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城主大人，这人真的是不识抬举。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承诺说见到您就会好好地谈条件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情况，是我办事不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摆了摆手，对他说道：
“退下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让下一位锻造师进来。”
有请下一位锻造师登场！
汗图出门不久，珍味楼的老板沙烟带着一个斯文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大概三十岁上下，保养的不错，不仔细看的话多半会觉得要更年轻一些。不过他这一身穿着打扮可实在不像锻造师，倒像是一个生意人。先不说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身材也很纤瘦，怎么看都不是常年生活在炉子旁，与铁锤与火焰做伴的人。
不过沙烟很快就跟我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尼奇，尼奇·戈尔莫先生，是代表锻造师戈尔莫家族，与城主大人来谈的。”
尼奇微笑着向我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说道：
“见过城主大人。我是戈尔莫家族的成员，城主大人叫我尼奇就好。我们戈尔莫家族世代都是锻造师，发展到今天，已经跟很多领地签订了协议，为很多领地输送了优秀的锻造师。碰巧听闻了城主大人最近在寻找这方面的人才，在下不才，愿为城主大人与家族牵线搭桥，促成这一互利互惠的生意。”
这个年轻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比图法鲁好一点，我也笑着说道：
“说说看。”
尼奇拍了拍手，一名男童手捧着一把收在鞘中的太刀，呈给了我。我拿过来，拔刀看了一眼，还了回去：
“确实不错。不追求华贵而偏向于实用，简单地锻造方法中能看出铁匠炉火纯青的技术。”
男童抱着刀退下，尼奇的眼中掠过一抹喜色，继续说道：
“我们拟向御西城输送三批锻造师。第一批最快在半个月内即可抵达，主要用于满足御西城的日常锻造需求，并且向城主大人展现我们戈尔莫家族的锻造水平。第二批可用于军用，第三批则视御西城将来的发展规模来决定。”
“听上去倒是不错。不知道你们希望从御西城拿到些什么呢？”
尼奇十指交叉在一起，笑着说：
“目前来说，谈不上拿到什么。不过将来御西城发展起来，我们作为城主大人的合作伙伴，能够拿到更多的东西。现在我们只是希望能有一些特权而已，例如，我们希望向御西城输送铁矿石、木炭等锻造必需品，但不希望遭到关卡守卫的为难。”
我点点头：
“那像锻造这把刀的锻造师，你们这里大概能提供多少位呢？月供又怎么算？”
尼奇回答道：
“两到三位，我需要和家族商议一下。至于月供……每个月六枚金币就可以了。”
我的手指点了点桌子，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可以。尼奇先生有带什么协约之类的东西来吗？”
尼奇赶忙朝我这边走了过来，从怀中摸出一捆卷好的羊皮纸。
不过没等他把协议书展开，我先开口道：
“签约的事情倒是不急……在那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先生。”
16.打着别的主意
到手的生意忽然出现了一些变数，尼奇·戈尔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我靠在书案旁，笑着问道：
“说了这么多，尼奇先生似乎还没有谈到自己的家族吧。可以的话，我想听一听锻造师戈尔莫家族的详情。”
尼奇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似乎早有准备，平静地说道：
“戈尔莫家族目前已经做很多家生意了，与其他锻造师家族一样，将家族内的孩子从小就培养成优秀的锻造师。而实际上，锻造师家族掌握的很多技术也都是不传之秘。一般的学徒想学到本领，至少要先在铁匠那里打两到三年的苦工，而且铁匠教徒弟也往往会藏一手。但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则不会，所以从实际效果来看，我们已经不能算是铁匠了，而是一整条完整的生意链。有专门负责培养的人，有像我一样负责去谈生意的人，还有负责清理掉那些叛出家族的锻造师的人，等等。”
尼奇熟练地说道：
“我们戈尔莫家族迄今为止已经向超过五个领地输送过优秀的锻造师，在这一点上完全值得信赖。如果送来的锻造师城主大人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换人，或是全额退款。不过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大部分领地对我们送来的人都还是很满意的……”
我摆了摆手，说道：
“尼奇先生误会了，我不太关心这些问题。这样吧，接下来换我直接问了。”
