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澎湃的力量鼓动他的衣衫，不过芙蕾并没有警惕，因为这点力量在她眼中还算不上什么。利德身体周围似乎能见到隐约闪烁的白光，没过多久之后，利德主动收了溢出来的力量。
上方什么都没有，外界的事情与这里完全无关。芙蕾疑惑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利德吐出一口气，笑着说道:
“没事，只是调动一下身上的力气，看看恢复到什么程度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也好保护殿芙蕾浅笑着说道:
“算啦，你的境界太低了。虽然在人类中也不算弱，但想帮到我还早着呢!”
利德也笑着点头。他最后朝诗鸢去往的那条路看了一眼，有些担心那个女人单独行动是否会遇到危险。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感情，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死在这里太可惜了，如果能把她作为暗棋，就可以打探到更多有关深渊教会接下来的动向。
“走吧。”
利德转过身，但是在转身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跟在他的身后.利德回过头，身后只有阿莱雅与芙蕾。
利德摇了摇头,继续朝前方走去。
55.杀掉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没了诺普雷斯，利德觉得自己的生活一瞬间好了太多。
跟诺普雷斯在一块行动就像是背着个沉重的炸弹游泳，你知道它总有一天会爆，但你不知道它啥时候爆。它爆的时候会一瞬间把你炸死，它不爆也是个沉重的负担，会拖你一起下水。
现在虽然还有个境界修为很高的芙蕾在，但利德跟芙蕾毕竟是有感情基础在的。这感情也不能说多好，毕竟在龙族教育体系下长大的龙族公主，对身为利德的人类也不会保持着什么越界的感情。
但不管怎么说，芙蕾对利德和阿莱雅都没有任何敌意，这让整个小队的气氛瞬间就好转了不少。
本来这洞穴就已经够阴森的了，阴森到利德总觉得前面随时有可能跳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不管是一堆肉块，还是浮肿扭曲脸庞的婴儿，或者嘴巴像七鳃鮼一样布满倒刺的荆棘生物，利德都不会有任何意外。如果这个时候旁边不是芙蕾而是诺普雷斯，利德会觉得自己要不还是躺下装死算了。
也许是女孩子对这类氛围会感到天生的恐惧，即便是境界修为很高的芙蕾，也只敢小心地跟在利德身后。“你的伤没事吧?”
芙蕾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
利德一开始没懂她什么意思,谨慎地回答道:
“没事啊,多亏了芙蕾殿下，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得很。”芙蕾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有些不讲道理地说道:
“可我觉得你的脚步还有些发虚，应该是伤还没好利索。这样吧，我来搀着你走好了。”芙蕾上前一步，与利德并肩,同时若无其事地抓住利德一条胳膊。
利德这才发现芙蕾的腿有些发颤，她差点把利德也一起拖到地上。芙蕾似乎也意识到了利德这小身板经不住她折腾，脸色微微泛红，改为轻轻捏着利德的衣袖，跟在他侧后方。
利德紧张地看向阿莱雅，因为他觉得阿莱雅或许也会怕这些东西，没想到阿莱雅倒是很坚强
寸步不离地跟在利德身后。
利德想了想，给大伙儿唱了一首好运来，缓解了一下恐怖的气氛。
事实上前面也确实没蹦出什么畸形的生物，只有化不开的雾气在逐渐弥漫。利德正在研究周围的环境，突然脑袋里又蹦出一句话:
“这哪儿啊?怎么又一股昆古的味儿，我整个幽灵都PTSD了。”小幽灵用当初检索利德记忆学来的新词汇，蒙蒙叨叨地开口。利德脸上神色不变，用意识跟她进行简短的交流:
“你醒了?”
