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72章

我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膝盖上摊开的书本，好半天才意识了过来。

……难道说我刚才，睡着了？

我用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揉搓着昏沉的大脑，因为力量使用过度而睡着了什么的，可一点都让人笑不出来。不过拜其所赐，疲惫至极的身躯总算得到了些许恢复，而一边侵蚀着我身躯的诅咒，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陷入了类似冬眠的状态。

这样的话，就算不借助图书馆的力量，或许也能够压制下去。

……对了！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时候了！我急忙确认时间，在发现自己没有睡过头后松了口气。

还有十二个小时吗……不算太紧，但也称不上充裕。

只是，封印的问题……一想到这里，我的表情又阴暗了下来。

不，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未来的洛克菲勒家族的确从那场灭世之灾中存活了下来，所以大概仍然有着我不知道的方法存在着吧，现在放弃的话，还为时过早，更何况还有着泰诺斯丁那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存在着，拜托它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念及至此，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原本铺在我身上的书稀里哗啦地全落到了地上，我伸了个懒腰，视线在不小心飘到对面的椅子上时愣了一下。

奇怪，我似乎，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好像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做过的梦会迅速地消散，你记不到梦的内容，但是那份悲伤却留在了心里。

是梦？是幻觉？还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呢？

我没有过多在意，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了。

在确定了目标之后，我要去的地方就剩下一个了。

神息之所。

……

虽然恢复了一些力量，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没敢过多使用，所以重新到达神息之所的时间比起之前要慢了一些。

似乎是因为走过一遍成神路的缘故，我自然而然地就找到了神都的入口，或许在这座城市的潜意识里，我已经成为了自己人吧。因为找不到原来进去的入口了，于是我就干脆又在原地打了一个洞下去。

第八十章 镇魂曲

又花了一段时间，我终于来到了地底的最深层。这里的天空依然是那副看不出天气的灰蒙色，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满是神魔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甜味，碎裂的石块在空中浮浮沉沉。这里的规则还是和之前那样杂乱，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塌。

“泰诺斯丁！泰诺斯丁！你在这里吗？”我开始呼唤着那只章鱼的名字。对于它的身份，我的心中隐隐有了默想。封印着神界的皇器星印之剑，来自星族的遗产，还有，签订契约的神魔。通往未来的要素已经集齐，剩下的，就是最后的结局了。

越往着深处走去，世界崩塌地就越厉害，空间的裂缝随处可见，像是舞台剧上被长剑隔开的幕布，露出了深黑色的背景。

“你，来了啊。”在能够看见星印之剑的地方，我终于再度听到了泰诺斯丁的声音。它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虚弱，灵活性也大不如前，小小的章鱼身体浮在空中，显得有些透明。

“你的样子……”

“嗯，我快死了。”它平静地说道，像是在叙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么，你做好决定了吗？”

“……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这里应该封印着什么东西吧？在葬女之前，应该也有过人类到达了这里。”

“没错。”泰诺斯丁爽快地说道，“不过，那个时候的封印可比现在要厉害地多了，就连我等，也不得不进入某种假死的状态休眠，以便不会被那个可怕的力量吞噬。我的确有感知到一群人类来到过这里，做了某些事情，还待了不少的时间，不过，最后什么也没带走就匆匆离去了。”

“果然在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欣喜，“不过，到底该怎么取出来呢？”

要不干脆先把剑**然后立刻插回去？还是说别的什么方法？未来的她们，是怎么取得那份资料的呢？

不行，不管怎么想也搞不通。那样的话，就只能一个个去试了……

“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已经开始了哦。”

“什么？”

“最后的审判。”

我愣了一下，就在我失神的片刻，大地忽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浮现在空中的空间裂缝被撕地更开了，无数的虚兽从那裂缝之中跳了出来。

该死！怎么连这种地方也出现了虚兽！我急忙在手中凝聚出一根纯粹能量的冰枪朝着出口丢去，剧烈的爆炸过后，空间的裂缝湮灭了，但是越来越多的开口出现，像是一个拿着剪刀的小孩，在空白的纸张上随意进行裁剪。

“不对！我记得明明还有几个小时才对……他骗了我？？？”

“谁知道呢，但是，要怎么下去的话可不妙啊。”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直接强行使用了神禁状态，时间的流逝在我的感知当中一下变得极其缓慢，在近乎静止的世界中，我伸手将一个个裂缝重新合上。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使得我能使用的力量就相应地变强了起来，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因为封印的削弱不光是针对我，对那些虚兽群也是同样的。

