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数一数二
“这就是星之守护者的命运。燃烧自己，延续宇宙。”
阿卡丽的双手松散地垂在身旁，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生气。深邃的忧郁和压抑宛若一座垮塌的大山，要将她深深埋葬在永无安宁的深渊。
「原来我们就是……薪柴。」
“这就是命运。原初之星的创造了初火，燃烧着凡人的灵魂，不断延续。长此以往，火的时代将永不落幕。不过，即使是宇宙也会有终结的那一天。这样做只能够最大限度延缓末日的到来，更何况……死兆之星的力量，也会让原本就不稳固的宇宙，变得更加脆弱，提前迎来终焉。”
“这团燃烧的初火，就是一块硕大的裹尸布。包裹住宇宙腐烂的躯体，陈旧腐朽。”
“宇宙的真相，远不止如此。”
阿卡丽有些消沉，她本以为这些就已经是全部的真相，竟然……还没有结束吗？
她觉得身体有些冷，就好像是被浸泡在黑暗的大海里——孤独，死寂，还有绝望。
莫甘娜的眼神变得稍微有一点涣散。
“死兆之力的确能够延续宇宙，可是长此以往，也会让宇宙变得更加混乱，最后迎来终焉。所以，原初之星为了避免这样的结局，为了能够让宇宙永远延续下去，它选择在宇宙即将因死兆之力破溃的前夕，用最初的那道光，将宇宙重启，然后，再次轮回。”
“宇宙重启？”
“没错，重启。”莫甘娜浅浅笑着，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淡淡说道：“大概就是说，如果将宇宙视作一个系统的话，那就是在病毒彻底摧毁主机之前，将系统格式化。嗯，虽然这样的比喻有些奇怪，但应该是最通俗易懂的了。”
阿卡丽微微翕动着嘴唇，无法言语。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永恒不灭的轮回吗？”
少女点了点头，答应道：“记、记得。”
“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宇宙……已经是轮回过许多次的世界，你会惊讶吗？”
怎么可能会不惊讶？
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一个正常人的世界观与人生观。
好吧，即使少女的世界观早已经被颠覆——从她接触星之守护者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世界观就已经被颠覆了。
可是，莫甘娜现在说的这些……明显要更加震撼一些。
轮回？
重启？
开什么玩笑啊！
这……这样的话……
这个宇宙……这个世界……
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吗——！！！
少女低垂着眼眸，像是彻底绝望了一般，瘫坐在了地上，眼眸里似乎有什么
东西，永远黯淡了……
莫甘娜的眼睛微微闭合，轻轻吹了一口气，让茶水凉了一点，然后缓缓地品了一口。
“对了，我也说过了吧？原初之星拥有混沌与秩序的属性，它为了在漫长的世界中，维持神格的纯洁性不走向任何一方的极端，同时也是为了维持宇宙的稳定，所以将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化为了两道不同的光，或者说……钥匙。”
“只有当宇宙的稳定被破坏，这两道光才能够合二为一，而那才是真正的原初之星，同时也是重启宇宙的钥匙。”
莫甘娜说着，指尖泛出了一抹璀璨的星光，渐渐落在了少女的眼前。
阿卡丽轻轻抬起眼眸，眼神空无而又呆滞。她看着落在眼前的那道光，渐渐被一分为二，化作了两道不同的光，慢慢凝聚成了两个不同的人影……
其中一道人影，是莫甘娜。
而另一道人影……
大概是不想那么快揭晓答案，莫甘娜故意没有让阿卡丽看清楚另一个人影的模样。
等等，莫甘娜？
也就是说，莫甘娜就是……原初之星？！
阿卡丽一脸惊愕的望着莫甘娜，这个真相实在是于震撼，以至于她几乎说不出来任何的言语。
“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我就是原初之星……的其中一部分。”
莫甘娜亲切地笑了笑，只是那份笑容里即没有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温度，有的只是……苦涩与乏味，就好像是已经习惯行走在了黑夜之中。
“你觉得这样的真相很残忍，是吗？嗯，我也能够理解。即使知道一切，也未必能改变一切，这是众多悲剧的根源，也是许多旅程的开始。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喜爱的一切，珍惜的一切，都曾经在恒久之前的纪元中出现过，而现在的你，不过是又一次重现。”
“你会成为星之守护者，也是命中注定的选择。无论是拉克丝，格温，还是阿狸，亦或者是霞洛，她们的结局早已经注定。我也并非是与你们第一次相遇，每一次的轮回的起始，你们的命运始终不变。”
莫甘娜的声音说不上来有多么凌厉和充满强烈的不可置否的意味，可是那言辞间渐渐弥漫出来的一种绝望感，却像是某种恒久且邪恶的咏唱，那种音调嘶哑且刺耳，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惊恐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甚至发不出声音来向任何人倾诉这彻骨的恐惧。
“——这不就和提线木偶一样了吗！！！”
阿卡丽强行压下了心中莫名涌起的烦躁与不安，努力不希望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少女四肢冰冷，她跪坐在那，双眼噙满了泪水，模糊了眼前黑暗的世界。
少女将双拳锤打在地，几乎是在吼。
午夜的空气冰冷清爽。夜空中一轮满月周围环绕着一圈冷冽的光晕。月光穿过繁茂的枝叶，照亮了少女绝望的阴影。
“你在骗我！世界不可能是这样的！”
毫无征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
感觉胸口莫名发闷，或许是这样的真相……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每一次轮回都会逝去？
自由的意志毫无价值？
莫甘娜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用平和的目光凝视着阿卡丽的身影。
“你说命运不可能被逆转，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可是，为什么格温本该消逝的星光依然闪耀于天际？为什么阿狸在陨落的刹那间抓住了奇迹？”
是啊，既然命运不可被逆转。
那为什么格温依然还活着？
那为什么阿狸的陨落被挽回了？
“我有说过，霞洛的命运……其实从未被更改过吗？”莫甘娜淡淡的说着，口吻听起来并未有什么起伏的情绪：“在无数次的轮回之中，霞洛的命运始终如一。是啊，你也许会觉得奇怪，既然无法逆转命运，那为什么格温和阿狸还活着呢？她们本应该陨落不是吗？”
阿卡丽看着她，看着原初之星——心中的焦虑不安依旧挥之不去。
莫甘娜的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格温与阿狸的命运——只被逆转过这一次。”
接着，与目光有些呆滞的阿卡丽擦肩而过。
莫甘娜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语气平淡而又不带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意味。
