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薇尔莉特的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做出决定之后,仿佛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我爱着艾蒂尔长官,仅此而已。”
“找到她,追寻她,成为她,超越她,最后......保护她!”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随着办公室的大门被哐的一声打开,霍金斯望着大步走进来的薇尔莉特,一时间都没拿住手上的信件,一下子撒了一地,甚是狼狈。
“薇...薇尔莉特......”
“你要.....”
薇尔莉特快步走到霍金斯面前,坚定的说道。
“我要工作!”
“我要完成我之前所有闲置的工作,请给我代笔的委托吧!”
按理说,远行的人偶归来后,一般都会休息几天,薇尔莉特自然也有这个权利。霍金斯并不打算让薇尔莉特连续的工作,这样显得自己这个社长也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这可能还会影响到薇尔莉特的精力和健康。
“这里确实有一份委托.....是来自糖果故乡,奥礼梵登。”
“不过,你要三天后再来领取。”
霍金斯将信封收进抽屉,对着薇尔莉特说道。
“就算要前进,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所以......”
“先休息几天吧,薇尔莉特,不要把神经绷得这么紧。”
“先去看看这座城镇,感受一下艾蒂尔残留的温度吧。”
生活在没有经历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内容的,就好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而在上面绘制出什么,恰恰就取决于选择的那种意义。
薇尔莉特眼见别无选择,于是便点点头,向屋外走去,可就在这时,霍金斯叫住了她。
“等等,薇尔莉特。”
“你的打字机呢?”
面对霍金斯的提问,薇尔莉特回答道。
“我把它送给艾蒂尔长官了。”
“我就知道......”
嘴角带着得意的笑,霍金斯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打字机,一个是最新款的,全新的,拥有着流畅的触感以及美丽的纹饰,另一个是一台老旧的打字机,没有任何特点,可能它唯一的特点就是它很老旧吧。
“这两款打字机,你选一个吧。”
霍金斯看了看那款老旧的打字机说道。
“这款是艾蒂尔用过的。”
薇尔莉特立刻拿起了那款旧的打字机,轻柔的抚摸着上面的键帽,对着霍金斯深深鞠躬。
“艾蒂尔长官用过的打字机......”
“谢谢您!霍金斯社长!”
望着薇尔莉特,霍金斯叹息一声说道。
“失去的东西还真不少啊,无论是你,还是我。”
“去吧,薇尔莉特。”
少女抱着打字机,她现在只想跑去艾蒂尔长官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看,门上还有那个被她一拳砸出的洞,用了几张报纸简单的挡住了,薇尔莉特推开房门,除了门上留下的记忆之外,这个屋子却好像是那样的冷清,一切都是照旧的,但是没有任何艾蒂尔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这个屋子里,她从未来过一样。
床上只有孤零零的床板,被褥枕头全都没有了,柜子里空空如也,窗台的花栏也是空的,好像只有门上的洞,是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艾蒂尔长官.....”
薇尔莉特坐在床上,想起过去,她就是在这里抱着自己,渡过漫长又寒冷漆黑的夜。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留给她成长的时间太短了,但是艾蒂尔长官如果不曾离开,自己会不会拥有今天的思想呢。
“不能再做她身边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了......”
此时,霍金斯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优哉游哉的来到厨房里,此时的厨房已经被基尔贝鲁特收拾的焕然一新,蔬菜瓜果也慢慢多了起来,倒是有几分恢复了生机的模样。
“曾经在战场上,我们曾经说过,战争结束了,我要开一家公司,而你替我打工。”
“没想到,最后竟然实现了啊。”
基尔贝鲁特只是笑笑,两人端起酒杯,默契的碰在一起。
“我们都改变了很多啊......”
“曾几何时,我们一起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没有想过活着回去。”
“想不到有一天,我还能当上一名邮递员。”
“我们的身上,都有着罪孽。”
霍金斯轻轻抿着酒杯中橙红色的酒液,叹息一声说道。
“我说,基尔,你对薇尔莉特怎么看?”
“是你告诉了她,你爱她是么?”
基尔贝鲁特看着自己的右臂,他知道那不属于自己,他知道......
