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394章

自从王城遇袭，已经过去了数日。

在这场有计划的侵袭中，大皇子夏佐和皇女西尔维娅战死，王上也因病去世，唯一仅存下来的血脉，只剩下了二公主希莉娅一人，其他宫廷中人更是死伤无数。而恰逢这种危机关头，以霍尔夫曼家族为首的大贵族，突然以必须建立新的秩序为由，开始向其他的贵族们进行清扫，要么胁迫加入他们，要么干脆去死，一时之间，王城上下，人心惶惶。

最终，这场内乱以保皇派的失败而告终，现任骑士团长伯特莱姆和副团长蕾拉在这场叛乱中救出了幸存的二公主希莉娅，和不到千人的骑士以及极少部分的贵族们一起逃离了这个他们时代居住的洛克菲尔王国，前往了未知的疆土。至此，洛克菲尔王国，已经全部落入了大贵族们的手中。

“我回来了。”

“请进吧。”

结束了一天的侦查后，蕾拉满身尘土的回到了临时居所。她掀开了帐篷的帷幕，二公主希莉娅正躺在床上熟睡着，只是形貌比起过去要消瘦了许多，旁边的女仆长莉莉正在帮她更换额头上的湿布。

“公主殿下，还没有苏醒过来吗？”蕾拉缓缓地走到了床边，轻声问道。为了避免身上的灰尘沾染到熟睡的希莉娅，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凳上，同时避免离床太近。

莉莉摇了摇头：“虽然医生说她受的伤并无大碍，但恐怕是精神上的问题，遭受了如此大的灾变，以公主的心性大概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内心拒绝着苏醒过来吧。”

“你的右眼……没有关系吗？”蕾拉有些担忧地问道。

“啊，你说这个吗？”莉莉摸了摸右眼上简易处理过的绷带，“大概，以后是看不了东西了。不过，以那个人为对手的话，只是这种程度还算轻松了。何况，公主殿下还安然无恙不是吗？对了，王城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不清楚，那边的守卫很森严，自从王之塔倒塌后，那些大贵族们似乎用了某种力量建造了新的结界，但是那种结界总给我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就好像……黑膜一样。”

莉莉沉默了片刻，说：“看来和传言一样……那些家伙们，霍尔夫曼家族和其他人一直在接触着禁忌的力量啊。其他的居民呢？”

“目前尚不清楚……我们抓住了几个从王城内逃出的人，不过精神似乎都崩溃了，只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一二。似乎在王城内开始流行一种神秘的药剂，使用的人会忘记一切的疼痛，宛若置身于天堂之中。”蕾拉说。

“也就是，毒品吗？”莉莉说。

“听上去似乎比毒品还要可怕许多，那种东西，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危害性，彻底地摧毁一切神经脉络，我们抓到的那些人也在不久之后，就彻底死去了。”蕾拉说。

“无法理解……那些贵族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啊。”莉莉叹了口气说。

“总之，绝对是一些十分不妙的东西吧。可惜的是，现在的我们势力实在太过薄弱了。”蕾拉说。

原本，王家骑士团的成员足足超过上万人，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当作一只军队来使用。然而在这次的叛乱中，不少的骑士成员被他们所在的贵族家族召回，最后王族这边仅剩下不足千人的程度，再加上各个贵族家族中拥有的私兵，以及王国最大的武器——科技院都被掌握在了叛党们的手上，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境界，别说是重新夺回王城，能保住性命都算是不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叛党在将他们逐出王城后就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没有继续对他们进行清扫，否则的话，以王家骑士团如今仅剩的战力，恐怕很难能够应对。虽然如此，但是失去了王城的保护的他们，在如今这个黑色诅咒蔓延的世界中，大概也很难支撑太久吧。

“虽然幸运地找到了这处曾经因为黑潮的到来而废弃使用的前线都市，但是食物补给的话果然还是大问题啊，储备的粮食大概用不了多久，附近的话，也没有什么好的狩猎点，拜此所赐大家的士气都十分低迷呢。这样下去，别说想办法回去了，恐怕我们不是被饿死，就是会被黑雾侵蚀而死。”蕾拉自嘲地苦笑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祈祷奇迹发生了吧。”莉莉低声说道。

