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走呢?”
“长官.....您......不要再骗我了!”
薇尔莉特抓住艾蒂尔的手,柔软的触感依旧存在,但是却没了一丝温度。
“您找到更好的道具了么?您身边有了更好的人了么?是那个名为希卡莉·奥维利亚的人偶么?”
“如果....您不需要我了.....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就要丢弃我了.....”
艾蒂尔皱着眉头,紧紧的抱着薇尔莉特。
“你在我心中,永远无法取代,任何人都是。”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听见艾蒂尔的话,薇尔莉特似乎放下心来,不停因抽泣而颤抖的身体,也逐渐的在对方的怀抱中放松下来。
“长官,您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了,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抹着眼泪,安心的被对方抱在怀中,她笑了,笑的特别开心。
“太好了.......太好了......”
艾蒂尔紧紧抱着薇尔莉特,她不想让她抬起头来,她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那种难过的,失落的,充满着遗憾的表情。
今天薇尔莉特休息,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也是两人难得的清闲时光,平日里,两人基本都是在奔波的路上,以及厨房和代笔人那里,做着自己想做,并且愿意去做的事,但是闲暇之余,两人的相处时间,比起工作来说,更加的弥足珍贵。
两人走在热闹的集市上,艾蒂尔的体力最近越来越差,几乎走不了太远的路,所以走了一会儿,薇尔莉特便将虚弱的她背在自己的背上。
“对不起啊,薇尔莉特,我没有几年前那么利索了,现在感觉,随便走走,都能把我压垮了。”
薇尔莉特背着自己的长官,太轻了,就好像背着一片羽毛一般。
“哪里的话。”
“长官您曾经撑起了大家所有人的天空,现在,轮到我来撑起你的天空了。”
艾蒂尔安心的靠在薇尔莉特的背上,柔声说道。
“真好啊.....你知道么?我多希望,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我多希望,你可以早点对我说出你刚才在厨房说过的话。”
薇尔莉特听着自己长官的话,好奇的问道。
“现在说,来不及了么?为什么呢?”
“没什么啦,薇尔莉特。”
此时,两人路过一家饰品店,这是一家饰品定制的店铺,里面有许多琳琅满目的手工摆件,艾蒂尔不知为何,她感觉里面有一种指引,好像是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着她进去看看。
“薇尔莉特,咱们去那里看看好么?”
薇尔莉特轻轻的将长官放下,艾蒂尔来到店铺门前,随着大门打开,里面无数陈列的作品映入二人的眼帘,一个个小摆件,虽然小巧,但是那精细的做工,无不显示着店主的匠人精神。
“欢迎光临。”
此时一名老者驮着背,满头银发,口中还叼着一个橡木烟斗。
“两位姑娘,想要什么,就自己选吧。”
此时,老者望着艾蒂尔,他的眼睛直了,从他看到艾蒂尔的第一眼开始,便再也移不开自己的双眼。
“你......”
此时,薇尔莉特看出了老者眼神的异样,连忙挡在长官前面,抬手做出了战斗准备。
此时老者的腿脚迅捷快速,呈现了完全与年龄相反的步调,之间他焦急的跑上楼,随后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下来。
“你好,小姐......”
老者气喘吁吁的来到艾蒂尔面前。
“我是....德罗塞尔的顶级工匠,你可以称我为柯洛斯爷爷。”
艾蒂尔听罢,对着老人轻轻提起裙摆,倾身行礼。
“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其实...是这样的。”
只见老者打开盒子,艾蒂尔愣住了,里面静静躺着的,那一缕雪白的长发,不正是自己,用来换取薇尔莉特双臂的头发么?
