风潮一般。

当然,这只是一种幻觉。宝石翁和苍崎青子的态度大相径庭。两人的性格、经历和理想各自决定了他们对我的态度。我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支持,我只能如过去那般尽可能争取他们的认同,以构建信任的网络,修筑权力的大厦。

“所以,这老爷子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让娜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经历,理所当然心中只有疑惑。“我能感觉到,他的感情是真的没错,可是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啊?阿尔托莉雅,你是密特拉,又不是他的老师所罗门王,他干嘛要对你宣誓效忠啊?”

“宝石翁不是说了吗?他想要获得的,只是承认而已。”回答让娜的不是我,而是梅琳。

“承认?有什么好承认的?”让娜望向梅琳,继续问道。

“所罗门王将戒指归还给了神,自身也迎来了生命的终结。于是,泽尔里奇就将自己老师的理想当做了自己的理想,并且一路坚持下来,就像在古代的边疆坚守到老年的将军一样——历史上有这种人哦?归义军和大唐就是这样的关系。”顿了一下,看到让娜依然是一脸迷茫,梅琳就只好换了种解释方式:“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无论是谁,总会寻求依靠。即便不是真的依靠,也起码是一种保障——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泽尔里奇一直以信念坚守人理的防线,如今终于等到了人理的奠基者,那当然要说明身份,然后期待认同、理解和保障啊?”

“哦,也就是说,泽尔里奇做的事情本身是不求回报的公益事业。现在有一个官方部门管理这件事情了,他就想着能不能被这个部门吸收、认可,让事业变得名正言顺。就算以前做的事情真的没有回报,但至少不要判他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至于工具那部分,意思是他将来的行为会遵循新的规定、新的标准,绝不会有自己特别小心思——是这个意思吗?”

我眨了眨眼睛,梅琳也眨了眨眼睛,甚至王姐都眨了眨眼睛。

没人能想到,让娜竟然会用这种比喻来形容这件事情。

虽然非常的通俗,但却出乎意料地准确,而且非常方便理解。

“这么盯着我干嘛?我说错了吗?”让娜疑惑地问道。

“没有说错,那位魔道元帅就是这样的想法。”我微笑着回答道。

“可他为什么要宣誓效忠啊?直接表明态度不久足够了吗?”

“人越老,就越是难以融入新的时代。对于魔术师更是如此,凛连现代电器都不敢多用。上古时代是起誓,中古时代是效忠,近古以来是在合同上签字。时代发展得太快了,超出了老人家的承受范畴,又觉得我以前是亚瑟王,才使用了这样的形式而已。”

“那……阿尔托莉雅,我需要宣誓效忠吗?”让娜好奇地问着我。

“不需要。比起这种形式上的东西,行动要重要得多。让娜,你的行动已经不需要这种东西来佐证了。”我平和地说道,“你的思维是现代的,不需要把自己套在古旧的规矩上——你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条条框框的人吧?”

“那确实……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让娜问道。

“还是要等以后他的选择和行为,才能做出完整的判断。类似于试用期、观察期这样的机制。不过,他毕竟是掌握了第二法的魔法使,我不觉得他有别的心思——正如他所言,坚持自己理想的人,都会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辉。我看到了这层光辉,所以我相信他的效忠并不是装装样子。”

“阿尔托莉雅,你越来越有人类之主的样子了啊!”让娜感叹道。

“算不上什么。任何有管理能力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判断力。”我自谦地说道,“总之,今晚应该不会有别的客人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休息吧。不出意外,明天还会有更多的客人前来拜访。他们怀揣着各自的目的,想从我这里得到不同的东西,或许是承诺,或许是实物,又或许只是刷个存在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占用不了多少时间。”

韦伯肯定把这封邮件的信息大范围地传播出去了,作为一种报复的手段。

渴望与欲望,阴谋与权谋。这个平凡的日式宅邸,很快就要变成卡美洛一样的地方,围绕着我的权柄和威能,组成类似龙卷风一般的复杂网络。

亚瑟王的人生教会了我如何处理——答案就在韦伯发送的邮件里。既然我被认为是真正的龙种,怎么可能是想见就见的?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陷入麻烦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对方了。

章二十七:人类史上最邪恶的魔女

◆阿尔托莉雅◆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自我介绍。虽说如同小丑在台上演出一般滑稽,但您确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与您交流,格林瓦尔德先生。”

“恕我直言,在您无法提供有诚意的选项之前,乌赫瓦尔家族只会保持中立……不,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中立是强者才有的选项,乌赫瓦尔家族拥有的力量足以瞬间摧毁你们双方。”

“很遗憾,斯特格尔先生,乌赫瓦尔家族对魔术师协会的权力纷争不感兴趣,无意介入其中……不,并非是条件不够优渥。这么说吧,您的条件对我而言,和垃圾无异……没错,,您没听错就是垃圾,垃圾桶里黑色塑料袋【)

“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是身为棋子,就应该有棋子的觉悟。可否能让您的家主与我商谈?毕竟,失礼对于乌赫瓦尔而言,既是一种冒犯,又是一种挑衅。”

