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成为了魔女 第416章

“神血能够带来力量，但是也有着强大的副作用。姐姐得到了神之血后，不得不陷入了永远的轮回，而我所付出的代价，则是会不断地遗忘记忆。”

“只是，当我发现了这一点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那时的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已经完全忘记了你的面容。为此，我开始写起了日记，拼命将自己所保留的，那些来自洛克菲尔的记忆和过去，一遍又一遍地，誊写在纸张上。”

“……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忘记了呢？那些记忆对你而言，更多的其实仍是痛苦的吧。就这样忘记了，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我知道。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了。”蒂娜忽然笑了，她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悲伤，却又带着某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在里边。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脸看上去显得更加苍白了，“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曾经的记忆，我每天清醒时，都会翻阅一遍自己的日记，和记忆中的疏漏进行对比。然后我发现了，痛苦也好，和空在一起的日子也好，那些都是我的人生中不可替代的宝石啊。如果失去了这些以后，我又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名为蒂娜的空壳罢了。”

“真的，很艰难呢，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熟识的人要么去往了其他的世界，要么化作了枯骨，就连姐姐也，一遍遍地重复着轮回。母亲的死也好，在小黑屋的数年也好，甚至连和空在一起的日子，都渐渐淡去了，哪怕我一遍遍地强迫自己将这些记忆刻印在脑海之中，却也始终架不住时间的流逝。呐，你知道吗？我终于发现，自己害怕的并不是等待的枯燥和乏闷，我更害怕的是，终有一天，自己会连与空的约定都忘记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的话，自己，又算是什么呢？我有时会在想，血脉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呢，不管是先祖洛克菲尔，姐姐也好，我也好，都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但即使如此，却依然如同飞蛾一般，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火堆。”

“蒂娜……”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这样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啊，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蒂娜眼中的凉意迅速地逝去了，笑容完全地绽放了。恍惚间，她似乎真的褪去了那个数千年间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加厚的外壳，变回了那个最初的小女孩，“因为，你已经来了啊。在我遗忘掉一切之前，来到了这里，真的，真的太好了。”

“……你不恨我吗？让你苦苦等了这么久。”

“怎么可能呢？因为，正是你教会了我许许多多的东西啊，温暖，怜悯，喜悦……还有爱。抱歉，嗯，稍稍有些失态了呢。”她一边擦着眼泪一遍露出了微笑，“阿勒，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好奇怪，为什么，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呢？”

“抱歉，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我轻轻地踮起脚尖，抱住了蒂娜的头，让她靠在了我的胸前。虽然同样是萝莉的外表，但实际上蒂娜比现在的我还要高出半个头，所以不得不这么做了，要是在常人看来的话，一定会觉得略显滑稽吧。

“哎，啊，那个……”蒂娜的话语忽然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她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哦。抱歉啊，只能用这样的姿态和你说这种话。”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瘫坐在地上的蒂娜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放纵地哭了起来，哭声中有着释然，也有悲伤，还有着许许多多我无法理解的情感。

但是，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难过吧，所以，尽情地哭出来吧。我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一如过去所做的那样。

全部，全部发泄出来吧。

究竟，过去了多久呢？之前的公主床上又一次被使用了，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换成了蒂娜，美丽的脸庞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而我则坐在了床边，手被沉睡中的她死死地拽住。

真的，和小孩子一样呢。不，或者说，她从来没长大过也说不定。

“怎么样？感觉自己心里是不是也好过一些了？”

面对这个总是神出鬼没的声音，我摆出了无视的态度。

“啊呀啊呀，亏我之前还帮了你一把呢，竟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人家，真是有够绝情的。”梦坐在我的身旁，单手虚掩着半脸，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有话快说，没看到我正忙着吗？”我没好气地说道。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家伙的性格是不是又变了一些啊？从最初见到她时，那个和**控着的人偶一样的小女孩，现如今无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更加地向人靠近了。

“忙着照顾小女孩吗？”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朝我张开了双臂。

“你干嘛？”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到我的胸前哭一会儿哦？”

“滚滚滚。”我没好气地推开了这个和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萝莉。

梦耸了耸肩：“真是失礼了，人家可是真正在关心着你啊。”

