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巡逻队长看了她一眼，不过以他的身份平日里还见不到白凰，于是便不再搭理她。
白凰冷不丁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不悦地说道：
“姑奶奶在同你说话！”
她的心情也不好，本以为联系她的是长兄白夜，到这里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眼见这些人敢在不夜城强抢民女，白凰的心情顿时又差了一些。
巡逻队长还没来得及发火，白凰已经开口道：
“白筝、元相、米罗德、丝朵丽、莉莉奈，你是谁手底下的人？”
巡逻队长愣了一下，心中开始升起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白凰说的五个人是不夜城最高级别的五个巡查官，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接触到的。
素羽也把目光投向白凰，但他站的角度不是很好，只能看到白凰的小半张侧脸，一时间只是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还没有把她和那个混世魔王联系到一起。这也怪不得他，白凰这两年都在云阳祸害利德，云海的少爷小姐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那种被压迫的恐惧了。
巡逻队长吃力地回答道：
“白筝……不过我和白筝大人中间还隔了几级。”
白凰继续笑着，问道：
“你知道白筝管姑奶奶叫什么吗？”
巡逻队长摇了摇头。
素羽浑身一抖，失声道：
“白凰？”
白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素羽一瞬间面如死灰。
巡逻队长差点没把魂吓掉，在云海当官的谁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想爬起来却又不敢，只能任由白凰踩着自己的手腕，不停地道歉。
白凰哼了一声，挥手打掉了巡逻队成员握住少女的手。客栈二楼，利德也终于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视线。有人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客栈外的人群中注视着这一幕，就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利德朝那边看去的瞬间，对方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不知为何，利德总觉得对方临走前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旁的阿莱雅。
25.风暴前兆
利德的手指在木制的栏杆上快速敲击着。
白凰回来后，先后见了云海领主和云海二公子白凤，虽然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但有心人想要打听到这件事并不困难。特别是当时与白秋的那场冲突，很多商人都目睹了，只不过后来白凰先在领主府呆了一晚上，又被白凤困在军队中，一直没什么闹事的机会，这才让云海这潭水暂时还维持着平静。
不夜城人多眼杂，盯着白凰的人不在少数。一行人才刚回不夜城不久，就有人送上了一封信件，把线索指在了江城客栈东。到这里之后，又正撞上云海卫的公子素羽调戏少女，这一切怎么想都有些过于巧合。
事实上刚来不夜城的时候，利德就有点怀疑了。
白秋跟白凰的关系不怎么样，白凰什么时候回城自然不会通知他一声。难不成白秋还能天天堵在不夜城门口查人？他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权力，连续几天制造大规模的交通拥堵，云海领主不把他的腿打断才怪。
也就是说，有人向他透露了白凰抵达不夜城的大致日期。
刚才也是，有人希望白凰来到江城客栈东，所以又用书信将他们引了过来。
但问题在于利德现在猜不到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也就很难推断出对方的身份。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或者阿莱雅，那多半就是云阳的仇敌，或者是想借机挑起云阳和云海的冲突。如果对方的目标是白凰，那可能和白凰有过仇隙的人，或者打算利用白凰在世子之争中大捞一笔的家伙。
所以假设客栈中被安排了一堆刺客，或者有人坐在客栈中等待谈判，利德都可以理解。
问题就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刺客的影子都没看见，也完全没有人主动过来接触利德或者白凰。利德能感觉到来自暗处的视线，能够察觉到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但对方现阶段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让利德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在场的几个人了。
弹琴的少女、云海卫公子哥素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巡查队队长。
利德的视线扫过他们，表情看上去和以前同样平静。在王都、在灵武、在南楚，他已经拆过许许多多的局，眼下虽然没什么头绪，但对方也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威胁。
白凰在巡查队长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
“去白筝那，把你今天做的事情原封不动地汇报一遍！姑奶奶就不信了，我云海的治安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让白筝三天内过来给我个交代！”