“您接近逗笑我了,卡特先生。我建议您向其他人打听我的身份是什么。您的威胁就像摇晃着火把,企图吓退巨龙一样可笑——没错,我是龙,货真价实的龙。如果不想死在这里,我劝您最好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好心提醒您一下,埃里克先生。您被欺骗了,您的幕后势力派你过来送死。我知道你是个棋盘上小卒子,梦想着升变成皇后的那天。但是您获得的报酬真的值得您这么卖命吗?乌赫瓦尔并不畏惧挑战,他们很快会意识到自己惹到了怎样的存在。”

“莫德雷德,帮忙把拉迪克斯的手指‘修正’一下,然后‘请出’客厅。随后告诉门外的人,时间太晚了,请他们回去休息吧。”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挂钟,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魔术师终究是魔术师,一群自傲到眼高于顶的家伙,既不相信韦伯的报告,对话的时候也一个个摆个臭脸,真以为乌赫瓦尔是个避世的小家族,能派人商谈就算给了天大的面子。

而且每个来拜访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看起来是为了将来有回旋的余地,但除了搞坏我的心情、浪费我的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今天的十几号人甚至都不知道王姐的身份,还都就把我真当成是无足轻重的赘婿,愚蠢到了极点,恶心到了极点。

“所以,阿尔托莉雅,为什么不干掉他们?”让娜微笑着,笑容相当危险。“不用多,一两个就行,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规矩。这样才能起到震慑作用啊?”

“时代不一样了,就算是魔术师的生命,理论上也没低贱到可以随意处置的地步。”我疲惫地回答道。

“可是这样不行吧?他们就像是一群苍蝇,嗡嗡个不停。今天有一堆,明天还会有一堆。阿尔托莉雅,不做点什么的话,整个暑假可能就要这么泡汤了啊?”让娜提醒道。

“要不要联系一下泽尔里奇?”梅琳建议道,“他是魔道元帅,也是魔术师协会的创建者之一。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事,可他只要发一条指令,应该就不会有人再来烦我们了吧?”

“或者我召唤狂猎士兵在门外站岗?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但魔术师一定能发现。”王姐又给了条建议,看起来很离谱,但其实有一定的可行性。“必须有请柬才能进入大门,否则就是暴力性闯入。那个时候,对方是生是死,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父王,要我说,干脆在门上贴张纸,就说‘只有付出一根手指才能进入’。真进来了,我就抓住对方的手腕,切掉他的手指。既能够震慑对方,也能拒绝这种浪费时间的拜访。”莫德雷德的想法很暴力,不过暴力是最有效率的震慑手段,而且确实不会伤害对方的生命。

老实说,这件事情要处理都无所谓,关键是现在提建议的人。

如果我接受了王姐、梅琳和莫德雷德给出的建议,她们一定会很高兴。

因此,这个方案必须要结合这三种建议,才算是最佳的方案——没错,我是在讨好她们。感情需要维护,每一次决定和对话都应该照顾彼此的心情。不敢很快就要“七年之痒”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最终做出了决定:“莫德雷德,打电话给凛,让基修亚卿在魔术师协会发布一条提醒和警告,只有通过了狂猎的考验,才能拜访乌赫瓦尔家族。王姐,定时召唤狂猎,每次四个小时两位,让他们驻守大门,告诉他们针对拜访者的考验——对方必须被狂猎用匕首切掉一根小拇指,之后五分钟内不能止血、不能流泪、不能发出声音,成功了可以进入,失败了拜访者就由可以由狂猎们随意处置——砍下头颅、切掉耳朵、挖出心脏吃掉,全都可以。”

狂猎本质上是一种从战争、杀戮和死亡中诞生出来的妖精。在过去,狂猎军团曾响应世界的征召,发起对残存神秘的战争,用以清理遗留在现世的妖精、魔兽、圣兽等生物,留下了非常详尽的传说和实证。因而,使役狂猎的难度,和使役从者相差不大。

方案听上去很残忍,但是魔术界的规矩向来都是这么残忍的,因为残忍才能显示出古老和强大,否则就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暴发户。而且这一套方案执行下来,既能显示出家族与魔法使的关系非同一般,同时也能表现出家族的古老底蕴。

如果对方真的死了,因为绕了个圈子,杀死他们的【]

而后,王姐又建议在门口设置一个通往异界的迷宫。如果能通过了妖精们的捉弄,成功回到了现实,那么就接受拜访,王姐自己会亲自为对方治疗被切除的手指。如果没能返回,就会在一段时间后回到大门门口,要么再付出一根手指,要么就此离开。

两道门槛叠加起来,果然次日就清净多了。

除了问情况的凛,其他的访客均被拒之门外。

“我说,阿尔托莉雅,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坐在我的对面,凛的声音透着无奈。“昨天来拜访的人确实有点多,态度也不好,但也不至于杀人吧?只是一天,就有三个家族彻底断绝了。那可都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悠久家族啊,整个城堡里的人一夜之间死绝了!”

