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71章

第七十八章 光与暗

恐怕，那些并非是什么旅游团，而是一群科研人员吧。之所以将自己的据点封闭，也是害怕着其他人会知道他们在从事着什么禁忌的研究。从日记上来看，他们的离去十分匆忙，现场却格外地干净，显然不符合常理。

那么，答案就出来了。

他们并没有把一切都带走了。恰恰相反，而是把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以备需要的时候再次使用。虽然，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原初的魔女降临，几乎将一切都摧毁殆尽，存放在这里的资料，也成为了永远的禁忌，和守护在此地的后裔们一同，陷入了沉睡。直到葬女的到来，解开了封印，但是已经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仔细地划过日记上的每一个字，生怕遗漏掉什么。因为年代实在过于久远，我甚至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来保证这本书不会在翻阅的中途就化作了灰烬。

虽然是偶然，但是这本日记的主人还是悄悄记录下了那个地址。我仔细地阅读着自己翻译出的文字，然后愣住了。

骗人……的吧？

那个封印着禁忌的地方，竟然，就在神息之所中。

害怕翻译错误的我，又从头查询了一遍，但是无论尝试了多少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

他们是怎么把据点建造在那个地方的？不，比起去思考为什么，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从理性上来想，那的确是一个完美的藏匿点，不会存在时间的流逝，也不会有人会想到去深入那种地方，这样的话，不管过去了多久，都能完整地保存下来，不会被破坏。

但是，为什么，偏偏会是那里？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即使是在黑之渊的深底，我也有一定的把握能够取出，唯一只有神息之所那里，是我绝对办不到的。

因为那里有着星印之剑。

以神魔的力量供给的结界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如果不是星印之剑的缘故，这个世界大概早已经被毁灭了。但是偏偏，唯一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答案，却连同神魔的结界一起，被星印之剑封锁了。

要想拯救大家，就必须获得那份遗产，拔出星印之剑；而一旦拔出了星印之剑，原本就已经垂垂危矣的世界，立刻就会解体。

这是一个，无解的结。

“……可恶。”

不甘的泪水，滴溅在了书本上。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我一遍遍地痛骂着，却只能不甘地流下无力的泪水。

明明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明明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了，最终，却只能得到这个开玩笑一样的答案。

愤怒，不甘，痛苦，还有绝望。

人类，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命运吗？

这个世界，只有注定被毁灭的结局吗？

我这样询问着自己，但是得到的，却只有同样的答案。

……好累。

什么都不想去做，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到来，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没错，什么都不想的话，不也挺好吗？”

坐在我正对面的黑发少女侧靠在座椅上，发出了冷笑。

这是真实？还是濒死前的幻觉？又或者是诅咒搞的鬼？我不知道。

“你，是谁？”我对着那个幻影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的声音和容貌，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过去的时候，每次当我进入魔女状态时，都会有一个声音出现，在我耳畔呼唤着杀戮，听到那个声音的我会变得压抑不住内心破坏的欲望，拼命地渴求着将一切摧毁殆尽。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那样忌惮着自己的魔女之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去使用。

……啊，我想起来了。

那个声音，还有那张脸。

无数次无数次的，我曾无数次的见到过她的模样。

因为，那是我。

“原来如此……你，就是我啊。”我轻轻地，闭上了眼。

就像有一道无形的镜子挡在了我俩的中间，将我和她隔绝开来，镜中的我和她互成为表里，我穿着一袭白衣，她却是一身黑裙，漆黑的瞳色比黑洞还要深邃，像是要将一切的光芒都吸入进去。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黑暗，就连那片遮蔽了天空的黑膜，与少女相比，也要逊色几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没想到这种原本只在动漫和小说中出现的症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么，为什么要在现在出现呢？是来嘲笑我的吗？那你的性格还真是有够糟糕的。”什么也做不到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哼，我才没有那种无聊的功夫。只不过，像这样清晰地交谈还是第一次呢，还得多亏了那团恶心的黑色东西。”说到黑膜的时候，黑发的我露出了明显厌恶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黑膜制造出的幻觉吗？”

“哈？你在开玩笑吗？那种比下水沟里的臭老鼠还要低贱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白痴，本宫早就把它们……喂，干嘛要把脸捂起来？”

“不，只是看到自己的脸一副傲气的样子说着本宫什么的，对我而言有点太过羞耻了……”

“你是笨蛋吗？算了，这种事情都无关紧要，赶紧老实地把身体交出来，就这么被那群蝼蚁摆了一道，一定很不甘吧？那样的话，就赶紧照着我说的做。”

“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吗？”黑发的我发出了冷冷的笑声，“当然是，把这个无聊的世界，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垃圾们，全部驱除掉了。”

“……你在，说什么啊？”

“你还不明白吗？”她怜悯地自高向下地看着我，“明明一直在使用着我的力量，却连那些杂碎都赢不过，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她，话语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是魔女？”

“没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可是，你却拒绝了我，竟然还一直在幻想着作为人类活下去，真是可笑至极。所以你才会那么弱，弱得什么也做不到。”

我，拒绝了魔女的我？

“好好想起来吧，你真正渴求的东西。去杀戮，去支配，去毁灭，去改写，那些逆我意者，只配低微地死去！”

“不对，不对！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明明，只是想自由地一个人生活下去……”