巡查队长低着头连连称是，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阴狠。他很清楚自己去白筝那就是死路一条，只有立刻逃出不夜城、甚至逃出云海才有一条生路。他的后半生一定会隐姓埋名地活着，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对白凰展开报复。
白凰没看到他的表情，她正转过头对素羽训话：
“喜欢拼爹是吗？可以，让你爹去我爹那里报道。”
素羽捏紧了拳头，但看着白凰的眼睛，还是点头称是。
巡查队长和素羽退出客栈的时候，利德给阿莱雅使了一个眼色。
对自家少爷很了解的阿莱雅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显山不露水地跟了上去。白凰则疏散了大厅内拍手称快的吃瓜群众，对戴着斗篷的粉发少女说道：
“没事了。放心吧，在云海，还没人敢在姑奶奶面前闹事。”
说完，白凰转过身，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这波看似是深藏功与名，其实是白凰现在实在没有和少女再多深入交流的心情。反倒是少女轻轻叫了白凰的名字，然后笑着说道：
“那个……谢谢你呀。等一下，我请你吃牛奶和面包，很好吃的。”
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到柜台前，将一块令牌放在桌上，竖起食指说道：
“要一份豆沙馅的甜面包，再要一杯牛奶。”
白凰看到那块令牌时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云海令？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少女不解地说道：
“前不久有人送给我的呀。他们说我长得很可爱，问我想要什么东西。我说什么都可以吗，他们说可以呀，我就说想要好多好多的的面包和牛奶！他们就把这个给我啦，跟我说只要把这个出示给商家，就可以拿到无限量供应的面包和牛奶。”
白凰从少女的手中接过了令牌，发现这和自己认知中的云海令确实有些差别。
这块上面没有云海的标识，也没有复杂的机关，这意味着这块令牌无法调动云海的军队，也无法对云海卫发号施令。但这块令牌的最底下却偏偏刻有云海领主的印章，正面印着一个面包，反面印着一杯牛奶，侧边还有一行小字：
“以此令牌赠与新一届的云海花魁艾琳，见到令牌者需无偿提供店里最好的面包与牛奶。”
少女摘下了她的兜帽。
一头粉色的波浪长发一下子跳了出来，就像是一夜间盛放的樱花。她扬起头，可爱的脸上挂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额头的正中间有赤色的花钿。从年龄来看，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脸颊也肉嘟嘟的，明显还没有长开，不过给人一种香香软软的感觉。少女踮起脚，把手里的面包递给白凰，开心地说道：
“我叫艾琳，是个……嗯……旅行者！这个给你，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
白凰从她手里接过面包，一时间被少女可爱的容貌冲击到有些口吃：
“啊，哦，我叫白凰。那个，你一直都呆在客栈里吗？有没有看到我哥？一个大概这么高，总是板着脸的男人，身上的气势有点孤傲那种。”
艾琳想了好久，面带歉意地摇了摇头，白凰的心里有些失落。
下一刻，白凰就察觉到利德站到了自己的身旁，一言不发地盯着艾琳。
艾琳也察觉到白凰的身旁多了一个人，于是偏了偏脑袋，笑着问道：
“你好呀，你是白凰姐姐的朋友吗？”
利德点了点头，艾琳就把柜台上的牛奶双手捧起，送到利德的手上，甜甜地笑着：
“那我也请哥哥喝牛奶。”
利德接过牛奶，手指碰到了艾琳的手背，艾琳抽手的时候，利德的指尖又触碰到了艾琳的指甲。他不动声色地将一道气息灌入艾琳的身体，确认了她真的没有一点武道修为。但不知为何，这道气息在艾琳的体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路径移动，似乎是艾琳的身体与一般人的构造有些微妙的差别。
她应该和发信人没什么关系。
利德喝了两口牛奶，放到了柜台上，对白凰说道：
“我出去办点事情。你和赫吉先呆在这里吧，今晚我们估计也要在这里住宿一晚。这孩子是云海花魁的事情估计是传出去了，不然那位羽公子没道理脸都没看见就准备霸王硬上弓，之后可能还会有不少麻烦，不过你在这里应该会好很多。”
白凰也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放心吧。姑奶奶别的本事没有，照看个漂亮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利德活动了一下手腕，神色平静地踏出了客栈的大门。
26.暗中审问
狭窄的小巷内，周围空无一人。
两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跪在那里，嘴巴被堵上了布团，身体不由地颤抖着。
因为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他们甚至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有点境界修为的素羽还能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偷袭了，但在他旁边的巡查队长只能感觉到脑袋后面火辣辣的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更为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听见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少年冷静的声音：
