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等我完成了委托。”
“好好的思念你。”
薇尔莉特说完,略过所有商铺,无视了所有的吆喝声,她的目的地,是一所教堂。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充满着光明,总有着一些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即使是着糖果的国度奥礼梵登,亦是如此。
在那阴暗的角落中,无数的生命在苟且着,挣扎着,无力的,绝望的面对生活,薇尔莉特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被埋葬在黑暗之中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来到教堂门前,这里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人声鼎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以及一种冷清的感觉,薇尔莉特踏入教堂,迎面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天窗是打开的,阳光随时都可以照进这里,在十字架上方形成了一种顶光的光源,好像是上帝降临世间,散播福泽与恩惠。
薇尔莉特虔诚的跪下,将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虽然她自己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并没有祈祷真主原谅她过去的所有,她只是希望,每一个被战争波及的家庭,士兵,都可以平安幸福的走过接下来的一生。
“你来了,自动手记人偶女士。”
老态龙钟,却又掷地有声的嗓音,一位年迈的老人来到薇尔莉特跟前,手上还拿着一本圣经。
“我是这座教堂的神父,想必阁下就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女士了。”
薇尔莉特见此,对着神父微微颔首,双手提起裙摆,单脚后撤,微微屈膝,做出自动手记人偶标准的,完美的行礼动作。
“只要客人有需要,任何地方都能抵达,我是自动手记人偶服务。”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神父也倾身对薇尔莉特行礼。
“那么,自动手记人偶小姐......我来和你说一些委托的内容......”
“是战场上下来的士兵们,对么?”
面对薇尔莉特的疑问,神父点点头说道。
“我们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字了,以紫罗兰之花命名的,花型自动手记人偶。”
“那些士兵们被战争抹杀了灵魂,大多伤残,战争结束了,但是他们除了战斗,没有对战争以外事物的任何认知,他们被迫加入战争,最后生于战争,但是,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却没有走出来。”
“薇尔莉特小姐,经历过同样事情的你,一定会和他们有些共鸣吧。”
神父对薇尔莉特说道。
“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走出战争的阴霾的呢?”
薇尔莉特低下头,回忆过去,她对着神父说道。
“有一个人,是我的长官。”
“战争造就了无数的牺牲者,她有能力把人从黑暗彻底的带入光明中去,但是她终究不能拯救 所有人,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仅此一个。”
薇尔莉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那个人就是我。”
听罢薇尔莉特的话,神父问道。
“那么......薇尔莉特女士,请问我可以知道,她是怎么将置身黑暗森林的你,带到光明的地方 呢?她是如何......给你带来救赎的呢?”
薇尔莉特没有正面回答神父的问题,她只是轻声说道。
“呐,神父,您相信天使么?”
“不是存在那理想主义之中的,而是真正存在的,活在世上的天使?”
没等神父回答,薇尔莉特继续说道。
“真正救赎一个人,是需要经历时间的考验,那一定不是瞬间的救赎,而是一种恒久的奇迹。”
“这就是天使交给我的东西。”
“这就是,她带给我的救赎。”
战争的牺牲品
“你喜欢这座城市么?薇尔莉特女士。”
在神父的带领下,薇尔莉特走在喧闹的集市上,这里充满着欢声笑语,以及热锅中糖浆的香甜气息,在战争的影响下,奥礼梵登的经济曾经受到重创,但是因其是整片大陆上最大的糖果出口国,所以经济恢复鼎盛也早晚是时间问题。
“这里的确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到处都散发着蜜糖香甜的气息。”
“但是......”
薇尔莉特紧握着手提箱,她时刻都没有放松,甜美的躯壳遮蔽不了战争的阴霾,薇尔莉特,这个战争的亲历者,她知道那些纷争所带来了什么。
“我们就要到了,自动手记人偶......”
随着神父的指引,薇尔莉特面对的是一家疗养院,这里和外面那热情似火的甜蜜气氛完全不同,这里充斥着压抑,昏暗,以及腐朽的味道。
随着大门打开,薇尔莉特提着手提箱进入其中,刚一踏入那里,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在走廊中弥散,昏暗的灯光下以及深色的窗帘,就连阳光都无法照进来。
与刚才的所见所闻相比,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两位,请跟我来吧。”
一名护士打扮的人来到两人面前,看起来是两人的引领者,在薇尔莉特心中,医生和护士都是圣洁的象征,就和艾蒂尔长官一样,或者说艾蒂尔长官是她内心中医生的模样吧。但是这名护士的衣着打扮,谈吐之间,没有了那份洁白和圣洁,取而代之的是污秽,肮脏。
薇尔莉特看见了护士腰间被血迹污染的纱布,以及用过的针管,随意装在兜里的药片,这和之前艾蒂尔的样子大相径庭,薇尔莉特清楚的记得艾蒂尔长官的教诲,纱布必须消毒,决不能用脏掉的纱布,针头用过一次就必须丢弃,药品一定要整理好等等等等......
这里的角落布满灰尘,时不时有蚊蝇漫天飞舞,薇尔莉特甚至看到了老鼠的身影。
“我只是带你来参观一下......”
神父叹息一声说道。
“这里大多都是那场战争的伤兵......”