尼奇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言谈，朝我躬了躬身：
“城主大人请讲。”
“戈尔莫家族是哪个领地的人？”
尼奇愣了一下，回答道：
“城主大人，恕我直言，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既然做很多家生意，我们本家出自哪里，还是成为一个秘密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们都与哪五个领地做过生意呢？”
尼奇同样摇了摇头：
“这个也不太方便说。”
我点了点头，问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御西城作为接下来的合作伙伴呢？”
尼奇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城主大人不是问过了吗？我们戈尔莫家族认为，等御西城成长起来的时候，戈尔莫家族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就是这里。你们是从何判断的呢？”
尼奇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继续说道：
“虽然你的说法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当前阶段，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最优解。投资弱势的一方虽然可能会获得较大的回报，但这不能一概而论。要看投资的是什么，要看投资环境如何，要看最后的收益与风险。你既然要算，那我就跟你算一算吧。”
我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
“单就市场而言，御西城虽然比较缺少锻造师，但御西城的市场是很小的。打个比方说，一个特别饥饿的人与一千个不那么饥饿的人，虽然看起来前者更需要米饭，但如果二选一的话，粮食商人一定会选择后者作为自己的客户。因为一个人再怎么饿，能吃的饭也是很有限的。现在御西城和云阳就好比这样的情况，你做我们御西城的生意，就代表你们戈尔莫家打算放弃云阳的市场，在我看来这是根本不明智的举措。”
“其二就是回馈。一个月六枚金币的月供虽然也不算少，但相信你们大家族出来的人多半也不在乎这么一点钱。从长远来看，御西城能够带给你们的同样不多。等到大批量的锻造师涌入御西城之后，你们的竞争力同样会大打折扣。所以我猜测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种，第一种就是你们想用那份协议彻彻底底地垄断御西城的锻造市场，并且在御西城进一步发展之后，还手握绝大多数的市场份额。”
尼奇露出一抹笑容。
他快步走了上来，展开了手上的羊皮卷轴，不疾不徐地说道：
“怎么会呢……城主大人多虑了，我们戈尔莫家族不会那么贪得无厌的。”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协议，在我看的时候，尼奇已经开口道：
“我们只要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市场即可，这个数字相信对城主大人来说并不过分。而且实际上，我们戈尔莫家族的锻造师水平确实当得起这个数字，这一点城主大人刚刚有见到我们的作品，应该也明白。”
尼奇的脸上充满自信，那双眼睛朝我望过来，我也望着他，互相打量一会儿，我说道：
“那么看来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了呢……不知道尼奇先生，是受雇于哪一家的暗部组织，来御西城刺探情报的呢？”
尼奇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差，两只手握在一起，不悦地说道：
“我们戈尔莫家族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和城主大人谈的……既然城主大人这么怀疑的话，这生意不做也罢。要知道我们戈尔莫家族上百年里，还没遭到过这样的侮辱！等我回去禀明家主，看他还会不会跟你们御西城做生意！”
说着，他一拂衣袖，打算带着自己身旁的小跟班离开。
不过，早有人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啊啦……尼奇先生，何必这么生气呢。既然来了御西城，让小女子带你去喝杯茶不好么？”
霜依旧蒙着半张脸，不过眼角带着明快的笑意：
“顺带聊一聊，上个月两宗情报盗窃案的其中一宗……由外来的锻造师窃取机密的事情。”
尼奇没有管她，想要强行从这里离开。
他身旁的小童抽出了手中的刀，但还没来得及挥向霜，就听见铿的一声。白光一闪，武士刀直接钉在了天花板上。一个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小女孩握着一把匕首，冷冷地挡在尼奇一行人的面前，眼神可以说毫无感情。一身的杀气似乎在提醒尼奇，再往前走，脑袋不保。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希洛还是会回到以前纯粹的杀手模样。
上一秒还融洽至极的谈话突然就剑拔弩张，将尼奇带来的珍味楼老板沙烟在一旁目瞪口呆。