“自由，你觉得什么才是自由呢？”黑发的少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易地穿过了那道无形的屏障，站在我的身后俯下身，嘲笑道，“看看现在的你，真的能够叫自由吗？被那些无聊的亲情和友谊所束缚，愚蠢地走向死地。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吗？‘如果，那些一直在烦着自己的家伙，都不在了的话就好了’。”

“够了！你给我闭嘴！”

“‘今天父母又外出了，不得不留在家中照顾妹妹，明明已经和其他人约好一起出去玩了。要是妹妹不在的话就好了。’‘啊啊，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课代表，结果以后每天不得不帮忙收大家的作业了，真是麻烦呢，要是所有人都不在的话就轻松了吧。’‘为什么我非要遭遇这种事情啊，就算做了什么，也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无聊的世界……去死吧。’”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用双手捂住耳朵，却轻易地被黑发的少女摘了下来，像是恶魔一样，在我的耳边呢喃。

“你可以欺骗任何人，但永远欺骗不了自己。‘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想要不被任何人拘束地活下去’，那么，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交给……你？”我的视野渐渐昏暗了下去。

“没错，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老老实实地放弃一切，让自己放松下来。”

“放松……”意识，变得模糊了。

“就是这样，好好地睡一觉吧，然后，永别了。”

虚空之中，似乎有人在发出嗤笑，但是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舒服。

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

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放松了。

或许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

……声音。

在我的意识几近冰结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呼唤着自己。

“……拜托了，请拯救大家吧。”

比黑洞还要深邃的虚无里，却出现了原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是，光。

温暖，而又不可思议。

总觉得，有种十分怀念的感觉呢。

不对，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了。

我累了，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就这样睡着吧。

“你好，初次见面，洛天尘。”

……为什么，光点仍然没有消失，反而一点点地增加了？

“你这家伙，到底要睡到几点啊？大家可不会等你哦？”

“呐，要和我一起，加入学生会吗？”

“这样的话，契约就成立了。从今以后，就为了我努力地活下去吧，明白了吗？”

第七十九章 希望与绝望

“是呢……那么，就叫天尘好了。天之尘埃，那正是象征着星星的寓意。我希望这个孩子，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星星（希望）。”

“一起，努力地活下去吧。”

“对不起，请原谅我，对不起……”

空无一物的意识之海中，忽然多出了许多的画面。

有些是我记得，有些则是未曾见过的，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我而言，都如同曾经发生过一样的熟悉。

模糊的视野当中，似乎像是我的父母的男女含泪说了些什么，只是他们的脸庞，和我记忆中的爸妈不太一样。我的心忽然难受了起来，不自觉地向他们伸出了手，但在触碰的瞬间那些幻象就化作泡沫消失了。

好像有什么不该忘记的东西，渐渐浮现出了水面，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

……好奇怪啊，明明什么都记不到了，但是泪水却莫名地流了下来，心脏像是被谁的手用力攥紧了一样难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罢了。忘记了那无聊的记忆，从此以后，世上再没有桎梏可以束缚住你。那才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吗？”另一个我的声音忽然在这片意识之海中响起，那一瞬间，所有的光点都消散了，更深的黑暗向我扑面而来。

……没错，正像她说的那样，我已经累了。

从空白的记忆中诞生，与各种各样的人相识又别离，风子月，夜思雅，安德莉亚……我害怕着相遇，更害怕着相遇之后的失去，所以才会那么祈祷。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见面的话，对我们而言，会不会是一种更好的选择呢？

无论是谁也不记得我的世界，还是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或许都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渴求着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世界的愿望，才会以那样的形式实现吧。

如果没有相遇，就不会迎来别离；如果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那么也就不可能失去。

所以，她才会诞生吧，那个，身为魔女的我。

“看样子，你终于明白了呢。”

是啊，多亏了你，我终于明白了。

……现在可不是睡午觉的时候了。

白色的光，点亮了黑暗的深海。

“哈？你所希望的自由距离只有一步之遥，竟然在这种时候回头，你是白痴吗？”

或许是这样子也说不定呢。但是啊，我还有未曾完成的约定，要是擅自抛下那些约定逃跑的话，就一点也不像男人了吧？

“哼，那些无聊的东西，全部抛弃掉就好了吧。反正也不过是那群家伙，擅自加在你身上的锁铐罢了。爱与恨，乐与悲，过去与未来，怜悯与残忍，恐惧与勇气，对于你我而言，全部都是不需要的存在，你只要成为我就足够了。”

是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一口气全部甩掉呢。但是我，是个懦夫啊。

“……”

因为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并非一无所有，这个世上还有着许多需要我的人，我又怎么能背叛他们的期望一走了之呢？一想到他们厌恶的表情，我就害怕地不得了。

“真是无聊。”

对于你来说或许是那样呢。向往着绝对的自由（虚无），就连“执念”本身都无法成为囚禁你的牢笼，从这点来说，你比我所遇见的任何魔女都要纯粹呢。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只要那些需要我的人还存在着，我就绝对不会成为你。

“那么，就让你亲眼看看，你背叛了自己真正的愿望而行走的错误之路上，造成的恶果吧。”

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因为我还没输。

失去的感觉一点点地恢复过来了，起初是身体上的寒冷，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以及使用力量过度的无力感。

我缓缓地睁开眼，眼前依然是那个空阔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籍散乱地落在我的脚边。除了我之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