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什么的无所谓啦 第313章

作者:怀世

  手上有钱的情况下,利德自然花钱就大手大脚了起来。

  让利德惊讶的是,那姑娘抬手挡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道:

  “用不了这么多的,公子。几十个铜板就可以啦,我平时一直在这条河上打渔,用不到这么多钱的。倒是公子一个人在外,各种地方都需要支出,还是省着点为好。”

  说着,那姑娘伸出手,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说:

  “我叫晚棠,公子叫我小棠就行。公子不妨先把衣服买好,定下旅店,之后再来游江。我们这儿晚上有各种各样的游船画舫,点着亮闪闪的灯,可好看了。”

  利德伸手跟晚棠握了一下,能够感受到她的手略微粗糙,明显是风里雨里在船上讨生活的女孩子。不过利德倒是并不嫌弃,因为晚棠笑起来很好看,个性也爽朗,跟她相处并不累。

  利德结了船费,与晚棠一同上了岸。

  晚棠从利德那里收走了二十五枚铜板,整个人顿时化身成了专业的向导,左一件衣服右一件衣服在利德面前比划了半天,最后挑了两件价格适中的。然后又跟利德介绍了这里的客栈,哪家客栈便宜,哪家客栈漏水,哪家客栈楼下装修很吵,哪家客栈里住的都是来往的贵族……最后也帮利德订了一家价格略贵,但风景很好的。

  临走的时候,利德随口问了一句:

  “说起来,最近南楚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晚棠一只手放在嘴唇上,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

  “好玩的事不太清楚……不过最近倒是有一件事闹得很大,是前段时间发生的‘血衣案’。”

18.残袍血衣

  “血衣案?”

  出于好奇,利德追问了一句。不过晚棠抬头看了看已经冒出来的月亮和星星,有些为难地对利德说道:

  “血衣案讲起来很复杂。公子如果明天有空的话,可以再去凌夏河上找我,到时候我详细说给公子听。今天太晚啦,我必须要回去了,不然弟弟妹妹又要担心了。”

  利德没有阻拦,目送着晚棠离去。

  说实话,对于这种听上去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案子,利德本身没什么兴趣。他此行的目的是来见南楚世子小黑,以及西秦世子小白的。小黑向他发了邀请函,邀请他过来好好聊一聊关于【破天】这个组织的未来发展。

  当初建立这个组织,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有足够的力量抵抗外族入侵,如今青云和嘉尔伯德先后逝去,小黑小白大概也是有了紧迫感。因此在利德拿下云阳之后,他们第一时间给利德发来了庆贺,同时邀请利德来南楚一叙,而利德这次来主要也是看看南楚的情况,以及确认下小黑小白到底是否可靠。

  血衣案在这个时候的话题性似乎确实很高,利德下楼吃饭的时候都能听见邻桌在讨论。

  距离与小黑小白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天,闲来无事的利德也支着脑袋随便听了几句。其实也由不得他,旁边桌子的那个老哥酒喝的有点多,说话都大着舌头,嗓音洪亮到估计二楼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那残袍血衣可做不得假……江月生将军那可是天大的冤屈,谁敢压这种事,谁有能耐压这种事?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这事就得传到南楚领主的耳朵里去、传到南楚的各个地方去!”

  豪放的老哥将木制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说道:

  “这回非得杀个人头滚滚不可!”

  与他对坐的人显然也喝多了,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行了行了……你看这事儿除了闹得凶一点,这么久了可曾有谁管过吗?江月生都退伍了二十年啦,谁还记得他当年残袍血战不死不归的英勇事迹?早都是新人换旧人喽……这事儿闹不起来的,谁来了都没用……”

  豪放老哥虽然酒喝得多,但听了这话反而更加气愤,厚实的手掌一拍桌子,就去拉对面那迷糊老哥的胳膊,口中说道:

  “谁不记得?谁不记得!没人管这事,我们今天就闹到领主府上去!我看谁敢不管!”

  迷糊老哥懒洋洋地说道:

  “不去……我是不去……得罪人的事儿,谁爱干谁干……江月生,谁还记得江月生?你、你记得吗?”

  迷糊老哥往利德身上遥遥一指,豪放老哥顿时将视线投了过来。

  利德平静地摇了摇头。

  豪放老哥松开了手,大声喝道:

  “你不认识江月生?不认识南楚当年破敌二十万,连下三十座城的江月生?!”

