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毕竟史莱姆是不能说人话的，这个秘密永远会烂在它的肚子里。
五重左右的魔物阿莱雅又杀了三只。
六重的魔族我杀了两只，七重的杀了一只。
到后面我们也顾不上什么卫生问题，我和阿莱雅身上都带着血污，魔族的血干了之后黏在身上，我们也懒得再管。
又过了一个周左右，我们三个拨开眼前的树丛，正准备踏入下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女孩子尖叫声：
“救命啊！！”
阿莱雅精神一振，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身子却没动，而是偏过头望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样遍及荒山野岭的魔族地盘上为什么会传来人类的呼救声。不过匆匆感知了一下，树林里传来的力量威压并不严重，充其量是三四重的魔族，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我朝阿莱雅点了点头，示意她救人。
阿莱雅脚尖点着地面，几步就掠向丛林深处。
等我和趴在我肩膀上的史莱姆赶到的时候，一只狼型的魔族已经倒在地上，身上留着几个血窟窿，死的不能再死了。阿莱雅并未受伤，平静地在一旁擦拭着手里的长剑。她很注重保养，哪怕是自己身上布满血污，剑也必须始终干干净净。
而地上还瘫坐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亚麻色的麻花辫垂在身后，手上还捧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是些草药，不过此刻已经散落了一地。她姿色只能说是尚可，看上去是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身上穿着的布衣布裙又脏又旧，脸蛋也被树枝划出了几道伤口。
见到我之后，小姑娘匆忙向后爬了几步，怯生生地看着我。
靠，我长得又这么吓人么。
没等我说什么，小姑娘就怯生生地问道：
“我叫提拉。是十三姐姐的侍女，你们是……？”
十三……方十三？？
我大吃一惊，这方十三的人都混入我们地界上了么？间谍？卧底？碟中谍？我靠，这怎么回事啊，我们自家的军队就没点预警什么的吗？还有这小姑娘摆明了不怎么强，难不成和我一样，练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功夫？
然而一晃神的功夫，我一拍脑门，懂了。
我靠，不是人家混入我们的地界上，是我们到昭辰领主西边的魔族地盘了。
当时为了绕开御西城西边的魔族军队，我带着阿莱雅她们朝西北边走，有时向西有时向北，只是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天，走到昭辰这边来了，还顺手救了那个瞎眼瘸腿儿的方十三的侍女，这叫什么事啊。
提拉见我和阿莱雅都不说话，一张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匆匆忙忙地把篮子搂在胸前，说道：
“你们……我、我真的给不起你们救命钱。这条命你们想拿就拿去好了，这些草药可都是十三姐姐急需的，你们不能打它的主意！”
31.消息都传到了昭辰的地界上
方十三？草药？
我皱着眉，一时间没有理清楚个所以然。
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除非把提拉杀人灭口，不然麻烦的事儿估计要数不胜数。
好在我和阿莱雅现在一身血污、披头散发，别说她没见过我们，就算见过现在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我稍一思索，捏着嗓子说道：
“原来是方十三的侍女，失敬失敬。我们二位是居住在御西城的一对夫妇，靠猎杀魔族为生。因为周遭的魔族被杀的差不多了，这才一路向西北行走，没想到不经意到了昭辰的领地。”
我向她一抱拳，说道：
“惊吓到你了，十分抱歉。我们两位平时就不修边幅，一直就是这副模样。我们并没有谋财害命的打算，现在就离开。”
说完，我对阿莱雅说道：
“小雅，我们走了。”
阿莱雅十分配合地说道：
“是，少……夫君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阿莱雅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我们两个这么一表演，提拉反而很不好意思。她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匆匆忙忙朝我们一鞠躬，说道：
“请、请留步！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谢两位救了我，真的！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
我故意说道：
“可我们是御西城的人，与方十三小姐居住的地方终归是敌对关系。否则……唉。”
提拉跑过来拉住了我和阿莱雅的手，说道：
“没事。御西城也不全是坏人，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刚才我只是有些怕……”
见她拉住我们，我给阿莱雅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找了一块平整一些的石头坐下。
提拉惊魂未定地跟我们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她本是方十三府上的下人，为了“补贴家用”跟着士兵们来魔族的领地采药，却因为贪恋一些长在偏僻地方的药材而与大部队走散。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只好提着药篮子不断往东边走，没想到正好碰上了一匹相当强大的【魔狼】头目，周围没有军队保护，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对抗的了魔狼，只能一边跑一边呼救，没想到恰好遇见了我们。
见我几次叹息，提拉小心地问道：
“两位……要来天星城坐坐吗？”
天星城就是方十三与方离塔居住的城市。
我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说道：
“算了吧。我们御西城和你们天星城终归是走不到一起。否则也不会……”
我故意打住不说，提拉问道：
“是因为天星城不接纳御西城的人吗？”
我又是一声叹息。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来御西城的时候，御西城内忧外患。之所以里面的人一直没跑干净，就是因为没有哪里愿意接纳他们。东边的利能拿他们当棋子，北边的昭辰又和云阳是世仇，南边的云海无利不起早。
所以我装作居住在御西城内无路可走的猎人，是完全顺理成章的事情。
提拉难过地说道：