“莱顿夏夫特利奇的铁匠那里送来的,我和他一样,都是匠人,但是他主要制作铁器,而我是制作工艺品,我们是老相识了.....”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一定是这头发的主人。”
艾蒂尔抬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对着老者说道。
“它既然离了我,我自然没有把它收回去的道理,怎么处理,您自便吧。”
柯洛斯望着艾蒂尔,似乎若有所思。
“这些头发,美丽的,就像是天使的秀发一样。”
“我想将这些头发,做成玩偶,但是,我做不好。我总觉得,做出的娃娃,配不上这些美丽的秀发,所以我将这些头发雪藏,直到今天遇见你。”
老者以一种祈求的语气对艾蒂尔说道。
“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要求,成为我的模特吧,我想做出,可以配得上这头发的娃娃!而能驾驭这些美丽之物的,也只有它们的主人了!”
望着老人那祈求而激动的眼神,艾蒂尔明白,每个职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如果自己的举手之劳可以成全对方,艾蒂尔愿意这么做。
于是,天使静静坐在木椅之上,老人坐在她的对面,仔细的望着她,同时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那美丽的长发。
“薇尔莉特,你能先回避一下么?”
听见自己长官的话,薇尔莉特观察着老者,柯洛斯看起来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眼神中透露着慈祥和执着,并无半点杀气,于是便听从艾蒂尔的话,悄然退了出去。
随着大门关闭,艾蒂尔将手搭在脸上,对着老人说道。
“柯洛斯爷爷,您觉得,这个玩偶应该做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老人拿着放大镜,正在对着模型精雕细琢,听到艾蒂尔的问题,柯洛斯认真的说道。
“希望可以做成美好的样子,白色是圣洁的颜色,是天使的颜色。”
“那么?”
望着低头工作的老人,艾蒂尔柔声说道。
“您相信天使么?”
老者低头认真工作,此时无暇回应艾蒂尔的问题,只能做出一些敷衍的答复。
“如果我年轻六十岁,或许还会相信童....话...书.....中.....的.....”
老者抬起头来时,啪嗒,放大镜掉落在地上,此时在他面前,一双羽翼正在缓缓展开,巨大的双翼几乎将屋子撑满,上面本来应该摆列整齐的羽毛,此刻却有些稀疏,好像失去了许多,但是这并不影响眼前这光景,所带来的震撼。
艾蒂尔带着温暖的笑,对着老者轻柔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您应该相信了。”
随着她的手从脸上拿下,那绝美的,不属于这世间的容貌,终于呈现在了凡人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我。”
未来,我依然会在你身边
“柯洛斯爷爷。”
艾蒂尔笑着挥了挥手,将凝望失神老者的精神拉回现实中来。
“记得,帮我保密哦。”
天使正襟危坐,老者颤颤巍巍的紧握手中的娃娃,仔细的塑造着她的脸,克洛斯内心的激动,就如同那隆隆的鼓声一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是啊,此刻天使就坐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就要为天使塑造出属于她的作品,属于她的,天使娃娃。
“其实,如果我现在出去说出了今天发生的事,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艾蒂尔笑着说道。
“其实,您大可以忘记今天的事。”
“因为很快,世界上就没有天使了。”
伴随着轻声叹息,艾蒂尔苦笑一声说道。
“就当做今天,是一场美好的梦吧。”
老人的手停住了,他望着艾蒂尔沉默了好久,随后,虔诚的将一缕白发贴在人偶的头上。
“做好了......”
用了颜色偏白的素模,加上白色的眼眸,以及一对小巧的翅膀,最重要的是那一头白色的,如同瀑布一般垂落的长发。
“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
将首个制作的娃娃递到艾蒂尔怀里,老人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对着艾蒂尔说道。
“这种娃娃,在未来,一定会在市场上发光发热,而这个首版作品,我希望它应该归属于它真正的主人。”
“这些头发一共可以制作约十个天使娃娃,天使小姐,希望你能将这第一版作品收下,就当做,是,我的感谢。”
艾蒂尔将娃娃握在手中,看着那精雕细琢的工艺,讲究的选材,不禁赞叹道。
“以珍珠为眼,白鹭的羽毛为翼,高档丝绸为衣,同时素模也是用的相当珍贵的材料,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人望着艾蒂尔那有些顾虑的表情,慈祥的笑着说道。
“就在刚才,你已经支付了所有人偶的费用,没有你,也不会诞生这么美丽的娃娃,还请收下它,照顾好它。”
艾蒂尔捧着娃娃,怜爱的抚摸着它小巧的额头,温暖的笑容,就好像阳光,充斥了整间房屋,那种温暖,像是要溢出一般,仿佛这寂静的工艺品小店,整个都有了生气,开始发光,发热。
“柯洛斯爷爷,我可以把它送给别人么?”