“关心着如何再从我这里榨取些什么吗？”

“当然了！”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别担心，这次不是交易的事情啦。就算是我，也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反倒是你，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哦？否则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连堕入了深渊，也未可知呢。”

“我倒是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

“是这样吗？”梦不置可否，“嘛嘛，看你的样子，如果再不说正事的话应该要不耐烦了吧？实际上是和你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关哦。”

“你是说异世界？那又怎么了？”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不就是个简单的带薪休假吗？总不至于这也会出事吧？”

第二十九章 命运

“谁知道呢？”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到她这个表情就让我有些没谱。

“好吧好吧，反正我问了你也不会说，不过有件事我想知道。”

“什么？”

“我的确，回到了过去没错吧？”我低声地问道。

“没错哟，因为这正是属于那位魔女的权能啊，穿梭时光，逆流长河，立于时间之外的她，几乎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只不过嘛~~”梦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样的话，我真的改变过什么了吗？还是说，就连我自身，也只不过是按照命运的方向在前进着？”我终于还是向梦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的困惑。丝特勒会被希莉娅杀死，蒂娜她们会抛弃自己的家乡来到地球，而莎莉丝特则怀抱着刻骨的仇恨，一直一直，活过了数千年。就算早知道了这些，可是我终究没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又或者，我穿越回过去的这一件事，也变成了推动这一历史的工具，间接或直接地促成了这次悲剧的发生。那么如果我没有回到过去的话，那么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嗯，那就要看你怎么来定义‘命运’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将世界至今为止的进程比作一颗苍天的大树，它会有许多的枝干，那些分支被称作‘可能性存在但却未被选中的枝条’，而真正的主干却永远只会有一条，也就是被人们所说的‘被选中的历史’的痕迹。”

“对于树木本身而言，它其实一直都在做着选择，每一条分支，每一次决断，最终却只会留下一根主干，但是在树木中诞生的生命却并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它只会坚信着树木一直在朝着同一方向生长着，看不到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但是某一天，有个人忽然跳出了大树的里层，来到了大树的外面，它看到了世界一路而来的进程，无数被抛弃和选择的可能性。它因此成为了超越树木里的生命，可以自由地抵达这棵树的任一个地方，去往任意的‘时间’。但是很可惜，即使是知晓了大树全貌的它，也无法改变既定的轨迹，只能沿着世界树留下的痕迹，回溯前行，这就是‘历史’。”

“跳离世界之树的里侧……这就是梅莉的权能吗？”我不禁问道。

梦不置可否，她顿了片刻，随后继续说道：“但是，假设如果有那么一个存在，它也同样回到了过去。只是和上一个家伙不一样的是，它拥有着足够影响树木生长的力量。在到达了一定的刺激点后，原本的主干停止了生长，而之前停止生长的枝干，却再度发育。你觉得，这样下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本该是主干的世界成为了‘分支’，而原本的分支，却成为了主干继续生长了下去。”

“没错，那么，你觉得这个世界的历史，被改变了吗？”

“……”我无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的范围超出了我的预期。

“答案是并没有哦。对于树木外的存在来说，原本的主干的确仍然存在着，只是停止了生长。而树木内生活着的生命，也早在那个拥有着影响树木生长力量的个体行动时，一同去往了另一根枝条。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世界才是正确的，之前所停止生长的‘主干’，则是被抛却了的可能性。无论是分支还是主干，它们都是树的一部分，也是整个历史的一部分。”

“在做一个假设好了，如果同样的树，并不止一棵，每棵树的发展都不一样，从最初的分支开始，就出现了不同的分歧，成长的方向也不一样，因为‘基因’的相同，所以就算向不同的方向发展了，但是总体的方向依然不会变化多少。当然，也不能否认会有某些‘基因突变’的个体存在，树和树之间并不会互相干涉，而如果将这些全部的树看作一个整体的话，也就是，命运。无论你改变了什么也好，没改变什么也好，终究，也只不过是命运的一部分罢了。”

梦的话语中潜藏着某种哲理，但是我却没有明白。不，或者说不想去明白更为恰当吧。我有种预感，一旦太过盲目相信她的声音，就会踏入某个不可知的境界，再也回不来了。

“……也就是说，就算我的改写，也只不过是命运的部分吗？”