“就近挖个坑，埋了吧。”
回应她的是没什么感情的女声：
“是，少爷。”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听到了挖凿沙土的声音。挖土的声音不快，仿佛在弹奏着一支节奏缓慢的歌谣，但落在素羽和巡查队长耳中却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他们不由地在心中估算着离自己不远的坑有多大，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活埋进去一点一点憋死的场面，冷汗不停地流着。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两分钟，巡查队长猛地向前倒去，砰地一声把脑袋撞得鲜血直流，然后在地上艰难地扭动，不停地叩首。但那诡异的挖土声还是没有停下来，沙沙地响着，让人绝望。
片刻后，女声响起：
“少爷，挖好了。先埋哪一个？”
利德想了想，回答道：
“把那个狗腿子先埋了吧，有他在坑里垫着，等下旁边那个能死得舒服一点。”
阿莱雅二话不说，拎起巡查队长的脚，直接扔到了土坑中。巡查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下坠，然后在坚硬的砂石上撞了个七荤八素。没等他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一铲子土夹杂着碎石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土慢慢地埋着。
巡查队长发出一阵呜噜呜噜的声音，眼泪打湿了蒙住眼睛的黑布，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许是因为沙土已经堆积到了一定程度。就在他万分绝望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了一句话：
“哎，慢着，等一下……有个问题要问他，等会儿再埋也行。”
阿莱雅停止了继续铲土。
巡查队长只觉得自己一瞬间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浑身都在不停发抖。他感觉有人跳进了坑里，踩在他的胸口，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你只有一次回答机会，想好了再说。你今天出现在客栈里，是谁安排的？”
阿莱雅等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扯掉了巡查队长口中的布团。
巡查队长大口喘息着，几次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胆怯地说道：
“每天谁负责巡查哪片区域，一直都是定好的啊……几位大哥大姐，我真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今天包庇羽公子……包庇素羽的事情是我不对，但他是云海卫的人，我也没权力抓啊。而且他平日里欺男霸女惯了，跟他作对的巡查队员都莫名其妙地从云海消失了，他后面是云海卫，随便给我们安个通敌之类的罪名，我们全家都得死个干净……”
巡查队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自己也很冤枉，撞见素羽导致自己丢了面子，撞见白凰又导致自己丢了工作，本来想暗中报复回去，结果刚出门就被人绑起来丢坑里了。人一倒霉和凉水都塞牙，这人生也太艰难了。
利德点了点头，对阿莱雅说道：
“把他拎出来，把剩下那位扔下去吧。”
素羽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没有一开始那么慌了。和这个小队长不同，他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见过世面。通过刚刚利德对巡查队长的问话，他已经知道利德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探听情报，这让素羽一瞬间恢复了不少勇气，身体不再发抖，也开始盘算着等下怎么糊弄过去。
随后，他就听见阿莱雅问道：
“少爷，这个人不用问什么吗？”
利德回答道：
“不用，估计他也不知道。而且你刚刚没听那个狗腿子说吗？他们云海卫随便就能给人安个通敌罪名灭对方满门，这种人留着干啥，埋了。”
阿莱雅抓住素羽的腿直接把他摔进了坑里，填土的速度明显加快。素羽能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嘴巴被堵住，他只能用鼻子呼吸，但鼻子很快就糊满了粉尘。方才刚刚积蓄起来的勇气在此刻荡然无存，素羽利用自己的一点境界修为拼命地挣扎，像沙虫一样往外钻，同时不停地摆动脑袋。
利德嫌弃地说道：
“捆紧点。”
说完，在素羽看不到的情况下，利德给阿莱雅又使了个眼色。
阿莱雅跳入坑中，用绳子继续捆紧素羽，但是在绑绳子的时候似乎不经意间碰松了堵住素羽嘴巴的破布。素羽用舌头和牙齿拼命把布从嘴里推出来，嗓音嘶哑地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要查的事情！”
利德蹲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坑里的素羽，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
素羽努力喘匀了气，他已经很难正常思考，脑子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不过那个粉毛妹是花魁的事情是有人透露给我的。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是通过信件的方式送过来的。”
利德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