“既然是你的东西,当然可以,我也相信,你能给它一个好的归属。”
艾蒂尔缓缓起身,随着翅膀收起,她的脸也变成了之前那样,稀松平常,却又温暖温馨的样子。
老人望着艾蒂尔,对着她脱帽行礼。
“谢谢你成全了我,天使小姐。”
艾蒂尔走出店铺,此时,天空以呈现一片黄昏景色,薇尔莉特沐浴在金黄色的余晖中,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只有她的时间停止了,她就静静的站立着,等待着自己的长官。艾蒂尔望着对方,她回忆起了几年之前,或许她和那时没有任何变化,在艾蒂尔心中,她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需要照顾的孩子。
艾蒂尔捧着娃娃来到薇尔莉特跟前,她的内心有些自责,她希望薇尔莉特可以在快乐的环境中成长,而自己最近,对她是否要求太严格了,可以照顾她的人很多,霍金斯社长也好,邮政公司的其他人也罢,还有基尔贝鲁特少佐,为什么自己要对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那么的严格呢?
艾蒂尔低着头,她试探着询问着薇尔莉特。
“那个,薇尔莉特,跟我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你快乐么?”
没想到长官会说出这种话,薇尔莉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艾蒂尔长官....我的世界很小,或许你会觉得我什么都不懂,但是这片小小的贫瘠的土地,一直都有长官的位置。”
“我的心太小了,长官,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继续走下去的方向,和力量。”
艾蒂尔抬手捂住薇尔莉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望着此时艾蒂尔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薇尔莉特想起爱丽丝曾经问过艾蒂尔的那句话。
“你究竟有没有哭过,亦或者,你究竟会不会哭。”
薇尔莉特望着自己的长官,情不自禁的抬手,冰冷的机械手抚上艾蒂尔的脸,薇尔莉特担心的说道。
“长官,你的眼睛红了。”
“风吹的。”
艾蒂尔别过头,深吸一口气,随后将那个娃娃放到薇尔莉特的怀中。
“这个娃娃送给你,以后要是我.......”
没有继续说下去,艾蒂尔别过头去,不想去看薇尔莉特那真挚的,深邃的眼睛。
“这个娃娃,会陪着你,代替我。”
“有了这个娃娃,未来,我依旧会在你身边。”
又听见长官说出这样的话了,薇尔莉特这次并没有再次质问对方,艾蒂尔身体的日渐虚弱,她是看得见的,也感受的到的,但是她第一次如此惶恐,不知道什么时候,曾今强大的,可以用双脚翻山越岭的长官,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走出一整条街道。曾经那个顶天立地的长官,现在仿佛可以被微风击倒。曾经那个抱着自己,守护自己的长官,不知何时,已经离不开自己的保护了。
薇尔莉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过去跟在少佐身边时,做任何事,都有着明确的指令,但是艾蒂尔从不对她下达任何命令,战争结束之后,一次也没有。
迷茫,无助,彷徨的心绪,她不止一次的感受着,但是她却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因为在她的内心之中,自己还是那个杀人道具,只要长官有命令,就可以去做任何事的道具。
颤颤巍巍的接过娃娃,艾蒂尔此刻望着远处的皇宫,几乎是挪动着脚步向着那里走去,即使现在,她还是在逞强,无论如何,她不想对别人展现自己的软弱,尤其是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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