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我不想努力了 第700章

　　‘那些人以往污蔑我不成，反而被我折尽了颜面，自是要趁机报复我的。’

　　‘顾县主未免太多虑了，老朽还是很相信我等大夏文人的风骨的。’

　　这些随口闲聊一般的对话，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把在场众人打得内心既惭愧又羞怒。

　　特别是那位方才还因被捧到文圣胥子旁边的座位沾沾自喜的李嘉然。

　　这一刻，李嘉然却觉得在场众人看向自己的感觉，让他那么的如鲠在喉。

　　还有大夏文圣胥子站于殿前，神色愠怒的环顾四周之后，看向他的那道充满失望的目光。

　　这些都让李嘉然极为尴尬的立于那里，根本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说话就丢人，不说话失礼。

　　面对着这位地位超然到连当今陛下都要尊敬的大夏文圣，李嘉然连内心的恼羞成怒都不敢表现出来。

　　若不是他的娘亲见势不对，赶忙笑着站出来解围。

　　恐怕李嘉然都快要被此刻死一般的沉寂给逼疯了。

　　“胥子来了，下官见过文圣。”

　　李绮闻带头站出来，笑呵呵的向文圣胥子行礼，故意忽视了身旁的顾长歌。

　　“本来下官是想远迎，奈何保和殿也需下官坐镇，还望胥子见谅。”

　　在场众人眼见这位李太傅率先出列了，赶忙跟着站起来向文圣胥子行礼。

　　“我等见过文圣。”

　　然而，文圣胥子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搭理她们。

　　毕竟胥子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极为糟糕。

　　只因她前一刻还在自信满满的宽慰顾长歌，说着她们大夏文人极有风骨，不会做怠慢客人之举。

　　可走入殿内的那一刻，现场的场景却把她都给打脸了。

　　这就是她向顾长歌极力解释的‘文人风骨’？

　　身为广陵县主的顾长歌未入殿之前，竟然直接将他安排在了末席，还将李嘉然安排在了她胥子的身边？

　　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

　　因此，如今保和殿内的场面，当真是让胥子心中泛起一阵无名火。

　　怒其不知羞耻为何物！

　　哀其宁愿同流而合污！

　　作为一生都在为了大夏文风而奉献一生的大夏文圣，胥子感到无比的失望与愤怒。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无视的顾长歌，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哀叹。

　　仿佛是在为了这些不争气的大夏后代的文人，向她们对顾长歌的失礼之举道歉一般。

　　‘老朽替她们向你致歉。’

　　顾长歌温和的笑着，点头示意胥子无需如此。

　　‘文圣怜其民，爱其文，未曾失礼于晚辈，何罪之有？’

　　文圣胥子是在前往保和殿的宫道上，与顾长歌偶然相遇的。

　　也不知是当今陛下特意安排，还是两人前面引路的宫人真是凑巧走到一块。

　　总之，顾长歌与胥子走到半路上，便正好碰到了一起。

　　那时的胥子，跟在场众人的心理活动差不多。

　　‘原来那位秦国的广陵县主，竟然是如此绝美的男儿，看来坊间传闻尽是虚假啊。’

　　再加上顾长歌表现得根本不似传言那般狂妄无礼。

　　反而还在一遇到胥子之时，便向她解释了作出那首打油诗的真正原因。

　　胥子对顾长歌的好感，很快便推翻了来此之前的些许担忧。

　　尤其是当胥子得知顾长歌竟是为了逗笑友人，这才随口编纂了那首与她差不多的诗作时，顿时忍俊不禁。

　　宫道之上，一老一少就这么缓缓而行。

　　在此期间，两人相谈关于古时经典、诗词，顾长歌竟然对答如流。

　　这也得益于顾长歌成为修行者后，那强大的记忆力与理解能力。

　　当初，在他决定前往大夏帝国讨回清白之后。

　　顾长歌没事儿就喜欢翻翻这个国度的诗书经典，填充自己可能会用到的知识。

　　果然。

　　等到了顾长歌入宫遇上了文圣胥子后。

　　这些以往做的准备，很快便让他获得了现阶段唯一支持者的认可。

　　现在来看，得到文圣胥子的好感，显然是相当划算的。

　　至少顾长歌站在明面上之后，不必担心一上来就被这群大夏文人群起而攻之了。

　　而且，由于顾长歌快到保和殿时，用灵识勘察到了殿内发生的一切。

　　因此，顾长歌才会在扶着胥子走入保和殿之前，故意挑起那个特别‘合时宜’的话头。

　　文圣胥子一生坦坦荡荡，由衷的相信大夏文风会越来越好。

　　这位伟大的老人，当然不可能会认为里面享负盛名的大夏文士，会有顾长歌所说的那么不堪。

　　可结果，却让文圣胥子大失所望。

　　顾长歌承认，他利用了这位时代的伟人，帮助他开启这一场讲经筵席的反攻号角。

　　但是，倘若从结果上来看，他也算是帮了文圣胥子一把。

　　毕竟这么伟大的一位老者，临死前若是连大夏文坛的真面目都看不清楚，岂不是太可悲了一些吗？

　　尽管接下来的这场讲经筵席，将会对于这位文圣胥子来说有些残忍。

　　可若是胥子还对如今的文坛风气抱有无谓的幻想...