  利德摇了摇头,之前听他们讲话,这个当事人退伍都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利德还没出生呢。

  豪放老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喘了半天,忽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哭个不停:

  “那残袍血衣可做不得假……”

  他酒醉之中重复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利德吃完了自己点的酒菜,转身去楼上回了自己的房间。南楚就是这点不好,大家讨论东西的风气太开放了,大厅里各个桌子坐着完全不同的几拨人,每个人都在聊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发表着完全不同的言论。给人的感觉就略微有些吵闹,所以利德选择提前回到自己的房间欣赏夜景。

  晚棠并没有欺骗利德,夜晚的江水确实别有一番趣味。平静的水面上泊着各式各样的游船,这里面当然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但利德还就真的想了解了解的产业,可惜今天车马劳顿,实在提不起精力去领略一下南楚姑娘们的魅力,只能说下次一定了。

  大睡了一觉之后,利德爬起来,去楼下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昨天见到的那两位老哥已经不在了。掌柜的一边结算利德的早餐钱,一边咋舌道:

  “嘿……得亏您昨天晚上溜得早,要是被那两位逮到,指不定又要被拉去灌酒了。血衣案……近期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也就你看上去不怎么好奇了。”

  利德接过掌柜的递来的号码牌,问道:

  “最近都在聊这个?什么时候的事啊。”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话题就像一阵风一样,突然就刮起来了。你问我,我也想问别人呢!你说奇不奇怪,小小的一件事,每个人嘴里都是不同的。有人说那江月生蒙冤下狱,又有人说他是罪有应得。每一边说到兴头上都是声泪俱下,一方说这是天大的冤案,另一方说江月生鱼肉乡里以至民不聊生,各种言论像风一样吹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哪个是假、哪个是真了。”

  利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打了个哈欠,带着号码牌去桌上等早饭。

  南楚这边,天亮的很早,很早就能听见渔家少女在湖上的歌声。唱词用的是南楚这边的方言,利德听不太懂,不过那歌声软软的很好听,可见唱歌的人基本功非常扎实。利德还蛮喜欢这种水乡环境的,只是这里天气实在潮湿,蚊虫也多的有些过分,仅仅是喝了两碗热粥的功夫,身上又出了一身的汗,不得不再去澡堂里冲个澡。

  收拾好了之后,利德又去江边找晚棠了。倒不是为了了解血衣案,主要是昨天晚棠走得太早,没来得及跟她好好打探一下南楚的第三产业。

  见到晚棠的时候,她捏着半截脆生生的莲藕咔哧咔哧地啃得开心,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粘在脸上,在阳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认出利德之后,她将啃剩下的一小截藕丢入水中,划船过来,上下打量了利德一番,夸赞道:

  “你看,我就说吧,公子换了一身打扮之后,比以前俊多了。”

  利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答道:

  “主要是人长得可以,人送绰号衣架子,从男装到女装,穿在我身上就没有不好看的。”

  晚棠也笑了起来,拎了拎船上的半袋子莲藕,问道:

  “公子是来打听血衣案的么?稍等,我卖了这半袋子莲藕就回来。”

  利德摆了摆手,把昨天买东西剩下的零钱全都翻了出来,一股脑递了过去,说道:

  “那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第一次来南楚,也想尝尝这边的美味。”

19.旧事旧人生

  利德和晚棠一起坐在船沿上大口大口地啃着脆藕。

  利德跟晚棠说,卖藕比卖别的生意划算很多,因为藕上面有很多孔,一斤藕有半斤都是空气。晚棠听了之后大吃一惊,紧接着懊恼无比、羞愧万分,直说自己以前没想到这事,以后一斤藕当半斤卖就是了。

  过了半晌她自己反应过来了,气的抄起半截藕轻轻敲了一下利德的脑袋。

  不过很快,两个人还是继续坐在一起啃着脆藕。

  过了一会儿,利德又问她吃不吃藕,晚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肯定吃藕啊。”

  然后又反应过来,抄起另外半截脆藕轻轻打了一下利德的脑袋,气呼呼地说道:

  “你才丑呢。”

  打完之后,两个人还是坐在一起啃着脆藕。

  过了片刻,利德第三次开口,刚说了一句:

  “你……”

  晚棠已经露出一副小心戒备的样子。利德无奈地丢了手中吃剩下的藕,继续问道:

  “你讲讲血衣案的事儿吧。”

  晚棠这才松了口气,朝利德伸出手,仍是气鼓鼓地说道:

  “公子可知道外面的说书先生,开讲前都是要讨个彩头的。”

  利德于是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枚金币,晚棠看都不看,冷冰冰地说道:

  “太多了,不收。”

  利德又换了一枚银币,晚棠仍是不收,最后只从利德手上拿走了一枚铜币作为费用,这才缓缓说道:

  “血衣案,顾名思义,事情是从一件血衣开始的。不过公子是外人,想必不了解江月生将军,这事儿说起来就又要往前推了。”

  晚棠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公子可知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兵不过灵武,商不过云海,官不过王族,政不过西秦,贵不过南楚。南楚的贵族是世上有名的,很多人都说南楚不是南楚领主的南楚,而是南楚诸多贵族与南楚领主共治的南楚。所以曾经的南楚有过相当一段时间的衰弱期,特别是数十年前在战场上的那次大败之后,各个贵族的态度很不统一,局面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利德点了点头,用莲叶卷起来做了个杯子,口中问道:

  “那时候站出来的就是江月生?”