“这个世上可从来没有奇迹，有的，只是因果的连接线罢了。”两人的谈话之中，突然插入了第三者的声音。

“谁？！”蕾拉反应极快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冷静点，是我。”浑厚的男音让蕾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帷幕前，其中大的那位正是骑士团长伯特莱姆，而走在前面小的那道身影，全身被包裹在了漆黑的风衣中，看不清她的模样。不过，刚才的话应该就是她说的没错。

“骑士团长……这位是……”蕾拉稍微放下了警惕，但双眼仍不停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衣少女。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恰恰相反，我是来帮助你们逃脱困境的。”女孩清脆地说道。

“……抱歉，就算你这么说，要让我们相信全身都裹得死死的家伙还是有些困难。”蕾拉警觉地说道。

“那么，这样就可以了吧。”女孩干脆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兜，露出了一头金色耀眼的长发。

“！！！”莉莉和蕾拉都愣住了，不光是因为女孩那头罕见的美丽金发，更是因为她的相貌，几乎与熟睡的希莉娅别无二致，只是要更加小巧，也更加坚决一些。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希莉娅，但是精神年龄却又要大上许多的感觉。

虽然在圣都里蕾拉也曾见过变成希莉娅外表的神明大人，但那种明显就是假货的感觉，和眼前的少女是截然不同的，站着的女孩和熟睡的希莉娅，两人之间像是立着一块无形的镜子，互为表里。

“我的名字是，蒂娜·洛克菲尔。这么说的话，你们应该能够明白吧？”女孩凝视着床上的少女，缓缓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知

蕾拉愣了一下，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倒是一边的莉莉露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我记得你……你是，恶魔之子。”

听她这么说起，蕾拉也忽然有了印象。几年前的王城中曾经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曾经担任着王宫女仆长一职的女子被残忍地杀害了，当时为了抓捕凶犯，几乎派出了骑士团全部的成员，甚至连学院的学生也一起参加了搜查，最终依然一无所获。那时才初入骑士学院的蕾拉也一同加入了那次的搜寻，谁也不知道仅仅只是为了抓捕一位杀人凶手，为何要派出那么多的武力，但是蕾拉却隐隐地听到学园的前辈们说，这是因为那个逃走的凶手，正是传说中的“恶魔之子”。

传说王族虽然被神明赐予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但这份力量同时也附带着诅咒。每一代的王族中，都有几率会诞生出“恶魔之子”，他们天生残暴无情，嗜杀成性，而且更容易被黑雾所腐化，成为最可怕的怪物，所以当一个孩子被认为是恶魔之子的时候，王族就会秘密将其处决，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极少数人。

“诅咒之子，恶魔之子什么的我已经听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们能称呼我为蒂娜。”蒂娜平静地说道，脸上无喜无悲。

“……我明白了，蒂娜阁下，不，应该称呼为蒂娜殿下更加合适吗？”蕾拉微微地低下了头。

“伯特莱姆阁下，也知道这件事吗？”莉莉望向了帷幕边的骑士团长说。

“……算是吧。”伯特莱姆的神色有些复杂，“那个孩子，是公主殿下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所谓的私生子。她的诞生纯属偶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期望，也没有获得任何的祝福。而这一切，在她被预言会成为恶魔之子后加剧了。所有人都呼吁着必须要处死这个孩子，就算是陛下也无法阻挡所有人的决意，但是，就在那时，这孩子的母亲，也是曾经陛下的贴身侍女，用自己的生命，为这孩子换来了一线的生机。在那之后，这个孩子一直被锁在了偏僻的房间中，作为王室之耻而被一直封印着，这件事被人们渐渐淡忘，就连公主殿下恐怕也不会知道有着这位妹妹的存在。直到五年前那件事情的发生，这件事才重新回到了人们的眼线，不过最终还是被强行压了下来。”

“闲话聊完了吗？那么，也该轮到我了吧。”蒂娜依然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说的一切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为什么，五年前好不容易从王宫逃走，获得自由的你，为什么又要重新回来呢？”莉莉凝视着蒂娜的双眼，像是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我说过了吧。再过不久，这个世界都将陷入死亡的泥沼，而我则是为你们带来最后的希望。”蒂娜说。