“话说，你不是传说中的神魔吗！那就别给我干等着啊，好歹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没用的。对付那种怪物，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成为徒劳罢了。”

“那种事情，不做做怎么可能知道啊！”

在更加恐怖的存在要踏入这里前，我终于赶上时间关闭了所有的通道，但这只是暂时的，没有我的力量填补，这些通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重新打开。

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伊芙，博士，还有弑神者的大家们。以他们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死之魔女的，必须在计划彻底实施前赶回去才行。

“啊呀，又要走了吗？”

“……抱歉，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你说话了。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是指那件事的话，同样也已经开始了哦。”

“我知道啊！”就算不用泰诺斯丁提醒，我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封印，正在慢慢地恢复自愈力当中。少女的歌声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渐渐地汇聚在了一起，融入了笼罩在这个世界之上的无形屏障当中。连死亡都可以抵御，就连神明也会瞠目的奇迹。

然而，所谓的奇迹，从来都不是免费的。能够对抗死亡的，只有名为生命的，弱小的存在。

就像是那位曾经的最强弑神者所做的一样，将自己的一切奉献，换取了世界的安宁。

那正是……少女们的镇魂曲。

但是，有哪里不对劲。

教皇曾经跟我说过，所谓的α计划，就是利用那些拥有着神之血脉的克隆少女们，通过将其献祭，来增强封印的稳定性。但是，这种简单粗暴的计划真的能够成功吗？就连神魔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仅凭一些毫无力量的少女，就真的能够做到吗。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所以，才会那么积极地寻找其他的方法。

这一点，身为教皇的亚摩斯也不可能不会知道。但是他依然选择这么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孤注一掷，但是现在看来，他显然有着其他的打算。

那到底是什么？我的心中突然涌现起了某种不安，正是这份不安催促着我要赶紧回到地面，不然的话，就会有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次泰诺斯丁并没有催促我，而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们的选择吗？”

现在的我已经无瑕去揣摩它话语中的意思了，连招呼都不打就重新返回了都市。虽然只是两日不见，但对我来说却像是过去了许久。周围的景色并没有多大变化，虽然仍是废墟遍野，但好歹损坏没有进一步扩张。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安静了，不管是人的，还是虚兽的，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消失了。

第八十一章 安魂曲

不安的情绪在我的胸口环绕着，我跳上了一座建筑的楼顶，俯瞰着整座城市的风景。

我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倒塌的城楼，到处是坑洼的水泥路，但就是没有人的身影。歌声继续飘扬着，越来越多的光点从地面漂上了天空，然后融入了那片无形的结界之中。

黑雾暂时被遏制住了，用生命之力构成的屏障包裹在了这颗星球的外围，阻挡了诅咒和虚兽的侵入。

但是，好奇怪。

明明距离黑之渊的爆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对，实际上我也自己去体验了一番，计算得出了和教皇告诉我的时间相同的答案，这才去寻找那份希望的所在。照理来说，在还有时间时候就直接启动了那由奇迹之都赫尔提斯所掌管的最后的屏障，除了浪费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任何的词汇。

而且，封印的力量也有些强的不太可思议了。就算α计划成功实施，就算那些博士她们的力量，真的可以阻挡死亡的诅咒，但是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一只虚兽都没出现在城市之中。就连曾经的神之所都无法阻挡日益强大的死亡气息，偏偏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除非是……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的我，直接瞬闪到了这座城市的教会前。区区十几公里的路途，以我的爆发力，甚至连0.1秒的时间都不需要。但是我却在教会的门前足足停歇了数秒，生怕在那之中，会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最终我还是推开了门，映照在眼中的景色，每一张礼拜堂的座椅上都坐着一个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们平静且严肃地坐在一起，在这一刻，他们似乎形成了一体，无关乎人种、信仰、国别等等的差异，他们坐在了一起，温柔而沉默。

因为他们全都睡着了，脸上挂着微笑，互相倚靠在对方的肩上。

然后，就是在讲堂前，轻声歌唱着的少女。她是整个教会中，唯一清醒着的人。不，或许用清醒这个词来形容似乎并不太对，她的身体显然已经十分虚弱了，似乎马上就要倒了下去，可她依然在歌唱着，像是一台生锈的八音盒，发出杂噪不全的声音。无数的光点从她的身上分离，穿过天花板飘向了天空。同样的一幕发生在所有在教会中沉睡的人身上，少女的歌声像是成为了指路标，指引着那些光点向不知名的远方飘荡。