  晚棠“嗯”了一声,开始讲述以前的故事:

  “我爹曾经是将军手底下的兵,所以跟我讲过一些。他说当年,贵族们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和派控制了粮草,所以前线空有士兵,却没有打下去的资本,最后是江月生将军站了出来,无视后方的军令选择出战,带着士兵们打赢了近乎于奇迹般的一仗,整个局面才缓解了下来。”

  利德笑了笑,说道:

  “那他算是南楚的功臣了吧。”

  晚棠鼓起脸颊,但很快又一张口吐掉了气,轻声道:

  “功不功臣有什么意义呢?二十年前将军退伍,据说退伍仪式办的无比风光,但回乡之后还不是活得像狗一样。得罪了那些贵族,哪还有什么好事。南楚又是个英雄辈出的地方,二十年了,谁还记得江月生当初的功绩?也就是这一场案子,才把什么都翻出来了。”

  利德又问道:

  “血衣案,到底是什么案子?”

  晚棠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脆藕放到一旁,神色略带几分难过:

  “我也只是听说。据说将军他杀了人,被对方告到了官府,审都没审就被押入了死牢。将军的长公子去官府求情,差点被乱棍打杀,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法行走。如今将军的妻子带着小孙女,取了当初南楚领主赐给将军的那件战袍,写了血书要去领主府喊冤。听说她还拿着一把刀,就放在自己的胸口,谁敢拦,她就把命撂下,所以到现在还没人敢上前阻拦。也不知道这血书什么时候能到领主大人手里……”

  利德往袋子里拿莲藕,发现已经吃光了,于是在水中冲洗了一下自己的手,说道:

  “你怀疑是当初那些贵族们在报复江月生?”

  晚棠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她又站起来,光着脚在船里啪嗒啪嗒地踩着水花,说道:

  “肯定啊。南楚和西秦要打起来的事,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但其实在南楚内部,对于要不要打这一场的意见并不算十分统一。归根结底,南楚和西秦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起的恩怨,不少贵族私下里都是主和的,这些人和几十年前可是同一批,他们重新浮出水面,自然就要先拿将军开刀了……”

  利德拢着手,说道:

  “你懂得真多。”

  晚棠并没有因为利德的夸赞而显得开心,只是平静地说道:

  “我不懂这些,是我爹还活着的时候跟我讲的。他说南楚贵族的权力太大,主和派看似被压制,但并没有丢失基业,早晚有一天还会复起。但将军老了,没法继续陪他们斗了,只能告老还乡。早晚有一天,让出权力的将军会惨死在牢狱之中……以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利德的手轻轻敲了敲船沿,点了点头,岔开话题说道:

  “不说这些了。今天你还有没有兴趣再帮我当一次向导?我第一次来南楚,睡了一晚上养足了精神,打算出门逛逛。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晚棠也很快调整了心情,露着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有啊。只要在这条江上的,我都熟。找我算是找对人啦。今天就不收公子钱了,就当做公子买莲藕的赠品好了。”

  利德也不推辞,只在晚棠带他去小吃街的时候,一次买两份的食物,请晚棠一起吃。南楚的莲子桂花羹还是很好吃的,这个季节能够吃到甜丝丝、冰冰凉的桂花羹,让利德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

  大快朵颐的时候,双臂抱怀的商贩对晚棠说了一句:

  “明天还有莲子卖吗?我全都预定了。”

  晚棠一边吃利德请的莲子桂花羹,一边回答道:

  “有啊。不过大叔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商贩笑着说道:

  “江月生将军的妻子,不是去领主府哭冤嘛,马上要路过我们这里了。我想多做点桂花羹,到时候围观的人多,肯定能小赚一笔。”

20.一老一少

  来南楚的第三天,利德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南楚的生态现状。

  他没有去贵族林立的大城市,不过从这座城郊的镇子上已经大概领略到了南楚的风光。这里的土壤非常肥沃,大量的丘陵梯田与繁茂的水系给民众带来了富足的生活,种桑养蚕、手工纺织的习惯也已经步入千家万户。事实上南楚的税赋并不低,但绝大部分民众依然可以生活得很好,这都要归功于南楚本身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

  所以南楚跟王族是不同的。同样是特权阶级众多的情况下,南楚根本不屑于压榨民众来换取金钱,他们只需要正常收税再加上对外贸易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另一点不同的是,南楚的贵族可以保有自己的军队,虽然这个权力会在对外作战时被暂时收回,但考虑到这些军队在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隶属于自己,南楚的贵族基本上都会倾尽全力去培养自己手底下的士兵。

  利德观察了几天,能够感觉到这里与外界的文化差异,但南楚几百年的时间已经将这种体制发展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不是外人能够随意点评的。

  例如,南楚的贵族也分不同的层次,跟领主血缘比较接近的是一等贵族,稍远的是二等贵族;民间世代相传的大户是三等贵族,新崛起的豪商为四等贵族。这其中,第一等贵族是民众很少能见到的,他们也很少会跟民众起摩擦,因为彼此的等级相差太远了。民众很难想象一等贵族的生活,一等贵族也生活在普通民众看得见摸不着的大都市中,两方根本不搭边。

  而一等贵族之下,二三等贵族经常联姻,这些贵族经历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多半是比较有涵养的。四等贵族与民众往来密切,但因为根基不稳,也很少会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毕竟在南楚,把屠刀伸向弱者是极其让人生厌的事情,许多部门又都具备风闻奏事的权力,一旦事情捅出去,刚刚崛起的四等贵族可能会被立刻剥夺贵族权力,这在南楚是非常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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