“薇尔莉特,她改变了好多。”
“我十分高兴,又十分欣慰,因为她终于可以自己做出相应的决策了。”
“而且比起我来说,她现在已经拥有一个更加爱她,她也更加愿意去爱的一个人了。所以我呢,很希望可以祝福她,仅此而已。”
基尔贝鲁特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的时候,那么她就可以忍受任何痛苦。薇尔莉特贯彻着这句话。”
“这杯酒,庆祝她重生。”
此时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薇尔莉特蜷缩在坚硬的床板上,旁边就是那台打字机。她无力的躺在那,孤独和寂寞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她,她现在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代笔,一个人面对生活,一个人行走接下来的路。
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薇尔莉特擦着眼泪,心中思念无法宣泄,她好想大叫出来,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必须学会独自面对风浪。
恨也罢,爱也罢,思念也罢,后悔也罢,思想,感觉,观察,所有的所有,其实都是在领悟。
艾蒂尔终究离开了她的身边,此刻已经没有了她前去的方向,薇尔莉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代笔,代笔,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人偶,踏遍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越多的人知道她,就 越有可能对着艾蒂尔提起她,所前去的地方越多,就越有可能和她相遇。
薇尔莉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成为一名优秀的人偶吧!
至暗中的渺小
我曾经仔细的回想自己一生中所经历的所有事。
我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我不知道自己的过往,我只是一个兵,仅此而已。
我的认知是如此的贫乏,对于我来说,只要执行命令就好了。但是这种简单的认知,却莫名的让我拥有了一种勇气和自豪感,因为我知道的太少了,所以我相信的东西都是绝对的。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告诉我,让我活成自己的样子。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我本以为,我的生活就是别人所定义的,我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了.....
但是只有你,让我去选择自己的人生,让我活成自己的样子。
“而我打翻了你为我庆祝重生的蜡烛......”
薇尔莉特坐在桌前,和她为伴的只有蜡烛闪烁的微弱的亮光。夜晚的星星一如既往的闪烁着,在天际观察着人间芸芸众生的离合悲欢。随着手指灵动,打字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薇尔莉特一字一句的书写着日记,伴随着夜色,回忆从前......
天使娃娃安静的躺在一边,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若是它能说话,想必也有着一些烦恼事吧......之前被薇尔莉特抓的几乎破碎的栀子花,被薇尔莉特夹在书本中,做成了一枚用在日记本里面的书签。
“艾蒂尔长官.....晚安。”
对着天使娃娃说着话,或许这能给她带来一丝安慰吧......
薇尔莉特就这样在屋子里躺了两天,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处在一种患得患失之中,崇高和堕落,此时好像都不重要了,人生什么的,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真讽刺啊,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少佐......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把他换回来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要失去艾蒂尔长官呢......
人们总会在失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幸福,是那样的弥足珍贵,这是人们的通病,因为他们没有想像过失去的样子,可当残酷的光阴给予他们一击重拳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幸福,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三天的假期,薇尔莉特不是缩在房间里,就是跑到厨房里到处寻找,希望还能找到一些艾蒂尔 留下的东西。没有人再提醒她吃饭,也没有人在教育和唠叨她,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战争后遗症也接踵而来,但是薇尔莉特知道,自己要独自面对风雨了。
在前往奥礼梵登的火车站前,薇尔莉特努力的挺起胸膛,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有限的人,所以,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
“这次的委托任务,主要的委托对象是一些从战场上退伍的士兵的家人们......”
“他们从战场上退伍之后,对生活已经没有了认知,他们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中......”
“薇尔莉特,你也是从战场中走下来的,或许你们会有共鸣吧。”
“奥礼梵登是糖果的故乡,你到了那里,或许可以放松放松身心。”
随着列车轰鸣,薇尔莉特独自坐在列车中的床铺上,命运之手之后将会做何安排,没有人会知道,只希望接下来的旅程,是值得铭记的吧。
“餐车来了,请稍微往里靠一下~!”
列车员推着餐车慢慢走了过来,顺便询问着乘客们对食物的需求,当她来到薇尔莉特这边时,列车员上下打量着这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次...那个....嗯.....”
“那个白色的客人没有跟你一起来么?”
不知道艾蒂尔的职业,不知道艾蒂尔的名字,列车员的印象里,艾蒂尔留下的只有白色,白色的长发,白色的衣裳,到处都是白色的。
“我还以为这次又要将餐车清空了呢~”
面对列车员的笑容,薇尔莉特机械般的扭过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向列车员点头示意。
“要有自己的主见,薇尔莉特......”