“蒂娜殿下……很抱歉，如果伯特莱姆阁下所说的一切都是属真的话，我们无法相信您。”蕾拉下定了决心说道。

“因为我是恶魔之子吗？”蒂娜说。

“不，不是的。只不过……您一定在憎恶着吧，憎恶着杀害了自己母亲，还有关押了自己多年的王族。事到如今，却又说要带我们逃离困境，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所以，真的很抱歉。”蕾拉低下头说。

“嗯。若说我心中没有憎恶的话，那完全是在说谎。但是……已经足够了。”

“足够了？”

“那位王也好，王子和长公主也好，都已经死了不是吗？就连那位王后，也在黑潮过去不久也去世了。当今世上仅存的王族，就只剩下我的这位‘姐姐’了。”蒂娜望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丝特勒，说，“我讨厌这个人，但那也不过是单纯的嫉妒罢了。我之所以会来这里，只是单纯地想要完成和她的约定罢了。”

“她？”

“没错。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只有她仍然坚守着那唯一的希望。我不过是，想要去相信她所相信的希望而已。你们可以选择不信任我，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去这么做。”蒂娜说。

蕾拉闭上了眼，沉默了许久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相信您。”

“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吗？”莉莉说。

“因为她的眼中毫无半分的迷茫，那是只有坚信着什么的人才有的目光。”蕾拉缓缓地说道，“那么，您打算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呢？又要如何，走出这片困境呢？”

“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先要了解你们的敌人，黑羽教。”

“我听说过这个组织。”伯特莱姆皱起眉头道，“似乎是在贫民窟中，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们所信奉的宗教类似的组织。你是想说他们就是这次王城遭袭的幕后黑手，那未免也……”

蒂娜摇了摇头：“王城遇袭的背后复杂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这是多方博弈的结果，但是，黑羽教的存在却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不，正确来说，是他们的首领，丝特勒。在座的人当中，恐怕只有蕾拉阁下听过这个名字吧？”

蕾拉沉默地点了点头，时至今日，她也仍然难以置信杀死了国王和王子公主的，竟然会是昔日的同伴。那个虽然冷漠，却总是会无私地伸出援手的少女，似笑似哭的面具下，居然隐藏着这样的面目，是她从未曾想过的。恐怕，希莉娅也是因为受到了这样的打击，才会至今昏迷不醒吧。

“在各位看来，或许只会以为那是一群人躲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弱者组织，但那只是表象。在那里聚集着的孩子们，或多或少，心中都怀抱着某种憎恶。那份憎恶和愤怒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同时，也将成为点燃这个世界的导火索。”

“憎恶……吗？”莉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右眼的绷带，放在大腿上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没错，是憎恶。然后，他们的首领，丝特勒所包含的憎恶，更是超越了所有。恐怕在场的诸位也曾看见过了吧，那浮荡在王城上方，庞大的黑雾。”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抉择的真相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回忆起当日那几乎将整座王城覆盖的黑雾，至今也有人感到不寒而栗。作为骑士团员或是保护公主的近侍，或多或少都有过和虚兽对抗的经验，但那个存在却是不同次元的，光是注视着它，就好像在直视着死亡的本身一样。

“你的意思，是黑羽教的首领，能够操控黑雾吗？”伯特莱姆的嘴唇有些干涩地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别说是希望了，干脆直接等死算了。强如初代洛克菲尔，也未曾突破黑膜的限制，其强大可见一斑。

蒂娜摇了摇头：“不，她只是单纯地背负着那一切罢了。如果将黑雾视为‘死亡’的概念，那些存在，就相当于她所‘背负’的死者数量。现在的她，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了，更像是一群亡灵们在人间的聚集体一样。所以，她会抱有的憎恶，也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消除的憎恶——死者对生者的憎恶。”

“你是说，我们将要面对的，只是一个活着的亡灵吗？”伯特拉姆双手抱胸道。

“可以这么理解。”蒂娜点点头，“如果不尽快的话，迟早有一天，她的憎恶会将这个世界全部吞噬。向这个世界复仇，那就是她的目的。”

“竟然是想要毁灭世界什么的……真是难以置信……明明现在的大家光是活着就如此困难了……”蕾拉咬紧了嘴唇，“不，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第一步杀死王族的血脉吧。失去了王族的庇护，剩下的人们是绝对不可能在黑潮中存活下来的。”