我有些疑惑,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杀人,更别说灭门级别的惨案了。

但是,和往常一样搂着我的腰肢的王姐,声音却冷酷了起来:“既然抱着恶意前来拜访,又无视埃尔梅罗二世在文件中的暗示和警告,自然要付出对应的代价。阿尔托莉雅是王,是人类之主,身为人类却胆敢大不敬,自然要以诛灭一族作为惩戒。而且,所谓的悠久家族不过如此,仅仅只是一小队狂猎,就连反抗都做不到,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呃……所以,是摩根女士你做的?”凛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乌赫瓦尔家的家主是我吧?”王姐的嘴角勾勒出一股残忍的弧度,恍惚之间,那位残忍的魔女似乎又回来了。“阿尔托莉雅不忍心动手,不代表我不忍心。相反,他们的死让我很畅快——允许他们被斩首的形式死亡,而不是在诅咒与哀嚎中痛苦死去,已经是我能释放的最大仁慈了。凛,切莫忘了,我的名字是摩根。”

果然,凛被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也让我意识到,王姐确实凶名在外,并不是好说话的人。

梅琳想要当老好人,可是王姐却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然后,王姐冷冷地注视着凛,用极度冰冷的语气轻轻地说道:“阿尔托莉雅就是我的全部。那些魔术师如果只是冒犯了我,其实算不了什么。但是昨天说话的人是阿尔托莉雅,他们为难的也是阿尔托莉雅。这让我心中有股火焰在燃烧,如果不淋上他们的鲜血,这团火焰是无法停歇的。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所以我对阿尔托莉雅的感受特别在意——凛,你能理解吗?”

“我、我明白了……”凛的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局促到了极点。“我会告诉魔术师协会的……当然信不信就由他们了。反正他们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被协会委托过来问话。”

“那就告诉他们实情。”王姐的微笑愈发残忍了,眼神冰冷到几乎冻结。“告诉他们,把小心思都收起来。作为曾经的死亡女神,作为人类史上最邪恶的魔女,我能听到有谁在谈论我和阿尔托莉雅。如果不想惹上麻烦,比如某天被邪恶的妖精偷走了心脏、被游荡的狂猎割掉了脑袋,最好放尊重一些。之前我没有在意,那是因为我的脑海中只有阿尔托莉雅的安危,现在不同了。侮辱阿尔托莉雅的人会死,伤害阿尔托莉雅的人会灭门——我说到做到。”

“我我我知道了……这这这就回去告诉他们!抱抱抱歉,我先离开了!”

丢下这么一句,凛就逃跑一般离开了这座宅邸。

当她关上主屋的门后,王姐就不顾我的反应,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

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在乐园阿瓦隆中,我就这么被王姐紧紧地抱着,她绝不松手。

此时,我才终于想起来,虽然让娜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但是王姐心中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依然流着脓水和鲜血,依然传递着痛苦和疯狂。只是王姐和桂妮薇儿的交锋次数太多,懂得了忍耐,才看起来比较正常,实际上她的伤口相比之前的梅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许更严重一些?毕竟,等待了一万两千年,却得到那样的结果,如果是我,我肯定心都碎了。结果,这个时候我应该责备她的,可那些话终究说不出口。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姐终于发出了声音。

“王姐,怎么了?”我平静而又温柔地问道。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几乎是央求,几乎是祈祷。

“嗯。以后我永远不会离开王姐了。”我做出承诺,并打算用一生去践行。

“要不……要不我们回阿瓦隆吧?”不知为何,王姐的声音带着一股哭腔。“我知道怎么把肉带进阿瓦隆了。在那里,阿尔托莉雅你能吃到肉了。烤肉、烧肉、煮肉都能做到的。而且不止是肉,电线、网线、都可以接到阿瓦隆的……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想去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离开,来到这座宅邸的门口,去冬木新都购买……已经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但是我已经成了密特拉,锚定了人类的历史啊?如果我回到阿瓦隆居住,现世很容易发生意外吧?”我遗憾地说道。内心紧揪着,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而且……我这里挺好的。”

“那……那就换个地方吧?我不喜欢城市,不喜欢这里。这里很吵闹,很麻烦。我想去森林,把一部分地区异界化,和乐园重叠起来。我们一起在那里建造一个城堡,有妖精们守护我们的宁静。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你能安安心心治疗魔力侵蚀,不需要被各种事情麻烦。”

王姐的状态很不对劲,似乎对未来极度恐惧,失去了迈向未来的勇气。

她心中在伤口在刺痛、在溃烂、在流血。她害怕再一次失去我,她害怕别人对我不利,她害怕我又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当做器物随随便便消耗掉,她不希望我有一秒钟的时间不开心。

我都理解,我都明白……但和梅琳那一次不同,这次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摩根,你就打算抱着阿尔托莉雅一辈子吗?”让娜的声音在屋子里想起,带着轻蔑,带着嘲弄。“又是承认自己是赘婿,又是给你家主位置的,是她不够尊重你吗?你原本有着天大的优势,阿尔托莉雅认可你,还有了孩子,可为什么你会和桂妮薇儿这个老爹被阿尔托莉雅毒死的女人分庭抗礼,原因你不明白吗?你打算错到什么时候?你打算让阿尔托莉雅忍耐到什么时候?”

几乎是触电了一般,王姐的松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