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件事,面对餐车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薇尔莉特选择了一份猪排饭。她记得,艾蒂尔曾经说过,在战争中,猪肉和老鼠是最常见的,以及最多的肉食补充,一个是用在平常的,一个是用在绝境的。所以艾蒂尔很喜欢吃猪肉,也愿意和别人分享猪肉,因为吃着这肥腻的食物,就好像是在告诉自己,庆幸自己还活着。
炸的金黄酥脆的猪排,底下铺着满满一层金黄的鸡蛋,配上腌制的洋葱以及照烧的酱汁,满满一大碗,这是满足的象征。
“庆幸自己还活着......”
“这就是艾蒂尔长官对猪排饭的理解吧。”
大口将饭菜送入口中,薇尔莉特似乎明白艾蒂尔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碗饭了,的确给人一种安心的,满足的感觉,尽管是那样的油腻.....
薇尔莉特一边吃着饭,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事,曾经战事吃紧,士兵们分到的补给品,只有硬的和墙壁一样的不知名饼干块状物,以及用了大量调料遮盖变质味道的,淀粉做的午餐肉。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迫不得已的杀死战马,杀死老鼠,杀死一切活着的,能吃的东西,要是能在那个时候吃到这样一份饭,恐怕下一刻就去赴死也心甘情愿了吧。
无论自己吃的多么饱腹,薇尔莉特从来都会在最后要一片切片面包,或者一块坚硬的法棍,配上艾蒂尔给她的果酱,无一例外。
“大概还有十三罐......”
仔细的数着果酱瓶,检查打字机,以及随身携带的几个娃娃,薇尔莉特宁愿选择放弃一部分武器,也必须带着这几样东西,这是她不容许改变的执着。
“糖果故乡......”
奥礼梵登这个地方,让薇尔莉特想起了在天吟比邻星学院的那次代笔,以及那个深情的吻。她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胭脂红颜色秀发的少女,以及那如夜空繁星,甜如新蜜的星星糖果。
蜜糖与巧克力的国度
列车逐渐停靠,薇尔莉特已经在路上颠簸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有很多乘客耐不住漫长旅途的寂寞,就会来和薇尔莉特搭讪。有些人会说些有的没的,家长里短,有些会说些自己的故事,有些人则因为薇尔莉特的美丽,来试图增进一下双方的感情,可谓是一片众生百态。
薇尔莉特面对别人的对话,只会点头示意,在有一些必须要作答的问题上,才会说话,给人的感觉,她聆听的时候会多一些,就好像一个精致的玩偶一样坐在那里。
当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呈现着薇尔莉特眼前的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以及络绎不绝的行人和商贩,随着身体的一呼一吸,薇尔莉特甚至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这一点都不夸张,因为这里,是糖果的故乡。
走在街道上,充斥着周围商贩的叫卖声,以及足矣吸引行人眼球的琳琅满目的各色糖果,这里的糖果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糖块,而是做成各色的样子,满是果香味的水果硬糖所做的栩栩如生的动植物,酥脆的姜糖饼干制作的房屋,浓郁醇厚的巧克力的喷泉,鲜甜奶糖堆砌的蛋糕,除此而外,还有太妃糖,桂花糖,酥糖,枫糖,坚果糖......对于喜欢甜食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向往的地方。
整条繁华的街道,所有的商贩都在变着花样的推销着自己的糖果,并不断的改进改善,变换着新的花样,似乎在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糖果的角力吧。
虽然这里有着足矣吸引人的所有东西,但是薇尔莉特始终目不转睛的迈步前行着,仿佛在她的视线之中,只有眼前的路,而她的心中,也只有那委托的任务。
一路走来,糖果并没有在薇尔莉特心中留下太多的印象,她的眼中只有委托,唯一萦绕在她内心的声音,只有那么一句关于糖果的话语。
“如果艾蒂尔长官在这里,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每当想起食物,薇尔莉特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的长官,想必如果艾蒂尔在这里,一定会拉着薇尔莉特到处闲逛,然后吃一大堆糖果,将自己的身体也变成蜜糖的味道。
“对不起了艾蒂尔长官,现在的我不能想你的事情。”
薇尔莉特知道,自己还有委托没有完成。
“请您在心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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