“我一直都是醒着的啊，只是之前联系不上你。那种感觉很奇怪，咱俩的联系还在，但是我叫
你的时候，你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说呢，就好像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但还没相互拉黑，只是你发的消息都是已读不回。"
“你能不能打一点阳间的比方。”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外面有别的幽灵了，哭了好半天呢。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你们怎么进来的?"利德也懒得解释，直接把检索记忆的权限暂时又交给了小幽灵。小幽灵看了一会儿，抱怨了一句:
“挺古怪的。之前咱俩的联系不知道为什么断了，现在又不知道为什么好了。”
利德思考了一下，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除了恐怖的氛围之外，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连一只夏天嗡嗡作响的蚊虫都看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利德也很担心，这条路会不会是那种无限延续下去的、永远也走不完的路。毕竟这里的环境太过安全，利德又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上三族的。没想到走着走着，两边的石壁开始出现变化，古老的壁画开始展现一些曾经发生的事情。
画面上是一条生着九个脑袋的恶龙，它咆哮出的火焰毁天灭地。
无数的城邦化作废墟，无数的人类变成焦炭。又过了许久，似乎是有一个小队成立，这个小队的人不仅有人类，还有正常的龙族、巨人族、精灵族等等，这些小队不断努力，用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恶龙的面前。
然后，团灭了。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恶龙前的勇者小队,开始了自相残杀。死的一只都不剩，全部被恶龙吞进了肚子里。
后面的画面是恶龙的背后亮起一只巨大的眼睛，随后恶龙发出激烈的咆哮声，但还是被一些壁画上看不出是什么的黑块给束缚住。之后无数锁链锁着恶龙，而恶龙还在不遗余力地喷吐着火焰。
芙蕾看着壁画，傻呆呆地问了一句:
“这长着九个脑袋的就是深渊祖龙?长得好丑。所以我的祖先其实有九个脑袋吗?”阿莱雅也在看这张壁画，但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最上方的那个头顶光环的存在。
壁画比较简单，上面的人物都没有脸，但壁画上很明显把那个人头顶的光环以及身后的翅膀画出来了。那个人明显与一般的人类不同，她全程参与，但自始至终都在一旁旁观。
而利德则伸手触摸了一下壁画，确认了一下年代。壁画不是单纯画上去的，而是做了雕刻，但利德总觉得这并非出自人类之手，因为雕刻的过于完美，不像是用凿子慢慢磨出来的，完美到像是机器雕刻出来的。
利德继续往后看,却发现壁画到恶龙被封印就结束了。
最后是一扇石门，门上用鲜红的古文字写着一句话。“杀掉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门紧紧地闭着，仿佛不完成上面的条件，门就绝对不会打开。
利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行字，一瞬间又想到了自己从下来的时候，就时常感觉到的那个"多出来的人"。他看向阿莱雅和芙蕾，又四下环顾，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只是雾气又慢慢地弥漫上来了，利德能感觉到自己的危险雷达在疯狂释放信号，但又不知道危险到底来源于哪里。
他只能在心里呼唤小幽灵，想要把它叫出来一起警戒，却发现在这个重要的场合，小幽灵跟他的联系又一次被切断了。
56.答案
“不该出现的人?”
芙蕾疑惑地挠了挠头，看向利德，询问道:
“我们不都是虚空留下来的钥匙吗?一同下到了深渊，为什么会有多出来的人?”
这里芙蕾很明显还相信诗鸢说的那一套，认为下到深渊的五个人都是虚空留下的钥匙。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钥匙只有利德一个人，严格讲起来其他四个都算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利德看了一眼阿莱雅，把芙蕾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芙蕾殿下，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芙蕾看了一眼阿莱雅:
“难道是她?”
利德赶忙摆了摆手:
“想什么呢。下到深渊之后，我捡回了一条命，也打听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诗鸢说，我代表的是虚空，我的侍女阿莱雅代表的是旧神，而诗鸢代表的是昆古，这凑齐了上三族。除此之外，还要加上龙族的血脉，但其实龙族的血脉至多两人，最好还是......只有一个。”
芙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利德神色真挚地说道:
“您想，深渊祖龙本就是昆古混着龙族的血，昆古的血最多占了一半，也只来了一个诗鸢。上三族其他两家更是只到了我和阿莱雅，龙族却下来两个......这深渊祖龙知道了，应该也不开心吧。”
芙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可是我二哥并没有走这条路，我们要怎么对付它呢?”利德笑着说道:
“不急，我相信以目前来看，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诺普雷斯那边自己会出问题，要么，它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比起这个，我想请芙蕾殿下好好想一下，诺普雷斯是否有什么弱点，如果它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芙蕾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
“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芙蕾的战斗力实际上比诺普雷斯低了不少，这个问题她确实要好好地想一想。
看着陷入沉思的芙蕾，利德稍微松了口气。其实要问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谁，利德总觉得不是芙蕾或者诺普雷斯。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古文字中的"人"其实指的不是单纯的人类，而是世上一切可以思考的生灵，所以芙蕾与诺普雷斯自然也算在其中,只是利德本能地觉得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罢了。
但利德还是要先把怀疑对象往他们两个身上引，不然他不能保证芙蕾会不会拿他和阿莱雅开刀。虽说彼此的感情目前来看还算不错,但面对深渊祖龙的诱惑,芙蕾说不定也会产生动摇。
这是权宜之计，利德必须在事态恶化前，思考出新的对策。他走了回头路，重新去看那一场壁画。
壁画上记载的九头之龙，应该就是深渊祖龙。画面没有记录它是被怎么制造出来的，第一幕就是它横行世间，将一切毁坏，由此可以看出它应该处于一种狂暴的状态。另外就是它的力量很强大，各个种族不计前嫌地组建了强大的联军，仍然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威胁。
深渊祖龙应该是被虚空封印在这里的，那么这些壁画以及后面的字应该也是虚空留下来的。虚空当时能够预料到这么遥远的未来吗?虚空眼中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又是谁呢?