“谁知道呢？或许是，或许又不是。”梦笑了笑，轻声地吟唱起了歌谣，“凡尘一瞬，星衍幻梦。圣魂勘破，神耀世间。敢问道宫，谁晓天命？”

那是，我在陷入梦境中时，经常会听到的歌语，只是每次听到，都会有种别样的感觉，由梦的口中唱出这样的歌声，更是让我的心产生了某些震动。

“这首歌，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脱口而出道。

“只是曾经的初代星皇璐蒂亚斯，所遗留下的歌词罢了，甚至还有传出过这首歌里隐藏着璐蒂亚斯强大的秘密，谁能破解它就能获得星皇的遗产，为此还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只可惜，最终也无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罢了。”梦摇了摇头，没有多告诉我一些什么。

“‘凡尘’一瞬，‘星衍’幻梦，‘圣魂’勘破，‘神耀’世间。凡尘，星衍，圣魂，神耀……”我喃喃地重复着歌语，心中默默地思索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首歌里的名词，十有八九，就是代表着猎魔者走过的道路和境界。按照凡尘，星衍，圣魂，神耀这样的顺序来看，那么接下来的境界，还存在着“道宫”和“天命”才对，只是，真的是如此吗？如果这真的是星皇所留下的歌曲，那么她，究竟又想向世人传达些什么信息呢？

我深深地思考着。最早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应该是在上条世界线中，在成为魔女之前，我曾误入了一处奇特的空间，在那里遇见了一位戴着狐面具提着油灯的巫女，以及，坐在摆满无数镜子的宫殿中，王座上孤高的少女。

第三十章 魔女的真相？

而第二次，则是在被“十一灾劫”吞噬后，我曾沉入了虚无之海中，在靠近底部的地方，我听见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歌唱着同样的语词。然而，她们给人的感觉都是同样接近死亡一般的宁静，让烦躁不安的灵魂平静了下来，仿佛真的置身于三途河岸上，面向人世的此岸，越渐离去。

没错，就好像，自身的一切都在消失，逼近着【】一样。

如果没有那首歌唤醒了沉睡中的我的话，我大概真的会一直沉下去，从此一睡不醒吧，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后怕。虽然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着迷，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还是原谅我敬谢不敏吧，还有那么多的游戏没有玩过，那么多的动漫没有看过，在此之前死掉的话，我可不会甘心，说不定还会再变一次魔女（笑）。

“看样子，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呢。”梦发出了轻笑。

“啊啊，算是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这么快吗？本来我可是最好的优惠大酬宾的打算呢，这样就足够了吗？”

“有些问题我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而有些问题我会自己去寻找答案，就算你回答了我，也未必会是正确答案。”

“哎？明明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原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梦用手半掩着脸，故意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的确你帮过我许多次，但是直觉告诉我，如果一味地相信你的话，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的事情。”

“啊呀啊呀，你是那么想的吗？”梦放下了遮掩的双手，重新露出了笑容。

“所以，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交易，到底是什么？”

“交易当然就是交易啦，要想获得什么的话，自然就需要付出什么，这不正是自然的法则吗？”梦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初那个会随便任你欺骗的小孩了。虽然身体仍是这副模样，不过在虚空之中我好歹也存在了不知多久的时光。那段时间中，我可不是一直在干等着无所事事，而是一直在思考着，魔女强大的根源，究竟会是什么？我一直想啊想啊，直到再度看见你后，我终于得出了答案。魔女是因为执念而存在的，这句话对，也不对。虚空赋予了她们超越常理的力量，这份力量甚至能够逆转规则，但是，若光有力量的话，也不过是变成像虚兽那样的怪物罢了。正是因为依然残留着人的心，所以魔女才没有被虚空吞噬——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梦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我的推理，正在逐渐接近着真相。

“这似乎的确是真相，但只是一部分的真相。归根结底，魔女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又是经过了怎样的过程，才会从少女，成为了魔女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许久，同样身为魔女，为什么我先天会比其他的魔女要弱许多，只有在借助神耀的力量后，才能够和真正的魔女抗衡。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比起其他的魔女缺少了什么，而一直深陷于这条思路中不能自拔。但是，如果把这个思路，反过来解释呢？并不是因为我比其他的魔女缺少了什么，而是因为，多了什么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答案。”