“十三姐姐曾经说过。如果我们能接纳御西城的人，那么对双方都会是一件好事。只可惜离塔少爷一直不肯这么做。不过不过！如果你们能来天星城的话，十三姐姐绝对会很高兴的。”
我苦笑着说：
“算了吧。他们不会允许我们过去的。”
提拉激动起来，她拉住我的手，说道：
“可以试一试的！十三姐姐最近也很苦恼……”
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珠转了转，继续说道：
“反正你们可以试一试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妻子有点实力，可以在军中帮上些忙。但正因如此，我们不能去。一方面，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另一方面，我们的家人都居住在御西城。这次我们只是偶然到此，并非是为了投靠，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如果我们贸然前去，就算方十三小姐肯收留我们，那御西城的城主也绝不会放过我们的家人。他就是一个魔鬼！”
提拉的手垂了下去。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
“抱歉……是我太急切了。不过最近不是都在传说吗？据说那位云阳领主要跟御西城的城主断绝父子关系，有消息说使者都在路上了。到时候御西城的城主没了后盾，肯定更不可能放你们走了。”
我愣了愣神：
“云阳领主要跟御西城城主断绝父子关系？谁说的？消息可靠么？”
提拉点了点头。
我皱了皱眉，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安慰了她几句：
“没事。你也是为了方十三小姐好嘛。等有机会，我会带着家人前去天星城，到时候还请你们务必收留。”
提拉笑着说：
“嗯！我会和十三姐姐说的！”
我顺势问道：
“这草药……莫非方十三小姐生了病？”
提拉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十三姐姐啦。是……算了。不说了，不然回去又要挨骂了。真的谢谢你们啦。如果有机会，你们可以来天星城，十三姐姐一定会十分欢迎你们的！”
32.想啥来啥
我们将提拉送到天星城附近，确定没有魔族威胁之后，才转头离开。
路上，阿莱雅问道：
“少爷，就这么让她离开吗？”
我回答道：
“怎么，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阿莱雅平静地说：
“只是觉得她言辞闪烁而已。”
我说道：
“是啊，确实有这事。她没有透露给我们多少关于天星城的信息，又急匆匆地邀请我们去天星城，乍看之下却是有些不正常。但我们救她完全是巧合，以现在方十三手底下的那点人，做不出这么精巧的局。她本来就是方十三的侍女，谨慎点很正常。如果大嘴巴叭叭叭地跟我们全说了，反而我会觉得有问题。”
阿莱雅面不改色地说道：
“严刑拷打，总会说的。”
“你能不能别想的那么恐怖。”
我无奈地劝道：
“其实她也不是一点消息没透露给我们。虽然她掩藏的比较好，但至少有两件事是藏不住的。第一，方十三面临的局面也不好，以至于她一直在考虑违背昭辰领主的命令，偷偷接纳御西城的难民，只是方离塔不让而已。方十三本就是小心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局面较为艰难，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阿莱雅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
“第二嘛，就是我们的计划推进的很顺利。那位方离塔小哥很可能已经夜夜笙歌，白日做梦，沉浸在魅魔带来的精神愉悦当中了。”
阿莱雅疑惑地问道：
“少爷怎么知道？”
我回答道：
“很简单。不管提拉怎么遮掩，她采的药是不会骗人的。粗略看过去，都是一些降温祛火的药材，熬出来的汤药就好像什么正宗凉茶王○吉，喝了败火的。我问她是不是方十三要用，她说不是。不惜出动军队也要到魔族的领地采药，不是方十三自己出了问题，十有八九就是方离塔的问题了。当然，如果提拉骗了我们也不要紧，方十三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更好，我倒希望她病死在那天星城，也就没人来找我们麻烦了。”
阿莱雅轻声说：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继续向西北走吗？”
我摇了摇头：
“不必。你剑道五重大圆满了吧。”
从剑道五重，到剑道五重大圆满，本来是需要几年跨越的过程，不论多么勤劳地练剑，三五年的时间是要花费的。但对阿莱雅来说，这个过程仅仅用了半个月左右。这听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但细想下来却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阿莱雅，在这半个月内，共计杀了三千三百名低级的菜鸡魔族。
五重以上的精英怪杀了四只。
累计濒死，七次。
剑道拼的是技巧，也是心境。阿莱雅不知道我的实力，每次遇到魔族后她都会全心全力地去搏杀，因为在她眼中，只要她输了，我就得陪着她一起死。一个人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始终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这才是杀人的人该背负的东西。从上次击杀红鬃熊之后，阿莱雅的剑道就一日高过一日，水涨船高到五重大圆满之后，重新停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个突破的契机了。这契机可遇可不求，不是继续杀怪能够解决的了。
至于那只小史莱姆，在吃了六重和七重的魔族后，反而没有继续变换形态，核心也黯淡下去，每天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不再跟在我后面，平日里都是软趴趴地趴在我的头顶，或者是要阿莱雅抱在胸前。
“少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做？留在这里吗？”
阿莱雅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我望向东南边，露出一个笑容。
“不用。回去吧。”
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连敌对的昭辰领地都知道了这件事，想必声势不小。算下来，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我爹的使者进城。呵……那可是逐出家族啊，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的事儿，我这个正主要是不回去看看，也太对不起大老远跑来的使者了吧。”