毫无征兆的,利德看到了壁画上那个头顶光环，身后有翅膀的女人。
如果说，虚空用昆古与龙族做出了深渊祖龙，这幅壁画上为什么又会出现旧神的身影呢?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昆古把自己制作出来的深渊祖龙重新封印，旧神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倘若虚空并非自愿封印深渊祖龙，那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是指旧神的人?
.….….
在利德陷入沉思的时候，诗鸢与诺普雷斯也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诗鸢人在深渊教会，应该是从小什么掉SAN的东西都看过了。她对于这种环境的耐受性很高，一个人就能走到最后。在道
路的尽头，她也看到了那幅壁画，诗鸢的手放在壁画上，沉思了许久，然后继续走到了洞窟的最里面。
上面也有赤色的一句话:
“为昔日与虎谋皮付出代价。”
诗鸢看着这句话，伸手上前触摸了一下，眼中也有疑惑而诺普雷斯是走的最慢的。
在先后目送利德、阿莱雅、芙蕾和诗鸢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之后，诺普雷斯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这里的环境也很阴森，诺普雷斯试图用龙火让前方亮起来，但黑暗总是可以把它的火焰吞噬的一千二净。
诺普雷斯见到了壁画，看着上面的九头恶龙，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它的脑子没那么好用，所以一时间也理不出来个什么思路,索性继续往下走了。
它看到的那句话很简单:
“有赴死之勇气者，方能得大位。”
诺普雷斯看着这句话，忽然觉得它很像自己以前听长公主冬离说过的一段话:
“我领兵出征的时候，从来没想自己会不会死。我会冲在最前面，带着我身后的龙族一同碾压过去。战局顺利，就全歼对手，战局不顺，也只有我死了，其他龙才能后退。我没有退路，就像龙族也没有退路，我们是靠征伐安身立命的种族，不敢冒险对我们来说就是等死。”
诺普雷斯仔细地看着墙壁上那句话，眼神中隐约有贪婪的火焰。
它在周围不停地摸索着机关，确定这里只有这一句话时，它没有焦躁，而是放松下来。它相信这是对它的考验。
深渊祖龙有"复活已死之人的权能"，这一点它已经从利德身上"见证"过了。那个在进入深渊前已经死掉"的利德，在进入深渊后反而从容复活。足以说明在这里，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生死，这里是生者的地狱，也是死者的人间。
诺普雷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它感觉自己的情绪开始莫名地亢奋起来了。
这种亢奋让它感觉不到惧怕，感觉不到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这里僵持了几个小时之后，双眼赤红的诺普雷斯终于行动起来。它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龙族特有的尖锐爪子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没过多久，血就溅在了那面写着字的墙上，红色的血盖过了红色的字。空气中仿佛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
57.现实与虚幻的分界
在利德苦思冥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又一次传来了小幽灵的声音:“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信号不太好啊，怎么又掉线了。”
利德无奈地回答道:
“别倒打一耙啊，是你掉线了，我叫了你好半天没反应。”小幽灵从利德的身体中钻出来，气鼓鼓地举起了小牌子:
“可我也叫了你好半天了!你其实听得到吧?就是不想回我而已，怕我这个过气小幽灵打扰你们的三人世界咯?[(a “ a)9]”
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小幽灵，利德没有说话，而是开始沉思。
小幽灵叫了两声利德,她不知道的是利德现在陷入了某种怀疑当中: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其实指的是小幽灵?
从诗鸢的情报中可以了解到，在利德转生到这个世界之前，这具身体就与虚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小幽灵却是当初在海底神殿时，利德自作主张留下来的。他在这具身体上刻印了活体机关的咒法，强行保下了小幽灵一条命。
虚空，会不会是为此感到不满?
如果这样的话，想要脱离险境，是不是只需要让小幽灵消失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立刻如附骨之疽一般缠了上来。利德看着在周围晃来晃去的小幽灵，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了活体机关的刻印上，慢慢收紧。
但随后，利德又猛然惊醒,手上的力道也随之一轻。
他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明白刚刚的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人死不能复生，小幽灵没了也不能再回来。
从海底神殿出来之后，多少次出生入死，小幽灵一直都是跟在利德身边的得力助手。别说只靠自己的猜测，就算是有证据的情况下，利德也应该掂量掂量小幽灵和深渊祖龙孰轻孰重。
利德摇了摇头，靠着理智暂时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对小幽灵说道:“这个壁画，你看过吗?”
小幽灵回答道:
“看过啊。这个时候我还在呢，当时我也在看这些壁画，回过神来的时候，叫你你就没反应了。[p(*`一)4]“这样啊..…."
利德眯起眼睛，刚陷入思考，忽然听到洞穴深处传来一声芙蕾的尖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