“为什么魔女们的性格会那么古怪，喜怒无常？为什么魔女会那么执着于自己的执念？为什么，魔女在失去执念后，会堕化成可怕的怪物？那正是因为，执念的存在，正是她们最后的人心了。由人变成魔女的过程，其实正是一个舍弃掉人性的过程。舍弃的部分会被虚空之力所填补，舍弃的越多，她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强，到了最后，就只会剩下魔女所最珍惜的，绝对无法割舍的部分，那就是‘魔女的执念’。人心和虚空之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使得魔女在少女的外表之下，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所以如果一旦魔女失去了自己的执念，就等同于失去了最后的人性，剩下的，只是单纯的虚空聚合体罢了。所以，不像其他天然诞生的魔女一样，而是用类似人工的方法成为魔女的我，才会空有力量，而无法使用权能。”我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盯着梦的双眼，希望从中能够得到更多的答案。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梦终于不再沉默了，她平静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得出这个答案的呢？”

“……因为和你的交易。起初，我以为这只是你的恶趣味，虽然有些生疑，但是并没有多想。直到几个月前，和你的第二次交易，我失去了另一种情感。即使被二之魔女的力量压制着，然而我依然察觉到了，自己的魔女之力，比起之前变得更加强大了，而且，还是以一种超跃似的方式，甚至超跃了我在虚空中过的累积。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造成了这种结果，也就是，和你的交易。告诉我，交易是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梦静静地回应着我的视线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只有蒂娜在睡梦中仿佛依然在担忧着什么一样，握住我的手变得更紧了。

“……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诚恳地看着我说。

“你……”我愣了一下，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梦给打断了。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我没有名字，现在的外表也只不过是借来的产物，就连生存意义都没有的，‘虚无的伪物’啊。”梦露出了悲伤的笑容，我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是现在我眼前的她，却忽然变得那么弱小，仿佛真的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柔弱到想让人不由产生了一种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第三十一章 问题

我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不过也是她的伪装罢了。但是，为什么呢？明明在那之前我们分明从未见过面，可是第一眼相见的时候，内心会如此躁动不安呢？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一直以来，也仅仅只是听从着‘神’的指令而已。”

“又是‘神神神’的，你所说的‘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难道，也是魔女中的一人？”我推测道。

梦微笑着摇了摇头：“神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如果你哪天有兴趣的话，我再告诉你更多吧。不过遗憾的是，时间差不多到了呢。”

“又要离开了吗？”

“嗯。所以，请为下一次的见面做好准备吧。再见了，祝愿你终有一天，能够到达梦想的彼岸，……”最后的最后，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然而我依然没有听清。

恍惚之间，梦的身影从我眼前消失了。微风拂过床边的轻纱，我的边上还残留着她坐过的痕迹，然而空气依然那么宁静，熟睡中的蒂娜轻声发出了梦呓，像是在提醒我刚才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我的幻觉一般。

没想到这一次的梦消失得竟然如此干脆，让我稍稍有些郁闷。难道说这家伙真的转性了？不过更有可能是在想下一次怎么继续欺骗我吧。

说起来，自己真的变了许多啊。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变得佛系了起来？总觉得好多事情都变得提不起兴致了，毕竟再怎么说咱也算是经历过世界级末日的人了，像是之前和其他凡尘者的对战也是随便应付一下，既没有使用虚之眼，也没有使用虚之领域。虽然因为这样受了不大不小的伤，不过反正现在的身体也只是创造出的外壳而已，就算损坏甚至死亡了，也无非是再造一个的事情罢了，对于其他人来说难如登天的凡尘八阶，现在的自己只要挥挥手指就能创造出无数个相同的躯壳。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大概早已称不上是人类了吧。

唯一遗憾的是受限于真实的自我，只能仿造原来的模样制造出分身的外壳，没法变出成年甚至是男性的躯壳，让我颇为不满。

虽然梦所说的关于在异世界会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在意，不过这次最大的收获还是从蒂娜那里听到了她的真实想法，这让我一直悬在喉咙处的心，终于得以安放。一想到这里我又有些好笑，明明自己甚至还没谈过恋爱，却一直在操着爹妈的心，大概等自己真的有了女儿之后，也会是这样的感受吧。