“……那家伙还真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啊。只是可惜，他曾经败给了命运。再次落败，很是遗憾。”
那家伙？
“……”
攥紧拳头呆在原地的阿卡丽，欲言又止一般的樱唇微微张合，过了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那样，猛然转过身，难以置信呢喃着那个名字。
“……凯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孤独的观测者【刷新一下】
“……凯文？”
——脑袋里一团乱麻，就像是混沌的风暴。
风在
低吟，撕裂着夜的沉静。
「因为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格温与阿狸的命运——只被逆转过这一次。」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那因黑暗而诞生，因绝望而扭曲的世界中，少年若隐若现的身影，阿卡丽的目光渐渐变得惆怅了起来。
月光如水，柔和而温暖，轻轻地洒落在大地上，映衬着少女落寞的背影——压抑、沉闷、消沉，这些负面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像一片阴云笼罩着整个世界，将她吞没在了虚无之际。
“很不理解，对吗？”
直到莫甘娜那听起来十分平静的感叹在少女的耳边响起，那短暂而又绝望的死寂才得以被打破。
阿卡丽稍微皱起眉头，阴冷的寒风让她香肩微微颤抖着，轻轻用手环住了自己的胳膊，努力不让心灵堤坝上正在溃败的冰冷扩散开来。
不知为何，刚才莫甘娜那意味不明的感叹，让她觉得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那般。
“她们的命运……只被逆转过这一次？这是什么意思？还、还有凯文——他……他怎么了？”
莫甘娜漫不经心地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撩了撩耳边的几缕发丝，继而端庄优雅地走到了少女的身边，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之后，凝视着夜空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涣散开来。
“他是一个异类。”
异类？
阿卡丽的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死气沉沉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迷茫与复杂。
“……我不明白。”
“我问你一个问题，阿卡丽。”莫甘娜看着面前的少女，问她：“你觉得凯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说，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卡丽凝视着莫甘娜淡然的侧脸，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温柔？友善？
亦或是……
其他的一些陈词滥调呢？
也许用那样的词汇来形容一个人，会比较片面吧？
其实阿卡丽也说不清，对于她来说，凯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混蛋吗？
也有一点吧。
“只是曾经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他，然后呢……”阿卡丽小声呢喃着，目光柔和而又平静：“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对我来说，凯文他……就像是希望。”
“希望吗？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莫甘娜的脸上渐渐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你早已知晓，我们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世间万物都是在按部就班的活着，自由的意志毫无价值。”她说着，眼底浮动着类似于追忆的忧伤神情：“没有人会抵抗这样的命运，就好像是系统设定好的程序，凡人的目标始终如一，也不会对自身与世界产生任何的怀疑。这就是宇宙的规则。”
“永恒不灭的轮回，在宇宙循环往复。已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好像是一部老旧的电影，不断的重复，不断的重复，直到时间将失去意义……”
“很绝望，不是吗？即使知道一切，也未必能改变一切，这是众多悲剧的根源，也是许多旅程的开始。”
莫甘娜那向来凌厉直率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稍微有些恍惚，她的声音中似乎流露着什么其他的意味。
是憎恨吗？
阿卡丽皱了皱眉，却依然默不作声，安静的聆听着莫甘娜的陈述，目光深邃而又幽远。
“直到某一个轮回里，他诞生了。”说到这里，莫甘娜露出了笑容，看向目光有些怅然若失的阿卡丽：“嗯，你猜得没错，就是凯文。他的身世……怎么说呢？他的灵魂并非源自于这个宇宙的始源之光，而是来自于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似乎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降生在了这个世界。”
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阿卡丽微微张着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露出了苦涩的浅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够相信的了呢？
“与其他墨守成规的凡人不同。那家伙……喜欢打破规则。而我也因此，注意到了他。”
“所以，我让他见到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我引导着他，期盼着他能够打破这样的轮回，终结这样的命运。”
莫甘娜说着，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丝苦涩，却又充满了洒脱与释然的混杂。
“可是，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像是有无尽条河流，就算起源迥异，长短不一，途径异色风景，可最终都会汇集到同一处。冥冥中，一切行动与言语早就誊写注脚，摆在万物面前的底牌，被一双无形大手粗暴掀开，上面字眼触目惊心——”
“命运。”
“时间的观测者无疑是孤独的，因果注定，在不断的尝试与轮回之后，凯文意识到了谁都不能蜕变成效应开端的那只斑斓蝴蝶。身处这样洪流中，如同世界本应不存在的一环，寂寞深邃刺骨。”
阿卡丽微
微张着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态度，紫色的双眸中流淌着惴惴不安的隐晦情绪。
“凯文……放弃了？”
她轻轻咬着樱唇，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裙摆。
可是，接下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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