“正是如此。杀死王族什么的，只是他们计划当中的第一步罢了。”

“那么，您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莉莉忽然说道，“就连王族的情报部都不曾得到过的消息，您又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呢？还有，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杀死全部的王族，那为什么希莉娅大人会单独地存活下来呢？”

“嗯，因为我也是黑羽教的一员。”蒂娜十分干脆地说道，“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说过了吧？在那里聚集着的孩子，或多或少心中都曾抱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憎恶，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的复仇已经到达了尽头，所以离开了她的身边而已。至于为什么没有杀死希莉娅……大概在她看来，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吧。并非因为友情或者其他什么的，那家伙杀死的人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只是单纯的无所谓罢了。那家伙并没办法使用那份属于王族的神之力吧？所以才会被人称作花瓶公主。就算放任她活下去，也不会对事情有任何改变了。”

“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吗……”蕾拉不自觉地看向了身旁的希莉娅，神色有些不忍。

“总而言之，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止那位名叫丝特勒的家伙就行了吧？那么她现在在哪里呢？”伯特莱姆说。

“也许藏在王都的某个角落吧。为了能够确保彻底毁灭这个世界，大概，正在接受着更多的‘死亡’吧。不过她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所以要想得知她的位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有着某些存在的阻挠。”

“变得比那天看见的黑色怪物还要可怕吗，啊呀啊呀，那还真是……”伯特莱姆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苦笑道。

“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那之前阻止她。否则那股力量不仅会摧毁这个世界，也会摧毁她自己。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希望了。”蒂娜说。

“这是什么意思？”莉莉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不能杀死她吗？”

“先不提以现在的你们能不能做到，但是她的身上，的确掌握着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力量，让所有人从黑膜的折磨中，逃脱出的方法。”蒂娜说。

“……这实在是，有些太可不思议了。如果她真的知道那种方法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摧毁掉呢？毕竟你也说了吧，她的目的正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那样的话，为什么又要留着那个‘希望’呢？”蕾拉说。

蕾拉的话同样说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说了一堆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就算他们想要去信服，但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不，她不会那么做的。”蒂娜说，“因为这是我和她的赌约。我知道你们很难相信我的话，但是这是你们最后的选择了。一无所知地死去，又或者是奋力一搏，选择吧。”

“……说是选择，但实际上压根没有给人抉择的空间吧。”伯特莱姆叹了口气说。

“我的话，只要能够确保希莉娅大人的安全就足够了。”莉莉说。

“我……”蕾拉张了张嘴，半天话语才从口中蹦了出来，“一直以来，都是公主殿下在鼓舞着我，但是这次的话，我也想要能够去帮助她。所以，我会相信你。”

“看样子，是决定了啊。那么，拜托你了，空。”蒂娜弯下身，摸了摸身旁女孩的头。大家这才注意到，原来在莉莉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死死地抓着莉莉的衣摆，和她贴的很紧。

“那个女孩是……”伯特莱姆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怔然。

“‘钥匙’，似乎那些人是这么称呼着她的。原本这孩子是作为某个邪教的祭品被喂养着，但是之后那个人找到并收养了她，并在临走之前，将自己的一切都赠予了她，名字，还有部分的力量。”蒂娜摸了摸女孩的头，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悲伤，“那么，能够交给你吗？”

“嗯，我知道了！”被称作“空”的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闭上了眼，向前平伸出了双手。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内的光都黯淡了下来，一个庞大的魔法阵在空的面前自动绘画成形。

“这是……何等庞大的魔力……”伯特莱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眼前小小的女孩体内，竟然会容纳着如此庞大的魔力，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宫廷魔法师，甚至和一些顶尖的怪物们也不遑多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后悔

蓝青色的光线在这个狭小的光线中交错折返，空中残留的折痕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圈的模样，从圆圈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个毫无杂质的声音：“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被人用这种方式叫来，看样子，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呢。”

“遵照万有的指引，现在，是您履行契约的时候了，不灭者泰诺斯丁阁下。”蒂娜仰望着空中的光圈，说道。

“……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会提起当初的契约呢，真是有趣。嘛，也罢，反正我也许久没有出来过了，如今的世界变得怎样，稍稍也有些好奇呢。”那个声音答道。不一会儿，在莉莉和伯特莱姆的目瞪口呆下，第二位与希莉娅形貌相似的少女忽然地从光圈中跳了出来，优雅地落在了地上。虽然有在蕾拉的报告中听说过一二，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也无法将面前这个满脸自信笑容的美少女与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大人联系在一起。