尼奇回头看向我，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面部肌肉紧绷地说道：
“好。我倒要看看，城主大人将来会不会回心转意……今日起别说我们戈尔莫家，别的锻造师家族恐怕也不会再跟御西城有半点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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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有些忙，更新不是很及时，十分抱歉。建议近期大家不要熬夜等更新，以防鸽子出没。事情办妥之后，我会重新恢复正常时间更新。
再次致歉！
17.新的进展
得益于霜的加入和多级监管策略的提出，御西城的暗部组织已经展现出非常高的水准。特别是得益于北边的昭辰与东边的云阳同行衬托，御西城这一块的暗部组织掌控力简直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这并非霜一人的功劳，她的暗部系统其实是靠着白凰这棵大树，后人乘凉的。在她来之前，白凰就靠着自己的手腕清理掉了绝大部分其他地区埋在御西城的棋子，让霜与长青的工作能够非常有效的推行。
其结果，就是现在外来的势力已经很难渗入到御西城了。特别是魔族养殖场、北方工业基地这些高度保密的地方，外人几乎不可能从中获取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他们或许能从蛛丝马迹判断出养殖场内在饲养魔族，工业基地在生产药材和酒，但更进一步的东西，没人能够查出来。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马车出行要途径很多地方。让那些运送货物的人在御西城外也能实现高度保密是不现实的。御西城在往云海运酒、往灵武运钢铁，这些东西有心人是查得出来的。所以这段时间，想来御西城一探究竟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可惜，其中绝大部分都被暗部组织扣下来了。
这种情况下，尼奇提出要无视关卡检查的特权，就显得有些居心叵测了。加上上个月出过一起这样的事情，说其中没有猫腻也不会有人信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所以尼奇也被否了。
尼奇·戈尔莫和他的跟班被希洛一个人押送进监狱之后，珍味楼的老板沙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之前的汗图最多只能算办事不力，他这个简直有吃里扒外的嫌疑。
但霜将他带走的时候，我也没加阻拦。御西城的暗部组织在审讯上有一套，但不太会冤枉好人。如果沙烟这个人没什么问题，那么事后多半会无罪释放的。
顶多嘛，就是被敲上一笔，让他给希洛送几个自家店里的蟹黄包就是了。
第三位锻造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说话带一些北方口音，我听了几次才听懂：
“俺也8是很懂锻造，听说这招人，就来过康康……城主大人要是用得上俺呢，俺就留下来，用不上呢，俺……收拾收拾铺盖去下一家试试。”
带他来的是一位旅行商人，倒是巧舌如簧：
“城主大人，你是没见过这家伙锻造的武器，那叫一个好，不管是从质量还是价格来看都是上乘中的上乘……”
中年人打断道：
“撒子哦，俺就会打两手铁，别的就不懂咧。”
旅行商人拍了拍他胳膊，继续跟我说道：
“城主大人，我跟您说，这家伙吃苦耐劳，绝对适合御西城现在的情况。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都不会累。”
中年人又说道：
“十六个小时？这，在这儿干活要每天十六个小时？俺不干咧，不能不让人睡觉吧……”
旅行商人一直给他眼色，中年人却完全看不懂。
我心说这才是世外高人，我们御西城就需要这么低调的大师！
结果中年人把自己锻造的武器送给我一看，我发现他还真没谦虚。
是真的就会打两手铁，这武器做的就比城里做菜刀的那位强一点。起码像是武器了，能熟练的做出绿装来，但这也就是极限了。不过还是问了问他的名字，他回答我叫欧鹤，今年四十二岁，没有老婆，问我包不包分配，我说不包，他犹豫了一下，就想走。
我开口道：
“一个月一枚金币。”
他又回来了。
这个价格的月薪，他省着点花，在御西城讨个老婆问题不大。
至于为什么让他来，因为御西城现在还是太缺人了。
这次的三个铁匠，第一个不管是性格还是锻造技术都不符合御西城的招人需要，还有没事打女人这个扣分项，否决；第二个一看就没安好心，打算来刺探军情，否决；第三个虽然招了进来，但我的心里也清楚。
靠这位欧鹤是没法挑大梁的。
御西城现在的情况，简单点说就是只需要能人异士。
性格也好身世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但一定要有能力。现在在御西城某方面挑大梁的，哪个不是年轻的天才。河月、方十三，包括菲丽塔、白凰、希洛她们，都有某方面的过人之处，能够独立撑起一片天。而才华相对平庸一些的霜、长青、汗图等人，也都有丰富的相关行业工作经验，可以弥补御西城的不足。
核心还是要有做事的能力。
我虽然知道招募工作并不算顺利，但第一批锻造师就是这么个情况，让我还是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