“喂！”我冲到了少女的身后，在手掌触碰到她的瞬间，少女的歌声戛然而止，身体向后平缓地倒在了我的怀中，脸上无悲无喜。

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她死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中绷断了一样，我回过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甜美的笑容，怀抱着女儿的父亲，牵扯着母亲的手臂的小男孩。

他们都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显现在胸口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是悲伤，亦或是愤怒？

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亚摩斯……”我轻轻地放下了怀中的少女，视线投向了无比的远方，那个人所在的位置，“你这个……王八蛋！！！！！！！！！”

从一开始，那个家伙就欺骗了我。

故意将α计划告诉了我，又把黑膜的时间告诉了我。似乎一切，真的是为了抵抗黑膜而做的努力。

但是，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过我所说的希望，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封印的力量是依靠着神魔而维持的，在神魔近乎灭绝的现在，失去了力量的封印自然再无法抵挡黑暗的侵袭。

那么，只要有着足够的神魔能够给封印供给力量的话，就能够继续维持了吧？

通过克隆技术，复制出的名为“博士”的少女们，她们就是这样的祭品。

然而，我错了。那个男人的计划，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忘记了，虽然在这个世界之中，只有极少部分被选中的少女，才能够使用神力，但实际上，在这颗星球上居住的每一个人，都是拥有着神血的神之后裔。

如果从效率的程度来讲，普通人的神之力实在太过微薄，除非是将极大数量的人一同献祭，才能得到相同的能量，但那样的话，封印作为保护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而且，就算通过献祭的办法来维持封印，也只能用于一时，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竭泽而渔的方法，转而去寻找另外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教皇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活下去的办法，而是寻找着死的方法呢？

将克隆出的少女们分布到世界各地，利用她们的歌声来唤起所有人的血脉，然后，利用那些歌声进行引导，将所有人献祭，得到的，就是天空之中那个强大的可怕的封印屏障。

但是那却并非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是为了，杀死自己。

本该保护人类而存在的封印，却成为了自杀的工具；少女如天使一般美妙的歌声，却沦为了死神的丧铃。

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悲哀。

我来到了奇迹之都赫尔提斯，都市的大门敞开着，像是在欢迎我的到来。

这里的一切仍然是那么美丽，但是，却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一言不发的我无视了所有的障碍，将拦路的一切全部摧毁，以最短的路径，到达了都市中央之塔的顶端。

和预料中的一样，教皇正坐在整间偌大的圆形空间中，唯一的一张椅子前，平静地看着我说：“你来了。”

我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脚边零七八落地倒着许许多多少女的躯体，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穿着洁白的修女服，宁静且安详地闭着眼，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我没敢细看，生怕会发现自己认识的面孔，让自己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愤怒全部爆发出来。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冷静地可怕。

教皇闭上了眼，低声说道：“看来，你已经全部猜到了呢。没错，α计划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全人类的存续，而是，全人类的安乐死。”

第八十二章 向着未来前进

“这些东西我不想听！我说，为什么？”

教皇沉默了，他将头转向了窗外，久久之后，悠然地吐出了口气说：“你知道吗？从一开始，身处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就是没有未来的。”

“不对！那只是你自己擅自那么认为的！明明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啊！找到了未来的出处！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的话，明明，明明就可以……”

“抱歉啊，害你辛苦了那么久。但是，你又是怎么肯定的呢？”

“因为……”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一直潜藏在心底的秘密诉说了出来，“我不光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同样还来自未来。在那个未来中，你们找到了希望，最终活了下来。”

“是吗，那么在那之后呢？”教皇平静地看着我说。

“那之后？”我愣住了。

“没错。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找到了希望，那么，未来的我们是怎样的呢？孩子们是否有在微笑，大家是否感到了幸福？你，又是为何来到了这里？”

我无言了。

为了那微弱的希望，必须在这样残酷且冰冷的世界中挣扎地活下去，以无数人的鲜血和痛苦，去换取那虚无的未来。就算逃离了这个世界，他们也不曾得到幸福，希莉娅不断地品尝着死去又复生的痛苦，而蒂娜则是背负着永生的诅咒，一直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还有莎莉丝特。究竟是要怎样的仇恨，才能支撑着她度过了千年的岁月呢？

这样活着的她们，真的能够称作是幸福吗？

我迷茫了。

“神血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力量，同样也是束缚和罪人的象征。”教皇默默地看着我，说道。

“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