“事先说好。”
“我不建议你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薇尔莉特望着神父认真的眼神,她知道,神父没有在和她开玩笑。
“没关系的,老爷。”
薇尔莉特来到一处病房前,这里的大门都是不被上锁的,在一边的护士冷漠的说道。
“他们不会离开这里的,就算离开了,他们也会回来的。”
“他们离不开战争了,这里,也不再需要他们。”
“你要想进去,我才不管,受伤与否都和我没关系。”
护士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薇尔莉特望着眼前的大门,她刚将门推开,屋里面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药品气味,昏暗,只有一盏亮着微弱灯光的煤油灯,一个男人躺在里面的一张孤零零的床上,男人的双手已经被炸没了,腿也炸断了一只,紧闭着眼睛,若不是一起一伏的胸膛,或许真的会被认为,是一具尸体吧。
仔细看去,男人躺着的床单已经呈现暗黄色,看来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这里到处充斥着腐烂的气味,满屋的蚊虫嗡嗡的飞着,无情的叮咬在他的皮肤上。
薇尔莉特刚想要走近一点,男人忽然瞪大了双眼,抄起旁边的书本就像薇尔莉特砸来!薇尔莉特眼疾手快瞬间侧身躲过,但是书本只是用来吸引视线,男人刚想要趁机暴起,但是薇尔莉特更快!眨眼间来到男人身前,带有怪力的机械臂无情的抓在他的脖子上!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男人仔细望着眼前这绝美的女人,冷笑一声说道。
“抱歉了,小妞,没伤着吧。”
“你开门的声音,被我当成枪声了。”
战争后遗症,久经沙场的士兵都会有这个病症,生活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当成枪炮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噩梦连连,甚至会做出应激反应,伤害到身边的人。
薇尔莉特,也有这个病症。
“嘿,小妞,你好漂亮啊。”
“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你比那些该死的明星海报强太多了。”
薇尔莉特的眼神逐渐冰冷,上过战场,近距离搏杀过的人都见过这种眼神,那是要杀掉对方的眼神,那是看尸体的眼神。
在战场之上,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有可能被当成武器,对薇尔莉特来说,自然包括眼睛。
薇尔莉特在战场上练就了这双可怕的眼睛,足矣震慑人心的,可怕双眸。
似乎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男人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口无遮拦,但是薇尔莉特的手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对方几乎窒息的时候,薇尔莉特才缓过神来,立刻放开了手。
同样是被战争后遗症困扰的人,薇尔莉特刚才险些将男人当成敌人杀死。
“这种眼神,不会错的。”
男人望着薇尔莉特,有些震惊,又有些好奇。
“你和我们是一种人啊......”
此时,在那浩瀚长空之上,云层以里,莉蒂娜一块一块的吃着橘子牛奶糖,一脸享受的坐在云朵上。
“我说,妹妹,还看书呢?吃点糖吧,我买了很多种,那地方的人真是做糖的天才,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艾蒂尔翻阅着书本,歪头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莉蒂娜,语气平淡的说道。
“吃完了记得刷牙,要是蛀牙了,我还得给你补。”
“嘿~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扫兴的话嘛,我这里还有块太妃,给你吃好了。”
没等对说话,莉蒂娜抬手将糖果塞进艾蒂尔的嘴里。
“我说,你还想着她呢?”
艾蒂尔翻阅着书本,慢慢咀嚼着口中的太妃糖,一股浓郁的甜香充斥着口腔,甜美的东西确实可以驱散不好的心情。
“早就不想了。”
“可我还没说她是谁啊。”
莉蒂娜笑着指了指两人坐着的云朵,怡然自得的说道。
“我知道的,咱们现在的正下方,就是那个叫薇尔莉特的女孩代笔的地方,你是故意坐在这里?还是无意为之呢?”
“我亲爱的妹妹?”
写给生者
就在那糖果之乡正上方的云端之上,艾蒂尔抱着书本,沉默着,一页一页的翻着书,也不知她的专注是真的在书本上,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如果你真的在意着她......”
莉蒂娜从抱着的一大袋糖果中挑出几颗紫色的放在艾蒂尔的书本上,那是紫罗兰的颜色。
“去看看她不就好了?”
艾蒂尔闭上眼睛,将一颗糖果丢进嘴里。
“不......我不去。”
“我现在只想找个爱我的人嫁了,然后在院子里种可可。”
“那个人才不是她......”
莉蒂娜站起身,默默的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倒在云上,大口的吃着橘子软糖。
“随便你吧......不过,我倒想去看看。”
“和我曾经爱过的人相比,那个薇尔莉特......至少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莉蒂娜说道。
“说实话,以前我特别的讨厌她,恨不得把她一刀砍成两断。因为我被你的付出以及无休止的伤害而感到悲痛 和伤心,我被你的付出冲昏了头脑,所以我把自己的所有相关的负面情绪强加在了那个薇尔莉特身上。我被情感冲昏了头脑,忘却了一些理性的东西。”
“后来仔细想想,我发现......”
“她从没有利用你做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付出而已,她没有在你这里索取过任何东西。她没有索取过你的力量,她没有索取过你的羽翼,献出自己的性命,也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并没有争得她的意见。”
“想必如果她知道,你会因为力量的衰弱而死去,你会因为得不到爱而死去,你会用自己的命去替她换那个男人,也许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艾蒂尔望着自己的姐姐,摇摇头说道。
“可是我试探了她那么多次,那么多次,那么多次。”
“她选择的都不是我。”
听罢艾蒂尔所说的话,莉蒂娜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惋惜的情绪。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过一次,才知道它有多么的重要。”
望着云层下的城市,莉蒂娜缓缓说道。
“呐,妹妹,你知道么?我甚至相信,如果你真的死了,她会为你殉情的。”
“这是我站在她的角度,所思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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