　　等到她临终之际，都还想着那些自诩清高的大夏文人，必定可以将大夏文风带领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才是最令人扼腕叹息之事！

　　因此，顾长歌完全没打算给在场众人一丝面子，直接扶着文圣胥子往前走去，边走边笑道：

　　“胥婆婆，我说什么来着？

　　所谓的‘文人风骨’，不是谁都有的。

　　至少这些人，可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有文人风骨。”

　　此话一出，胥子都还没什么表示，没得到胥子回应的李绮闻却皱起眉头，率先对顾长歌发难了。

　　“孺子小儿，我等与文圣对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如此无礼之徒，果真不愧是秦国蛮子之后！

　　倘若世人皆如你一般，不知礼仪尊卑，这天下岂不是要有礼崩乐坏之兆？！”

　　李绮闻上来就给顾长歌扣了一个极大的帽子，登时让在场众人心中缓过来几分。

　　毕竟己方无礼在先，被顾长歌打脸在后，此子又是如此绝色之人。

　　要是让她们任何一人出言发难，想必都会有种特别难以开口的复杂之感。

　　可现在，李绮闻身为当朝太傅，直接先声夺人，当面训斥于顾长歌，着实让她们心中解气了些。

　　然而，原本众人认为顾长歌年纪不大，定然会被李绮闻这位身居上位者的当朝太傅的气势所摄之时...

　　顾长歌的表现，却让包括文圣胥子在内的众人，不由惊讶的看向于他。

　　只见顾长歌完全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直接冷笑道：

　　“李太傅倒是好大的威风，上来先给本县主扣上一顶如此大的帽子！

　　如今想来，李太傅怕不是以为先行发难，便能掩饰你们粗鄙无礼的待客之道吧？

　　文圣便在我侧，你当着她老人家的面，告诉本县主...

　　你们方才是否计划着针对本县主，使得本县主远道而来，却遭受如此不公之待遇？！”

　　听到此话，李绮闻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从何辩驳。

　　顾长歌眼含讥讽的看着她，只觉此人当真是可笑。

　　当上位者当久了，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对她尊敬，被她先行呵斥就要辩解？

　　‘老子快去你大爷的吧！

　　我都敢去坐我家女帝陛下的凤椅，你特么还想先声夺人，以权势压迫于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狂吠？！’

　　顾长歌心中冷笑，无视众人难看的脸色，以及一众惊愕的目光。

　　扶着文圣胥子，施施然往前方走去。

160-与天地相斗，为万民请命

　　“胥婆婆，您坐。”

　　顾长歌在一众惊愕又羞愤的目光下，扶着胥子来到了大夏文士行列的首位。

　　“这一路辛苦顾县主了，顾县主也安坐吧，莫要站累了。”

　　文圣胥子眼神赞许的向顾长歌点了点头，对他方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别看胥子是大夏文人，本应站在大夏文坛的阵营之中。

　　可是，方才入殿时看到的一切，再加上李绮闻一上来就给顾长歌扣帽子的行为，着实让胥子感到极为失望。

　　事实上，若不是看到了如今大夏文坛的阴暗面，或许胥子依然会帮助李嘉然说话。

　　原因无他，只因李嘉然再怎么样，也还是大夏文坛中的一员。

　　然而，世上之物从来都有两面，凡事就怕有对比出现。

　　看看这一批享负盛名却不识大体的大夏文人。

　　再看看写出那些传世之作，却半点儿不见倨傲之色，看清了大夏文人真面目的顾长歌。

　　文圣胥子的心情，实在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悲凉之感。

　　莫非在座的这些人以为，只需众口铄金、一致排外，便能将本应探查出来的真相，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掩盖吗？

　　或许世上的任何一处，都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是，代表着大夏文坛的这些民间文士、朝廷翰林，又怎么能如此作为呢？

　　这岂不是丢了整个大夏帝国的读书人们的脸面？

　　当年的文家琉子曾言：“身为读书人，应聚集浩然正气于一身，不妄语，不偏信，不自负。”

　　这算是大夏帝国每个读书人，读书识字、认经读典的第一堂课。

　　可如今的大夏文坛呢？

　　明明在场诸位，对于写出《登鹳雀楼》的顾长歌，根本算不上是熟悉。

　　甚至，有些人此前都不知他以往的作品。

　　但是，听到坊间传闻‘广陵县主剽窃盛京第一才子’，便立刻跟风传播，仿佛以此为荣。

　　这是大夏文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愚昧且懵懂的百姓，人云亦云也就罢了。

　　然而，身为读圣贤书、手释万卷的读书人...

　　难道也要去做仅仅听到些只言片语，便轻易毁掉一个人清名的混账事吗？

　　‘我，真的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