说道这里，我又想起了被梅莉带走的空，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呢？不过，既然是那位时间的魔女的话，想必也不会受到什么危险吧，至少比在我的身边安全了许多。无论是二之魔女的威胁也好，还是日渐显露出觉醒征兆的十一魔女，我所将要面临的挑战实在太过艰巨，能够不把她们卷入进来，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慰藉了。

在确认蒂娜已经彻底昏睡过去后，我悄悄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静静地走到了屋外。直到这时我才想起自己刚才一直的既视感究竟是什么，原来这个房间的原型，就是我们曾待住过一起的那个小屋，只是被我遗忘了而已。

我摇摇头，没有继续多想。走廊的两侧摆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有已经看不出字迹的发黄的纸张，有变形的千纸鹤，还有一只木制的断了半截的筷子。这些稀疏平常的东西，却被蒂娜视为弥足珍贵的至宝，郑重地封存在了真空的玻璃框内。

不好，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连带着这些物品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我加快了脚步，逃离了这座公馆。公馆的四周被白色齐人高的花朵包围着，清澈的湖水，幽静的绿坪，一切都和记忆中的赫尔提斯别无二致。悬挂在天际的半月倒映在一汪清水中，共同映彻出相怜的色泽。

少女抱着单腿，坐在绿荫的草坪上，一头金色的长发盖上了一色银色的薄辉，出神地望着湖面发呆。

“夏洛华？你怎么在这里？”我吃惊地问道。

听到我的声音后，少女直接仰面躺了下去，倒看着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嘛，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待到明天早上呢。”

我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强调了她话语中的错误：“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莉莉不在这里吗？”

“她的话，似乎有些事情想找那个洛克菲勒家的女孩，嘛，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

我默然了。关于莉莉其实就是莉莉这件事，我早已有了猜测。要不是两者的相貌和种族并不相同，也许我能够更早地得出答案。十有八九，是在我沉睡的那段时间里，泰诺斯丁那家伙做了些什么吧。毕竟像是魅魔龙种这些幻想生物，大多都是神魔时代的产物，以她的力量，能够让一个濒死之人转生为魅魔并不奇怪。也许这只是她的率性而为，但不得不感叹，偏偏是那个莉莉被夏洛华召唤的，我又与夏洛华见面了，命运的力量有时候真的令人捉摸不透。

“那个，真的没关系吗？”

“嘛，反正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去干涉她。反正，最后什么也不会改变。”夏洛华自信满满地说道，“比起我的事情，反倒是你更加可疑吧。虽然洛克菲勒家族的那些家伙一直推脱说你在接受治疗不方便见面，结果我并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这里找到了你，对此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夏洛华眯起眼看着我说。

我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就好像是被妻子捉奸在床的丈夫一样，甚至在和九之魔女对战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我故作冷静地说道：“啊，其实是在我醒来以后，那位家主就这次的事件有些想询问我的地方呢。啊呀，我也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家伙会突然来找我，完全吓了一跳呢。”

第三十二章 月夜

“哎——”夏洛华更加仔细地眯起了眼，不过又将视线收了回去：“嘛，算了，反正和我也没关系啦。”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那个，璐蒂亚斯学园和猎魔者家族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姑且还是进行得比较顺利啦，毕竟在那种严苛的限制条件下，由你出战的学园方还是取得了胜利，所以也没什么借口了。虽然令人讨厌，不过愿赌服输这点还算令人钦佩吧。”

“是吗……话说，真亏你能够狠下心将大病初愈的我拉上擂台呢，就不怕我突然输掉吗？”我抱怨道。

“那是不可能的啦，至少据我所知，除了十二家族的那几位，其他的家族同龄中不可能会有胜过你的怪胎。”夏洛华语调轻松地说道。

“那个巴泽尔不是其中的一位吗？老实说，当时真的痛得快死了哎。”

夏洛华白了我一眼：“那还不是你自己犯傻，真当自己肉身抗核弹还能抗星能的，只要你想的话，百分百有能力躲开甚至反击回去吧。而且，就算你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到，毕竟你可是和我签订了契约的，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