泰诺斯丁在落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好奇地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在被注视的时候，身体本能地僵住了，仿佛被一只被猛兽盯上的小白兔，那是源自于血脉上，对于先源的崇敬和恐惧。只有一人例外，名为空的女孩在完成了魔法阵的召唤后，那些浮现在空中的纹路自动散去了，她也重新默默地靠在了蒂娜的身上，好奇地观察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少女。

泰诺斯丁同样将目光放在了女孩的身上，神色显得有些惊讶，踱步在女孩身边绕起了圈：“哦呀哦呀，哦呀哦呀……你，很奇怪呢。除了那家伙以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类呢。唔唔……看来，必须要更加仔细地观察才行。”

面对泰诺斯丁的靠近，空显得有些害怕，更加紧紧地抱住了蒂娜，蒂娜站前一步挡在了泰诺斯丁前面，正色道：“请不要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泰诺斯丁耸了耸肩，笑笑道：“抱歉呢，我只是好久，没见到过这么不可思议的人类了。就好像是，不存在的存在一样呢。能告诉我吗？你的名字。”

“……空。”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空……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原来，是这么想的吗？”泰诺斯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她忽然不再执着于女孩，而是穿过了众人的间隙，望向了床上昏睡的少女，“果然，终究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您说什么？”蕾拉说。她应该算是在场的众人中除了希莉娅外唯一正面见过泰诺斯丁的人了，所以对于她的身份和外貌都并不显得惊讶。

“没什么，只是感叹无聊的命运罢了。那么，这次特意让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她吧？”泰诺斯丁说。

“没错。我希望您，能够在最终的末日到来前，将她培养成至少能够抗衡的程度。”蒂娜说。

“等下，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想让公主殿下她上战场吗？”蕾拉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没错。”蒂娜完全不否认地回答了，“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同时也是她身为最后的王族所应尽的使命。”

“可是公主她，她……”蕾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想反驳，却无力说些什么，“对于刚刚接触了那种事情的公主殿下来说……这不会，太残酷了吗？”

“这个世界既不美好，也不温柔。或许你们想让她永远保持着那份无瑕，但是却失败了。因为你们太弱了，弱到什么也改变不了。而代价，就是你们所见到的那样。王族覆灭，这个世界也将迎来最终的末日。”蒂娜冷漠地说道。

三人沉默了，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蒂娜的话，理智却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他们比谁都要明白着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看见希莉娅那份纯真的笑容时，久经疲惫的心灵就仿佛得到了治愈般温润了起来，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拼命地去守护那样的笑容。

可是他们失败了，想要守护的东西，最终依然没能够守护住。

“抱歉，我想稍微出去透下风。”伯特莱姆率先承受不住这股压抑的气氛，离开了帘幕外。紧接着蒂娜和空也离开了，她似乎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接下来的抉择，只能靠他们自己去选。刚才还有些烦闷的房间一下子又空了下来，无所事事的泰诺斯丁坐在了靠椅上，玩弄着自己的长发，蕾拉和莉莉则是低着头，脸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两个也能先出去一下吗？有些话我想亲口和这孩子说一下。”泰诺斯丁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

“您是说，有办法叫醒公主吗？”蕾拉愣了一下。

“嘛嘛，虽然现在的我挺弱的，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没啥问题的。而且，你们在这里的话也毫无意义哦？虽然被拜托了给予那孩子力量，但是最终选择要不要接受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我知道了。”女仆莉莉站了起来，拉了拉身旁的蕾拉，“我们走吧。”

“哎？可是……”

“就算待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任何的忙。最终的选择，只能依靠公主大人。”

“……明白了。”

当两人也离开了帐篷后，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了泰诺斯丁和希莉娅两人。她像是随意地坐到了床边，说：“现在他们都不在咯，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许久许久的沉默过后，一直沉睡中的希莉娅微微睁开了眼，空洞地望着蓬顶：“……我不知道。明明大家都依然在那么努力着，但是我却，什么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